寒知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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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闹,少年倒也不急着跑了,他似乎找到了更有趣的事物。在我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不知心中拐了几个弯,少年随即笑着行礼道:“我姓冷名真,家父是当朝宰相冷青云,我家就住在前面不远,欢迎寒大哥到府上同爹爹叙旧。”说完朝老管家挤眉弄眼,老管家连连点头。这会一少一老倒合作的亲密无间了。
宰相吗?印象中都是大腹便便的样子,宰相肚里能称船嘛。那种权贵之地,恐怕不是我能待得住的,于是拱手道:“敝人乃一介书生,同宰相叙旧恐怕我无福消受。何况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寒公子。”
“寒公子,就算是小老儿认错人了吧。”老管家将我拉往一旁。
“可老夫本来也打算请公子担任小少爷的先生。今日小老儿亲见公子同小少爷一辩,便知寒公子非等闲之辈,小少爷古灵精怪已经吓走几位先生了,如今看来,这一职非公子莫属。”
“哦?”我笑出声,这位老伯才不是等闲之辈哩,正面不能说服还懂得迂回之策,可这人不是随便认的啊!于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是呀,是呀,寒大哥,那些先生太笨了。”冷真插嘴道。
“是吗?少爷聪明过人,只怕在下哪天辩不过你,也会被人骂为笨先生。”我冷着脸说道。
老管家察颜观色,一个劲的在旁边打眼色:“少爷,要尊师。”
得到暗示,冷真立即曲身一百八十度的道歉,“对不起啦,寒大哥别生气。”恭敬之态表露无疑,惟独眼中的那一闪而逝的奇异光彩再加上脸上隐现的诡异,让我不得不加以提防。
这孩子看起来倒也有趣的紧,与其另谋他路,倒不如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况且胃老兄也在那里拼命的喊着同意。我权衡利弊,便问道:“老伯您能做的了主吗?”
“呵,呵,我在冷家待了几十年,主人和小少爷都是我带大的,这点主我还是做的了的。”老李管家捻着胡须道。
“那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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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李管家领到一处府邸。看门的看着我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刻挤出两泡眼泪:“寒公子,您可回来了。大人可惦记的紧啊。”
吓的我噔噔的猛退两步,差点从台阶上跌下来。
“顺子,你快去通报老爷。”
“哎——,好好!”说完一溜烟的消失在七折八拐的回廊上。
我随后跟着李管家也拐来拐去的,究竟进了多少门,拐了多少弯也记不得了,最后终于走进一个大厅。
中央直挺挺的站着一个男人,远远的看着还没什么感觉,走到跟前不由得咋舌,好高的家伙。
“主人,寒公子到了。”听李管家说,那个所谓的主人也是他一手带大的,情同父子,然而这位忠厚的老人仍是谨遵主仆身份,不肯逾越半分。
那人听到声音立刻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不由得抬起头用同样不示弱的眼神瞪回去,这人的眼神看得我浑身的不舒服。好象遇到多年不见的故人一样,可是我真的不是啊。
他审视着眼前与他对视的我,嘴里喃喃道:“是寒飞叶,没错。”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下巴上,我知道他在看那颗痣,仿佛那痣是颗印章,凭此就能认定我是他失踪两年的好兄弟。
“贤弟,两年不见,你不但没有变老,竟然比两年前更加年轻,似乎有返老还童的迹象。神采更胜当年啊。”他神情激动的好象要过来抓住我。
我撇了撇嘴,当然啦,从我细嫩的肌肤来看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当然不能和你这老头子比啦。况且我身着白色缎袍,发缠白丝带,眉目如画,身姿挺立,微风吹过,白衣阔袖飘飘袅袅,多好的一个浊世佳公子,不卑不亢,气定神闲,目光坦然,眉间的一股英气遮去了原本的脂粉味儿,虽没有身高的优势,可气度却丝毫不输于一般男人。
可是就算我小姐再好也不能这样李代桃疆啊!
我拱了拱手,礼貌又客气道:“宰相大人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草民,只想在府上谋个西席之职以求温饱,同大人口中的寒飞叶并无任何瓜葛。”
“不,你是飞叶,你不怕我。你知道吗。开始我听顺子说你回来的时候也不相信,可是当我看到你看我的眼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一定是飞叶。最重要的就是你的无惧,寒飞叶是李叔外唯一敢直视我的人”。
我咧!他是不是有点自恋啊。他哪一点可怕啊,光凭这一点他就确定我是两年前无故失踪的故人,也太草率了吧?不过想想也是,这年代也没有什么整形的方法。传说中所谓的易容术恐怕也是后人瞎扯的吧?一见到长的一样的人就乱认,也不算过分。可我就受不了了。
只见他走上前来,激动的伸出双臂将我搂了个满怀。“飞叶!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
“宰相大人!”努力挣脱了眼前过分激动的男人,我摸了摸刚刚被他缠到的头发,哇!辛辛苦苦绑起来的发髻被他扯了乱七八糟。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我猜想自己现在肯定和疯妇一般。
“你别再过来了,不然给你好看。”我用手中唯一可以做武器的纸扇指着那疯疯颠颠的宰相。
“好看?你本来就很好看啊,飞叶。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飞叶,你是我见过的最俊秀的男子,以前同在翰林院时,同僚们就经常取笑你男生女相,而你总是一笑置之。”
“哦——MY GOD!在下是说要你好看。就是对宰相大人你不客气的意思。”跟古人说话大概非要咬文嚼字的,才能被人理解吧。
“别开玩笑了。有你在,无论如何为兄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停——,不要再讨论我好不好看的问题了。总之我不是你的那个亲亲寒飞叶。”
“宰相大人,请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故人,我从来没有……”看到宰相大人仍旧一脸的迷惑,我咬咬牙把脸凑的更近一些:“请宰相大人您看清楚,在下不是大人的故人,在下从来没有见过大人。请大人明察。”并且做了个九十度的揖。够虔诚的吧?
这一招果然奏效,那冷宰相也不是痴傻之人,刚才的举动都是因为太过激动所至,看到这样的我,他终于冷静下来了。
“你说你不是飞叶?”
“千真万确。”
“可你的相貌同他一模一样,就连唇边那颗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我不由得联想到20世纪一个女性药品的广告:“难言之隐,一洗了之。”我是有难言之隐,但是却是这个时代的人所想象不到的,还是不说为妙,省得落了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并无。”
“你的性格,态度都改变了,但这无法证明你不是飞叶。我猜想你一定是因为某种苦衷而不愿与我相认,不过 不管你是不是飞叶,现在你都无处可去,你不是要做西席吗?就在府里住下吧!其它事以后再说。”说完摔门而去。
“大人——我真的不是。哎呀!”大门在我鼻子前关上。
“如果不是,你就立刻从这里滚出去。”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果然是封建社会下的产物,人人都蛮不讲理。”我捂着鼻子走开。
唉——,吃饱了饭,精神百倍。终于有力气四处逛一逛。不快乐的事我一向不允许自己记很久,象无缘无故被扔到唐朝朝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有无缘无故的被人错认为另一个人啦等等的这种倒霉事,我真的不会记很久的,只是有点稍稍的沮丧罢了。
那个宰相大人后来发现我的谈吐和习惯都和他所认识的寒飞叶大相径庭之后,终于承认我真的不是他的老朋友,于是便很势力的将我丢在一旁,已经一个月了,我只见过他几回,但回回都让我有扁他的冲动。吐了口恶气,我立刻又神清气爽。四下无人,眼前是一池碧水,荷花与绿叶交相辉映,在反射着夕阳的水面上摇曳着,黄昏大概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吧,此时,我一向乐天的心中居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悲哀,是想家吗?是孤寂吗?我有些茫然。
不顾儒白的衣衫会沾上污渍,我拾了一兜石子用外袍的下摆兜住,爬上池塘边的矮树,将石子瞄准池中的荷花,一颗颗的投去,结果是投不中的十有八九,我发了这辈子第一次火,抓起下摆里的所有石子胡乱的抛出去,只听得“哎哟!”一声,接着有人在不远处叫骂:“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发暗器打老子!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打独斗,别在背后施小人行径。”
听声音就知道,我打到人了,急忙跃下树,准备向那个被流弹打到的倒霉鬼道歉,不料撞上一堵墙壁,来不及站稳便跌了个四脚朝天,成大字平躺于地上。
深吸了口气,我艰难的以肘撑起快要断成好几节的身子,抬眼发现白衣上除了沾上不少灰泥之外,手肘处居然还擦破了一个洞。当下再也顾不得腰部的疼痛,只为这唯一的一件衣服报销而差点泪留满面。
一双巧手适时的伸了过来将我拉起。
“巧姑娘,谢谢你。”我识得眼前的娇俏女子,打从我进府后,就发现此女的眼光在我身上不停的转来转去,大家都是女人。我也就大方的让她看了个够。并且鉴于礼貌,我不得不回视并问了她的名字。只是这女孩是不是有些病症?怎的脸红的象出血似的?这种大热的症状实在少见,如再不及时救治恐怕要病入膏肓。
我对这女孩有种特殊的感激,当日我刚入府的时候,正值饥饿之时,便是这位姑娘好心的给我送了第一顿饭,还是特意给我做的。现在虽然衣食无忧,我却仍旧记得我的一饭之恩。
“寒夫子,您有没有受伤?”如黄莺出谷的柔媚声音在询问着。白嫩的双手不停的在我身上轻拍着泥土。可是很不幸的拍到了我的伤处,我不得不忍痛并且微笑着推开我的手,尽管我此刻只想哭。
我听过很多人用不同的称呼叫过我,知秋,小秋,秋姐,秋秋,就是没人叫过我寒夫子,这么被人叫着连我自己也不禁对自己肃然起敬了。哈!夫子!只差没加上个老字了。古人的尊重法儿让我这现代人还真有点消受不了。
“我没事。”天知道我的腰疼的快要断掉了,我只想回床上躺着,好让即将分离的脊椎骨重新拢在一块儿。
“我看你摔的不轻吧!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你这么轻,跟女人似的,轻轻这么一撞就飞了出去。你该锻炼锻炼才是。”我这才注意到旁边差点害我折成两截的罪魁祸首,此时他正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端详我灰头土脸的样子。悻悻的环视面前的三人,我心中不禁哀号:完了,辛苦建立起来的温文而雅的形象就被他轻易的毁了。冷青云后面还跟了个随从,从他额上的青紫大包即可知刚才那块石头的落脚处是在哪里了。
“宰相大人言重了,不好意思的该是在下,冲撞了您的玉体,不知是否有贵恙?”我垂首冷笑,咬牙切齿道,一半是为了疼,一半是为了他的嘲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家伙了,自从他接受了我不是寒飞叶的事实之后,对我的态度变的阴晴不定,时好,时坏,搞的我只好尽量少出现在这个变态宰相的面前。毕竟我的工作是教书先生,而那个一肚子心眼的学生,怎么也比这个宰相大人好打发。
冷青云似乎没看到我那一鼓一鼓的白嫩腮帮子。“我?我当然没事,不过我的随从——好象有事。”
“噢?”我本来想向那无辜得了个金疙瘩的人道歉的,可看到那姓冷的一副心知肚明却又笑的诡秘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我一向敢作敢当,但,不是现在。
“既然大人没事,那您和您随从的家务事,在下不便插口,请恕在下先行告退。”腰上真的疼的厉害,我暗暗叮嘱自己,下次千万记得不要随便爬高。就算不得已的情况下非要登高望远的时候,起码也要先确定周围一里以内确实没有人才行,就算摔到了,也好给自己留下爬起来拍去身上泥土的时间。
“寒夫子,既然您入了冷府,那您就算是冷家的一分子了,我是冷大人的丫鬟,而他是大人的贴身护卫。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能再说两家话喽!呵呵!寒夫子真的好帅哟!就连刚才跌倒的姿势也是那么的帅。”巧儿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着我隐约听到那个被我砸到的小四小声说了句:“花痴。”
说谁哪?不是说我的吧?我想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就没有理会。
接着我看到巧儿白了他一眼,又满脸温柔的对我说道:“寒夫子,不如我陪您去上药吧!”态度表情上超速的变化惹的我啧啧称奇。
“呃?不用了。”被她看到身子岂不露了馅儿?“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怎敢劳烦巧姑娘大驾?”我努力使自己挤出笑容,一手背到身后撑住快要断掉的腰。“还有,巧姑娘以后还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