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爱只能擦肩而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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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那种无力感又近乎吞噬她。她多想有人来告诉她,这条路由多远,通往遗忘的归宿要走多久。
第二天是苏忆北的生日。陈书芸一大早去镇上的早市上去买最新鲜的鱼和河虾,还有鲜脆欲滴的青笋和莲藕。在路上碰到有人挑着担子卖山竹,还顺带买了两斤山竹回来。
回到锦溪后,陈书芸在镇上的小学当临时聘请的语文老师,平日里利用闲暇时间,也缝一些手工的饰品和包卖给来镇上旅游的游客。苏忆北工作后每个月寄给陈书芸的钱她一分没动的攒了起来,她自己工作赚的钱也每个月存起来一半,预备着留给苏忆北将来买房和结婚时用。
母亲在厨房里忙前忙后,苏忆北也跟着要帮忙,母亲坚决不肯。苏忆北拗不过她,便拿着扫帚里里外外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扫到门口时,外面是一片晴好的艳阳天。阳光照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散开点点碎金,映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河边的树叶也被那明晃晃的日光投射成翠玉一般的绿,条条脉络都看得清。
苏忆北放下扫帚,站在大门口的石阶上,仰着脖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在她身上,她闭上眼睛慵懒的动也不想动。
面前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是在等我吗。”
苏忆北猛地睁开眼睛,铺天盖地的日光中,陆远扬正站在她面前,笑眯眯的望着她。
她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你怎么在这儿。”
陆远扬晃了晃手上的蛋糕:“我从上海下的飞机,顺道过来给你过个生日。”
她依旧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全然没有反应过来。陆远扬笑着说:“苏忆北,你是不打算让我进去了吗?”
苏忆北这才合上嘴,闪到一边让陆远扬进了屋。
坐在餐桌前,母亲一边用眼神观察着苏忆北,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陆远扬。刚下飞机的陆远扬身上还穿着熨帖的西装,打着领带,再加上他整个人气场太强大,与小镇的氛围简直格格不入。看着陆远扬拿着筷子坐在他们家古旧的饭厅里,眼前的画面让苏忆北脑海里突然闪过四个字:微服私访。
陈书芸沉默着酝酿了很久的措辞,终于开口道:“陆先生是小北的,同事?”
陆远扬摇了摇头说:“不是的阿姨,我是小北的朋友。”
陆远扬的一声“阿姨”,让陈书芸稍稍轻松了一点,她紧接着问道:“那陆先生跟小北是怎么认识的?”
“他跟乔伊是发小,我们是通过乔伊认识的。妈,乔伊你总知道吧,我大学室友,”苏忆北抢着答道。
陆远扬也笑着对陈书芸说:“阿姨,您别叫我陆先生了,叫我远扬就行。”一句话说的陈书芸如沐春风。
那顿饭的气氛异常融洽。苏忆北从前没发现,陆远扬不光是少女杀手,少妇杀手,简直是任何年龄阶段的女性通吃。母亲在他的笑话和恭维、以及他那张异常俊朗的脸面前,简直毫无招架之力。苏忆北默默地扒着自己面前的米饭,在心里叹了口气。
“远扬啊,我看你条件这么好,身边的朋友应该也都不错吧。有没有优质的单身男青年,给我们家小北介绍一个啊。我们要求也不高,只要孩子教养好,三观端正,有上进心就行。哪怕在北京没房,我们出一半的钱买房也没关系,关键是要对我们家小北好。”
苏忆北一口米饭差点喷出来。陆远扬身边的朋友,那都是些什么层次的人,她那里惹得起。让他帮自己介绍男朋友,母亲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还没等她开口,陆远扬已经摆出一副无比灿烂的笑容对母亲说:“阿姨,您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母亲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不停地往陆远扬碗里夹菜。苏忆北叹了口气,突然觉得饭桌上的自己好多余。
☆、第三十四章 嗟余只影系人间
吃完饭,母亲下午还有课,便早早的去了学校。苏忆北洗完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客厅和院子里都不见陆远扬的人影。她唤了声陆远扬的名字,门口的方向传来他的声音。苏忆北走过去,黑漆漆的走廊中间,陆远扬正站在一张凳子上仰着脖子修理着什么。
苏忆北忙上前几步,扶住凳子,抬头问他:“你干嘛呢。”
陆远扬一边干活一边答她:“你家这走廊这么黑,灯还坏着,你妈妈每天走来走去的不危险啊。上了年纪的人,磕着摔着都是大事。”
头顶的灯骤然亮了,陆远扬满意的笑了笑,干净利落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随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苏忆北问他:“你还会修灯泡啊。”
“废话,”陆远扬像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样:“我是百分之百的工科生,你知道我大学学的是什么吗?精密仪器与机械,上至导弹零部件,下至劳力士的机芯,我都能分分钟给你造出来,一个灯泡算什么啊。”
“行行行,你厉害。不过我们家既不需要你造导弹,也买不起劳力士,你能把这灯泡修好我就感激不尽了。”
陆远扬听了,微微扬起眉毛,一边嘴角勾起挂着笑意,又是他惯有的臭屁的样子。苏忆北和他顺着走廊走出去,站在大门外面,下午三点多的光景,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她看着过往的路人,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啊,开车了吗?还是等着司机来接你。”
陆远扬没有说话,苏忆北看向他,他将双手插进口袋里气定神闲的说道:“我没打算走啊。”
“那你住哪,”苏忆北问道。
“住这儿啊,”陆远扬答。
“我家?”苏忆北吓了一跳。
“不行啊,”陆远扬皱着眉毛看着她。
苏忆北愣了愣,陆远扬已经全然摆出一副“答不答应随你,老子住定了”的架势。她只得把到嘴边的辩解又重新噎回去,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客房收拾出来给陆远扬住,还得好好跟母亲解释解释这件事。毕竟是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住在家里,母亲这么多年一个人住惯了,怕她心里会有膈应。
结果母亲上完课回到家后,看见陆远扬没有走,便立即对陆远扬说:“小陆啊,今晚就别走了。家里有空着的客房,被褥什么都是现成的,全都是这一季的新棉花缝的,没人盖过,你别嫌弃,只管睡就行。晚上让小北带你去镇头的夜市上去转转,有好多好吃的呢。”
陆远扬一边彬彬有礼的对母亲说:“那就打扰您了,”一边得意的冲苏忆北眨了眨眼。
吃过晚饭后,苏忆北带着陆远扬沿着河堤散步,走着走着,古镇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夜风习习的河畔,只有田野和蛙鸣。那是江南水乡特有的夏夜,水草肥美,空气濡湿,远处有高低起伏的山峦和灯火明灭的村庄,繁星缀满整张天幕。时空相错,一梦千年。
走累了,他们在河堤上坐下望着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苏忆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动了动,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定在那里。
陆远扬扭头看着苏忆北,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机屏幕,嘴唇抿的紧紧地,像是在竭力忍住一股巨大的情绪。他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扫了一眼,屏幕上闪动着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发送信息的人是林江。
陆远扬慢慢收回目光。又是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又是那种心口抑制不住的刺痛感,而他逃避不了,便只能忍受。
口袋里还放着准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他在伦敦的一家古董珠宝店看到的一条项链。白金的托盘,四周镶着碎钻,中间拱起的是一枚约有五克拉大小的祖母绿宝石。在众多珠宝中,陆远扬一眼便看中了那条项链,而当他看到那枚项链背面刻着的字时,便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它的背面刻着:isabella。音译成中文,正好包含着她的名字——忆北。
可无论多少命中注定,也奈何不了苏忆北的心,动摇不了她和林江之间没有人可以涉足的回忆。即便她一直强装若无其事,可当那个名字一出现时,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嫉妒,坠痛,却又无力。
那天夜里,苏忆北从梦中惊醒,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凌晨三点。那不是一个好梦,如同过去的半年甚至更久以前的梦一样,梦境里又是小时候,有关父亲,有关江北,有关林江。唯一不同的是,那晚的梦中,林江始终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脸。醒来的苏忆北独自在黑暗中坐了许久,终是再也无法入睡,便起身趿上拖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穿过客厅,外面的客房里还透着光,大约是陆远扬临睡觉前忘记关台灯了。苏忆北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房门没关,虚掩着。她推开门走进去,床上的陆远扬睡的很沉,呼吸的声音起伏匀称,苏忆北静静的望了他几秒,然后伸手将陆远扬踢到一边的被子给他盖好,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转过身准备离去。
一双手突然结结实实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苏忆北觉得身子一轻,便一下子被陆远扬带到了怀里。她贴在他胸前气喘未定,陆远扬已经一反身将她压在身下,一阵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那么几秒,苏忆北的大脑一片空白,当她反应过来时便奋力开始挣扎。他们彼此都不说话,在黑暗中像两只困兽一般扭打着。苏忆北扭头躲开陆远扬的吻,侧过头便咬住了他的肩膀。一只手护着自己身上快要被陆远扬扒掉的衣服,另一只手在他身上乱掐;陆远扬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板正她的脑袋,顺着她的嘴,沿着脖颈一路吻下去。
苏忆北身上穿的是一套纯棉质地的睡裙,无论她再用力挣扎,陆远扬三下五除二便将她的睡裙撩了上去。觉察到他的下腹部传来的热度和硬度,苏忆北觉得自己快要绝望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抡了陆远扬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像是一枚炸弹在茫茫黑夜之中炸开来,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苏忆北没有动,浑身都在发抖;陆远扬喘着粗气伏在她身上,许久之后,他的手摸索着慢慢将她的睡裙整理好,然后番身躺在床上。
许久以后,苏忆北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声无息的走出客房。她没有关门,那扇房门依然是刚才那样虚掩着,连角度和门外透进的月光的弧度都相同,如同从未有人未来过一样。
第二天清早,苏忆北走出自己的卧室,客厅里空无一人,母亲还没有起床。外面的客房里,陆远扬昨晚睡过的床上,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只是不见他。窗户还开着,窗帘伴着清的风微微摇曳,更衬得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寂寞。风平浪静,无声无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忆北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招展的树枝和树枝背后明亮蔚蓝的天空。有叫卖的声音从外面隐隐传来,然后渐行渐远。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渐渐回过神来,才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条项链。上面镶着的那枚祖母绿宝石是她从未见过的纯粹的绿,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又像是浓的化不开的夏夜。她拿起那条项链在手中摩挲着,当看到背后的那个英文名时,泪水终于无声无息的淌了下来,她突然觉得难过。
终究是留不住。亲情,爱情,友情,于她而言,原来最珍视的东西皆是留不住。
☆、第三十五章 心字成灰
随后的一个月时间里,苏忆北同陆远扬再未联系过。就连乔伊要约她出去吃饭,她也以各种理由拒绝掉了。升为律师后她工作起来更拼了,常常一大早走进律所,再走出办公大楼时已是华灯初上。繁忙的工作让她完全没有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心里却反而轻松一些。
偶尔她会在电视上看见陆远扬。一次是一家大型企业的挂牌仪式上,还有一次是一家财经媒体的专访,最后一次是在黄金时段的新闻报道中,陆庆鄞病情告急再次入院,临时举办了一场记者招待会。
苏忆北坐在律所楼下的小餐馆里看着墙上的电视。那场招待会上大多数记者提问都是陆远航在回答,陆远扬十指交握坐在一旁,微微向后靠着,表情疏淡,并不言语。那样的距离感,令苏忆北对他又添了一份陌生。
那样想着,苏忆北反而觉得安慰。原本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有什么牵扯,于自己、于他而言都没有好处,这样自然而然的不相往来大约是最好的结局吧。
八月末,苏忆北休了一周的年假打算去云南玩一趟。她从昆明经过大理到丽江,再途径香格里拉前往德钦。到达徳钦的那天已是下午,天上下起了朦朦的小雨,她找到了提前订好的那家宾馆住下,拉开窗帘便能看见梅里雪山。
傍晚时分她一个人出去散步,在飞来寺逗留许久。雪山、空谷、白色的佛塔,还有湛蓝的高天,世间给予了她这样多,可为什么还是在情感的泥淖里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