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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给青春一个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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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洛文虽然在谦逊着,可是一画还是从他眼神的细微处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一画家里还有什么人?”裴洛文端起茶杯慢慢品着,似是无意,轻描淡写地问。
  一画咬了下嘴唇,她对外人问起家里的事情总是很回避,可是又回避不了。
  她的犹豫没有逃过裴洛文的眼神,裴洛文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了。
  “只有我和外婆。”一画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我也是外婆带大的,记得小时候我顽皮,拿弹弓把邻居家的门灯给蹦了,我外婆拿着扫把追了我三条街。”裴洛文对着一画伸出三个指头来。
  一画被他逗前仰后合的。
  聂老师说:“咱外婆身体真棒!”
  “那是自然,在她们那个年代,什么苦都吃过,性子也刚烈,我小时候没少被她收拾。”
  “我外婆从来没打过我,也从来没骂过我,可是我还是很怕她。”一画有些骄傲地说。
  “一画你是个幸运的孩子,遇到这样一个好外婆。”裴洛换了双筷子给一画盘子里夹菜。
  “我也这么觉得,裴大叔家都有什么人?”一画顺口问道。
  聂老师抬眼和裴洛文交汇了一下眼神。
  聂老师接口说:“他啊,孤家寡人,也许以后会儿孙满堂的,哈哈哈。”
  一画没有听懂聂老师的话是什么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怎么只吃那一盘菜啊,这么菜呢,多吃点。”裴洛文把菜稍微往她面前推了推。
  “从小到大,桌上就一盘菜,习惯了。”一画无心地说道。
  裴洛文举起的又放了下来,眉头轻皱了一下,眼神落在一画的脸上久久不忍离去。
  “裴大叔你前几天晚上是不是去过海边?”
  一画丝毫没有觉察到裴洛文的眼神,她在想那天海边看到的身影和刚才棋苑里裴大叔的背影如此相像,才有此一问。
  裴洛文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着说:“我最近开会比较忙,一直想去海边走走,还没来得及去。”
  “噢。”
  对于裴大叔的否认,一画没有提出异议,可是心里却认准了那个人一定就是他,他为什要回避呢?
  一画虽然心存疑虑,却又不得不承认,跟这位裴大叔虽然初相识,却和一百次见面一样熟悉。她在花儿街从小被鄙视长大的,对人天生有一种抗拒和隔离感,但对这位大叔却没有,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回去的路上。
  裴洛文说他去宾馆的路很近,正好可以跟一画一路。
  夏夜的微风,拂在脸上,感觉很清爽,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被月色拉的很长,
  裴洛文看着前面这个瘦小单薄的小身影,心下黯然起来。
  一画指着坡道不远处那栋红房小院落说:“裴大叔,我家就在上面,谢谢你今晚招待,我先回去了。”
  “一画。”裴洛书从后面叫住了她。“你有没有想好你的愿望?”
  “愿望?什么愿望?”一画莫名地转身问道。
  “刚才在棋苑下棋时,我不是说了嘛。最后一局你赢了,我许你一个愿望,任何事情,任意时间。”
  “啊,你说那个啊,忘了吧忘了吧,小孩子玩笑的话你也当真,我没有什么愿望要大叔你来帮我实现的。”
  “那可不好,我们大人说过的话都要算数,不会失信的。”裴洛书认真地说。
  “是嘛大叔?嘿嘿嘿。”一画调皮地笑了起来。
  裴洛书这才反应过来,被这鬼丫头绕进去了。
  “我还没想好有什么愿望,要不你容我慢慢想,以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好,我等着,直到你想好为止,绝对不会不守信誉的。”
  “那,大叔,你一定要长寿哦。”
  “呃?”
  裴洛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了,一画已经走远了。
  他不禁“噗地一声笑了起来,这孩子。
  喜悦溢于言表,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了,再低头才发现是下坡路,
  不禁‘噗’地又笑了出来。
  再一抬头,他收住了脚步。
  三步之遥,站着一个人,修长挺拔,虽看不清五官,但明显是在等他。
  裴洛文走了过去,站在那里的人正是小良子。
  下午,小良子看到一画去了棋院,晚饭时分也没见她回来,他在外婆家门口绕了好几圈。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在大坡道那里等,终于他看到了一画的身影,
  可是一画身后的那个人让他心里一惊,那日一画坠海,就是这个人不顾命地去救,上了岸却一声不响地走了。
  今晚怎么会是他送一画回家来?
  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呢?
  无数个疑问让小良子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转身往家跑去。
  等他再跑回来时,一画已经进了家门,而裴洛书正脚步轻盈地往回走,小良子迎了上去。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裴洛文知道跟小良子无法用正常语言交流,一时怔住了。
  小良子看着眼前这位大叔,高大的身躯,目光深沉,炯炯有神,象深夜里大海上的一座航标灯塔。是个有风度有涵养的男人,他那晚救了一画,让小良子对他心存感激,今晚他送一画回来,却又让小良子对他有了警戒。
  他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出来递给了裴洛书,正是那天裴洛书给一画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
  刚才跑回去就是拿这件外套,他想还给裴洛书比较合适。
  裴洛书接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这个不卑不吭的大男孩,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仿佛说好了一般,擦身而过,没有只言片语,却各自心头一暖。

  逼迫吧?

  地狱般的高三如约而至了。
  花儿街高中部高二教室门前。
  一个假期没见,班主任的发型也由三七变二八。泛着油光的讲义,凸显出来的腹部,他都不用进门,只需手扶着门框,凭这些显著的特征,就能让全班56张原本紧张期盼的脸,顷刻变为沮丧。
  班主任三年如一日的漫不经心。
  他招呼着:“杨一画呢?去,把门口高二的牌子上加一横。
  身后哄堂大笑。
  一画作咬牙切齿状,;竟然敢拿我名字来开涮。
  自从加了那一横,这帮原班人马,摇身一变,升高三了。
  老师说:“高三了就不玩虚的,大家配合一下,早恋的后排,睡觉的中间,想学的靠前……
  霎时;教室局面一片混乱,很混乱。
  一画抱着书包慌里慌张的,对这出人意料的划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该把自己归属在哪一类里。
  其实她很想去中间,可以滥竽充数打瞌睡;又很想扎后排欣赏同学的浪漫和心跳,至少还能学点经验。可是,前排也是挺令人向往的,能坐那里的都是尖子生,考试时左右逢源,随便瞄两眼也能60分过大关。
  教室抢位子战争白热化。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一时的犹豫,便错失良机,一画只好靠边站。
  红了眼的同学们把她挤得东倒西歪,她一把没扶助,一屁股跌落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得,就是它了。
  坐下来的一画长舒了口气,她四处张望,想尽快摸清情况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类的,数着数着她不由得又站了起来,屁股底下的这个位子,前所未有,空前绝后,前排第一个靠墙,死角,宝座!唯一的邻居,暗恋着米团的四眼,透过厚玻璃鄙视着她,眼睛泛着红光。
  一画只能抱歉地对他笑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四眼他皱眉斜视歪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他和一画有很多新仇旧恨。一画暗想:就凭你这姿色还想勾搭我闺蜜,银河系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去,看我怎么治你,小样儿。
  从那‘二’字下面加一横开始,昔日的和谐热闹早已成为高二时代的历史,先知先觉的同学们看到宝座上端坐着的无知无觉的一画,都避而远之,生怕走的太近,会跟跟她一起葬送在高考大军的铁蹄下。
  一画心里嘀咕:我是前排第一,我沉默,我低调,我不东张西望,我不招你们嫌,还不行嘛。
  她装模作样地把书拿出来翻一遍,假想着走他们的路线。几本书都翻过才发现,很难,很难跟近邻相提并论。人家做题正酣畅淋漓,她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这时一画悲哀地发现她的人生只会两件事
  一。这也不会
  二。那也不会
  她深刻体会到了………装x也是需要成本的。
  一画恨恨地拍了下屁股下的宝座;这简直就是电椅;不和谐的声音招来白眼无数。
  一画自此连上趟厕所都要小心翼翼的。
  一画从来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学习上也没让外婆操过心;她就这么天然地长大了,长得就像森林里那棵奇形怪状的歪脖子树,现在想拧,难也不难;稍微一使劲,直接就折了。
  自习对一画来说就是自由时间,她故意站在四眼身后,跟坐后三排的米团打手势;米团热情地回应着,旁边坐着的四眼顿时两眼放光,一脸春光幸福像。这时一画突然放声:“亲爱的,放学一起去吃娃娃鱼,我等你;来,啵一个。”
  四眼恍然,米团的目标不是他,顿时萎靡下来。
  一画在他身后狂笑,我就是想让你明白,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半路也杀出个女程咬金的。你不是五科全优嘛,我再送你一优。
  …………爱情前景堪忧。
  高三的教室里一片祥和,假象的结果直接麻痹了身体在发育,大脑在休息的一小撮分子,一画依然自娱自乐着。
  放学的铃声响起的那一瞬,一画以全班第一的速度冲了出去;自由的空气,悠哉的日子,一画觉得外面的世界一片美好。
  表象不能代替本质,安静并不代表本拉登不去搞破坏,小布什不找核武器。
  冯梦龙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
  一画安然自得的好日子到头了。
  开学没三天,家里来人了。
  一画和米团从棋苑回来抱着书包还没进家门,就看到了一辆不寻常的车停在外婆家的院门口,旁边围着几个看热闹的小孩。
  她凑上前去,用手摸着这不多见的产物,捕捉着车里车外的蛛丝马迹,连车轮的烂泥都也没放过。
  一番侦查完毕,她对身后的米团打了个手势,米团会意,立刻消失。
  一画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她已经猜到谁来了。
  外婆围着围裙忙的团团转。
  那个女人端坐着,仿佛是王母娘娘下凡到人间,能坐在凡人的板凳都算赏了你的脸。
  一摞色彩诱人的盒子,仿佛也粘了主人的仙气,那么不心甘地被放在陈旧的饭桌上,孤独又很扎眼。
  这个高瘦的女人就是一画的妈妈杨飞絮,一画当然认识她,只是跟她不熟。
  一画只记得小时候咬过她,后来她对自己越发冷淡。
  看着这个女人打量自己的目光,一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敌视,这眼神还不如隔壁的张大妈,至少张大妈还会拿满是老茧子的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至少还经常能见到张大妈。想到这一画不禁在心里哼哼两声。
  躲也躲不过去了,一画从她面前走过,不打招呼,不是她不懂礼貌,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给她定位。
  说你是我妈妈吧?
  可我从来没看过隔壁的美丽见到她妈打过招呼,一家人见面就打招呼,脑子有毛病。
  说你是亲戚吧,你分明又不是,我不能随便叫你阿姨,大婶。要是那么叫一次,外婆准饶不了我,那我还打什么招呼呢?
  一画这么想了就这么做了。
  进房间之前,一画还是装作无意扫了她一眼,她发现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光依然没有改变。
  能始终如一地用一种眼神看一个人,需要耐性,一画心生佩服,眼神也能永恒。
  就在一画冲进自己房间的那一刻,貌似王母的妈妈喝住了她。
  “站住!你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连个招呼都不会打吗?”声音很高,威严但底气不足。
  一画应声而立,止步不前,很轻蔑地翻了一下眼,暗想:让我站我就站,我站在这里不动,不是我怕你,而是担心我进了房间,你也会冲进来,那是我的私人领地,不希望外人涉入。
  一画缓缓地扭过头来,脸上摆出莫名其妙状,一声不吭与她对视着。
  就为一声招呼,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她真是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每次来都很不高兴似的,既然不高兴干嘛还来呢,大人总是爱做一些强迫自己,强迫他人的事情,并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外婆闻声从厨房跑了出来,她拉着一画的衣襟使劲地对她使眼色,一画悲哀的看着外婆:为什么每次你都要让我跟她低头。
  她倔犟地站在那里,盯着墙角缝隙里爬来爬去的小蜘蛛,脑子里来来回回重复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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