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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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嫉妒。我也嫉妒呢,该死的可谁告诉我,嫉妒能有什么用。”子垚把那股压在心中四年的怒火发了出来,一拳打在坚实的白墙上。
“忘了她!”冉静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眼神里的期盼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子垚看着冉静,那种心痛的感觉却始终没能从身上抽离,却是越来越明晰。
“忘不了的。”他竟然笑了,像个孩子似地傻笑。是呀,怎么忘呢。一个说了用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能忘就忘的吗?不远处的巨幅水墨画明晃晃的印进他的眼睑——远景是一户农舍,感觉上炊烟袅袅;近景是两个青布黄衫的孩童,头上扎着小辫,身边为了一群寻食的鸡鸭。两人自顾游戏,从情态上看似是一男一女。右上角是一首行书题字诗: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落款处的红色印章辨不清是谁的。子垚惨然一笑,虽是随处可见的画作,可这一幅明显透出了作者超凡的画工。还有一点,那幅画里有她,是的,有她也有他。子垚拍了拍冉静略微颤抖的肩膀,示意她转回去。
冉静怔怔的看着那幅画,泪水含在眼眶中努力的不让它落下来。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忘不了她,可你却还是固执的要和我结婚。”子垚有点自嘲的笑了笑,心口却因为这幅画更加激烈的疼痛。心口上破裂的洞一直在流血,他以为血流干了自己也就不会痛了,可是那些伤口结疤的地方却痒痛难耐,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撕破那些芥蒂,让它一次比一次疼痛,最后只剩下那种清晰快意的疼痛感是真实的。其他一切,全数是她画笔下的作品,活在原本惨白的世界中。
“我知道,我知道一开始我就是输,可我输给的不是肖溪桐,而是你,是你。”冉静歇斯底里的呼喊,引得为数不多的游客侧目。可就像肖溪桐的画一样,除了自己的世界,他们不想给予别人多余的关注,又纷纷回到自己欣赏的世界中。
就在冉静喊出“肖溪桐”三个字以后,子垚的心第一次失去了疼的感觉。现在剩下的,只是揉碎后的心脏,被人狠狠的丢在地上。他的心和身体分开了,那剩着的这个躯壳又有什么用。
他冷笑两声。
“呵呵,肖溪桐,肖溪桐……”他如同梦呓一样的低唤,记忆却是开了闸的水库,带着梦中时常出现的场景和那刻揉碎的心脏一起回到过去,回到四年前的那一天,他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一天……
章子垚记得那天他像往常一样早早地醒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发呆,这才想起今天不用上班。床头的挂钟是肖溪桐曾经送给他的,坏了好几次他都舍不得扔,修了再用,看看时间已经慢了好几个小时。他兀自一笑,站起身来到外面被他改成画室的客厅喝水,他看着空旷的画架,和那些肖溪桐曾经淘汰在老房子里的画作,还有那次她还回来的那副自己的画像,竟然有些错觉。
他想起晚上做的梦,梦中的肖溪桐拉着他的手笑着对他说:“子垚,子垚,我要回来了,你等我。”他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却不见了,“你等我”三个字却印在脑子里抹不去。算来肖溪桐也到国外快两年了,应该回来了,想到这些他脸上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对了,还有那只盒子。想到这里,他冲回床头翻出那个曾经装着他买个肖溪桐的情侣戒指的盒子,现在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纸片,他打开那张纸再次珍重的看了一遍。如果她真的带走了那枚戒指,也就是说她心中始终都有自己,他坚信这一点。
两年前,两人就在这里……想到这些他不禁脸有些泛红,心中的陶醉和追忆无不迫使他用尽全力的想念他。他从黎南瑞那里得知肖溪桐的归国日期,可能就是下个月的五号,他甚至连假都请好了,要亲自到北京去找她,无论如何他都回把她带回来的。
正当他陶醉在自己的想象时,电话却如同催命一般的响了。他有些不悦的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的是张丽华焦灼的声音:“小垚,你在哪里,我现在在江北公安局,你能过来一趟吗?”
他在公安局见到了憔悴不堪的张丽华,两人等了好半天终于有个管事的警察出来。支支吾吾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最后隐约透露出肖溪桐在瑞士好像出了意外。张丽华听到这里哭天抹泪,章子垚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也是在那天他见到了肖溪桐口中的导师杨毅。杨毅深深地朝张丽华鞠躬,拿了一张报纸,上面摘了一段新闻;
“阿尔卑斯山再发雪崩,8名登山者失踪,其中两名系中国人。”
章子垚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感觉也没有,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变得微弱了,直接成了配音。张丽华顿时气晕,他只知道下意识的抓着她,其他一切都无法辨识。
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杨毅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他们是要跟我一起回国的,溪桐在那边认识了一位了不起的油画家,她和阿谅跟着那位画家去瑞士了,想不到……”章子垚根本不想听到辩白,沉声问道:“确认是他们了吗?”杨毅点点头:“大使馆已经派人确认过了。”章子垚听到这句话,盯着手里的报纸看了许久,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失踪。他顿了顿,问道:“我们能亲自去一趟瑞士吗?”杨教授诧异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点点头。
章子垚从瑞士回来已经满脸胡渣,冉静都快认不出他来了。短短一个星期,章子垚彻头彻尾地变了一个人,他的眼中布满苍山,脑子里总是盘旋着大使馆负责人那句话:“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节哀顺变,这四个字说的实在轻描淡写。那是因为不是你需要节哀,所以你就让别人顺变。
他回来之后,根本无心上班,整日整夜喝醉,最后终于病倒了。冉静看着昔日严肃的章师兄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看着很是心疼。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试图帮他走出困境。长此以往竟然生出一份情愫,她被他的深情感动,渐渐爱上了这个深爱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她知道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逝者已逝,活下来的人只能继续活着,哪怕是做个行尸走肉。这些话叫醒了章子垚,因为他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去死。
冉静对他不求回报的爱,终于在三年后得到回报。说是回报也许不是吧,毕竟求婚的人是自己。冉静总是想到这个问题,求婚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可是章子垚竟然答应了。他却很少再回到C市,除了摆酒的时候回去过一次,就再也没带她回去过。她试图了解他和那个女人间的一切,却永远没有答案。
章子垚买下那个单身公寓,每周六都会到那里住,风雨无阻。冉静从来没有介意过那个公寓,她也不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因为她没有必要和一个死去的人竞争。可如今看来,她选择嫁给章子垚的那天开始,一切都是惘然,她还是输了。
“我们离婚吧。”冉静看着颓然倒地的章子垚,最后憋出了这句话。眼前连展的漫画脚本全部都是章子垚,有他笑的,生气的,难过的,失落的,深情的……这一切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四楼这一层,全是肖溪桐曾经连载的漫画《暗恋》的原稿。所有人一看,都知道那个主角的原型就是眼前这个颓然跌坐,哭得痛不欲生的男人。没有人敢上前拉他一把,也没有人敢向前一步。
冉静绕着这些画走了一圈,看到一幅素描,里面的人长得很是清秀,笑起来左脸上有个浅浅的梨涡,眼角弯弯,看上去和自己有几分神似。她终于什么都明白了,她嘲笑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相当难看得表情。
原来一切皆是天意。
章子垚和冉静离婚后,他从Q市的医院辞职。当时的他已经从Q市医科大读完研究生,毕业之前就参加了一个中国医疗服务计划,旨在帮助第三世界需要救助的民众。他办完离婚手续后就开始筹备到中东和非洲等国去的事宜。为了有个交代,他回了一趟C市。
章建国的小女儿已经上小学了,拉着他“哥哥”叫个不停,他抱起来宠溺地亲了亲。好不容易章建国和梅芳晴能心平气和地坐到一起,梅芳晴看上去老了不少。这倒也是,她老公被双规后,她带着李诗语日子过得很不好,她有些担心地问章子垚:“小垚,你真的要去那些地方吗?”章子垚点点头,说道:“妈,您好好保重。”这个“妈”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听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章建国叹了口气,说:“出国前先去看看张阿姨,她……”他顿了顿,说道:“一个人听不容易的,要不是南瑞照顾着……”他没有再说下去,一切都是颓然。章子垚点点头,道:“去中东之前,我会先去一趟瑞士。”两人听儿子这样说完,顿时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张丽华像往日一样热情地招待章子垚。这是他第一次到她家来,在城市的南边,倒也清静。吃过晚饭,张丽华对他说:“小垚,你去小溪的房间看看吧。”老年人早已看淡生死,不会一提到谁就痛不欲生。章子垚不然,听见这个名字,他的心都快揪到一处了。
肖溪桐的房间被张丽华打扫的干干净净,她的床头有个和曾经自己住的那里一样的书架,也是镶进墙里的。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漫画散落在各个角落,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打开门说:“章子垚,帮我拿一本漫画过来。”他看得有些刺眼,这才注意到梳妆台上放了个相框,相框里是他们去欢乐谷时的照片,他搂着她,她笑得很甜蜜。她那天说:“子垚,下次我们再来玩一次,好不好?”他当时是答应的,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再去一次了。
他从她的书架上翻下一本日记本。上面乱七八糟的记着一些笔记,还有好多是随性的涂鸦。最后一篇日记,时间停留在他们分手后的那个暑假,上面写着:
我们分手了,可我这才发现我竟如此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更新完了,作为一个结束其实是真正的开始。
归期将近,肖溪桐和顾谅在Matteo家的阳台上画着极目之处的阿尔卑斯山。肖溪桐望了望认真作画的顾谅,想起昨晚和Matteo喝酒谈心时他说的话:“如果你还爱着那个人,何不勇敢一点再试一次。”这句话给了她很大的鼓励,那些深夜里的辗转难眠,明信片上写好地址和名字又不敢寄出去的犹豫,把那枚不值钱的戒指当做吊坠挂在脖子上的心情……这一切仿佛又重新提醒自己,自己爱的是那个叫做章子垚的青梅竹马,而不是眼前这位……她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很无力,她看着顾谅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有话要说吗?”倒是一向沉默惯了的顾谅首先开口,他没有转回头,而是盯着前方的阿尔卑斯山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阿谅……”肖溪桐叫了他一声,好半晌把刚才酝酿的情绪理了理,说道:“我们分手吧。”原来就算是和章子垚以外的人,说分手也这么难。
这句话明显击中了顾谅,他的画笔终于停了。他的手有些抖,连调色盘都快托不住了。他还是没有转身,只是身形有些颤抖,问道:“为什么?”肖溪桐愣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顾谅摔了画笔,扭头冲着她奔过来,拉着她问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肖溪桐被他急红的双眼吓了一跳,好半天憋出一句:“我……我还爱着他。”这句话仿佛一剂镇定剂,终于把暴怒的顾谅给击倒,他这才发现他拉着肖溪桐的地方印下了几个鲜红的手指印。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无尽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天色渐暗,冬天的阿尔卑斯山陷入了一篇黯然的寂寞里。顾谅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明天陪我去登山吧,最后一次,权当告别。”肖溪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依稀分辨出他的声音,夹杂着隐约的憔悴和不安。她下定决心好好和他告别,努力的点点头,答道:“好。”
肖溪桐不知道顾谅搞什么鬼,擅自脱离了队伍朝另一边走去,她追着过去,喊道:“阿谅,阿谅,你别再走了。”顾谅硬是不听,自顾往雪林中走去,到了半山的地方,晴好的天空竟然飘出几片雨雪,登山队看着情况不对,让几人在安全区暂时安营扎寨,可顾谅不顾大家的反对,硬是独自走了出去。肖溪桐觉得势头不对,请队长帮忙拉住他,大家为了找顾谅只好顶着风雪往前走。
肖溪桐在雪地里滑了一跤,她绝望地望着皑皑的白雪,哭喊着顾谅的名字。“你怎么这么傻?”顾谅就像好多年前那样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扶起来。她看见顾谅扑到他怀里,喊道:“阿谅,我以为你不见了,队长说上面可能会雪崩,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