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到擒来-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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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远?”她喃喃道,却是轻轻闭上了眼,不敢看他冷漠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风寒
徐让也浑身湿透地躲在舱中,瞧见柔软的袍贴在元小令的身上,湿答答地透出些韵味与景致来,他一下子红了脸,慌张逃了出去,“我,我去救公子。”
“分明是她自己跳进去的。”月重影笑着脱下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冷不冷?”
“嗯。”她累了,再不想多说一个字。
暴雨越下越大,小舟却在水面上稳稳前进。元小令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小舟更温暖的地方了。
“我们在江边遭到了一伙黑衣人的劫杀,这才不慎落水。”林书落拧了拧湿漉漉的衣裳,有些担忧地望着睡在一旁的元小令,她浑身湿透,往日里神采飞扬的头发也湿了一片,无精打采地垂在一旁。此刻她像是困了一般,双眼紧闭,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幸亏遇到徐让,才知道你们遇险落水。”路修远脸色一黯,低叹一声,“既然同去建熙城,便一道前行吧。”
林书落点头,“也好。”又望了望身旁的元小令,“小令此番折腾恐怕是病了,我们暂且寻一处客栈歇息。”
前方无路可走,后有追兵袭来,两边是滔滔江水,头顶黑色的天空越来越低。
元小令奔跑着,呼喊着,天地虽大,却只有她一人。她的叫喊声回荡在空无一物的黑暗里,传来丝丝缕缕的回声,狞笑声,尖叫声,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划过,这分明不是她的声音,不是的,不是的!
走投无路的她唯有跳入江中,江水冰冷刺骨,令她止不住地战栗,周围满满的,都是蔓延而来的潮水,看不到边际看不到岸,看不到人烟看不到希望。
忽然脚下一紧,她下意识低头,却见一个人干枯的手臂缠上了她的脚踝。那本是一只常年握笔的秀气的手,此刻干枯如垂死的朽木,宽大的、洁白的长袍拂动在水波中,遮住了那人的容颜——林书落?元小令大骇,我没有害你,我真的没有害你,修竹,救命啊!
随着元小令的大声呼喊,她霍然从床上做起,气喘吁吁地向四周张望。不大的房间里,一桌一椅一床,陈设简单而整齐。
她正坐在床上,一脸茫然地望向前方。前方的椅子上,本在悠然品茶的月重影着了玄色的袍,却因听到她那声忽如其来的救命,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做恶梦了?”他哂笑,脑中还回响着她方才的救命声。
“小白,你果然来救我了!”元小令喜出望外。
“不错。”月重影满面带笑,轻轻抿了一口茶,“若不是我,你恐怕要被淹死了。”
“如此说来,我倒欠你一个人情。”元小令挺起胸膛,“那我……”
“你不会想要以身相许吧?”月重影抬头瞟了她一眼,当目光触及她微微隆起的胸脯时,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眼。
元小令不由分说地“哼”了一声,“我才看不上你这个白面黑心的家伙。”
“哦?”月重影淡淡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岂会忘了你喜欢修远这样的男子。”
正说话间,房门被轻轻推开,林书落双手捧了一盅药,轻轻放在桌上。看样子白衣胜雪的翎羽公子竟然亲自为她“下厨煎药”了。
“哈……你还活着?”元小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太好了。”
林书落也不答她,兀自从怀里抽中折扇摇了起来。本就是风雨大作的天气,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些寒凉,他倒是“风雅”,清风拂过,卷着顺势飞起的药香在空中飘散。
“把药吃了可好?”林书落望了望元小令,又以折扇指了指药碗。
元小令不想吃药,望着眼前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似乎想到了什么,“修远在哪里?”
二人闻言均是一愣,黑衣公子唇边笑意更浓,白衣公子轻轻蹙眉。
“听闻修远的妹妹昨日晋贵妃位,他便连夜回去了。”说话的是月重影。
“原来如此!”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幸亏他已经离开,否则他们此时相见,会不会分外尴尬?
“不知翎羽公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月重影若有所思地摆弄着手中的茶盏,洁白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杯沿,发出淡淡的声响。
“他素来目中无人,得罪的人还少么?”元小令望着林书落,却见他沉默不语。
林书落以折扇轻点额头,桃花般的眸子神色不明,像是疑惑,又像是释然,“极少的人知道我的行踪。”
“你那仇家追杀的是人中龙凤的翎羽公子,若是公子肯稍稍修改容貌,便可后顾无忧。”月重影笑眯眯地望着林书落,林书落亦对他抱拳一礼,“月公子倒帮了我一个大忙。”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徐让风尘仆仆而来,手中捧着一个包袱,对着月重影道:“白爷,这些衣裳可够?”
“足够。”月重影伸了个懒腰,接过徐让手上的一包衣裳,“各自去换上吧。”
这本是渔夫的衣裳,穿在身上大了些,大些尚可忍受,可衣服上传来的阵阵腥臭令她作呕。元小令打量着其余三人,无一不是渔民打扮,只是他们的肤色,却比白日里看上去黑了许多,倒像是外出劳作的样子。
次日天还未亮,元小令便被月重影拽下了床,乘着一条小舟顺江而下。昨日惶恐过头,未来得及欣赏周边的风景,今日一瞧,只见清凌凌的江水接天连日,将四周的景色全部融入水中,碧的树绿的草,红的花黄的果,在明媚的阳光下越发娇艳。
林书落端坐在船头闭目养神,想必经过昨日一番动作,有些疲惫。月重影则以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船舱里哼曲儿。唯独徐让一脸闷闷的神色,奋力摇着两只浆,随着船桨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小舟飘飘摇摇越行越远。
元小令坐他在身旁,见月重影虽然罩着渔民的衣裳,衣领处却露出平日的黑色衣衫,那里盘桓着大朵大朵的祥云,却是她头一遭发现,“你这衣襟的刺绣,当真别致!”
“是么?”月重影抚摸着衣衫上突起的花纹,“这是岷西的叠绣。”
“哦。”元小令似是有所顿悟,“小白家住何方,为什么会跟着修远来建熙城?”
月重影懒懒地挪动着身子,享受着温热的阳光,“我本就是建熙人,此番只是顺便回家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同行
“你是建熙人!”元小令一时激动,“那你知不知道建熙城太守的公子?”
月重影见她如此,猜不出其中缘由,淡淡一笑,“建熙城太守裘陵的儿子么?”
听到这一问一答,林书落缓缓的睁开眼睛,恰好看到元小令的侧脸红红的,在日光下格外生动。
“是他!”她显然有些紧张,不禁抓紧了月重影的衣裳,“他……他……”他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闻这位裘公子,三年前就离开建熙城云游四方去了,可是真的?”说话的是林书落,此时他一副渔夫打扮却仍然不忘记轻摇折扇,样子十分滑稽。
“正是如此。”月重影抬起头,目光落在元小令期盼的眸子中,听到“云游四方”四个字,她的神情骤然轻松,竟然仰着脸哈哈大笑起来,“如此风景,妙哉,壮哉!”
月重影挤出个古怪的神情,“你高兴什么?”
元小令故作玄虚道:“秘密。”旋即给了林书落一个警告的眼神,林书落了然,见她一副见到了宝贝的表情,心情骤然便好,将昨日那场追杀抛到了脑后。
徐让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三个纨绔子弟骂了一百遍,却仍然摆脱不了一个人奋力摇船的处境。
小船悠悠前行,船上的女子光着脚丫,将双脚浸入清凉的江水中,踢打着晶莹的水花。虽然装扮成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但是她的样子,依然是最初的她,林书落望着那半截暴露在空气中的洁白小腿,露出个温柔似水的表情。
徐让低叹一声,公子那含情脉脉的样样,即便是大男人见了,也会脸红心跳的吧,偏偏有人不识好歹,把美玉当做顽石,真是有眼无珠!
船舱中躺着的那位月公子,看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却是若有所思,在听到元小令兴奋的叫声后,不禁皱了皱眉,坐直了身子。
“好大一艘船!”元小令指着不远处的大船。那只船比他们这只小舟足足大出几十倍,船上覆辙厚厚的帐子,像是裹着什么似的。
“那是……商船?”林书落桃花般的眸子一亮,他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大的船。
“嗯,只是这只船,比以往还见到的要大些。”月重影抬眼望去,原来那大船前后十余只,正缓缓向这边驶来,看样子是要顺着内江而下。
“常有北方的船只到宇内城去做生意。”月重影又复躺下。
“北方?建熙城本和东陵、狄国接壤,再往北不就是东陵了?”元小令好奇道:“东陵不是在打仗么?”
“商人重利,哪管什么打仗不打仗的。”徐让接了嘴,圆圆的眼睛瞧着那些商船,“白爷,您说那船上装了什么,竟比咱么这小舟走得还慢?”
“是啊!”元小令遥指远方,“像是装了很重、很重的东西。”
“多半是些动物毛皮、风干牛肉、还有鹿茸麝香。东陵商人将这些与中原的百姓交换,所得金器玉帛,带回本国。”月重影打了个哈欠,“前方港口停靠,便可以到达建熙城。”
“终于要到了!”徐让吐了一口气,双臂用力摇动双桨,乘风破浪直抵港口。四人下了船正赶上午饭时候,于是一路说说笑笑直奔建熙城最大的酒家而去。
“四位客官里面请。”身子瘦弱却无比激灵的小二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对这几位穿着普通、打扮平常的客人倒也殷勤。
不想今日已经客满,小二方才还说里面请,此刻却发现店里无一空位,连忙尴尬地笑笑,将门口的一张空桌擦了一遍,“今日天气晴朗,坐在外面景致更好。”
这小二也算机警,饿了一个上午,四人也管不了这么多,便围坐在了一桌。只见街上人潮涌动,本就狭窄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会有这样多的人?”元小令好奇道。
“客官有所不知,今日是长史大人娶亲的日子,城里的百姓争相观望,都想看看新娘子呢!”小二将茶水、小菜送到桌上。
“长史大人?”月重影像是自言自语。
“新娘是谁家的姑娘,长得很美么?”元小令好奇道。
“几位是外乡来的吧!要说起长史大人的夫人,乃是这内江对岸,宇内城守潘岳的独女潘玉棠。”小二越说越兴奋,“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宇内城不是狄国的领地么?”林书落桃花眼一挑。。
“所以这一桩亲事,真是让城里的百姓们高兴,今后咱去宇内城就像回娘家似的。”小二多说了几句,却发现一旁原本笑眯眯的年轻人忽然不笑了,却不知是何处得罪了他,只得灰溜溜地躲进了店里去。
就连粗心大意的元小令也发现了月重影的怪异,他面色澄净,墨一样的长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漆黑的眸子牢牢盯着街道中央被人群簇拥着的新郎。
马上的新郎官身材挺拔,容姿俊秀,大红的袍衬着他喜气洋洋的脸庞,越显他风姿卓越。身后有数百官兵开道,着了清一色的红裳,护送着马车中的新娘缓缓而来。
“这位长史裘云商,乃是太守裘陵的侄儿,果真独具风采。”林书落淡淡一笑,目光扫过月重影冷清的面容,“月公子以为呢?”
“看来林大人对建熙城的了解,丝毫不亚于京城。”月重影答非所问。
元小令对他们一来二去的相互试探不感兴趣,只觉新娘的马车近在咫尺,加之四人坐在路边,本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览佳人芳容,谁知车身周围满是红色的锦缎飘带,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都说新娘好看,这却要如何看?”元小令急得团团转,忽然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自怀中摸出一颗骰子,对着轿帘弹去。
林书落与月重影均是一愣,却并未阻止他的动作。只闻轿中有女子惊呼一声,轿帘便被一只白白嫩嫩、细致纤长的手挑开,继而露出一张精妙绝伦的瓜子脸来。
随着众人的赞叹声,新娘一双凤目四下寻找,急得几欲滴下泪来。裘云商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他调转马头,俯身在她身侧低低唤了一声,“玉棠。”
潘玉棠目光流转,终是放下轿帘,再未露面。
作者有话要说:
☆、喜宴
“唔,这包子皮薄馅大,入口香滑,当真好吃。”元小令满意地舔了舔嘴唇,望向周围的三个男人,却见他们神色各异。
月重影坐在她左手边,只吃了一口包子,平日里极其爱干净的他,竟眼睁睁看着包子里的酱汁滴落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