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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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宝儿。道格拉斯不客气地说:“十几年前,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儿睡在自己的床上时。圣灵冲着他的耳朵喊‘你要在你的修道院周围铺上沥青!’,而不是去修修那条窄得只能让唱片通过的所谓的路,”他随即补充道:“哦,我忘记了,我说的是侧着的唱片。”
“不仅仅是沥青,”指导教师说:“还有混凝土,有人怀疑修道院的地基出了问题。”
“好啦。”别西卜小队里的一个队员喊道:“有沥青地面给你走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或者你还想走走树林,还是石头地?”
道格拉斯向他投去淬满毒汁的一眼,凶狠得让人想在胸前画一个辟邪的标记。
“我觉得孩子们还是挺有点力气的,”指导老师对团长说,叹着气。
“往前走!”团长估计了一下距离:“只要再走上五分钟!”
沥青地面确实好走的多了,柔软。又踏实,踏上修道院坚硬的石头地面的时候他们几乎都要往后退了。
修道院的院长在门口迎接他们,正如道格拉斯所说,他是个老头儿,银色的头发。没有戴帽子,穿着一件圆领的黑色袍子,腰里系着象牙色的绳索,雪白的衬衫领子从袍子的圆领里翻出来,脚上是一双看起来有点旧,但肯定非常柔软的翻毛低帮鞋。
他先把童子军们带进了餐厅里,修道院的餐厅总是很大,因为修士们必须聚拢在一起用餐,现在不是修士们用餐的时间,餐厅里空无一人。
两个修士提着两个白铁壶,壶里装着冰凉的蜂蜜水,别西卜喝了一口,发觉里面加了盐。
“这里的蜂蜜啤酒才是最好的,”指导教师说:“可惜你们还不到能够合法摄入酒精的年龄。”
修士们招待他们喝了蜂蜜水,又拿来了肉干、奶酪和面包,吃饱了之后立刻有人忍不住打起盹儿来,“你们可以早点去睡,”团长说:“因为明天是修士日,你们将作为修士在这里度过一整天,这是非常难得的经验,祝愉快。”
“我觉得他说起话来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别西卜说。
“你说的很对。”撒沙说:“你觉得他们会有淋浴的地方吗?”
“希望有,”别西卜嗅嗅自己的胳膊:“闻上去我已经坏了有三四天了。”
万幸他们不是在中世纪的修道院里,修士们有沐浴的地方,只是非常原始——那就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小浴室,也许是因为水从山壁中流出的关系,非常凉,而且只够容纳一个人站到下面冲洗。“能够洁净身体,也能够清醒头脑,”领着他们来这里的修士说:“即便冬天的时候也不会结冰或干涸。”他们喝的水,揉面团的水,洗衣服的水,也都是从这里来的。
团长原先是想要和孩子们一起睡在谷仓里,现在修道院里面只有七个人,连着院长一起,只养了几只羊,庞大的谷仓里空空荡荡(附近的人们有在谷仓里养牲畜的习惯)。但修道院院长坚持让他们睡进修士的房间:“既然明天他们也会睡在修士的房间里。”院长如是说。
于是指导教师去询问了一下孩子们的意见,谷仓里是可以使用睡袋的,但修士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床与简薄的被褥,而且门也是不能锁的。
另外,他们的移动电话必须交给院长,因为修士们禁止使用电话与网络,“请注意了,孩子们,”院长和蔼地说道:“我并不是为你们保管电话,而是请你们自愿地将移动电话的所有权移交给我,两晚一天。所以说,你们的移动电话在这段时间里,是属于我的,任何人,在未能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拿走电话,那将不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是在犯窃盗的罪。”他指了指餐厅橱柜,橱柜的门斑斑驳驳的,没有锁,连个插销都没有:“不要担心,你们的团长和指导教师都会随身带着他们的电话,保证随时随地可以接通,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使用电话的事情可以找他们,我想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我们明早要什么时候醒?”查理说:“没有手机设定的闹钟,我怕我会醒不过来。”
“我们每天在三点四十五分起床,日程表就放在你们的床头。”院长说:“会有人来叫醒你们的。”
——一个修士在三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站在走廊里,准确地敲响了手里的小钟,钟声不费一点力气地穿透了单薄的木门和敦实的石头墙。
童子军们闭着眼睛跳起来,他们昨天睡得很早,但十几年的生物钟不是那么容易调整过来的,房间里依然是黑洞洞的,他们摸索着穿好了衣服,到走廊里排队。
毛毛躁躁地一个跟着一个,他们轮流在一个废弃的马槽边用盐水漱了口,从一个水桶里撩水擦了脸,跟着修士们走进祈祷大厅。
四点钟的夜晚祷告,包括一首圣歌,圣诗,朗诵圣经。有多少孩子站着睡着了呢,不知道,不过不包括别西卜和撒沙,也许还要加上一个宝儿,在修士朗诵圣经的时候,他一次次地找机会踢着前面一个男孩的小腿,那个男孩是别西卜小队的。
撒沙看到了,他先是盯着宝儿,等宝儿察觉到回头看他的时候,他无声地念了一个单词,“佛格斯”,宝儿的额头立即反射性地疼痛了起来,他缩回了脚。
五点钟:他们终于能够坐下吃早饭了,早饭里没有蜂蜜水也没有奶酪和肉干,只有干巴巴的麦子面包和清水,还有两个修士不在餐厅,当有人怀疑性地质问时(不用说,还是宝儿。道格拉斯),院长告诉他,他们是做禁食祈祷去了。
五点半钟到六点四十五分:是晨祷的时间。包括圣诗,圣歌和祷告文。大概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是自由的,你可以阅读,也可以散步。
假如可以,孩子们更愿意回房间睡觉,但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们想了个好办法,他们向修士们借书,然后捧着书坐在椅子上面打瞌睡。
结果只有一个孩子愿意出去散步,就是撒沙。霍普金斯。
阳光照亮了修道院小教堂的尖顶,以及从屋檐上伸出身体和脑袋的怪物,晨光笼罩着它们,像是贴着一层细沙般的金箔。
“那是滴水嘴。”
院长说。
(待续)
☆、第两百三十五章 童子军 (7)
这座修道院里的滴水嘴数量与种类在撒沙所见过的中世纪建筑中堪称首屈一指。
有头上顶着角,脊背上折叠着带倒钩的肉翼,龇牙咧嘴的恶魔;有面容悲苦,四肢扭曲的娼妓;有带着毡帽,双手拢在身前,目光空洞的农夫;有满口獠牙,身上长着鳞片,像是穿山甲又像是人鱼的怪物;有张着嘴,四蹄腾空,像是随时要从屋檐上跳下的猪;有矮小肥胖,身体畸形的龙;有嘴里伸出蛇一样的舌头,胡须分在两边,耳朵上盘踞着野狗的巨人;窃窃私语的小丑;无礼地向人们展示着屁股与尾巴的狗;巨大恶心,六条腿,头朝下的昆虫,甚至还有带着主教冠冕,面目狰狞的蜥蜴。
黑色,白色的管子从他们伸出的过长的嘴和屁股里面伸出来,水流留下的痕迹从出口一直蜿蜒到屋檐下方。
“在埃及,你在平顶神庙里可以见到滴水嘴,它们被用来供水擦洗神圣的器皿;在希腊的神庙,人们用大理石或赤陶砖制做狮子的脑袋,水从它们张开的嘴里流出;罗马人也用滴水嘴,他们不限于用一种动物,也不限于一种或几种材料。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早期的城市建筑人们使用铝制的滴水嘴,并引以为妙。
不过使用最多滴水嘴的还是在中世纪,传说鲁昂的主教用十字架或是在一个囚犯的帮助下降服了一头可怕的怪兽,以此拯救了鲁昂,这头怪兽能够喷火,有着锐利的爪子,坚实的皮肤,还有一只长长的脖子,鲁昂主教没能带回所有的身体,只带回了它的脑袋和脖子,并把它安装在教堂的屋檐上,这就是滴水嘴的由来。“
这个小霍普金斯自然很早之前就从自己的父亲和图书里知道了,但他很愿意听听这里的院长是怎么说的。
“这里一共有多少只滴水嘴?”
“七十个七。”
“四百九十个?”这可太惊人了。
“对,但不都在屋顶上。”院长说,一边指了指他们经过的地方,那地方有一块残破的石碑,石碑的四个角上都栖息着一只只有婴儿拳头大的滴水嘴。
“最初滴水嘴的作用是在大雨来临时,将多余的水带离屋顶,以免建筑物淹水,而后人们认为座落在教堂屋檐上的可怕雕塑能够驱赶意欲进入教堂的恶灵,最后他们被认为是教堂的守护神,所以有些教堂的屋檐上,滴水嘴是不能引走水流的。”
“意义大于作用。”
“正是这样。”院长说:“这座修道院是位公爵夫人为了驱散她唯一的独生子身上的恶魔而建造的,记载上说,那孩子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晕倒,浑身起血点,找不出根源的疼痛,无法呼吸,当地的大主教为他连续七次驱魔都没有效果,所以他就向公爵夫人提出,建造一座修道院,向圣灵表述自己的虔诚以及祈求。”
“在建造这座修道院的时候,公爵夫人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无数细小的长翅膀的恶魔缠绕着她的孩子,突然之间,一道光亮闪过,几十只面容古怪可怕的怪兽降落下来,赶跑了那些恶魔。她从梦中醒来后,找来了画家,画出了梦里的拯救者,就是你现在在屋檐上看到的滴水嘴。”
(待续啊,待会补上)
☆、第两百三十六章 童子军 (8)
撒沙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后颈根到枕骨那儿有一根血管在跳,自打他和父亲出了亚马逊丛林,就没在能遇到过一个正常的宗教人士。虽然在他面前站着的并不是灰眼睛的斯蒂凡,但院长说话的口吻和语气与前者有着无可辩驳的,相似的地方,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他始终沉默着。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风从几棵树干黑黝黝的橄榄树中间吹向他们,那几棵树粗壮的匪夷所思,假如有人愿意将它们锯开,留下的树根就可以直接拿来给亚瑟王开会。海神岛上人人都栽种橄榄,胸径能够达到这个宽度的也很少,那些树也许已经活了一千年,并且将继续活下去,就像依然存活在耶路撒冷,曾近看着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同类那样。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头黑色小卷毛,有着恶魔姓名的男孩正懒洋洋地围着个石头质地的喷水盘转着圈儿。
“别拧它的耳朵,”撒沙说,“它的年纪可能要比你的曾祖父还要大。”
别西卜看了看那只盘踞在一个灰色大理石浅口盘子上方的石雕怪物,那个粗糙的盘子直径约三英尺,而那只看上去就像是长着羊角的兔子的丑八怪大张着嘴,一根管子从参差不齐的獠牙里伸出来,干净的水从里面流出来,落进盘子里,盘子上方有着一个细巧的,被雕琢成眼睛形状的溢水孔,多余的水再从那里面流出去。
他刚才就在拧着那只怪物的耳朵。
院长并没有对他的非礼举动表示出什么不满,他就像绝大多数老年人那样,对小孩子们表现了自己的宽容,临走的时候还提醒他们不要忘记早晨八点十五分的圣餐时间。
“希望他们的小饼能做的好吃点。”别西卜说,一边微微抬起了头:“这是什么气味?感觉挺甜的。”
“紫云英。”撒沙回答,“是风吹过来的,在橄榄树丛后面,估计是作为蜜源而被修士们种植的。”野生的花不会有这么密集单一的气味,“你不觉得昨天的蜂蜜水尝起来有点折断的草梗吗?那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也许养了很多的紫云英,只有以紫云英为蜜源的蜂蜜才会有那种特殊的味儿——不过我想你不是想要和讨论这个,在我不在的那么一小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没有,”别西卜笑容微妙地说:“所有人都很好,莉拉也是。”
撒沙挑起眉毛。
他走进餐厅,每个人,包括团长,都饶有兴致地等着他,先前的睡意就像是被风吹走了一样——莉拉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桌一侧,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长袖夹克衫,百无聊赖地托着自己的下巴,当她听到声音,转过身站起来的时候,一个沉不住气的男孩忍不住发出了叹息声——小而饱满的胸脯被束缚在一件棉质的,富有弹性的蜜柑色吊带背心里,裸露着脖颈与一小片胸脯,没有装饰品,光滑洁白的皮肤散发着光泽,宝石蓝色的牛仔裤,没有破洞也没有毛边,更没有在膝盖处磨白,她把头发扎了起来,拉的高高的。
她迎向撒沙,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待续,明天上午12点之前补齐)
☆、第两百三十七章 童子军 (9)
这个时刻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
就连山谷里的风也带着燥热的气息,选择了收割紫云英的孩子们换上了结实的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