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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梨园生活手册-我要成角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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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戏,整日催促他去打零工。于是他白天去杠房给人家当吹鼓手,晚上再偷偷跑回戏班唱两出戏。吹鼓手的职业是很低贱的,为世人瞧不起。白莲喜谨小慎微,从不跟任何人提起,他总是默默去,又默默地回来。战争爆发前的一日,他完成吹鼓手的差事回到家中,母亲问他这一天做什么去了,他言简意赅地说,去莲昇家帮忙,打铁去了。
  母子俩正在屋里说着话,只听房门被人拍的啪啪直响。果儿去开门。只见门口停了一辆轿车,车前站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拜师(1)

  
  只见方小姐站在车前,后面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大衣箱。果儿见状,赶紧往里让。将衣箱抬到院子中央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袭粉靠和一个翎子盔头。那身粉靠做工考究,八面绣花,前后帘儿上分别绣着鱼鳞纹,那是一片片铠甲的象征,外围处则绣着与清朝官衣下摆处类似的海水江崖纹,以表示武将的勇猛,靠胸中间绣以圆寿字,是士兵铠甲上护心镜的夸张。整套长靠摸着舒服、顺手,一看就是全手工制作的高等绣活儿。除了白靠以外,还有一顶翎子盔头,翎子也叫雉尾,是用数根野鸡的尾羽相接而成的,据说上等的翎子要取活的野鸡的尾羽,这样制成的翎子才能富有弹性,不易折断,在舞台上甩起才好看。
  方小姐很诚挚地对莲喜说,你就拿着吧,那台上的吕布要是没了粉靠,还怎么戏貂蝉?
  莲喜红了眼眶。
  方小姐又近前一步说,我回去想了一想,你说得对,那里是应该唱成“芍药开牡丹放花红一片”,但是我还是觉得,铁镜女走路一定要大大方方的……你看着吧,将来会证明是我对的!
  莲喜哭了。
  方小姐给莲喜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唱戏!”方小姐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也再也探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有人说她去了东北,也有人说她是回国了,还有人甚至说她压根就不是中国人……
  老话有说,唱戏这口饭,吃好了是戏饭,吃不好是气饭,如今在日本人的统治下,想吃饭恐怕都很难了。
  戏班里的其他人大小都有了个着落,为有秀绒犯了愁。她学戏近十年,才只是打了一个基础,知晓一点皮毛,还远还未到精湛的程度,给谁搭班都没人要她,戏班里从不养闲人,以前就不养,别说现在是战争爆发的特殊时期,更没人顾得上她的死活;她在北平又没有亲朋好友,朋友圈不过戏班里的这些人,现在大家都食尽鸟投林,惟有她茫茫然不知去向。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时刻还是广和楼的萧爷帮了忙。他有个朋友打算回老家避难,萧爷告诉秀绒可以顺道也把她送回老家去。
  可秀绒不想回老家。她想,不争馒头争口气,我那么落魄的从家里走了出来,为的就是唱出个名堂了,出人头地。现在功未成名没就地就这么回去,莫说别人瞧不起,就连自己脸上也无光。她心里笃定主意,哪怕就是在京城要饭也要做到乞丐头儿,只有这样她才能回去。
  秀绒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诚实地跟萧爷说了,好言谢绝了他的帮助。萧爷听了很诧异,他没有想过这么一个小女子,心中竟然有这番志气。同时他也觉得,像秀绒这么好的天赋,如果就此不唱,把这几年学来的功夫半途而废,小到她自己,大到整个梨园行,莫不是一个损失。当然萧爷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施以援手,若来日她真是造化大,真成了名角儿,于我广和楼岂不是一桩锦上添花的事情。
  于是萧爷就对秀绒说,你这一女子,能有一番男儿的志气,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其胆量与雄心自不可小觑。你若真有此继续唱下去的决心,我也不妨尽心帮上你一帮。之后又冷静地帮她分析道,论你在戏班这十年的功夫,金先生帮你打的底子是很好的,幼功瓷实,唱念身段都很规矩,但是却也只是规矩,并不精细,也不出彩。很多地方都是大路活儿,粗得很。要想将来唱出个名堂来,非得再拜师刻苦学艺不可。又问她,你除了跟金师父学艺以外,还有无跟过别的师父?
  秀绒说,没有了,只金师傅一人。
  萧爷沉吟了片刻,对他说,我将你介绍给王先生继续学艺,你可愿意?
  秀绒闻之心内一惊,忙进前一步详问道,您说的王先生,可是有“通天教主”之称的那位王先生?
  萧爷颔首道,正是。
  王先生在梨园行的威名甚高,素有“通天教主”的雅誉,这并不是他浪得虚名,而的确是他的功夫了得。他不仅横跨青衣与刀马旦两个行当,而且还勇于打破陈规,将青衣、花旦的唱念做打融为一体,创造出一个名为“花衫”的新行当。也正因为他创造出了这么一个新行当,如《四郎探母》里的铁镜公主,《红鬃烈马》里的代战公主等这样兼具青衣唱念和花旦做打的新女性角色,才能活跃在舞台之上。更为难得的是,王先生不仅自己六场通透,文武昆乱不挡,而且他还很会教学生,都说“会唱的不一定会教,会教的不一定会唱”,但是王先生不是,王先生既会唱也会教,如今正当红的梅郎、程郎,尚郎、荀郎等人都曾是他的徒弟,可谓是桃李满门。
  自己竟能有幸拜在王先生的门下,这是秀绒做梦都不敢想的。
  但是经过一阵开心之后,秀绒也向萧爷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听闻这位王先生,从来都不收女弟子,以前很多的女弟子都有曾登门拜师,其中不乏如雪小姐、章小姐等这样家世好、天分高的坤伶,都未听说有成功的,我怎敢做妄想呢!
  萧爷听了秀绒的话,两道眉毛向上一抬,仿佛胸有成竹似的微笑着对秀绒说:“你若真有‘立雪王门’之心,我不妨帮你办办看,可好?”
  秀绒用力点了点头很诚挚地对萧爷说,若王先生真能收我为徒,日后必定下狠功夫学习技艺,不负您今日的期望!
  正如秀绒所预料的那样,拜师的过程确实经历了一番周折。
  头回去就吃了一个闭门羹。那天正好赶上王先生有夜场戏,他烟瘾极大,必得白天吸得足足的,晚上唱戏才能有精神。于是闭门谢客一天,没见成。
  第二次去赶上王先生不在家,一问才知是坐车去上海参加杜祠落成仪式去了,没个十天半月的回不来,秀绒没法只能等待。幸亏萧爷待她极好,安排她住在广和楼戏院后台的化妆间里。那个化妆间极大,四下里堆满了衣箱等切末道具。戏班的衣箱只能坐不能躺,她只能等其他演员唱完戏各回各家以后,靠在衣箱上忍一宿。
  就这样一天天地捱,这种看不到前路的无尽等待,把她磨的心力俱疲。好不容易盼到王先生回来。萧爷带着她去面见。在堂屋里王先生问秀绒,你学什么行当的?秀绒答,旦行的;又问,都会什么戏?秀绒毕恭毕敬地回道:“会《鸿鸾禧》。”王先生说,旦行开蒙戏是《小上坟》,你捡着你会唱的唱一段罢。秀绒就清唱了一段。没想到王先生看了没几眼,就皱眉说,《小上坟》里的萧素贞是踩翘的,你怎么不踩跷?秀绒闻言心里一惊,她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说,我没有学过跷功。
  只见那王先生登时便不悦了,很大声地说:“不会跷功,学什么旦角!”
  秀绒顿时吓蒙在那里,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一句也回答不上。
  萧爷在旁为她打圆场道:“这孩子唱《鸿鸾禧》是极好的,我听过,那嗓子可亮了!”
  王先生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旦角以做功见长,光嗓子亮有什么用!不是我不给萧爷您面子,是祖师爷不赏饭,这孩子我确实教不了,您快带她另谋高就吧,别误了孩子的前程。”
  这句“祖师爷不赏饭”的断言给秀绒的打击着实不小,在回戏院的路上,她整个人好似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灰头土脸极了。倒是萧爷并不气馁,反而安慰她说,王先生不收你,咱还不拜他呢,我手里的名师老板多了去了,也不就他一个。不会跷功怎么了,嗓子好不就行了呗,我是听过你嗓子的,绝好!
  可秀绒的那股不服输的牛劲儿又上来,她斩钉截铁地对萧爷说,我就要拜王先生为师,其他老师我都看不上!他不是说我不会跷功吗,我就非要学会了给他看看不可!
  从那天起,秀绒就开始下了死力气练跷功。要知道这跷功可不是那么好练的,它要比撕腿还要疼上好几十倍,也难上好几十倍。最早运用跷功这项技艺的艺人是秦腔艺人魏长生,他为了能让男人扮女人更形象、更好看,就在脚上绑上一个木制弓鞋,弓鞋上有木架,脚掌绑在木架上,只用两个脚趾头着地走台步,就如同芭蕾舞演员穿的芭蕾舞鞋一样。不同的是,芭蕾舞鞋是整只脚都在鞋内,而戏曲的踩跷鞋,只能用两个脚趾头支撑着整个身体。演员踩着跷不仅要能站能坐,行动流畅,甚至还要展示不同技艺,比如跑圆场,踩椅子,踩太师椅的扶手,踩缸沿,甚至还要单足独立等。而在当时的梨园行里,跷功最好的要数刚从富连成出科的小翠花,因为之前秀绒与他有交情,再加上小翠花挑班后经常在广和楼演出,秀绒就开始缠着小翠花教她跷功。
  小翠花对她的训练是极其苛刻,甚至是残忍的。小翠花要她整日绑着跷走路,无论出去还是在后台,都不准将跷卸下来。小翠花还将一枝两头都削尖了的竹筷子绑在秀绒的膝弯处,如果她累了稍微一弯腿,筷子尖就会立刻扎进她的肉里,这样她就不得不每时每刻都得绷直了腿走路,一时都不能松懈。
  小翠花说,没办法,他师父就是这么教的他。他曾经踩着跷,陪着他师父回老家,来回二三十里地的路,就这么踩着跷一点一点走下来。你想在台上轻松飘逸步步生花吗?那就台下使劲练吧。
  秀绒向来是不怕吃苦的,为了能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除了完成小翠花的要求以外,她还自己练私功,把莲宠教自己在冰上跑圆场的那套方法也用上了,每日都踩着跷在冰上孜孜不倦地练习。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勤学苦练,秀绒的跷功练得有模有样了。虽然还算不上很纯熟,但最起码像那么回事了。
  可就在这时,一条惊天的新闻也传进了她的耳朵里:“王先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拜师(2)

  
  消息传来的时候,秀绒正在台口观摩学习小翠花的《凤还巢》,萧爷赴宴去了也不在跟前。秀绒闻之王先生的死讯,不觉心内大惊,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小翠花下场对她说,你得去一趟,虽说做不成师徒,好歹你们也有一面之缘。他一面说着一面扬手拦了一辆黄包车。临行前还不忘嘱咐她说,得赶紧去,待会儿戒严就去不成了,路上小心一点儿。
  秀绒坐在车里呆呆地想,王先生说我不配学旦角,不配吃唱戏这碗饭。但只要我肯下苦功,等到学有所成的那一天,王先生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可他现在死了,等到我真正“配学”的那一天,我又跟谁去学呢?想到这里,秀绒不禁心灰意冷,将素日里争强好胜的那份心气儿早已去了大半。就这样忐忑不安地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王宅门口。她先坐在车里看了看大门口,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觉心中生疑:王先生的门徒很多,如果真是有了丧情,门庭不至于冷清如此;她下得车来,扒着门缝往里瞧,屋内漆黑一团,什么声息都没有。她不得不大着胆子扣了扣门环,四五下响动之后,屋里仍无声音。她又紧张起来,此前听闻日本人侵占北平之后,偶有进家扫荡的状况发生。前日胡同口有一户人家,半夜在炕上正睡觉呢,就被日本兵从被窝里生拉硬拽起来给抓走了。中国人连自己的国家都保不住了,何况是自己的被窝呢?
  王先生该不会是得罪了日本人,被日本人抓走了吧?
  正当秀绒心里胡思乱想呢,忽然双扉开启,门内站着一个人,正是王先生!秀绒被唬了一跳,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先生也很惊讶地看着秀绒,他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他家来是想干啥。王先生将她领进堂屋,秀绒进了屋子依然傻愣愣地,四邻不靠地站着。
  王先生觉察出她神色不对,就问她:“大晚上的你跑我这儿干什么?是萧爷有什么话让你捎来吗?”
  秀绒这才听出这真是王先生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任凭王先生怎么劝她都止不住,她呜呜地哭着,似乎是要把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和痛苦,通通都给哭出来。
  她毫无缘由地大哭,反倒把王先生给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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