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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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什么？好笑吗？你知道怎么回事？”暗香声音严厉。
　　那个笑的男学生立刻止住，但他痞痞的回答说：“我不知道，老师，这个是程飞的床铺，你问他呀！”
　　说话间，一个男生瑟缩着走了进来，他竟然只着小裤头，估计看见暗香也在，双手捂着自己，立刻就要往被窝里钻。陆浅深迅速上下一扫，他浑身上下光光溜溜，无一处受伤。
　　另一个男老师拦住他，“先把床上这摊血迹说清楚再上床。”
　　程飞看到自己的被子被掀开，露出那片血迹时，大惊失色，立刻摆手说：“老师，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弄的啊！”
　　“不是你弄的，是谁弄的？”
　　“是，是，是。。。。。。”
　　“是谁？今天不说，明天叫你父母来。”
　　“我说，我说，千万别叫我爸妈来。”
　　没诈几句，这男生就全盘招认了。大家虽然松了一口气，心底那个可怕的猜测被否定，但是另一桩“校园丑闻”却诞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丑闻

　　算不算校园丑闻？在这群尚在校园的少男心目中，在这所还算传统保守的学校里，或许算了。暗香突然看着那摊血迹，突然觉得头好痛。
　　程飞招认，这摊血迹是，叶青檬的。
　　他说，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时，他和她偷偷跑回宿舍，想要耍一下。然后，她走了，床铺上就留下血迹了。
　　“耍一下？怎么耍？”另一个男老师凶凶的看着程飞。
　　男生有点害怕的望着这群老师，他眼光碰到暗香的眼神时，悄悄的躲了，她才是他的正牌老师，他觉得他给她丢人了。
　　“够了，今天晚上就到这里，先睡觉吧，明天再说。”暗香突然大声说道，其他老师看看时间已晚，便决定作罢，这也正好是暗香班里的事，等明天她来细问吧。
　　第二天，暗香早自习时便把叶青檬叫了出来，她没有领她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带她到了自己的宿舍。
　　门一关，暗香反手就给了叶青檬一巴掌，“啪”的一声，叶青檬脸上就多了五个指印。
　　叶青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脸上就一痛，她看着愤怒的暗香，吓傻了，连哭都忘了，“倪老师，我怎么了？你为什么打我？”
　　“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不自重？”
　　“我没有啊。”
　　“程飞床上的血迹是你的吧？”
　　“啊！”
　　“你还这么小，你怎么能，怎么能。。。。。。”暗香声音有点发抖，她看着面前这张可爱的脸庞，这张十七岁的稚嫩的脸庞，内心充满巨大愤怒。
　　叶青檬从没看过暗香发火，平时倪老师冷归冷，却是从来不拿学生出气的，今天却如同怒目金刚一般。
　　“倪老师，那不是，不是。。。。。。我那天大姨妈来了啊！”叶青檬声音抖抖索索的，她捂着自己的脸，两个大眼睛里的泪珠在晃动，随时要滚落下来。
　　暗香听见这个答案，奔涌的情绪猛然刹住，她眼睛瞪着叶青檬，“你说什么？”
　　“我那天大姨妈来了，弄到程飞的床上，我就赶紧走了。倪老师，我以后再也不去男生宿舍了，再也不和男生玩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啊，他会打死我的！”
　　暗香疲惫的坐到床上，她支着头，半晌，师生无话。
　　沉默让叶青檬越发不安，连哭出来的声音都苦苦忍住。
　　暗香最终摆了摆手，“你走吧，我不会告诉你家长的。但我希望你以后自重。即使不爱学习，但也不要做那些毁了你自己的事。”
　　叶青檬捂住脸，默默的走了。暗香又坐在床上发了半天呆。似乎某些前尘往事要冲破重重阻碍来到这屋里，她猛然甩了甩头发，望望窗外的阳光。
　　心事峥嵘，无处可躲。暗香只好又按了按头上发痛的地方。
　　之后一段时间，叶青檬安静下来。虽然学习成绩很差，却已懂收敛心神，好好看书。
　　但，她的名声已被破坏。三人成虎，越传越黑。十几岁的人，对待这类事情，都是私下神秘的在谈论。越神秘，事情便被想的越糟。这个花朵一般的叶青檬，渐渐在口耳相传中，变成一个“疯的”“坏的”“烂的”女孩子。
　　她无力阻止这一切。好像谁都没有办法帮到她。
　　几个月后的一天，学校来了两位家长，他们直接找到校长，状告高二的叶青檬，说他们在自己儿子的书本里发现儿子写给“叶青檬”的情书，字眼露骨，并也发现“叶青檬”的回信，虽然简短，但明显是在“勾引”。
　　“怪不得我儿子最近学习成绩下降了，原来学校有小狐狸精啊。”他们一致认为错不在他们儿子，而在这个名叫“叶青檬”的女生身上，并要求学校“管束”并“严惩”她。
　　暗香作为叶青檬的班主任，被叫来校长办公室，陪同校长一起挨骂。
　　“你们先回去，我们一定会拿出一个处理办法，并会阻止叶青檬继续危害你们的儿子。放心吧，请相信学校！”校长最后说。
　　两位家长气势汹汹的离去后，校长摊摊手，“你们班上的学生，你看怎么处理？”
　　“好，我先来了解情况，有必要的话，让她家长来一趟，若情节严重，只好按校规处理了。”暗香低声说。
　　校长点头，脸上是苦恼的神情。
　　学校附近的湖边，正在西行的太阳光拉出两道美丽的影子。
　　暗香，叶青檬。师生又一次避开人群。暗香面对湖面，并不看叶青檬。
　　“一班和二班的两个男生家长找来学校，说你勾引他们的儿子，你要说实话，有还是没有？”
　　“只是说几句话，递几个小纸条而已。这也要管？”
　　“你是不是同时在和他们交朋友？”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同时有两个？”
　　“上次发生的事，你是不是忘了？”
　　“没有忘。”
　　“没有忘吗？那今天这是什么态度？”
　　暗香等着叶青檬回答，却发现没有声音了。不一会，身后传来哭声。她默默的扭过头，看见这个女生越哭越厉害，最后蹲下来，捂着肚子，她像是痛苦到了胃里。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去做？
　　叶青檬边哭边大喊：“这个世界凭什么这么不公平？说我坏？我没做的事情凭什么都安到我头上？所有的屎盆子都盖到我脑袋上，凭什么？他们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我没做，罪名都成立了，我如果不做，岂不是对不起他们？我就是要勾引他们，让他们学习不好，我就要这样做，怎么了？”
　　暗香静静的看着这个有点歇斯底里的女生，心里的悲哀逐渐弥漫。她在报复，但最终的恶果，却还是她来受。她懂吗？
　　叶青檬的哭声渐渐减弱下来，最后抽噎起来。她坐在地上，年轻的身体写满痛苦和颓丧。她的年轻美丽如一把剑，割伤别人的同时也割伤了自己，别人还有药可疗伤，她自己却赤手空拳，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泛滥。
　　暗香也坐到一块石头上，她眼睛望着湖光粼粼的尽头，那里太阳终会落进去。落进去后，天就黑了。
　　但是现在，粼粼的水光，红色、橙色、橘色，煞是好看。辉煌的余晖，竟然如此美丽。
　　暗香轻轻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此破罐子破摔，会有什么后果？”
　　叶青檬停止抽噎，怔怔的看着老师，“后果？情况已经很坏了，他们都在背后说我，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都不和我玩，还有更坏的吗？”
　　“更坏的并不是你在众人面前做不成人，而是你在你自己面前，也做不成人。”暗香幽幽的吐出来这句话。
　　叶青檬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她愣住了，一双如清水浸黑珠的眼紧紧盯着暗香，“在自己面前做不成人？”
　　“是的，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刻不能原谅自己，在每一个孤单的时刻谴责自己，在每一个欢笑的场合无法欢笑，世界这么大，你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角落可以安放自己的心。”
　　“我只想让他们也不好过。”
　　“那你就糟蹋自己吗？”
　　“我只有我自己。”
　　“你连父母也不顾吗？”
　　“我妈妈在我十岁时就去世了，我爸爸又娶了一个老婆，我不想回到那个家，那不是我的家！”
　　暗香听到这里，扭过头看着叶青檬。她比自己还可怜，自己在那个最糟糕的时刻，还有母亲护着自己，她却谁也没有。
　　暗香第一次从胸中升起一种类似于母性的东西，她想保护这个女孩，让她不要再受到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青檬之逝

　　暗香把叶青檬叫到湖边，一番苦心后，最后对叶青檬说：“你不能再自暴自弃，有学生家长已经来请求学校惩罚你，这次我想办法帮你平了，但如果有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好好学习不是为了父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有一天你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堂堂正正做人，是为了有一天你在阳光下可以放心微笑。”
　　叶青檬看着暗香凝重又飘忽的表情，似乎一下子懂了，她点点头。
　　水面尽头，太阳已经沉进去一半，天色转暗，空气也添了丝丝凉意。暗香走在前头，叶青檬低着头走在后面，她们如两道剪影般缓缓朝学校走去。
　　学校后来出了处理意见，叶青檬写道歉信，罚值日一个月，并由暗香监督她，近日上课下课均不许与任何人来往过近。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半年后的一天，阳光明媚，学校组织了一场“义务帮老乡割麦子”的活动，虽是体力劳动并不轻松，但学生们却如参加盛宴一般雀跃。他们飞出去，飞到田野中，霎时间欢声笑语一片。
　　一直到傍晚时分，浩浩荡荡一群人才陆续回校。陆浅深伴着暗香回校，他讲了平生所知道的所有笑话，暗香一直翘着嘴角倾听，偶尔也会回一两个笑话，她的眼神亮晶晶的，衬了金黄的麦海，陆浅深看的失了神。
　　快走到学校时，陆浅深延续一贯的玩笑口吻说：“从十三岁到现在，咱俩也是十年了吧，这么久时间，恐龙蛋都孵出来了，咱俩怎么什么也没孵出来？”
　　“你想孵点什么出来，你又不是鸡。”暗香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笑的眼角弯弯的，一口贝齿闪着光。
　　陆浅深从未见过暗香如此轻松可爱的笑容，一时间没有接话，只是怔怔看着她的笑容。
　　暗香看陆浅深没有接话，扭过头来看他，两人的眼神碰到一起，她眼中的陆浅深额角有汗珠，鼻梁挺拔，一双眼深情的望着自己，她瞟一眼他，脸一红，头低了下来。
　　陆浅深喃喃的脱口而出：“暗香，嫁给我，咱们结婚吧。”
　　暗香刚低下头，又猛然抬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嫁给我，咱们结婚吧！”陆浅深突然大声说，前一秒他是无意识的，后一秒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看着暗香，眼睛里全是温柔。
　　暗香明白陆浅深的心意后，脸变得更红，她突然跑起来，边跑边说：“恋爱都没谈呢，谁要嫁给你？”
　　陆浅深一愣，但随即笑了，抬脚追上去，“那先谈恋爱再结婚，随便颠倒顺序我都行的！”
　　夏初的季节，总是一年中气候最舒适的，似乎连暗香也变得温暖起来。
　　陆浅深和暗香嬉笑着刚踏进学校大门，就见几个女生从里面冲出来，她们迎头看见暗香，立刻大哭：“倪老师，不好了！”
　　暗香抓住其中一个女生的手，“怎么了，快说？”
　　“叶青檬，叶青檬在宿舍自杀了！”
　　暗香脑袋轰然一声，身子就往后倒，陆浅深赶紧扶住她。
　　踉跄着，心揪着，暗香一步步走近叶青檬，围观的学生慢慢闪开，她渐渐看到了她。
　　叶青檬的一头秀发摊在白色的枕头上，她美丽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白皙光洁的小腿平放在床上，而一只胳膊耷拉在床下，手腕处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暗香之后永远忘不掉这一幕，美而恐怖，令人心悸。
　　叶青檬自杀事件，学校勒令任何人不能传出去。之后，叶青檬的父亲来学校接自己的女儿，他的表情凶狠，大骂学校领导和老师，并说自己一定要告学校。
　　校长和老师一致给叶青檬的父亲鞠了躬，校长说：“对于叶青檬的死，我们和您一样悲痛万分。您把女儿交给我们，我们没有尽到责任，您要告我们，我们没有话说。但请您先看完这封信，好吗？”
　　叶青檬的父亲接过校长手中的信，“还有信？”
　　“是的，是在您女儿的枕头下发现的，是她自杀前写的。”
　　叶父展开信封，迅速读下去，却越读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将信一甩，“这个死丫头，死了都不让我省心，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不要我追究，什么叫自己再也不留恋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