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善而行-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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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急急向宋砚说“二爷,牛乳是我每晚亲自去取,亲自送到娘娘手里,我不知道、、、、、、不是我、、、、、、”她急得语无伦次。
宋砚挥挥手“我知道不是你,可你也只是负责去取牛乳而已。有太多人可以动手脚了,管奶牛的人、接牛乳的。甚至是管理这盏白玉碗的人。”
他看向张老太医“还请老太医施针。”
张老太医点点头,拿出银针,向皇后天突、紫宫、腹哀、天柱等穴位扎去。
一会儿,皇后脚底的足临穴缓缓流出了几丝黑红的血迹,带着一丝香甜的味道。
张老太医擦了擦额际的汗,对宋砚一笑“好了。”
宋砚紧张的盯着榻上的宋后,一会儿,宋后缓缓眼开了略带迷茫的眼睛。
宋砚惊喜的伏下身,轻轻叫着“姐姐!”
宋后的眼睛眨了一眨,慢慢回复了清明之色,她微笑着看着宋砚“三儿,你怎么在这儿?”
她看了看立在榻边难掩激动的碧荷“难道我一直在睡着?”
碧荷点点头,眼睛红润“是的,娘娘,您睡了一整天了,幸亏二爷带着张老太医救了您,您饿了吧,奴婢下去给您端些吃的来。”说着匆匆行了礼退出殿门。
宋砚看向宋后,眼睛里满是怀疑“姐姐,有人想害死你,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宋后似是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呆了一呆,方笑着说“如果我知道有人会害死我这个堂堂皇后,我一定揪出他,凌迟处死,怎会装着不知道。”眼睛看着跳动的烛火,面上却闪过一丝凄然。
宋砚点点头“好吧,你心中有数就行。我想要提醒你的是,你除了是一国皇后,还是宋家的女儿,爹娘年岁已老,你、、、、、、总该为他们想想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宋后涩然一笑“你放心,既然这次我逃过一劫,自是会好好地活下去,不叫爹娘为我忧心。”
门外传来一长三短的呼啸声,宋砚点点头“那好吧,明白皇上会徇例派太医为你诊治,到时候你再醒吧,我走了,你记住你的承诺。”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满是不舍与担忧。
宋后一笑“你放心吧,你下次进宫,为我带几串糖葫芦罢。”
宋砚不禁哑然失笑,点点头,与宋福二人挟着张太医转瞬消失。
宋后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对,我还有我自己的亲人,仅此一次,我绝不再容忍。”声音坚决,闭上眼睛,泪水却是缓缓流了出来。
林知善不动声色的看着端着玉容散的青杏,人瘦了一些,精神看着还好。穿着一身半旧的青烟色妆花褂子,下面配着桃红挑线裙,头上简单的梳了一个双丫髻,插着一对素银花苞钗。脸色恭敬、神色自如。一如既往地小心地给自己身上涂抹着玉容散。
她轻轻翻转身子,仰躺着“东篱,你去把今日我叫你收拾的粉色桃花袋拿来。”
“是,小姐。”东篱停下手,去妆台上拿过粉色的钱袋。
“给青杏吧!”林知善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莫名的青杏。
青杏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钱袋,脸上有着不安“小姐,这、、、、、、”她转头看着微笑的东篱。
东篱一笑,安慰着她“拿着吧,扣你的月钱,小姐都给你装在这钱袋里,仍是大丫环的月例。你呀,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啊!”
青杏一下子跪下来,脸上有着感动,更有着羞愧“不,小姐,青杏错了就该受罚。青杏没脸收这月例钱。”
林知善看着地上的青杏,轻叹了一下“起来吧,只要顾妈妈这次能让你通过,你就永远是我身边倚重的人。你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与林府上下都处得不错,一向善于打探消息。这本是你的长处,所以我一直不曾拘着你。可你要知道,长处也是短处,若是有心人与你攀谈,实为打探我的日常生活,甚至是隐私之事,你讲得高兴了,不是也会泄露出去吗?所以,这次我只会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要懂得什么事该讲,什么事只该听。”
青杏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小姐,奴婢知道了,有关小姐、有关小姐院子里的事,奴婢绝不会向外多言半句。”
林知善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起来吧,这钱你拿着。你错了是该罚,可你做了事,也该有报酬。所以,你不必感到不安。”
青杏收起钱袋,又行了礼,方站起来。
林知善示意东篱为她穿上中衣,整理好床铺,对她二人说“下去吧,不用值夜。”
二人行了礼,缓缓退下。
翌日皇宫凤仪殿内,英宗阴着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进了凤仪殿宋后的寝宫,后面紧紧跟着王老太医。
王老太医侧着身子坐在宫女端来的小杌子上,细细为宋后把着脉。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奇,看向宋后,宋后微睁开眼递了个眼色给他。
他不动声色的拿出银针,慢慢为宋后扎了几针,宋后慢慢睁开眼睛嘤咛了一声。坐在远处的英宗瞬间欣喜的几步跨过来叫着“皇后,皇后,你醒了?”
宋后虚弱的叫了声“陛下!”
英宗看着王太医,连声激动地说“爱卿真是妙手回春,赏,重重有赏。”坐在宋后的床上紧紧拉着宋后的手,眼眶竟有些发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皇子似真还假的身世
王太医见状磕了个头,在宫女的带领下坐到外间写着方子。
“累陛下担忧了!”宋后看着激动难掩的英宗,微笑着说。
“你我夫妻二十几载,本为一体,说这些作甚?”英宗柔声答道。
宋后抬手轻轻抚了一下英宗清瘦的脸“皇上清减了不少,您也要保重好身子。”
英宗拉着宋后的手“我会的,你才要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若你有什么差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搂住宋后,力气很大。
宋后伏在他肩上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晦色,却仍由是柔顺的让他搂着。
“大皇儿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交给他的事情处理的无一丝遗漏,可见是用了心的。过几日是皇长孙的满月宴,我想就那日定他为太子,你觉得可好?”英宗在宋后耳边轻轻问道。
宋后笑了笑,柔顺的回答道“陛下作主就是!”
英宗轻轻放开宋后,脸上有着满意“好,我就知道你必不会再反对的。他还小呢,有些事虽做得不尽人意,好在是个上进的。你快点把身子养好,到满月宴那天还需要你主持接待命妇呢!”
宋后脸上仍然挂着一抹温柔的笑“知道了,您政事繁忙,不用再陪着我了。”
看着英宗离去的背影,宋后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不见。
皇儿是未来储君本是应当的,何苦拿这事来讨好与我?那把玉梳不是你让人送来的么?为什么?二十几载的夫妻,仍然敌不过猜疑之心吗?
长乐宫里,从勤政殿回来的大皇子抑止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他志得意满的坐在圈椅上看着同样面露笑容的许先生“先生,咱们终于苦尽甘来了,虽然只是第一步。”他竖起一根手指,躇踌满志。
许先生笑着作了一揖“恭喜大皇子!”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着满意、有着欣慰,还有的被他紧接着垂下的眼帘遮住,再也看不清。
“您该去瞧瞧皇后娘娘了,刚才听凤仪殿传出消息,她已经大好了。”许先生提醒道。
大皇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他慢慢道“我知道,我只是奇怪,她是怎么好起来的?”
“这不奇怪,昨日那宋砚去过凤仪殿,他手下能人异士彼多。能解那美梦也并不奇怪。你今日去千万不要露出异样,查是怎么也查不到你头上的,毕竟那把玉梳是皇上亲自送给皇后的。你只需做好一个孝顺的儿子便是。”许先生看着大皇子。慢慢说道。
大皇子点点头,面上复杂之色更甚“她抚养我二十年,我一直以为她是天底下最疼孩儿的母亲,不成想却是我的杀母仇人。”他狠狠一击书案“本想让她做个平安无事、安享天年的皇太后,不成她却半路阻我前程。却也怪不得我无情了。”他阴戾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似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许先生面上隐有悲色“你明白就好,养恩是该报,但杀母之仇也不得不报。可怜你母亲,当年死得好惨。那么一个温柔良善之人不曾看你一眼,不曾抱一抱你。不曾喂你一口奶,就、、、、、、、”许先生用袖子捂着脸,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大皇子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里噙着泪水“舅舅放心,父皇、皇后还有宋家欠我们许家的,我定会一一夺回来。”
许先生放下袖子露出红红的眼眶点了点头。
“我去库房挑拣几样补品,你一会带着去凤仪殿”。许先生说着,转身出了书房。
大皇子攥着手。身体僵硬的坐在靠椅上,思绪回到数日前。
“大皇子。奴才刚才在勤政殿听皇后娘娘对陛下说,大皇子沉稳不足,尚需历练,于是陛下又将大皇子封为太子的诏书暂时搁置了。”恩公公跪 在地上,恭敬地对他禀报着。
“什么?这、、、、、、这不可能,母后不会这样对我,该死的奴才,你是不是听错了?”大皇子脸色大变得站起来,盯着跪在地上的恩公公。
恩公公不慌不忙地又磕了一个头“禀大皇子,奴才听得真真的。”
大皇子颓然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冲恩公公挥了挥手。
“母后,为什么?孩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打骂便是,为什么要阻止父皇立我为太子,您叫儿子怎么出去见人 ?'…'”大皇子嘴里自言自语,又羞又恼,更有不解与不甘。
许先生慢慢踱进来,同情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怜悯之色。
摒退所有服侍的人后,他带着一丝毅然,郑重的对大皇子说“大皇子,老夫今日有一件辛秘之事告诉于你,你若是不信,尽管将老夫人头拿去,老夫绝没有半句怨言。但是请您一定要心平气和地听老夫讲完。”
大皇子看着比平日更加严肃、谨慎的许先生,点了点头。
许先生坐在他下首的靠椅上,长长叹息一声,开始讲了起来“二十一年前,有一对兄妹,父母双亡,彼此相依为命。哥哥当时已是秀才,正在努力攻书,准备来年上京赶考。妹妹当年十五岁,长得秀丽玲珑、温柔善良。第二年,正要应试之际,哥哥却不幸得了一场大病,误了应试的时间,偏又赶上家乡遭遇旱灾,田地颗粒无收。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哥哥的病已耗尽家财,只有靠妹妹缝补、剌绣补贴家用。哥哥看着家里一日穷似一日,便决定上京投靠自己一房远亲,以求找个落脚之处,三年以后再应试。他带着妹妹,历尽艰辛,终于来到京城。不料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家远亲早已举家搬迁,不知所踪。哥哥没有办法,只有带着妹妹又向家乡归去。兄妹二人行至郊外,天色已黑,便到一处破庙歇息。不成想破庙之中已有十几名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位贵公子歇息在里面。贵公子是一个很亲切的人,不但驱赶兄妹二人,还与那位哥哥交谈起来。那位哥哥见贵公子不似一般的官家子弟,便起了攀交之心,小心地与贵公子谈天说地起来。一番交谈,那贵公子对哥哥甚是欣赏,又听了兄妹二人目前的困境,便诚邀兄妹二人一同回自己府第作一名幕僚,以后再作打算。那位哥哥一心想为自己妹妹寻一个不愁温饱,有瓦遮头的栖身之所,便欣然应允,一同随那位贵公子重返京城,住进了贵公子的府第。贵公子早已成亲,正妻是一位世家小姐,与贵公子甚是恩爱,贵公子对妻子既爱又敬,家里连一位通房、姨娘都没有。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贵公子跟那位哥哥成了莫逆之交,常来兄妹暂住的后院倾夜长谈。妹妹便在一旁倒茶伺候,贵公子的奶妈妈甚至收了那位妹妹作义女。但贵公子来得久了,竟与妹妹有了情素,妹妹情窦初开,爱慕贵公子的人品才华,两人情不自禁,竟有了夫妻之实。纸终究包不住火,闲言慢慢流出。贵公子的妻子大怒,与贵公子几番争吵,要贵公子将兄妹二人驱逐出府,贵公子却提出要纳那位妹妹为妾。几次争吵无果,贵公子的妻子一怒之下便回了娘家。也就在此时,那位妹妹被发现已身怀有孕。贵公子的妻子当时也被诊出有孕,那夫人既惊且怒,夫人的娘家也不肯善罢甘休,那位夫人娘家位高权重,贵公子的哥哥权衡再三,终是下令叫贵公子打下那位妹妹腹中的胎儿,再将兄妹二人逐出京城。贵公子不舍那位妹妹腹中的胎儿,跪下苦求自己的妻子。那位夫人无奈,只能勉强同意将那位妹妹纳为姨娘。日子一天天过去,夫人与那位姨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总算是相安无事。可就在姨娘生产前一日,那位夫人却因贪食了寒凉之物早产了,产下一名已死的女婴,同时那位姨娘却产下一位健康的公子。贵公子终是心痛自己的结发妻子,于是留子去母,悄悄毒死了那位苦命的姨娘,将孩子抱到夫人处,对外称姨娘难产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