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善而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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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今日大哥也去了,我觉得他看善儿的眼神有些不对!”
林贵妃一下坐直了身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怎么不对,你好好跟母妃说说。”
二皇子思索地说道“我觉得他看善儿的眼神甚为热切,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感觉他喜欢善儿”
林贵妃沉默下来,半晌叹息了一声“善儿是个绝色女子,男子有几个不爱。大皇子心慕她,也不奇怪。只是那孩子心思太过纯净,不适合在这深宫挣扎。再说你外祖母与你舅父也不会愿意的,一年前,帝后就有让善儿给大皇子作侧妃的心思。可善儿却突然身患怪疾,此事不了了之。我当时心底暗想,这病来得太巧太快了一些,恐是你外祖母她们故意为之,本以为躲过这一劫,怎么现在又旧事重提了呢?”林贵妃不解地自言自语,苦苦思索起来。
二皇子慢慢说道“会不会与上次明镜一事有关,帝后终是对林家不放心,所以想与林家联姻,将林家牢牢掌控于手中。”
林贵妃冷笑一声“陛下一向疑心甚重,对谁又真的放心过?只是,如果大皇子娶善儿为侧妃,他就真的放心了吗?”
二皇子点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父皇这一生最痛恨的便是手足相残、兄弟互相敌对。大皇子妃娘家势弱,善儿却是父兄皆手握兵权,更有顾家相助。就算大皇子妃生下皇长孙,但善儿迟早也会有皇子呀!何况善儿上次行善一事,早已名扬大周。声势上也越过了大皇子妃,皇兄也显然会偏颇于善儿。若是善儿诞下皇子,迟早会与大皇子妃一决高下,到时候不是会出现父皇最不愿见到之事吗?所以,我又觉得不太可能,可看今天皇兄不加掩饰的眼神,仿佛对善儿是誓在必得一般,我这心里又七上八下了。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母妃可能猜透几分?”
林贵妃微蹙柳眉,竭力思索。终是摇了摇头,颓丧地长叹一声“与他做了十几年夫妻,终是感到郎心似海,母妃终是猜不透他心里到底作何打算。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林家与宋家同样忌惮。却又不得不借助两家势力,不得不让两家互相制肘。所以,我想,他再猜忌林家,如果林家没有做出大逆之事,他是不会痛下杀手的。同时,他也怕大皇子登基后外戚专权,所以,他舍弃京城贵女,而替大皇子求娶了张氏为大皇子妃。所以,我觉得,他心里是不会愿意让知善成为大皇子侧妃的。可大皇子他怎么敢如此?”林贵妃感到越想越想不透,如走进迷宫之中。
二皇子认真地听着林贵妃的分析,眼睛忽然一亮“母妃,您说,这会不会是大哥的一厢情愿,妄想自作主张。他是不是有了自己的打算,才会如此有信心?这个想法会是什么呢?”
林贵妃无奈的一摊手“母妃实在想不出来,不过你平日跟在他身边,细细揣摩他的一言一行,总能看出、听出些许端倪。他如今马上要当父亲,被立为太子,又做着迎娶知善的美梦,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人一得意,总会忘形的。不过,你却要多加小心,不要让他瞧出什么。”
二皇子一笑“是,母妃,孩子儿一定多加小心。夜深了,母妃歇息吧,孩儿告退!”
林贵妃欣慰地看着他点点头“去吧,好好睡一觉,别想这么多。”
二皇子行了礼,转身出门。
林贵妃目送走他,转首看着桌上摇动的烛火,突然幽幽一笑“皇上,我的孩儿也不差啊,为何你的眼中只有大皇子。若是你知道你宠爱有加的长子做出阳奉阴违的事,你又会如何呢?”一只飞蛾扑腾着飞到面前,林贵妃伸出玉葱般的纤指轻轻捉住,慢慢凑到烛火上,飞蛾瞬间化为灰烬。
长夜漫漫,但又有几人能在这雄伟、辉煌的宫殿中沉沉睡去!
第一百零一章不平静的夜
距离京城四十余里的郊外,一座不显眼的小庄子里。肃立着几个黑衣人,眼睛雪亮、手始终按在刀柄处,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
一个看上去四十余岁的人端坐正中。此人面容清矍、白面无须、身形高大,穿着一件青绸道袍。嘴角眼睑都有了细密的鱼鳞纹,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
一位黑衣人匆匆进入房门,双手一抱拳“主子,近日来紧追不舍的人忽然之间失去了踪迹,属下无能,遍寻不获。”
青衣人嘴角露了一个冷冷的笑“宋家有名的神机营,又岂是你等能随意掌握的。起来吧,加强警戒,他们必定在暗处,偷偷监视着咱们,咱们就来个引蛇出洞。”
黑衣人领命而去。青衣人面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四弟呀四弟,十余年不见,你长进不少啊,手下能人异士颇多嘛。看来这次,你是要决心将哥哥赶尽杀绝了,好,哥哥定不负你所望,好好地陪你玩玩。”
他伸展了一下身体,惬意地喝了一口茶,看似神情不像是逃命之人,而似在游山玩水的雅士一般从容、淡定。
“关好门窗,把他带上来吧!”他轻声吩咐道。
一黑衣人依言带出一人,立于他面前。只见那人与他相貌一般无二,也穿一件青绸道袍。他看着他仿佛照镜子一般!
他眼中露出一丝得意,朝左右吩咐道“明日天黑,趁着夜色,你们便领着他入城直奔许府。你们待他要如待我一般恭敬!万不可叫人瞧出不妥。”
领头的黑衣人急忙领命。
太辅府内,当朝太辅与其夫人并乔珏正用着晚膳。乔珏的筷子下意识的拨拉着碗里的米粒,可真正送进口中的却没有几粒。
老夫人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珏儿,可是身子不适,还是今日骑马累着了?怎么不挟菜呢?尽吃白饭!”
乔太辅也投来关心的一瞥。
乔珏一惊,抬起头,眼睛一片迷茫之色,呐呐答道“没事祖母,是有点累,您别担心!”说着手中的筷子向桌上的菜盘伸去。挟起一筷子菜,放进自己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老夫人眼里多了一丝沉思和凝重,放下筷子“珏儿,你定是有事瞒着祖母。”
乔珏一笑,摇摇头“真的没事,祖母,就是累了。”
老夫人眼睛严厉的看着她“还在说谎,你看你刚才挟的什么菜?是你从小到大碰也不碰的茄子。你连这个都没注意就咽下去了。还敢说没事?”
乔珏身子一震,放下碗筷,看着老夫人与乔太辅关切焦急的神情,眼眶就红了起来。
老夫人一叹,朝旁边侍候的人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待下人退出后,老夫人仔细看着乔珏脸上的神情“说吧!”
乔珏咬了咬唇,低着的头飞上一抹红晕“回祖父、祖母。今日在郊外骑马遇着了大皇子与二皇子。听他们跟知善闲谈,得知木赤王子与几位皇家宗室子弟会在京城贵女中挑选正妃。我怕我被选中,会远离祖父母,不能再承欢膝下,故而心中焦急、无心茶饭。”
乔太辅放松了神色,二老相视一笑“原来是为这个啊!我家珏儿长大了,迟早会有人求娶了去。不过,祖父膝下只你一个孙女,从小带大。祖父与你祖母是万万舍不得将你远嫁的。放心吧,你的婚事,祖父早已向陛下求了恩典,这次的候选人中,必定不会有你。”
乔珏又惊又喜,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几乎不敢置信“真的吗?祖父,太好了,珏儿谢谢你!”
乔太辅用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别多想了,祖父母尚有能力保你一生喜乐荣华。早些回院子歇息吧啊!”
乔珏拭净泪水,行了礼,退出房门。
乔太辅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浑浊的眼睛射出一抹厉色,他看着老夫人“想办法查清楚这话到底是大皇子说的还是二皇子说的。绝不会是闲谈,珏儿自小性子沉稳,怎会为这句话就如此茫然无措?她定是说了一半藏了一半,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连我们都有所隐瞒。知秋小丫头是个不谙世事的,你抽空到曾府打听打听。”
老夫人点点头,二人双闲话一阵,方才歇息。
乔珏回到自己院子却是久久无法入睡。
白天发生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停闪现。
她直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人儿脸色苍白,两颊却带着一丝绯红,薄唇紧紧抿起,眼眶微红,眼神迷茫。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刚才祖父告诉自己,陛下恩准不会将自己远嫁,可也没说到底赐婚于何人。想起大皇子白天说的话,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她从小长在祖父膝下,由祖父亲自教导,自不是个愚笨的。
大皇子那句**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说的很明白,善儿必定会母仪天下,自己将会是贵妃之位。
可现在的大皇子妃呢,她想起那日在凉亭对林知善、顾婉玉几人讲的那个关于大皇子宠妾的故事,感到心里像爬着一只蜘蛛一般,让她恶心、毛骨悚然,却又摔不掉。
什么琴瑟调和、什么相敬如宾!假的,都是假的。同床异梦、相互算计才是真的。
那边大皇子妃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殊不知大皇子已在她头顶悬了一把锋利的宝剑。
让自己与大皇子妃相互敌对、彼此斗法。然后废掉或是干脆除去大皇子妃,林知善手上不必沾上一滴血,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登上皇后的宝座。若是不能把大皇子妃拉下马,自己就成了弃子,也与林知善无关。
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心里涌上的是不甘、是愤怒。
忽然她仰头笑了起来,不知是笑自己为人棋子的悲哀,还是笑大皇子妃的白日美梦。
随着笑声,晶莹的泪珠一粒粒涌出了眼眶,滑落在挑花裙上。她看着镜中那个形若癫狂的女子,从牙缝里轻轻挤出一句话“知善妹妹,真羡慕你啊!有人如此疼爱、如此为你打算!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心甘情愿成为**中的一员呢?”
渐渐收住笑声,她的眼睛变得清亮起来,露出一丝毅然、决然。
第一百零二章打探
太辅老夫人虽年迈,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第二日就到曾府拜见曾夫人。
曾夫人听到下人通传虽心里感到一丝惊讶,却仍是赶紧亲自到院门含着恭敬将老夫人亲迎进府。
宾主坐下,丫环奉上香茗后,太辅老人看着曾夫人呵呵一笑“闲着没事,老胳膊老腿想动动,就冒然上门了,还请曾夫人不要见怪。”
曾夫人自是不信,却还是热情洋溢地说“这是我们曾府的荣幸啊,老夫人,我巴不得您常来呢。”
二人谈笑了一会,太辅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件首饰“前几个给珏儿找首饰,冷不防瞧件这串手琏,珏儿觉得自己戴着颜色鲜艳了一些。叫我赠给她知秋妹妹。不知知秋可在府中,叫她来试试。”
曾夫人一看,这串手链用上好的白银绞成三股,中间一股用上好的七色宝石分别镶嵌,熠熠生辉、鲜艳而不失名贵。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不由心里一突,嘴里却吩咐丫环道“快去叫小姐来给太辅夫人请安。”
不一会儿,曾知秋穿着一件茜红衣裙来到前厅。见过礼后,太辅老夫人亲自为她戴上七宝手链,然后笑眯眯地打量着曾知秋“真的很配知秋天真活泼的性子!”
曾知秋孩子气地转动着玉腕上的七宝链,高兴地谢过,又问道“老夫人,为何今儿个乔姐姐没随您一起来呀?”
老夫人收敛了笑容,叹息了一声“唉,你乔姐姐昨儿个回来有些发热,我让她在家休息呢!也不知道昨儿个是怎么了,好好一个人骑了会马,回家就病了。”
曾知秋侧着头想了一下,嘟囔着说“都是大皇子不好,昨儿个我们都去赛马了,就他留着乔姐姐说话。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就瞅着乔姐姐脸色发白,好像有些冷一般,身子有些发颤。准是被风吹得,要知道这时候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如果乔姐姐跟我们一起跑跑马,就不会被吹得受凉了!”
曾夫人眉毛一挑,瞧了瞧凝神细听的老夫人。赶紧咳嗽一声,佯装生气地嗔怪道“你这孩子,在那啰里啰嗦说些什么呀?什么叫大皇子不好,大皇子也是为人臣女的能随便议论的吗?如果大皇子要留你乔姐姐说话,你乔姐姐还能不遵吗?”说着又瞪了她一眼。
曾知秋被自家娘亲一吼,立刻缩了缩脖子,垂头丧气的乖乖站在一旁。
老夫人呵呵一笑,拉起曾知秋的手“好孩子,知道你关心你乔姐姐。放心吧也没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了。”
曾知秋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娘亲,又小声问道“那我能去瞧瞧乔姐姐吗?”
曾夫人一怔,说道“你乔姐姐要静养,你就别去吵她了。”
老夫人仍笑眯眯的“无妨,无妨,想来随时都可以。”
曾知秋脸上就露出了雀跃之意。
送走老夫人,曾夫人看着自个天真烂漫、不解世事的女儿,不禁长叹一声,又爱又恨的点了点曾知秋光洁的额头“看你脑袋也有这么大,怎么就不装事呢?娘不是告诉过你,要多动脑筋,想想事吗?”
曾知秋尤自睁着无辜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