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最后的病人-第5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幸好你存在了,你出现在报纸上,对着我微笑,那是我见过最透明的目光,看不到一丝一毫阴霾,仿佛所有苦难和恶毒都不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你总是对整个世界充满善意。
你和沈老师,你们生来是和我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人,我父亲死在看守所里,我领回他的尸体,感觉不到伤心,只是想着,这就是我的未来吗,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满身泥污地蠕动,一辈子都触及不到那个干净的、有光从头顶照耀下来的世界。
我怎么能告诉你,你所识得的那个顾涵光是我精心炮制了十一年只为了迷惑你的假象,就算你和屈宸英没有分开,我也会一步一步逼近,不择手段地把你抢过来。
我怎么能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病,我不碰你,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时刻,我父母是一对草率的夫妻,母亲不离开父亲因为她有了我,我怕你像她一样后悔,害怕你觉得勉强,我必须等待你的心和你的身体同样臣服,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
“没有了。”顾涵光低低地道,终于移开目光,按下电梯键。
“我再没有别的事瞒着你。”
…………
……
“哐哐哐……”
高跟鞋敲击着冰冷的水泥地面,发出浅灰色的忧郁声响,在狭窄的长廊两侧回荡。
沈约穿着一件带夹层的明绿色风衣,今天又降温了,昨天被黄子龙忽悠着奔波劳碌,又结结实实吃了一顿惊吓,这些显然不利于她的免疫系统,她早上醒来就发觉自己感冒了。
她昨天宿在三楼,告诉顾涵光她需要单独待几天,顾涵光用沉默表示抗议,却因为理亏,不得不妥协。
所以她需要独自对抗感冒病毒,穿得厚一点暖一点,吃了药,喝完两大杯热水,揣着两条甜腻腻的牛奶巧克力出门。
她是去探病,先打个电话向小师叔打听地址,说及顾涵光已经提前出门,算上昨天旷工的部分,有双倍的工作在等着他。
小师叔关心地问:“你怎么样,光光说你差点被车撞到,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沈约把半条牛奶巧克力含在嘴里,甜得她整张脸皱成一团,暂时逼退了昏昏欲睡的困倦,“我应该没事,等看完傅次云再说,有时间就拍个片。”
两人又简短地聊了几句,中间不断有其他电话插入,都是刚得知了昨天的新闻赶紧打来安慰的朋友,沈约一一回复,说得口干舌燥,心里却暖洋洋的,半点没有不耐烦。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啊,她笑眯眯地想。
为了让傅次云也感受到这样的好心情,沈约特意带了一束花去探病,她也不懂花语什么的,看着花店里三色桔梗素淡可爱,贴合傅次云的风格。
小师叔告诉她傅次云被留院观察,只接受定点探视,她在问讯处打听了一下,卡着时间走上楼去。
住院部的楼已经有些年头,宽厚的水泥地板一看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右侧栏杆不到肩膀高,刷满雪白的墙粉,左侧的病房向走廊一侧镶着大圆玻璃,往里看去一览无余。
沈约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被墙壁反弹回来,放大,因为寂静而倍显清晰。
就在她的正前方,一个刚转过拐角的女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有点眼熟,沈约想,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如此曼妙的身材,很令人记忆深刻。
哦……
是傅次云的前妻。
第八十六章 —错
异性朋友的亲□□人,沈约向来觉得是一种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的关系,尤其当这位亲□□人还添加了“前任”标签。
好在她们并没有被正式地介绍过,她想,假装不认识应该是避免双方陷入尴尬的好方法。
可那一位显然不这么想,抬头看见她以后目光就没有移开,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彼此面面相觑,气氛果然变得不自然。
沈约心里叹口气,稍缓下脚步,朝她点了点头。
“你好,”前妻同学立即开口道,还向她伸出手,“我的中文名字是骆佳玲。”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邻家的亲切名字,沈约伸手和她轻轻地握了下,感觉她的长指甲划过自己掌心,微有点痒。
“我是沈约,你好。”
“沈小姐是来探望frank?”她微笑道,“医生说并没有大碍,休养两天就能出院。”
frank是指傅次云?沈约从小师叔那里提前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二次确认让她更松一口气,“太好了。”
骆佳玲笑着偏了偏头,仔仔细细地看她,这样的目光就陌生人来说似乎无礼,沈约也打量了她一番,近距离将她脸上的五官看得清楚明白。
比起她的身材,她的美貌反而很难在众多天然和人工美人中脱颖而出,美则美矣,没有让人惊艳的点,气质也不甚出众,整体看来就是一个华衣美服包裹的精致女郎,让人第一时间想察看她衣裙内侧的标签。
“……”
沈约觉得自己过于刻薄,她向来不是对异性宽容、同性苛责的那种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位骆小姐第一印象不佳。
两人毫不客气地对看了一会儿,骆佳玲不肯让路,沈约的探病时间有限,故意把手机拿出来,暗示性地看了眼。
骆佳玲一笑。
“沈小姐请吧,别让frank等急了,他会喜欢你的花。”
她先从沈约身旁擦肩而过,袅袅婷婷,脚上的鞋跟比沈约的更高更细,走起路却像猫一样丁点声息不闻。
沈约回头瞧着她的背影,走廊向阳那侧透进来明亮的光斑,与避光的另一侧拉出分明的界线,她行走在光明与阴暗之间,粟色的长发尾梢卷成波纹,随着步态娇柔地起伏。
真是位美人,沈约赞叹,这时候就能看出她为什么入得了挑剔又精明的傅次云的眼——骆佳玲一举一动都充满韵味十足的女性魅力。
她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三色桔梗,没有闻到香气,只有淡淡的清爽味道,仿佛晨光中的露水。
或许她对傅次云的认识有所偏差,她想。
如果从骆佳玲看他的品味,他不一定会喜欢这么低调又安静的花。
…………
……
“我很喜欢,谢谢。”
傅次云独自坐在病床上,单人病房附带着洗手间和小小的阳台,看着倒像是袖珍的公寓,走廊那侧的圆玻璃窗拉拢厚实紧密的丝绒窗帘,隔绝一切窥探的目光。
阳台门半开着,新鲜空气和阳光抛洒进来,
他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皮肤被衬得略显苍白,头发也没有打理,前面刘海耳后鬓角被睡得四处乱翘,看着倒比平常年轻许多。
沈约找了个玻璃瓶子来插花,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病房里团团簇簇到处是没拆包装的鲜花和果篮,这只瓶子却孤伶伶地被遗忘在角落。
她进洗手间接了半瓶水,出来拆开花束,小心地摘掉底部的残枝败叶,一枝一枝疏密有致地□□来,用手摆弄出合适的扇开幅度,傅次云就坐在病床上含笑看着阳光在玻璃瓶和水珠上跳跃。
沈约插完花找个醒目的位置放下,再回过头,傅次云已经对着墙上的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她伸了个懒腰,也拖条凳子过来陪他一起看。
正在播出的是一部医疗连续剧,在医院里看还挺应景。
两人都不出声,默默地看着,其实沈约有话想问傅次云,但她看出了他不想谈,他不给她机会提问,于是她也陪他玩这个“看谁先忍不住”的游戏。
电视里有病人逝世了,新入行的实习医生还没有看惯此间的悲欢离合,他们感同身受于别人的悲伤,躲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看看他们),”傅次云突然道,“themallcaresomuch(他们很在乎)。”(注)
“d(人总会死,心也总会碎)。”沈约非常顺畅地接下去,“k(在乎可不是什么优点,歇洛克)。”
傅次云大笑,他奋力拍打床铺,“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沈小姐,是不是我任何异想天开的念头你都能理解,我说什么你都能若无其事地接下去?”
沈约想了想,“目前为止应该是反过来。”
迄今为止,是傅次云接住了她所有异想天开的念头,给她机会去证明自己。屈宸英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配得到爱与尊重,如果说顾涵光挽救了她爱人的能力,傅次云则拯救了她的自尊。
所以她是真的很感激他,昨天得知他被绑架,她听从黄子龙的吩咐乘坐地铁北京游,全程没怎么操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倒是担忧他,急得都快心脏病发了。
傅次云又笑了一阵,倏地收敛笑容,转头认真地盯住沈约。
“derifthere”gwithus?(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弄错了什么?)”
第八十七章 —Goodbye
“你指什么?”沈约装傻。
傅次云转过来看着她,微微笑,尽在不言中。
好吧,装傻混不过去。沈约叹口气,她知道傅次云问什么,他在想什么。
“这一次我以为我会死,”他注目电视屏幕,淡淡地说着,“醒过来后短暂失明一段时间,我又以为我会瞎。”
沈约凝视他的侧脸,他有一个不该长在男人身上的美人颈,线条优美,细且长,稍长的发梢蜷在颈侧,平添几分脆弱。
尤其当你知道这个人内心有多强大,便更难忽略这种反差的荏弱。
“那时候我想起很多事,想着如果我死了或者我瞎了,该如何处理善后,接替我的人会不会误事,值不值得信任。”
“然后我又想起一些人,他们收到我的死讯难过吗?痛苦吗?后悔吗?”
“反正我后悔了。”
他仍然没有看沈约,电视里的连续剧演到尾声,片尾曲伴随着攀爬的演员表,他的目光缺乏焦点,只是散漫地投注其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悔?”
沈约看着他。
房间里静谧无声,却有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张力,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准备迟来的孤注一掷地爆发。
不能让他把那句话说出来,沈约想,那会打破他们完美的默契,然后一切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今年所有的电视、电影节颁奖典礼都邀请了顾涵光,”她突兀地开口道,“他想邀请我作为女伴,我觉得过于招摇,建议他选择林佑青,而我可以和小师叔一起进场。”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
沈约微笑,“小师叔喜欢林佑青,林佑青或许也不是无动于衷,我很看好他们这对。”
“麻烦在于他们都不想挑明,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近在眼前的事实反而看不见,愈是珍惜,愈不敢踏出关键的一步。”
“在这个圈子里,相爱容易相守难,共患难易,共富贵富。”她想起屈宸英,又叹息一声。
傅次云低声道:“uch(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注1)
“是。”
沈约深吸一口气,徐徐呼出。
“所以我一直想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那番话,我不可能和顾涵光开始,要是我错过他,毕生都会感到遗憾。”
这句致谢瞬间戳破了房间里正在膨胀的某种氛围,傅次云坐立不安地动了动,像是要转头过来看她,中途又改变主意,望向角落里那束花。
沈约也看着那束三色桔梗,她买的时候没有在科花语,花店职员却专程告诉她,桔梗的花语是“无望的爱”。
何必呢,她想,在草木上寄托不能宣诸于口的情绪,何其可悲,草木倘若有知,想来也会嘲笑人类,明明比它们多长了头脑和嘴巴,却既想不明白自己要什么,又做不到坦诚。
她适时转换话题,“黄子龙跟警察招供说他是蓄意报复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傅次云不出声,她耐心地等待,一定要得到答案。
“我拒绝给他提供工作机会。”
“……不仅如此,”沈约回想警察转述的黄子龙供词,慢慢地道,“你还放话不准别的剧组雇佣他?”
傅次云默认。
“为什么?”
傅次云笑了笑,这一笑和上次的笑表达出样的意思——何必明知故问,你知道为什么。
是的,沈约想,她大致能够猜到,就算当时没有,现在,此刻,也明了于心。
他是在保护她。
因为她指证黄子龙与凶杀案有关,害他平白受牢狱之灾,虽说她问心无愧,但警察没能证明他的罪行,在旁人看来,他就是被冤枉的——被她冤枉的。
只要他继续在业内活动,自然而然会有更多人知道这个事实,他的朋友会和他一样憎恶沈约,不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