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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娱乐圈最后的病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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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涵光被不知名的第三方利用来黑谢榛,业内人士可能知道他无辜,圈外人不可能知道,他那句“谢榛是谁”不止得罪了谢榛的粉丝,路人看着也觉得不够大气,男人和女人发生正面冲突,在没有明显过错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偏向女方,从而对男方严生恶感。

    一个上午沈约就在刷论坛中度过,她找到几个耀华公司水军常驻的论坛,把从昨天到今天的发贴翻了个遍,不出所料,职业水军展开强势反击,将顾涵光踩得狗屎不如:

    “顾涵光这种寡淡型的长相有什么资格称美颜胜世?”

    “《神雕侠侣》看得我眼睛都要瞎了,顾涵光演的根本不是杨过,是韦小宝吧?”

    “整容后台潜规则,八一八那些野心再大也红不了的艺人”

    “你们真的觉得顾涵光帅吗,我怎么觉得他大小眼、歪鼻孔,有图有真相”

    “八一八那些没有增高垫不能活的男星,顾涵光要有180我把键盘吃了!”

    “演一部烂剧是运气不好,部部烂剧是自己的选择,楼主现在认定顾涵光=雷剧”

    ……

    她留意了一下这些黑贴的点击和回复比,尤其是几个实名论坛,欣慰地发现这些贴子大多点击高、回贴少,有的甚至零回贴就被刷下去。只有“整容后台潜规则,八一八那些野心再大也红不了的艺人”,这个表面上看不出是黑顾涵光的贴子热度最高,回贴超过两页。

    沈约抱着找虐的心情点进去瞅了眼,一目十行地飞快拉到底,怔了怔,不怒反笑。

    原来贴子后面重点歪斜,另一位中枪明星的粉丝和楼主掐起来,愤而刷图,硬是用他家偶像的美图刷满两页……

    这滑稽的走向让沈约失笑出声,紧绷的心绪稍微放松,忽然感觉到饿。

    她瞄了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十二点五十,她早饭和午饭都没吃,现在才觉得饿已经算迟钝了。

    刚要起身去给自己煮碗面,“砰”一声响,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已经放到她手边。

    沈约倏地抬头,看到顾涵光被烟气遮得略有点模糊的面孔,他也看了看她,然后抬手按下笔记本盖子。

    两人对坐着享受这顿迟到的午餐,顾涵光煮方便面的手艺显然久经考验,加蛋加午餐肉不算什么,他还每人挖了一勺老干妈进去,吃得沈约满头大汗,从内到外酣畅淋漓。

    她有点感慨,这段日子的同居已经为他们磨合出习惯的相处模式,比如沈约负责做饭,顾涵光洗碗,今天她忘记做饭,换到平常,顾涵光肯定会半真半假地闹一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主动去煮面,还给她加了他不能吃的鸡蛋。

    算是道歉吗?她想,顾涵光是不可能像她那样直接承认错误,或者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他愿意做份外的事,别别扭扭地试图补偿她。

    这样想着,她最后的那丝不安也被按压下去,隔着茶几伸过左手,轻轻搭上他的右腕。

    顾涵光正没精打采地用筷子挑面,她的指尖触到他,他明显一震,抬头看过来。

    “对不起,我忘了做饭。”沈约微笑着轻按他的脉门,指尖下面勃动的像一颗小小的心脏,“昨天圣诞节咱们没好好过,今天补上,晚饭你想吃什么都行,我给你做。”

    “什么都行?”顾涵光今天还是头一次开口,声音低而微哑,目光灼灼地盯视她。

    就像一头懒洋洋的雄狮瞬间切换狩猎状态,作为被威胁的猎物,沈约吞了口口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这个,他不会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吧……不会吧?

    …………

    ……

    沈约满头黑线。

    还不如想到奇怪的地方呢,至少她还能挣扎反抗,现在算是什么?

    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晚上七点零二十三分,沈约回到了阔别八年的故乡。

    从上机到飞机落地,她都处于恍恍忽忽的状态,没找到几分真实感,直到走出机场,仰面不再是灰蒙蒙、雾霭重重的夜空,而是漫天繁星,与倒影一般的城市灯火交相辉映。

    她深吸了口清冽微寒的空气,气息从鼻腔进入她的身体,被血液携带着滋润大脑,搏动心脏。

    于是一切终于开始变得鲜活,这天,这地,这灯光勾勒出的城市轮廓,这些熙熙攘攘,无情又多情的故人。

    她回来了。

    因为顾涵光想尝一碗她家乡的牛肉面。

 第二十九章 —还乡记

    沈约的家乡在贵州遵义,就是那个召开过决定历史的著名会议的城市,数十年过去,它尚来不及完成沧海桑田的变迁,仅换了层皮,骨子里依然是老样子:不大不小,不新不旧。

    但人类的眼睛看不穿历史洪流的节点,他们只想看见切身相关的那些,沈约站在陌生的十字路口,车流和霓虹就像北京,像偌大中国的任何一座城市,却并非她记忆中的故乡。

    “……我迷路了。”她不好意思地告诉顾涵光,“这些路都是新修的,以前不长这样……”

    顾涵光穿着一身连帽的羽绒服,没有戴墨镜,而是把帽子翻上来,阴影遮暗他的眉眼,从鼻梁到下颔的线条愈显清晰。

    他把一只手放到沈约腰后,如果不是穿得太厚,他想搂着她。为什么不呢,陌生的城市汹涌的人潮,他们不过是被淹没其中的两个渺小异乡人。

    “没关系。”他好脾气地说,“不急。”

    语调轻松,简直可以称愉悦,沈约不由地又瞄他一眼,看到他唇角浅浅的弧度。

    这份好心情感染了她,缓解了找不到路的焦虑,她忍不住笑着问:“你笑什么?”

    顾涵光低头看她,没有出声,而是抬手摸了摸她往上勾的嘴角。

    你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他的指尖微凉,沈约懂得他这个动作后面潜藏的回答,又笑了笑,轻轻握住他的手。

    天空飘起了细碎的小雨,灯光打在这些圆润的雨珠上,七彩梦幻,地面湿漉漉的,车子辗过去辗出一道虹。

    他们牵着手在城市的街巷间漫步,地图上显示从这里左拐,那里右转,沈约走着走着,终于寻回几分熟悉的感觉。

    “前面……是我以前的母校。”

    那是一所小学,这时分早就散光了师生,高大的铁栅栏封锁校门,只有泡桐树光秃秃的枝丫从围墙顶端冒出头。

    沈约凑到铁门前,伸手想扶住栏杆,幸好顾涵光拉了她一把,才没被又湿又冷的铁杆子冻个哆嗦。

    她回头看他,顾涵光却趁机凑近一点,微微俯身把她搂进怀里。

    从第一次拥抱以后,他和她很快恋上这种肌肤相触的慰藉,连沈约有时候也不爱说话,好象说再多的话也比不过一个拥抱传递的讯息。

    就像现在,顾涵光抱着她,脸颊蹭着她的脸颊,双手在背后扣着她的腰,那些刚刚漫上心头的凄惶就被他的体温盖了过去,回忆只是回忆,而褪去了其中的感□□彩。

    “这是我以前的母校。”她重复了一遍,在顾涵光怀里转过身,“我爸爸以前是这里的小学老师。”

    隔着稀疏冷硬的铁栅栏,是一片平坦的水泥广场,品字形的教学楼包围着广场,旗杆在左边,右侧是两个相对而立的篮球架,再边沿还有乒乓台。

    这所小小的学校一览无余,唯一的植被就是那棵泡桐树,大冬天里掉光了叶子,张牙舞爪地朝天呐感。

    有多久了?沈约想,二十年,时光凝固在这里,她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随风飘落的粉紫色泡桐花。

    …………

    ……

    学校附近总有一些依附而生的小吃店,沈约领着顾涵光在巷子里绕了两圈,停在一家写着“遵义牛肉粉”的小店门前。

    已经过了晚饭点,狭窄的店面里没什么客人,招牌和四壁都被烟熏火燎成黑黄色,老板把个炉子放到店门前,另一侧老板娘正在洗洁精的泡泡里洗碗,用一个硕大的脚盆。

    顾涵光显尔易见地迟疑了,沈约拖他一下,居然没拖动。

    她忍笑回头看他,他却盯着一边洗碗一边用手擦汗的老板娘,那张圆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白杠子,鼻子下面也弄了一条,像长出白色的短须。

    灯光太暗,沈约有点遗憾,总觉得顾涵光现在的表情很精彩。

    “来客咯!”胖老板把一口大铁锅墩到炉子上,热情地过来招呼他们:“妹儿吃哈子?”

    “一碗牛肉粉一碗牛肉面。”沈约抢着答,抢在顾涵光下定决心掉头逃跑之前。

    “要的!一碗牛肉粉一碗牛肉面咯!”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转身回去守着他的炉子,燃烧不充分的红色火苗舔着锅底,那一大锅水骨嘟嘟地往上泛泡。

    顾涵光终于肯挪动尊步,被沈约拉进店里,按着坐到看起来最干净的半张桌子前,另外半边桌面的漆皮掉光了,她打算自己坐。不过,她刚坐下,对面的顾涵光就马上起身,绕过来挤占她外侧。

    “……”

    “吃面呢,这么窄手都动不开。”沈约好声好气地安抚他,就差没脱口而出一个“乖”字。

    顾涵光不动,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大个子裹在羽绒服里,再瘦都像一头身材保持得不错的熊,熊头熊脑地瞪着她。

    用目光说:我不,就不。

    沈约低下头笑,好吧她是故意的,因为顾涵光心血来潮就拎着她横飞大半个中国,所以她小整他回来不算过分吧?

    可是舍不得,他这样委委屈屈地也不吭声,只瞪着黑眼珠子瞧她,她就心软得一塌胡涂。

    粉比面熟得快,几乎下锅就能捞起来,老板用个海碗盛着亮汪汪的一碗,远看还以为是一碗油,近看才知道……是一碗辣油。

    顾涵光脸色都变了,他也算是能吃辣,却比不了川渝湘贵人民骨子里的彪悍,沈约捞了一筷子粉问他要不要尝,他头摇得差点没掉下来。

    他的牛肉面也没好多少,老板乐呵呵地端上来,顾涵光勉强尝了一口,立即放下筷子,着急忙慌地到处找水。老板给他倒了开水,他又嫌人家玻璃杯边沿有缺口,底部有残渣。

    被他折腾着,沈约的牛肉粉也没吃好,两人匆忙结账出来,老板娘扬起一只裹在白泡泡里的手,用半咸不淡的普通话高喊:“谢谢光临,欢迎再来!”

    这一声在巷子两端传了很远,冬雨激飞在屋檐底下,暖融融的炉火里。

    …………

    ……

    玩笑开完,沈约到底还是从偏街小巷绕回正道,打了辆车,把他们拉到一间看起来干净齐楚的馆子,重新填饱了胃。

    服务员向他们推销酒水,沈约说不要,顾涵光却把她叫回来,点了一瓶茅台。

    酱香型白酒之王,茅台,倒出来的酒液是澄澄的浅黄色,像传说中的桂花酒,以前沈约看过一篇小品文,春天的时候去苏州买酒,桂花香味能陪伴你到冬天。

    喝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水臭水臭,一点也没有广告词里的绵长馥郁。

    两个糟蹋东西的傻子对着剩下的大半瓶酒发愁,不知道能不能带上飞机,最后沈约做主,结账的时候和服务员讨价还价,勉强抵消部分饭钱。

    市中心和全国大多数城市一样,也有个什么什么广场,沈约决定住那附近的酒店,为的是目标明确、交通方便,明天一大早能准时赶到机场。

    不是旅游旺季,酒店空房很多,两人在前台咨询,服务员扬起职业的笑容,温婉亲切地问:“请问两位要标准间还是大床间?”

    没人应声。

    沈约转回头看顾涵光,他也正看着她,三星级酒店的大堂灯火辉煌,他和她都被无处不在的光线照得清清楚楚,那些被小店昏黄的灯光修饰过的不完美,那些在冷雨底下携手共行引发的错觉,在这样的灯光下,本该无所遁行。

    而她只看得到他专注的眼神,倒映着她晕红的双颊。

    钥匙拿在沈约手里,紧紧地捏在手心,卡片并不锋利的边缘缓慢地切割着她,表面分毫未损,内里却仿佛支离破碎。

    电梯比大堂更金碧辉煌,镜子像银粉刷过那样亮得奇突,沈约背靠着镜子,顾涵光站在她对面,双手握住镜架两端的栏杆,牢牢地把她锁在角落里。

    那一口酒终于上了头,她记不清他们住哪一楼,电梯的攀升似乎没有尽头,中途门开了,有人进来,窃窃发笑;有人离去,叮咚作响。

    顾涵光半强迫地把她拖出电梯,就像第一次载她回家,怕她跑了,连开门都要分一只手揪着她羽绒服的帽子。

    现在他也是这样,醉醺醺地站也站不稳,还记得把她推到门上,他两只手臂架成的囚笼里,接着才哆哆嗦嗦地抢走她的卡片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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