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我是那么爱你-不若情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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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张雨宁把不远处的任熙远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收进眼里，然后任熙远本就模糊的印象一下子变成了一团云，头尾中间都分不清楚，而这个人，太复杂了。
　　程杨到的时候，张雨宁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坐在兰博里的任熙远，上去把人护在后边，自我介绍，道谢，道别一字不落地讲完，在任熙远开口之前，拽拽地把人带走了。
　　张雨宁无奈，一步一步，漫不经心地跟了上去，好像这个世界与她无关，而实际上是，她在意的东西太少。
　　任熙远看着两人，细长的手指敲了方向盘三下，然后眼里的微光尽敛，开车滑了出去。
　　最终程杨的朋友跟别人商量了一下，摆了一个人进他们车，腾出了两个位子给程杨和张雨宁，两人才在半夜两点多回到了汽修厂。张雨宁洗澡的时候愣了一下，把任熙远的外套脱下来，洗好晾了起来，却没有什么还不还的想法，毕竟还能不能见面还是一回事。
　　不过没想到的是，第三次见面，那么快就来了。
　　张雨宁星期天休假，本来打算睡个懒觉的，可一大早就被好友林佳音的电话吵醒了，不得不起来换了衣服一会出去陪她。
　　林佳音和张雨宁一起长大的，感情一直很好。不过不同的是，张雨宁是读完大学了才出来工作，而林佳音高中没读完就出来了。
　　当年那件事闹的太大，学校迫不及待地开除了她，然后把所有的罪名往她身上推。
　　离开学校之后，林佳音就来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张雨宁一直担心她过得太辛苦，但现在她却在这过得很不错。她绝色的容貌和身体给她享受和放纵的资本，同时承受着别人的蔑视和鄙夷。
　　张雨宁不知道林佳音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过着那种生活。
　　她们两个看起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两个人不同的生命轨迹蕴含了很多的共同之处，出身在贫困的农村；在别人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下长大。尽管现在两个人的活法不同，那种骨子里的惺惺相惜却从来没有断过。
　　张雨宁不喜欢林佳音的活法，但也不说什么，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容忍贫苦和卑微。
　　说到底，自己喜欢就好。
　　张雨宁在路边等林佳音过来接，看到一辆红色玛莎拉蒂在面前缓缓地停了下来，车玻璃降下来后，林佳音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带着精致的妆容映入眼帘，“宁，你在这等我，我去调头。”
　　张雨宁恩了一声，追逐着那抹艳红，看着她把车调了头，在车停稳后，上车，系好安全带，然后接过林佳音递过来的蛋挞和牛奶，准备吃早餐，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做过了无数遍。
　　林佳音就着张雨宁的手咬了一口蛋挞，然后凑过去喝了一口张雨宁刚刚打开的牛奶，发动车，问：“伯母还好吗？很久没见她了。”
　　张雨宁没抬头，抿了一口牛奶，“嗯，最近很忙吗，都不见你过来！”
　　林佳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眼里的所有情绪都化成了一句话，“我改天上去看她，今天好好陪我！”
　　张雨宁嗯了一声，不去抬头看她的眼，似乎是害怕又在那双眼里看到那些化不去的悲伤。
　　一个背了太多故事的人，每一个动作，都会沉重得致命，尽管，有时候那个人掩饰得很好。
　　林佳音喜欢逛街去游乐园，做一切当年她们渴望去做而又不能去做的事，那张近乎妖艳的容颜下似乎还是当年那颗纯真的心，仅仅期盼着这些纯真美好。但张雨宁很清楚，很多东西就像逝去的时间，早就已经面目全非，回不到过去了。
　　与以往一样，林佳音把车停在了S城的高级商业街，这边网罗了世界众多品牌的商店，从珠宝首饰到服装再到化妆品，琳琅满目，不一而足，同样的漂亮，同样的奢侈，也同样的昂贵。
　　这些年的生活让林佳音渐渐地学会了享受，逛街买东西只要喜欢，就会毫无顾忌地收入囊中，张雨宁极少买东西，她的身上，除了手腕上那块戴了六年的表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配饰了，就连莹白的耳垂，也连一个耳洞都没有。所以逛街的时候，大多是看。她的工资不允许她想林佳音那样挥霍，而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那颗心，对东西不甚在意的人来说，买过多的修饰品，也是个累赘。

　　审视

　　张雨宁坐在沙发上看着店员拿着一堆的当季新款，站在换衣室的外面等着林佳音的试穿，觉得无聊。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得像一滩水，明润的双眼透过对面的玻璃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自己。
　　镜子里的那个人的脸色有些苍白，秀气的五官展开，看上去很平和，刚刚遮住耳朵的短发碎碎地散了下来，刘海微长，有些遮住眼睛，肘部放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的纤细的左手的手腕带着一只表，从磨损的表面可以看出它的年龄……
　　张雨宁细细地打量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却觉得陌生。那双以往一直带着笑意的双眼平和明润，扬起的嘴角也没有维持原来的弧度，就连那头及肩的长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那个人的离开，带走了很多东西！
　　如果没有今天，张雨宁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照过镜子了，没有了想要取悦的人，就连打扮都没有了需求，那镜子照与不照，照的时间多短，就都无所谓了。
　　试衣间的门被打开，思绪破裂，归于沉寂。张雨宁抬头，看见了换了衣服的林佳音。
　　林佳音换了一套秋季的新款，黑色的剪裁细致而简洁的外套，搭上浅色上衣，短裙，一双白皙长腿外露，得体的同时不失一份性感。她直觉觉得没有多少个男人会对林佳音这样的美色不动心，她长得太漂亮，像一只淬了血的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诱惑，连一个眼神都富有风情。
　　而这种风情不是单纯的魅惑和性感，而是一种凝合了不在意和绝望的空洞，能轻易地吸附住划过的视线。
　　“觉得怎么样？”林佳音转身让张雨宁看看，问。
　　“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张雨宁说的是实话，林佳音的身材确实可以轻易地驾驭绝大多数的衣服而毫无违和感。
　　林佳音缓缓地靠近，双手撑在沙发上，把张雨宁困在双臂之间，笑容魅惑，“宁，别跟他们似的，我不喜欢。”
　　张雨宁抬眼看她，最终把人推开，“我不是他们，你别老是把那些人放心里就行。”
　　林佳音愣了一下，媚笑着站了起来，栗色的长发被挑起放到身后，“宁，别人老说我没心，我看你才是啊！”
　　那份不在意似乎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心里过！
　　张雨宁轻笑，平和的脸被打破，染上对待友人该有的温和，如同暖阳，“算了吧你，赶紧试，我饿了！”
　　林佳音挑眉不语，进去把衣服换了回来吩咐服务员把试过的全部包了起来，看了张雨宁一眼，“真的没有喜欢的？”
　　“不适合！”不是不喜欢，是不适合。张雨宁不是林佳音，她有工作，而且工作中保持干净并不容易，那些昂贵的衣服之于她，隔得太远了。
　　林佳音不勉强，张雨宁是那种连客气都懒的人，她说不适合，就一定是不想要而非推却。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张雨宁收过的她送的礼物，也不过每年生日的那份。也许是因为张雨宁的不做作和淡然，她从心底地喜欢和她来往，也似乎在她的身上，找到了那个干干净净的自己。
　　买好东西，林佳音踩着14cm的高跟鞋拉张雨宁去用餐，每次出来，吃饭总是少不了的，张雨宁也不提意见，双方默契地保持这样的沉默。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高级的西餐厅，林佳音早订好了位子和菜，张雨宁坐下来就喝着水等去补妆的林佳音回来。
　　很多时候张雨宁都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吃饭，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像空气一让在进入这里之后便尾随不去，好像在提醒着她，她在这里的突兀。
　　但这种不喜欢不是自卑，仅仅是不喜欢，就像一个人不喜欢胡萝卜，并不是因为看到胡萝卜感到自卑。
　　林佳音补妆的时间比以往长了点，张雨宁看了一下时间，正打算打电话给她问一下，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走了上来，张雨宁还以为是什么事，明润的双眼带着疑惑，问，“请问有事吗？”
　　“我们要坐这里，你马上离开！”
　　张雨宁瞥了一眼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子，皱眉，“原因？”
　　那女子不耐烦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砸下来，傲慢无礼，讥讽嘲笑，“拿着钱赶紧滚吧，穿着这样的破烂进来也不怕被人笑话，在这里吃东西你付得起吗？”
　　张雨宁眼神微暗，但没有生气，“抱歉，这是我朋友订的位，我恐怕做不了主，她一会就回来，你们问她吧！”
　　吃顿饭都得遇上这种人，张雨宁从心底地感到无语，旁人看过来的目光也让她觉得尴尬。偏偏这时候林佳音火上加油，一条短信说有事先走，就没见踪影。
　　“啧啧，脸皮可真厚啊，嫌钱少是……”
　　“我来晚了，抱歉！”任熙远微笑着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两位女子一眼，凌厉的目光划过，说话的语气冷漠疏离，同时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和浑然天成的优雅，“抱歉，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我和我朋友还有事要谈！”
　　任熙远今天穿了一套银色的正装，合体细致的剪裁衬托出挺拔修长的身材，还是那种张雨宁闻过的古龙水，气场外扬，一举一动都能牵引人的视线，整个人在餐厅里依旧出众得过分。
　　从任熙远的穿着和气质就知道这人地位不差，两位女子惊愕了一下，随即温柔地微微一笑，走到了旁边，尽显淑女风范。
　　张雨宁抬眼看着任熙远，心底冷笑，如果世界上巧合真的那么多的话，她不希望发生在她和任熙远之间，因为这个男人总挑她难堪的时候出现。
　　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好像每一次她的难堪就是为了见到这个男人作铺垫的。但人家帮了你，礼貌还是需要的，“谢谢！”
　　“没事，又见到你，还挺意外的！”任熙远很从容，好像张雨宁看到的那一刹那的凌厉是错觉，淡淡的微笑让人觉得舒服。
　　我也挺意外的！张雨宁想着，微微一笑，打算离开。
　　“还没吃饭吧？你好好用餐，我过去陪我朋友了！”任熙远说着，挑眉看看后边那两个女的，向张雨宁指了指东南边的位子，“我坐在那边，有事找我！”
　　吩咐、离开，如同一个君王，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果断干脆而又理所当然，还隐隐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帮她把事情解决好，如果真的发生的话。
　　张雨宁没有回话，喝了一口水，然后在菜上来之后，吃了点东西。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看任熙远那边一眼。
　　任熙远往张雨宁坐的位子上瞥了一眼，从容优雅地说了声抱歉，起身到张雨宁坐的那个位子的对面拿起遗漏下的东西，跟了出去，然后不急不缓地在门口拦住了张雨宁，“走得那么急，东西也不要了？”
　　张雨宁一愣，随即定定地看着任熙远那张脸，最终无奈地笑了出来，扶额，“我怎么觉得我感觉差劲的时候老是见到你啊！？”
　　任熙远挑眉微笑，眉眼间微微显露出一丝的不羁，“那证明我们有缘分啊，拿着，别落下了。”
　　“谢谢！”
　　“这次我感觉你是真的谢谢我了！”一改刚才的不羁，任熙远笑得很阳光，听起来有种以往少了点的真诚，“要回去了是吗？路上小心。”
　　“嗯，对了，你的衣服？！”
　　张雨宁正斟酌着用词，任熙远就回话了，言明意清，不容拒绝，“我改天到你工作那地方拿，好了，我要进去了，你回去小心。”
　　张雨宁明润的双眸微暗，目光定在任熙远的背影上，阳光下尖细的脸被剪裁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笼罩光晕，柔和贴切。任熙远是个让张雨宁看不透的人，尽管远处看，他不过一个透明的水晶。
　　张雨宁转过脸，把视线落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上，在要等的公交车来的时候，踏了上去。衣服一事像那些背景，慢慢地淡出脑海，抛离记忆。

　　接触

　　衣服的那件事，张雨宁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还真的过来拿了。一个星期后的星期三上午，任熙远来的时候张雨宁正和工友换置一辆撞了电线杆的北京现代的保险杠。
　　目光专注以至于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只有当工友拿手肘顶她，她才回头看了一下。背着门口射入的阳光的任熙远被光晕拢上了一层温柔的纱，尽管看不清那张脸，但张雨宁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男人正从容自信地接收来自于汽修厂众多男人的注视，在她转过来的瞬间，漂亮的杏目焕发出光彩，夺目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