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我是那么爱你-不若情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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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撒谎了呢,这可不好。”
刘亚珍慈祥地摸了摸张雨宁的头,“宁儿,奶奶年纪大了,不中用,这一只脚疼不疼倒也没什么了。”
而且是真的不疼了!
张雨宁没说话,鼻端满满的都是劣质草药的味,想必刘雪珍是自己弄了一些药去敷着,但明显一点效果也没有,小腿肿得厉害,膝盖和小腿接位的地方明显的凹凸,应该是骨折了,小腿的肉都是黑的。
邵玉霞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张雨宁蹲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奶奶的脚,走过去说:“宁儿,你去洗澡吧。妈,今晚就住这了,你那没灯,房间里还堆着柴火,不安全。”
“有什么安不安全的,都住了大半年了,你们别担心。”刘雪珍想起身,却被张雨宁按着不让动。
“奶奶,就在这住吧,别回那里了,我看着心里难受。”
张雨宁哽咽的声音让刘雪珍愣住了,良久才说,“过了今晚,过不了以后啊傻丫头,乖了,过年了呢,怎么能哭呢?”
张雨宁最终没有留住刘雪珍,这个一辈子被困在农村的老人固执得如同城墙,推不动说不了。
劝说
张雨宁把春联贴好已经快十二点了,洗完澡出来,祠堂那边的鞭炮声响彻了夜空,却显得这一屋的静默有点沉寂的意味。
邵玉霞过来把红包塞到张雨宁的手里,“过年了,今年也要开开心心。”
“谢谢妈。”张雨宁回手抱住邵玉霞,“您今年也要好好的。”
两母女都没有再说些什么,默契地保持沉默,各自回了房间。
泥砖房太久没有住人,有种阴冷的凉气,张雨宁躺在床上,看着灯光下那一层与上面隔开的木板,久久不动。这个房间存承载了太多的记忆,杂乱的,喧嚣的,通通被掩埋在了岁月的洪流里。
张雨宁卷紧身上的被子,想着那些曾经以为不可能褪色的时光,沉迷着,直至电话响起。
张雨宁拿出电话看了一眼,疲惫地用手遮住柔和的灯光,“喂!”
“睡觉了吗?”任熙远站在阳台上,听到张雨宁声音的瞬间,闹腾了一晚的心安静了下来。
“没有,刚刚躺下。”
“很累吗?”张雨宁的声音很低,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通过无线电波蔓延过来,让任熙远不自觉眉头一皱,随后肯定地说:“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内心有那种渴望,张雨宁却不知道怎么去诉说这些事,任熙远离她的世界太远。是否能理解,她也说不准,所以话到嘴边还是被咽了回去,“我没事,就是奔波了一天,很累。”
“嗯,那你睡吧。”任熙远没有再问下去,挂电话之前补充道,“新年快乐,记得我在,有事找我。”
张雨宁看着暗下来的屏幕,蜷缩起了身体,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不得不说,任熙远总是能在无意之中给与她所盼望的温暖和依靠,就算仅仅是简单的一句话,在对于这个晚上的她来说,如同救赎,让她为之动容得近乎流泪。
去众人翘首以盼的新年慢慢地落下了神秘的帷幕,年初一一大早张雨宁就起来生了火,把水烧上和面粉做汤圆,邵玉霞一边忙活着准备一会去祠堂拜神的东西,一边应付着村里过来讨红包的小孩。
十点多的时候张雨宁从人挤人的小祠堂里回来后,让邵玉霞收拾好了东西就去老屋接刘玉珍回来吃饭。
张雨宁拿了给刘雪珍买的东西,到那的时候,门没关,张雨宁就直接进去了,一打开房门,就发现屋里一股霉臭味。
刘雪珍正在吃着冷掉的汤圆,她小儿子那边拿过来的,见张雨宁进来了,笑了一下,放下了筷子,着急着找个地方给她坐,“宁儿来了啊,过来坐啊。”
那个小房间一边摆着一张床,对面是一个小小的炉灶,一堆柴火,一个旧箱子上对着几件衣服,看起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地了,刘雪珍自己还是坐床上的,根本找不出地方给张雨宁坐。
张雨宁笑了一下,说,“奶奶,过去吃饭吧。”
“奶奶这不吃着嘛,你快过去吃饭,一会菜都凉了,奶奶就不跑了。”
“天气冷,老吃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听话好不好?”张雨宁耐心地哄着,一边拿出新买的羽绒服,给她套上,“新年新气象,奶奶也换上新衣服吧。”
刘雪珍推拒着,“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花钱了啊,奶奶有衣服,不穿这个,你拿回去穿。”
张雨宁笑了一下,“奶奶,这是按你的尺寸买的,我穿不了,乖,穿上咱们去吃饭。”刘雪珍争不过张雨宁,被扶着一步一步地往那边走。
张雨宁看着她的脚,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胸口。路上遇到了不少村里的人,认识的都一一问好,那种富有意味的目光让张雨宁无奈,却也不在乎那么多。
吃完饭张雨宁在门口陪刘雪珍晒太阳,大雪过后的阳光下仍有种刺骨的寒冷,但两个人似乎都视而不见。张雨宁耐心地一颗一颗地剥着瓜子,递给刘雪珍。
刘雪珍年纪大,没牙,但是喜欢吃这东西,所以每年过年呆一块的时候,张雨宁总是在一边给她剥瓜子,看她吃。
“奶奶,我们商量个事好不好?”张雨宁坐在矮凳上,看刘雪珍的时候还要把头仰起来。
“说啊,奶奶听着!”刘雪珍还享受这样的日子,笑眯眯的,很是慈祥,但精神不是很好。
“下午我们到县城一趟,去医院看看你的脚。”张雨宁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很没底,农村的习俗对人在年初一就到医院这样的事很是忌讳,很多老人就算生病,年初的那几天连药都不会碰,说是不吉利。
刘雪珍的反应确实如张雨宁说想,“大年初一去什么医院啊?多不吉利,再说现在这腿挺好的,看什么啊?”
“奶奶,不要再拖了,我不希望你强撑,反正下午没事,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张雨宁近乎哀求的劝说并没有打动刘雪珍,刘雪珍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一拐一拐地回了老屋。
邵玉霞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张雨宁把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过去坐下来,说:“去镇上的诊所问问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消肿的,买回来给你奶奶敷一下,过两天再劝劝,把她带县城里看,老人家忌讳这东西,你也别难过了。”
张雨宁抬起头,应了一下,坐了好一会,才去问堂大哥张乾借了一辆女式摩托,去镇上买了药。下午早早地把人接了过来,把药弄好了,再把她敷上。
张雨宁弄好手里的工作,进厨房随意炒了两个菜,三个人又吃了一顿。刘雪珍不到八点就说要回去睡觉,张雨宁送她回去,一个人在门口吹着冷风,心烦意乱。
特别是刘雪珍说腿一点都不疼的时候,忧虑更深了一层!
邵玉霞说了,这事要等初三过了再跟大家说一下,现在这样贸然跟他们提,感觉像是在责怪,别弄得一家人不好看。
但是张雨宁不想等,这样一来整个人就有点烦躁和难受。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张雨宁还有点晃神,看了一下那名字,也就接了起来,“喂!”
“吃饭了吗?”任熙远在父亲的好友家刚刚吃完饭,出来阳台吹风,就想给张雨宁打个电话。
张雨宁深呼吸了一下,整个人很疲惫,“吃了,你呢?”
“刚刚吃完饭,还是很累吗,昨晚没睡好?”
“祠堂昨晚一直在放鞭炮,很吵。”张雨宁不想解释那么多,随意找了个理由。
“你们那边还能放鞭炮啊?我好久没听过那种声音了。”S城严禁烟花炮火已经很多年,那种东西在这个地方早已早不到身影,年味也似乎随着它们的消失淡了许多。任熙远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一种羡慕和惋惜。
张雨宁无语地笑了一下,和任熙远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闲事,挂电话了才发现说了一个多钟,压抑在胸口的东西也似乎随着这一次的聊天散了许多。
但事情没解决,有些东西就始终放不开。
张雨宁接下两天除了走亲戚,剩下的时间全用来对付刘雪珍了。但她耐心的劝说似乎一点效果没收到。
刘雪珍像一棵坚若盘根树,那些封建腐朽的思想深入骨髓,直插灵魂的深处,张雨宁的科学劝说仍不能撼动她分毫。
无论张雨宁说什么,她总能拿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没必要来当挡箭牌。张雨宁深知她的忧虑,去医院就必定要花不少钱,对于她这个一辈子埋在农村的老人来说,生病,比死亡还要致命。
看病的钱她没有,那谁出?自然是子孙出,但不是谁都愿意的。刘雪珍活了几十年,也知道几个子女的状况,不愿意在这方面导致他们的争吵。
张雨宁完全有能力全力负担她的医药费,可是刘雪珍不忍心。张雨宁把所有的心酸都化为了一句句挺好的,一个个微笑,但外面的生活究竟是怎么样,刘雪珍不知道,但肯定不容易。
但刘雪珍精神越来越差,张雨宁焦虑得再也忍不住了。
求助
张雨宁算是没辙了,年初三晚上,张雨宁就在大伯家坐了下来,说明了她的打算。大伯和大伯娘几个都没什么意见,也表示愿意一同承担医药费,想着去看一下,也用不了多少钱。
张雨宁没去找小叔那边,但大伯娘去说了,回来说是她婶不大乐意。张雨宁也没说什么,治病要紧。
等第二天去接刘雪珍的时候,张雨宁就发现出事了,刘雪珍发着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张雨宁和张乾把人送到镇里的诊所,那边说腿感染,情况严重要他们把人往县里送,几个人照做了。
送到医院后,急诊的医生看了一眼,抬眼就责问她们怎么现在才把人送过来。张雨宁惭愧得不愿出声,反倒是婶婶温佳玉反驳了一下。
张雨宁在走廊上喝着水,等拍片结果出来,张乾过来拿了一块面包给她,“出去吃点东西吧,看你一天没碰吃的了。”
“我不饿。”张雨宁喝了口水,冰冷的水划过喉咙,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张乾叹了口气,也不勉强,出去楼梯口抽烟。就算是他,也感觉到要出事了,张雨宁那么敏感的人,不可能没感觉到。
检查结果出来后张雨宁立即就拿给了医生,医生一边看,一边叹气,说明了一下情况,张雨宁只听到了一个结果,他说,要截肢,不然连命都没有了。这个小县城医疗设施,体制还没有跟上,这医院做不了这样的手术,特别是骨科的医生现在都还没有上班。
张雨宁想到的就是把人往s城送,医院那边说可以,但是要安排手术要费不少功夫,没点人面的话,要在大医院做个手术都得排很久队。
张雨宁算是彻底蒙了,一边要求医院派车把人送S城,一边想办法。在拿出手机给邵玉霞的时候,才想起了一个人。咬着牙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张雨宁听到任熙远的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才逼自己问了出口,“能帮我一个忙吗?”
任熙远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有急事,也不多问,“说吧,只要我能帮上。”
“我奶奶出事了,腿受伤感染很严重,需要做截肢手术,可是我们这边做不了,我想送她到S城那边,所以……”
“知道了,你别着急,我来安排,保持通话。我一会通知你,你们可以先出发了。”任熙远沉稳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认真而笃定。像一双温暖的手,安抚了所有的不安。
救护车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张雨宁就接到了任熙远的电话。任熙远说了医院的名称,还说手术已经准备好了,人一到就可以动手术。
张雨宁把任熙远的话给同行的护士和医生说了一遍,他们惊讶地看了张雨宁一眼,但什么话也没说。
因为救护车上不允许多个家属陪伴,张雨宁一个人呆在了上面,到了医院门口,一下车,张雨宁就看到了任熙远。他走过来,握着张雨宁的手把人带到了手术室外边。由始至终沉稳如同山峦,让人可以放心地依靠。
张雨宁脸色很苍白,整个人都是冷的,还微微地颤抖着,看着那盏手术室的灯一动不动。很多年前她站在家乡那边的小镇的诊所里,怯怯地拉着邵玉霞的手,盯着那扇破旧的木门,等待着医生的宣判。
然后在一声打开门出来的瞬间,鼻端涌入了一股腥甜的气味,刺鼻得让她直接吐了出来。泪腺不受控制,眼泪缺堤。邵玉霞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地掉着眼泪。
然后,那个她又爱又怕的男人,在那一天永远地离开了她。
现在想起,那时候脊背发凉的绝望感,似乎又回来了。
任熙远把人半抱在怀里,清楚地感觉到张雨宁的颤抖和害怕,收紧手臂,让人完完整整地靠着自己,“没事的,你别紧张!”
张雨宁感觉得到背后的温暖,不受控制地把身体放松靠了过去,如同溺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