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林英杰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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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君见他不语,便命吃饭。那饭菜摆上来,却是一盘狸子肉,两样野菜,看着甚是惹人。
须臾饭毕,骊山君道:“今天你们两个也不必再下棋了,都随我去找些野味回来。”唐弈道:“您……您这般斯文之人,却还会打猎?”
王芸儿说道:“说得斯文人便不吃饭似的?我们平时就是靠在这清风谷里打猎为生的,将打来的野味有吃不完的,就往那边断谷口去,过了那铁链子到对山,再上大道去城里换些别的东西。那屋后还有一个鸡棚和一个羊圈。养些鸡鸭兔羊防天阴哩。”唐弈闻言称羡不已,又问道;“你方才说的那断谷口,却在何处?”王芸儿笑道:“不远。就怕你出不去。”说罢将门后一支木棒递与他,道:“山中多有虫蛇,你拿着它,跟着我,不可乱跑哦。”
唐弈随王芸儿母女出得门来,见那房屋两侧种有瓜果菜蔬,那屋后鸡鸭成群,再看前方一潭碧水,方圆数十丈,潭边多有野桃树,不时闻得呦呦鹿鸣之声于彼岸传来,心道:“那就是我落水之处了,”抬头见那一带峭壁直入云端,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敢情我就是从那老高之处落下的?若是白天,不必等到掉到水里,我就于半空里吓死了。”
王芸儿见他望着那碧潭,说道:“知道高了吧?亏的还是夜里被扔下的哩,不然,非吓死不可。你看那潭,叫七仙子潭,相传是仙女们洗澡的地方,里面的鱼可多呢。等回来时我带你去捉鱼。”
唐弈随着她母女二人往林中而去,阴雨刚过,山道滑溜,唐弈屡次立足不稳,皆是王芸儿扶着他。行未盏茶功夫,唐弈已然腿脚上尽是泥水,王芸儿却连鞋面也不曾弄脏,唐弈怪道:“难道这山路也欺生?如何摔倒的都是我?”王芸儿笑道:“因为你没练过轻功嘛。我娘会教你的。”正说间,前方惊动一只山鸡,扑愣愣往一堆杂草中飞去,但见骊山君素手一扬,一道白光闪过,那山鸡跌在草科中不动了。王芸儿一声轻叱,飞身而起,一去数丈之远,唐弈还未回过神来。王芸儿已复落到他身边,手中拎着方才那只山鸡。唐弈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自己见过的文绮,也是这般能跳得老高的,莫不成这便是所谓的轻功?
王芸儿将一枚银针从那山鸡头上拔出,笑道:“往常鸡腿都是我吃的,晚上就留给你吧。”唐弈咽了口唾沫,问道:“似这般打法,山上的野鸡不是全打光了?”王芸儿说道:“也得吃得完才行。不然啊,人在做,天在看,打了野味却不吃不用,只作杀生,是会遭天遣的。”
骊山君在前方说道:“你二人且闭嘴,勿扰生灵。”王芸儿看看唐弈,吐了吐舌头。两人果然都闭了嘴。
行不多时,风吹草动,一只麋鹿大抵是受了惊于林中跑出来,痴痴愣愣只是咬着一朵山菊花四处张望,见了人也不跑。王芸儿摸出三枚银针便要射杀,骊山君道:“且慢动手。如今圈里也养不下,暂饶它去吧。”——唐弈闻言心道:“惭愧,我还想着一刀宰了它烤哩。”王芸儿朝那麋鹿使劲拍巴掌,又是叫又是跳,唐弈也跟着拍跟着叫,那麋鹿受惊,撒开四蹄,飞也似的跑了。
唐弈心道:“我受人追杀,骊山君武功这般了得,我若真拜她为师,学得一身武功,再去寻找飞燕,日后必然可保平安,若再不济,靠着卖艺,也能养活飞燕。”
“发什么呆呢?”王芸儿笑道,“你看那崖边,有几株像帽子的是什么?”唐弈顺她所指望去,见那半山一处断崖壁上数棵低矮之花,如磨盘大,呈黑紫之色,半空里数只秃鹫鸣啸着盘旋,唐弈观之良久,便叫道:“是蘑菇。”王芸儿说道:“哪有那么大个蘑菇?那是灵芝。”唐弈说道:“这便是灵芝啊?我听说比人参还好,只是那般老高,如何摘得到?”王芸儿说道:“你若喜欢,我去摘给你。”唐弈将那峭壁上下一打量,说道:“罢了,纵然吃了它,又能长得几斤肉?有他也过日子,没他也过日子。那坡下有柚子哩,不如我们去摘几个。我和我妹妹时常去山里偷人家果子吃哩,那柚子,可香了,摘上一个,可以管得一天不去讨饭。就是腿脚得机灵些,若是捉住了呵,打个半死,我就被打断过腿……”他说到被打断腿时,眼中一丝悲苦一掠而过,嘴角却仍是笑嘻嘻的,王芸儿不曾觉察,说道:“有出息么?只会偷。”
骊山君回过头说道:“芸儿,你没受过苦,不晓得世事艰难。山乡人家,有时走路渴了摘几个果子,原也不算得偷。必是有人大惊小怪,欺负孩子罢了。”对唐弈道,“只是如今既拜我为师,日后不必再做这等事。”
唐弈说道:“婶婶教训的是——若是一日有一餐果腹,谁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就不知我妹妹现在何处。”他原本想借出来打猎之机,看看有没有哪条路可以出去,想不到,四面俱是悬崖,自己如何上得去?
骊山君见他面有惶恐之状,便说道:“不必烦恼。你不是说有人追杀你吗?那你现在纵然出得去也不能出去,就在此处安心住下,我明日正好要去城中换些粮米衣服,去与你打听打听。”唐弈大喜。
咦,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巨兽(上篇)
且说骊山君回来时,已是日落时分。唐弈候在那断谷口铁链处多时矣,问起飞燕之事,骊山君说道:“飞燕确在弈秋门。然而你这便去寻她吗?”
唐弈望着那崖间茫茫云海,愕然,半晌说道:“我绕道,或是寻路下崖再……攀上……”
骊山君说道:“四面悬崖绝壁,仅此一条道。弈秋门的秦老儿已然收她作了徒弟,与秦干只在一处。你当不必担心她的安危。但你如今非要意气用事,我也不拦你。只是你可曾想过,若是一个不慎,失足跌将下去,你固然一了百了,只是,却让飞燕日后依靠谁去?”
唐弈无言以对,心道:“婶婶乃是仁厚长者,必不我欺。我与秦干虽只相识两日,但她必能善待飞燕。我何不好好学上几年?待得学艺有成,再平平安安地与飞燕相见。岂非更好?”——骊山君见他原本急红的脸色稍转平和,点了点头,道;“飞燕如今跟着那赛弈秋秦风学棋习武。你作哥哥的,若不用心学艺,难道日后还让妹妹养你不成?”
王芸儿拉着唐弈道:“你好好练功,很快你也可以过那铁链子的。到时,我陪你去找你妹妹。”到了此刻,唐弈只得死心踏地留将下来。
自此,唐弈每日便在清风谷中半日习武,半日下棋,得闲时又将《五路仙人论》三卷再次写出,骊山君依谱而授,有时能指出其所画图形的谬误来,唐弈这才知道自己把个中一些图例记错了。便也突然会问:“那么,黑白道的司徒端木得到的谱可有些也是错的啊。他会不会也能看得出来?”骊山君笑道:“或许吧。他将你扔下崖来,你还担心他学错了棋吗?”唐弈说道:“他扔我下来是他的不仁。我记错图谱,却是我的过错啊。”
骊山君道:“棋之巧妙,连错处也生动。但凡不合理之处,自然亦有不合理的原因。你强记如此,也属难得了。”
唐弈不时还会问起飞燕的事,骊山君说道:“弈秋门在江湖上好歹也是有些名头的,规矩多,门户深。况且飞燕与秦干日日下棋习武,我哪能常见?你休烦躁。莫不成还担心婶婶骗你?”唐弈于是不再问起,然心中总是疑惑不定,不时又想到:“我现今也出不去,枉自担心,又有何用?不如勤加练习,以求早日出谷。”
…………
…………
都说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唐弈身形日渐雄壮,长得极其高大,王芸儿当年那手劈竹杆的活儿如今看来,原也不过尔尔。区区数年,王芸儿早已出落得愈发高挑清秀,削肩蛮腰,亭亭玉立,看着斯文,却喜欢带一条长鞭,在那山间窜上纵下,或下水捉鱼,或崖边采花。骊山君总是笑着说唐弈的到来,让王芸儿不再乖巧,倒变得捣蛋了。
这一日,骊山君复出山去卖兽皮,唐弈与王芸儿完成了今日的官子题(注:官子题是围棋的一种练习题,古已有之。古代官子概念指的是各个局部的最佳应手,与现在官子的意义不同),便到那七仙子潭边练剑。王芸儿手中长鞭架不住唐弈的长剑,被逼急了,一纵身,跳入潭中,良久冒出头来,叫道:“唐弈,敢下来不?水里打。”唐弈收剑笑道:“水里的营生,我会的比你早,有何不敢?”便要下水,忽见水中自己的倒影,远非当初那稚嫩的毛孩子,已是人高马大,腰圆膀粗了,略一迟疑,说道:“衣服湿了不好穿。你上来……”言未已,王芸儿于水中长鞭甩出,缠住他左腿,唐弈闪避不及,被她狠劲一带,立时双脚在前,凌空飞起,“叭”地一声跌入水中,唐弈左脚被缠得紧,知道上当:“罢了,她的鞭子长,水里好使。”急挥剑欲砍,王芸儿一扯一带,唐弈立时翻了个身,又是头下脚上,王芸儿只将鞭子乱扯,唐弈于水中翻滚,四处俱无着落,手中空有一柄长剑,却分毫无用。水中努力睁眼瞅着王芸儿的影子只在前方,拼足了力气一蜷身,伸手抓住鞭子,用劲一拉,将王芸儿扯了过来,王芸儿借势沉入水中,顺带着一掌拍来,唐弈觉察水势甚猛,立时一闪而过,王芸儿浮出水面,只觉被缠住了手臂,纤腰又被搂住了,又羞又急,却挣不脱,不得已一脚朝后飞出,正中一个软处,以为踢中了,惊叫道:“唐弈,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弈自对面远处冒出头来,一抹脸上的水,手中一扬,笑道,“你的鞭子,在这儿呢!”王芸儿此时大惊:“你没抱着我?”
“抱……”唐弈一愣,笑道,“你出手那么狠,我又不想找死。”言未毕,已见着王芸儿身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臂长如练,头大如钟,正张着血盆大口朝王芸儿头上咬下。
咦,欲知王芸儿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巨兽(下篇)
却说王芸儿被一无名之巨物从身后抱住,张口便咬,唐弈大惊,急叫道:“低头!”打出两枚银针,王芸儿立时低头,便觉搂着自己腰的手松了,她立时脱身,唐弈甩出长鞭,裹住王芸儿纤腰,扯将过来。那两枚银针正中那东西双目,痛得它在水中只是翻滚。王芸儿吓瘫了,只扑在唐弈怀里,唐弈叫道:“抓紧了。”甩出长鞭勾住岩岸上一棵柏树,一使劲,搂着她飞身而起,跃上岸来。再往水面看时,只见水花翻动,那东西沉入水中不见了。唐弈望着水面上打转的那片血红,说道:“这潭子里如何有这畜牲?”王芸儿惊魂方定,说道:“我……我从没见过,一定是从哪个地方来的。”
唐弈道:“但这潭子的水是从山上冲下来的,难道这东西也是从山里头掉下来的?横竖只在这潭中,怎生想个法子赶跑他,不然万一它夜里突然上岸来……”王芸儿此时稳了心神,从唐弈怀里挣出来,恨恨说道:“赶跑了又到别处害人了,得杀了它。”唐弈道:“我们得想个法子。”
王芸儿突然笑道:“我有办法了。”唐弈道:“说来听听。”王芸儿道:“我们可以在潭子里下毒,毒死它。”唐弈也笑道:“好办法。然后我们往潭里取水做饭时,也一块见了阎王了。那山脚若有人家,取了水也和我们一样用来做饭,那奈何桥上可热闹着哩。”王芸儿说道:“要不,我们去弄张大网……”
唐弈道:“那么大个家伙,只那脑袋便如铜钟,身子更不必说了,身强必然力大,渔网哪里捉得住?我倒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把它钓上来。”
王芸儿嘻嘻笑道:“你是吓傻了吧?渔网都使不上,鱼钩哪里又捉得住了?”她一身湿透,却全然不顾,于风中更显得剔透可人。唐弈却似乎对此视而不见,沉吟道:“一般的鱼钩当然没用。我们可以拿铁棍子来做,然后用大麻绳系着就可以了。”王芸儿道:“好是好,只不过谁有那么大的劲,拉得动它?”唐弈道:“你看崖边,有的是百年老树,我们就把绳子系在那树头上,凭他怎么使劲,只不管他,等得那东西累脱了力,再收拾它。”
王芸儿道:“你真有办法。那你去找,我……换衣服去。”
唐弈于屋后找了根铁棒,搬来一块光滑石头做磨刀石,只是磨。王芸儿换了干净衣服,见他这般做法费时,自去做饭,唐弈这一场磨,直磨得将那棒头又尖又亮,看看可以了,便抓住铁棒两头,手上使劲,大喝一声,那铁棒立时弯作个大鱼钩,在王芸儿面前晃一晃,道:“如何?”王芸儿道:“好是好。就是没处绑绳子。”唐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