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只等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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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在现实中屡造挫败的朋友最后的精神寄托和理想信仰。那时候IT行业发展势头正旺,离开工作单位单干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但是,他们最终决定自己做老板,创办Fungjilia公司,把这个操作系统发扬光大!古文山成了这件事的积极推动者,最终也成为了公司的头号实权人物。
梁芙在古文山公司创建最艰难的时期,曾经非常给力地予以支持,说动梁父注资。现在梁芙坠楼自杀,梁家人当然会兴师问罪。时值公司发展关键时期,梁家若撤资,对如新生幼苗般的Fungjilia将是灭顶的打击,所以古文山只好动用各种手段,证明自己的清白。
女人的情路,男人的仕途,一切本来就无可厚非。方玖鲤从前读古典故事,读到司马相如、钱谦益时已明白这个道理。柔肠百转,只在男人未遇之时。男人的天下从来不在儿女情长,你看“温柔乡是英雄冢”这些话便知道,终有一天,他若得志,便是要鲜衣怒马,纵横一世的,事业才是第一夫人。
当初他是为了一手缔造这个冷冰冰的Fungjilia代码帝国,转而投奔有钱有势的梁芙,这就是所谓“能帮得上他的人”。想一想,最初的相遇,他因担心失了第一名的头衔而注意到自己,最近的这次相遇,他因担心失了公司的大权而联系自己。从开始到现在,他是如此专一,从未改变,只是看戏的她,心智已然不同了。
“小妖。”
小妖,这一声“小妖”叫她等了五年。分手时连面也未见上,就是一条信息,还是银行发的:“方玖鲤,愿我们的名字永不被一同提起,从此两不相欠。”分得多彻底,连用了那么多年的昵称都换成了全名。可如今,为了挽救他的事业,他愿意再称她作“小妖”。
“小妖,你过得好吧?”
他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这句话,让方玖鲤又生出几分感慨来。换作从前她一定会说“自然比梁芙要好。”之类的话,唇枪舌剑,不留余地,用一句话就拆穿他,让他脸上那层如面具般的轻松立刻瓦解,露出灰头土脸的尴尬。可是现在,她已经明白了,拆穿别人的谎言,戳到别人的痛处,算不得什么本事,只能证明自己没有容人的雅量。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不外乎是这样的,你让他一个情,到关键时刻,他就感你一个恩;你搅他一个局,到关键时刻,他就记你一个恨。最终是聚是散,就看这些年累积下来的是恩还是怨。
逞强,大家就都累;服软,日子才能过得轻松。
“还行吧。”
方玖鲤侧过脸看着落地玻璃上反射出的人影,记忆里那个挺拔英朗的背影,如今也疲惫憔悴了,还有些落寞……
不禁声音也有些发涩:“风尖浪口的,公司的未来全在你一个人肩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古文山正在翻阅笔录文件的身影突然定住了。他抬起头来仔细凝望着方玖鲤,那因为长期熬夜而爬上血丝的眼睛,渐渐蒙上水汽,像山间的雾一样朦胧。那个在教室里,总是把试卷卷成团指着他,挑衅他,依赖的少女,长大了。从前她是一尾活泼狡猾的鲤鱼,总是溅人一脸水珠,又躲入深潭去。如今她坐在那里,安静而得体,像一棵不动声色却芳香馥郁的花树。
“那我走了。”
“……好。”到了今时今日,也只能如此了。
走出了Fungjilia大楼,方玖鲤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涌起许多感概来。人再强,强不过命。感情这东西也许会凭空而来,但不会凭空消失。只要曾天真烂漫,只要曾少年轻狂,只要曾青春飞扬,就一定留下过深深浅浅的足迹,零零碎碎的场景;只要,还有哪怕一点点的怀念,怀念那些逝去的岁月,就无法全身而退。
方玖鲤想起自己在电影院看《失恋33天》,听到黄小仙看到眼药水时那段台词时,她曾一个人在电影院哭得很难看。
“看着眼药水的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在这段感情里,没有人全身而退,我曾经是陆然的梦想,关于未来的每一幕里,他都希望有我的出演,而到了结尾时,我们统统惨败,我毁掉的是他关于我的梦想,而他欠我的是一个本来承诺好的世界。”
那一瞬间,方玖鲤觉得本来挺坚强、挺强大的内心有点不负重荷。自己怎么就那么小家子气地只记得那些拧巴的争执和伤心呢?她相信,在古文山说要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不让她受苦,受委屈的时候,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遇上没带伞,阳光毒辣的时候,他会自然地伸出手来为她遮阳。因为他记得她皮肤白,晒了会长斑。她穿高跟鞋的时候,他都会让出平地来,不会让她走凹凸不平的盲道。有一次她的鞋跟断了,他就把自己的鞋换给她,光着脚走回宿舍去。
一起吃饭的时候,永远先帮她把碗筷用开水烫一遍,再放到她面前。工作后再聚餐,碗筷都是撕掉薄膜直接用,她还有些不习惯。有时觉得渴了,她会起身到处找倒茶水的小妹,可是跟古文山一起吃饭,口渴时,端起来的茶杯里茶水总是满满的。
他们一起逛街,不管她再怎么漫无目的,浪费时间他都安静地在一旁等她,从不抱怨。有一次她看中一件衣服,问了问古文山的意见,没有买。其实他是没带够钱,第二天他就坚持要去把那件衣服买下来。方玖鲤再三解释说自己没有很喜欢,但他记得她两次路过那里,还问了两遍价格。
他很瘦,是特别怕冷的人,冬天总是恨不得把能穿的衣服都套上。晚上他们一起去压马路,有一天起风了,他对着手掌呵了一口气,说好冷。然后就把外套脱下来给方玖鲤穿上,问都没问一声。她的发型剪毁了,就问他丑不丑,他总说不丑,一天回答几百遍也不烦。
他带她回家见父母,当他的父母对她表示满意时,他简直比她还开心。他听说方玖鲤的爸妈喜欢打麻将,但方玖鲤自己不会,没陪爸妈打过。古文山就专门找宿舍人陪他练习,说等去她家了,要把方玖鲤这些年亏欠她爸妈的那些场麻将全补回来。他记得她爸妈的喜好,说要先准备着,以后慢慢孝顺他们。
他有个本子,贴着他们的合照,记着他们结婚要邀请的人的名单,记着她喜欢的迎宾曲和婚礼细节。大四时他的空间里多了很多求职和工作的内容,她不再是他的全部世界。但他还悄悄跟莫道怡和沈媚说,等他工作稳定了,就回来拍求婚视频,要她们把方玖鲤约到校园东门那家咖啡店闲聊着,然后自己突袭求婚……
在一起的时候,他记得她的每一次生日和癖好,容忍她的每一次刁蛮无理,却独自承担了那些成长中的阵痛和无助。他是骗了她,负了她,但同样的,她也没有兑现那些每一次争吵后,说要变得更好的承诺。
哪怕如今已各奔前程,又怎么能忘记曾经如此接近。他的出现,让方玖鲤有种今夕何夕的概叹。读书时以为世间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与他相伴,而今后,身上的嫁衣,绝美的良辰,却注定不是他许给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梦想
有一段时间,古文山常做一个梦。
梦见他和方玖鲤驱车到太平山顶,头上是一块铺到天际的印着璀璨星辰的夜幕,脚下是一片蔓延到地平线的车水马龙的繁华。他们在山顶上深吸一口气,宁静地对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浸满了平和愉悦,从每根头发到每个脚趾都蔓延着舒畅。他躺到草坪上,手揣在裤袋里,攥着一枚戒指,在心里演练着一会儿要说的话,做的动作。然后一个黑色的车影风驰电掣驱车冲过来,失控一般要从他们身上碾过去。古文山翻身跳起来,就看到那辆车载着方玖鲤从山顶往下冲。下山的路口对着一座教堂,那里已经装扮好新婚的庆典,每一处拐弯,都有鲜花簇拥;每一次俯冲,都仿佛掀动起狂欢的热潮。古文山眼睁睁看着车影远去,肝胆俱裂,然而不管他怎么追,怎么嘶吼,都阻止不了这一切,他的心象被锋利的锥子扎进扎出,痛得无法形容,一直到醒来。
其实他们彼此都清楚,邓善治是横在他们之间,或者说,是横在他心上的一道坎。
那是她的生日。
他瞒着她在校园附近的小餐馆定了位,来给她惊喜。忐忑地揣摩她的口味,然而她却临时不能前来赴约。他难掩内心失落,那是孤单的一餐。也是他用赚的第一笔钱做的第一个计划。然而计划未果,心愿未了。
那时候是真的穷。他舍不得动最贵的那一盘虾,叫人打包好,带着坐在她的宿舍楼下。
日落时分,黑色大奔缓缓驶进校园,又缓缓开走。方玖鲤拎着一套满是外语的护肤品向他跑来抱住他。他低头看,粉红缎带下挂着的“happy birthday”的卡片,落款是邓善治。他藏好餐盒,自卑一寸寸地嵌进他的心脏。
方玖鲤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依然挽起他的手问长问短:
“工作顺利吗?”
“老板凶不凶?”
“同事和气吧?”
他心里有情绪,只是冷冷淡淡地回应她。方玖鲤感到他的冷漠,惶恐而无辜,搜肠刮肚地把自己遇到的乐事、糗事拿来献宝。古文山看她恐慌无措努力讨好自己,犹如虎口前的兔子,心疼不已,只得努力隐藏自己的寞落,温暖自己的表情,配合她的讲述展出欢颜。
方玖鲤果然被骗过去,放下心来。她看到他手中的餐盒问:“这是这么?”
他苦笑,总不能说是她生日礼物的一部分吧?
她闹着要看,只能给她。开打来,尝了一口,皱皱眉头说:“嗯,虾,不是这么做的。”
他越加难过。
她抬头看他变脸,惊觉说:“是买给我的吗?”
立马深吸一口气撒着欢地吃开了。
他不由搂住她,轻轻骂她:“傻不傻……”
知道他终于开心了,方玖鲤抬头笑起来,油油的手,油油的嘴。喊道:“我的生日礼物呢?不会就是这盘虾吧?”
古文山的笑,僵在嘴角。付了房租水电,确实没剩下多少。他还是温柔的问:“你想要什么?”
方玖鲤眯起眼睛,贼贼地说:“你的吻……”
他一愣,她已经欢乐地扑上来啃。
费了点劲才摁住她,古文山眼底泛起款款深情:“笨……女孩子这么能这么乱来。”
他优雅的倾过身,轻轻兜着她的脑袋瓜。方玖鲤被他醇厚的男性气息笼罩,忽然一阵心跳加快,就想往旁边闪。刚有动向,手腕就被轻轻攥住了,古文山的温度传过来,让她觉得心里怪怪的,她微微偏头,这是她第二次细看他的脸,俊挺的五官,水墨的眉眼,像催眠的咒,古文山的眼中慢慢积攒起一种炽热的温度,流光溢彩、无比生动,有种摄魂惊心的力量,她要窒息了!
方玖鲤猛的别开头。
握她的手一僵,古文山说:“怎么了?”
她能说因为他太帅,自己的心脏承受不来吗?
看她一脸受惊的样子,古文山悻悻地说:“那算了。”
他话音刚落,她就握住他的手,用澄澄澈澈的眼神哀求他别走。
看到这幅表情……古文山都没过脑子,两片唇就压下去了。先含着她的唇缓缓摩擦,再慢慢顺着她长长的脖子吻下去,听到方玖鲤“嗯嗯”地发出抗议,才笑着从她的脖子吻回她的耳珠,一边欺负一边低低地说:“小妖,我爱你……”
他还记得方玖鲤当时猛地抱住他,很久,很久才小声咕哝说:“这才像过生日嘛……”
古文山靠着椅背,眼底的温暖还没有来得及燃起,就熄灭了。
“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向来觉得矫情,总不情愿说,他一直相信实实在在的东西,比这些虚无飘渺的表白要有说服力得多。可是那一次,他说了,因为他被逼急了。
不知道从时候起,他开始介意这个邓善治这个人了,再也无法像年少时一样若无其事地与方玖鲤谈论他。古文山会刻意回避这个人,甚至因为方玖鲤去看望他,提到他而莫名地生气。小时候,明明他在自己眼里只是一个虚弱的可怜人;长大后,才明白他的家族赋予了他多么强大的力量,他成了最强劲的敌人。一个是拥有绝对实力的贵族;一个是疲于奔命的小职员,甚至连作对手的资格也好像失去了。“方玖鲤,我一定要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我不要你跟我受苦,受委屈。你记着,不要相信许愿树、护身符,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当年信誓旦旦的话,如今却成了夜夜害他失眠的紧箍咒,连他的自信也慢慢夺走。他必须加倍地努力。
社会和学校是很不一样的。在学校面对的是同一份试卷,同一套阅卷标准,差距在这里被缩得很小。一到社会,人与人立刻显出参差不齐来。当你还在揣着笔四处考试的时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