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女司令-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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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有事?”
阮月华板着脸:“你这着急忙慌地又要出去做什么?”
“她回来了,这宁夏就没有宁日了。”
“你是说……周怀桢来了?”阮月华警觉起来。
郎坤北没有正面答她,只说:“这还不算什么。”
阮月华知道他着急,也就与他一道边走边说着。她忽然一个激灵:“她的大伯——锦澜明!一定就是他了!刚才那个小贩就说了是大老爷派的杀手……坤北,这……”
“母亲这么担心做什么?你拿真心待她,她可未必领情。”
阮月华突然立住,郎坤北也站住不动。
“我是可怜她娘!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这两年,她是在你手里。我心里也算有底了。”
郎坤北刚要说话,阮月华就抢着说:“你也莫要唬我,今儿她被你的人绑来的,谁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也是两年来没人能找到她的真正原因了。只是你这样,锦家可未必会答应。你说你也是,好歹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知道她还活着,你逸云婶婶也不至于病成这样了!”
郎坤北才得着机会说一句话:“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了?我就知道,你不放她,她就回不来!可是你看你刚才说的话,她是给你省钱的,那哪个女人是给你费钱的?我可告诉你,你要真做了那事,就趁早给我断了!你要是没做,也别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车子已经停好了,只等他一个。郎坤北又朝外边走去,阮月华没跟着。他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身问阮月华说:“母亲就这么想要她这个儿媳妇?”
阮月华一愣。“我就想要孙子,都快想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仇恨(一)
从府回去锦宅的这一路,珠儿一直在抹着眼泪。“那时候枪声一响,我就发现太太的面色开始不对劲了。我早该想到的……太太今儿太激动了,又受了惊吓才会病倒在郎府,都是我不好,我又忘了带药了……”
季逸云的头靠在天鹅绒的车座靠背上,母女两个相偎着。
她忽然抬头问锦缡:“缡儿,你怎么还会用枪了?还有,你穿的这一身衣服……呀,你的领口这是怎么回事?”
锦缡只觉得有一股强势的热流上涌直奔她的脸颊。她干咳两下,解释说:“娘……我现在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娘了,这样不好么?”
季逸云搂紧了她,“是啊,娘保护不了你了……可是缡儿,没有人来伤害娘的,他们都想伤害你……你还没有跟娘说,这衣服怎么从这里破了?”
“同人打斗,难免会有磕磕碰碰……”
“是跟郎坤北有关吧?”季逸云都没看她,也知道她的脸该是什么颜色的。
“娘!”
季逸云锁着眉头忽然十分严肃地问她:“你怎么会在郎坤北手里?你这两年,难道……难道是……你这两年,都跟他在一起?!”
锦缡不住地眨眼睛,两手比划着极力地想要表达什么,可是只能越比划越乱。“娘!连您都样以为,难道我真的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吗?我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嘛!”
季逸云的身体终于软下去。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可不就是要你跳进黄河洗不清。今日是他母亲寿宴,他做得比哪一年都大,甚至把全国大大小小的军阀都到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把你带了出来,可不就是在昭告天下了!”
锦缡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严重地怀疑过自己的智商。要说上一次在嘉峪关被他整了,那是她十足的被他吓坏了。可是这一次,母亲说的这一层,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过。
“我和你父亲都在场呢,他就把你绑着押上来了,过后你父亲还得去谢他。且看你们的样子,哪是一般的亲昵?连我也都以为,你们这两年是在一起的……要不然也不能把我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倒在郎家。你想想呢,要是真这样,我这做娘的一辈子都原谅不了你!我们满世界的找你,而你却跟别人逍遥快活地过日子去了,你说……”这些话像是勾起了她噩梦一般的回忆,时光,也一下子退回了二十几年前。季逸云突然捂住嘴,泣不成声。
锦缡已经懵了:“娘,我没有的!我是去了国外,可是我想回到宁夏便只有两条路可走,除了取道锦系便只能取道郎系。娘也知道,大伯他派出去的人不会比父亲的人少,我恐怕一入锦系的地界,就没命了啊!我只能走郎系,然后被郎坤北发现了……他也就是吓唬吓唬我,又不会真的把我扣留,爹爹谢他做什么?”
“那你父亲就更得谢他了。至少他没害你,也没有直接拿你来做要挟。缡儿,他要是拿你的命来换锦系,你以为,你奶奶,你父亲,还有我,会怎么选择?”
锦缡怔怔不能言。她一点都不敢想。她不敢想那样的局面万一真的发生……她也想逃避这个问题不予回答,可是她怕,怕母亲先说出来。锦缡说:“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娘,我也不会让你们为难,我会……”
季逸云握住锦缡的肩,大声问她:“你会自杀?缡儿!我真想打你!”
锦缡紧紧闭着眼:“娘打我吧……”
“你可不就是该打!你当咱们家是只认权力不认女儿的人家吗?”
锦缡睁开眼看母亲,母女两个对视了许久,久到泪水模糊了视线,车子也熄了火,锦宅,到了。
锦缡说:“娘……我不值得。”
“不,缡儿,锦家,早晚都是你的。除了你,谁都不配。然而所幸,郎坤北虽然手段狠毒,但也是个心高气傲的男人,他不屑拿一个女人做威胁。”
下了车,季逸云深深地呼吸着这并不算新鲜的空气,看见在前边等着自己的婆婆,又转头朝女儿伸出了手。她笑得很幸福:“缡儿,老天爷已经跟我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我已经受够了这教训。只要能看着你真真正正地活了过来,就是娘最大的安慰了。”
锦缡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啮咬,无数枚绣花针在穿插。一针一针绣出来的,都是曾经那几年里,血色的记忆。那是血色的,以记忆的最后一幕定格,无边无际的青石板,浓浓的血泊,就像石头上开出的花,大朵大朵的,妖冶而绝望。
封记成衣坊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从那车里下来了一个军官,军官转身来到后车门,恭敬地打开车门迎出来一个身量细瘦高挑的女子。军官俯首对那女子说了些什么,女子略一点头,踩着一双乳白色小牛皮高跟鞋,走在最前头,直奔那成衣坊去了。
成衣坊的封老板眼尖,见了车牌就认出是锦家的人,见来了军官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让司令秘书俯首躬身的年轻女子!“今儿是什么风把大小姐您吹来了?您亲自过来取衣裳好歹知会一声,我这寒酸小店莫要怠慢了大小姐您呐!”
“封老板哪里的话,你们封记出的都是顶好的精品,锦家这些年也多亏了封老板的支持。”
锦缡的声音不大,脚下步子没停,看得出来是不想耽搁。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了。
封老板着人看茶,又清锦缡上座。锦缡就着沙发坐下了,没饮茶,也没催。
不一会封老板手持一方红木盒子,摆在锦缡跟前的茶几上,盒盖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叠得齐整的描金绣牡丹的精美衣料。封老板带上雪白的手套,捏住旗袍的肩角拎得老高,极缓慢而仔细地打开,将整件衣裳展现在锦缡面前。
衣裳以琥珀色缎子做底,上面的花纹是以金与暗红色系为主的牡丹,彩线滚着金丝的刺绣,花蕊处缀着碎钻石和水晶,耀眼得很。
封老板不无得意地给她介绍说:“大小姐只管放心,这件衣裳虽是赶得急,但可是咱这封记的三大顶梁柱合力赶工做出来的。黄裁缝的裁剪手艺是咱宁夏一绝,杜绣娘的苏绣绝对是名满天下,大小姐觉得如何?”
锦缡点头,示意他将衣服包起来。“封老板辛苦了,还是老规矩,同管家全叔记账就好。”
锦缡拿着盒子就走了,封老板送出来老远。
街上各种各样的气味混杂在一起,鸡鸣狗吠车水马龙。中央主街上新修建的电车摇着铃,鸣着笛远远地开过来,不少长袍马褂的人也簇拥着蹬上车去,随着电车一阵风似的刮过去,走远了。
锦缡捂着口鼻,后退几步躲过了那阵烟尘。但是眼睛却一直追着那电车的方向。她看见电车里边有四五个年轻的女孩子,应该都是豆蔻的年纪,身着天青色的衬衫,黑色的百褶裙子,都已经减了齐耳的短发,看样子是中学里的女学生。
刘伟业的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很响亮。他对着锦缡略一弯腰伸手朝路边的汽车做了请的姿势。“大小姐两年没回来,如今这中国有了不小的变化,宁夏自是赶在最前沿的。这条路线的电车就是司令与郎少帅协商合力支持,又招募了商贾合力建成的。从会宁街到城南老庙口的这一段都是季老爷不计回报承包下来的。季老爷是出了名的大善人,着实教人敬服。”
锦缡看着手里的梨木包装盒,上面还印着封记成衣坊的水墨商标。锦缡昨日刚着人送来季太太胡氏的尺寸,事先挑好了样式,时间赶得如此急,不过这衣服着实是精致。她自言自语一般:“希望我挑的礼物会讨舅舅舅母二老喜欢。”
刘伟业哈哈一笑:“大小姐只管放心,礼物次要,重要的是您这份心意。且容我多一句嘴,其实只要您肯回来,便是给司令、太太、老太君还有季老爷和及季太太最大的安慰了。”
汽车又是扬起一路灰尘。封老板一直候在门口,等车子走远了才进了屋去。
一直在店里等着试衣裳的客人有好事的,知道封老板专做锦家的生意,小道消息必是比旁人通透,故而前来搭讪道:“我说封老板,您老面子可够大的,我听说这锦大小姐自打回来,你成衣店可是她来的第一个地方!”
封老板不无得意地摆摆手:“锦大小姐可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更不像过去的格格般难伺候,人好品性也好,穿衣服的品味也好,又好说话,又平和,以后我这封记可就指着她咯。”
“怎么着?难不成真和外边传的一个样,这锦司令的位置要传给她?”
“是啊是啊,她刚一回来就有人这么猜的,但是如今时局这般乱,一个女子……怎么可能?”
“我看也未必。锦家现在虽然是二房当家,二老爷手握兵权,但是锦老太君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大老爷膝下尚有一子,如今在北平当值。历来哪有把家业传女不传男的?有大少爷在呢,这司令的位置,恐怕是不好由大小姐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
☆、仇恨(二)
“也对,如今这些事,都乱了套了。不过封老板您说,大小姐那两年的失踪,到底是去了哪里呢?锦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回来她。听说这事好像跟郎家有关……”
封老板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低声讨论早就不耐:“大小姐去了哪不是咱们管的事,关键是人家回来了。我问你们,咱这锦系六省,掌权的是谁?”
“二老爷。”几人几乎异口同声。
封老板又问:“谁是二老爷亲生的?”
封老板又道:“别的不说,单说两年前,大小姐没失踪之前,二老爷和老太君把大小姐宠上了天!前日我去给老太君量身,听她与司令太太说话,那简直是眼里除了大小姐容不了别人了。你们也知道大少爷是在北平当值,还不是二老爷给他送去的?送他去仲大帅眼皮子底下是去享福的么?那就是个质子你们懂不懂。二老爷把他支得远远的,还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扫清障碍。且说刚才那件衣服,是大小姐送给谁的?季太太啊,有娘舅季家那么大的一个后盾,这司令她不当,谁当?”
“不过……我可听说大小姐的失踪跟当年路少爷的死有关……”
封老板立时摆手止住了那人的下话,仿佛之前所提及的政要事务与这件事比起来简直是无关紧要。而这一件事才是真的讳莫如深。封老板向外看两眼,声音压得很低:“都记着,从此别提路少爷,更不能提周少爷。”
锦缡在季家公馆坐了半晌,告辞离去的时候刚赶上季家的大少爷开着车子回来。
季嘉瑞一身白色西装笔挺,手拿着亚麻色礼帽,似是赴了哪处舞会。
季嘉瑞拿着帽子随意往脑袋上一扣,见了锦缡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嘉瑞是单眼皮,他这一笑,一双眼睛更是狭长而眉目弯弯,徒显风流。
“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这是要走?”
锦缡瞥了他一眼。她总是嫌他的面皮过于白净,长相过于风流,说来她也有几分妒忌在里头。
“您老人家人影难寻的,我倒是给公馆打过电话来,可惜你不在。我这正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