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女司令-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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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缡忽然转身问他:“你画这个做什么?”
郎坤北仍旧靠在窗台上,抱着手臂。他也在看着画,看得很入迷。“不干什么,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画了。”
锦缡低声说:“喔,画得很好。”
“跟你的比怎么样?”
“我画不好的,都是娘给我画的图样。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总要画两只,我还没有见过鱼是成双成对的呢。”
“知道比目鱼么?”半晌,郎坤北问她。
锦缡没出声。她只低着头随意走着,走到郎坤北的书案前边,停下。她看见了一摞报纸,都是江河日报的最近报纸。
入目的就是前几日的头版头条,硕大的照片拼了好几张,是她和仲魏昭两个人并肩出入报社时的情景。锦缡忽然就明白,郎坤北为什么约她来这里,再整治她一顿了。
郎坤北的目光也随着锦缡的身影游走着。他看得出来,她又在害怕了。并且,她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郎坤北说:“我没有爱拧人胳膊的癖好。今天找你来,主要也是想跟你说一声,等过了奶奶百日祭祀,我便跟叔叔和婶婶提亲。”
“现在奶奶尸骨未寒,我以为,我们不该谈论这件事的。”
“锦缡,我没想跟你谈,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七)
锦缡忽然就站不住,她扶着椅子背,一点点坐下了。椅子上边有铺着凉席,这凉席,真凉啊。
她就知道,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他也要开始直奔主题了。
“在奶奶面前拜的天地,还算数么,锦缡?”郎坤北仍旧在窗边站着,他点了一颗烟。那些烟气都顺着窗口飘出去了,可是锦缡看见了烟就难受,也不知道真的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锦缡半晌没有言声。郎坤北已经抽完了一只烟,他把烟头按死在烟灰缸里。他还在等着她。
锦缡点点头:“自然算数。”
“那你在奶奶面前发的誓呢?”郎坤北追着问道。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迫得锦缡不敢抬头看,一点都不敢。终于,郎坤北也不等着她的答案了。
他笑起来:“其实锦缡,你骗不过奶奶,你也骗不过我。你说你怎么没有去抱一抱她,因为你不敢。她临终前就要求你做那么两件事,而那两件,你都是骗了她的。你并不打算完成其中的任何一件。你说你一直都最听她的话,那是以前。那是两年前,或者更早以前。这次你回来,本就是预备着要当司令的,你谁的话都不会听,你只听你自己的。其实在你心里边,莫说是奶奶,就是全世界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
锦缡猛地跳起来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她的手上用力过猛,实实地拍过去,拍出了声响,像是打了他一个嘴巴。
锦缡又忙地收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已经说不清话了,只是在语无伦次地哀求和道歉:“我求你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郎坤北的嘴角微微上翘,很轻微的弧度,很讥诮的弧度:“不是这样的么?”
“不是的……不是,不是这样!郎坤北不是这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郎坤北,自打两年前,我就注定了要生活在仇恨里。旧恨未消,新仇已添……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都被人杀死,就死在我眼前!”
锦缡声泪俱下。
郎坤北在叹气。
锦缡忽然就不哭了。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在听到了这一声叹息之后。
屋子里都是马兰花的味道。小小的,倔强的花。风吹过,有一片花瓣吹落了,那花瓣落在了郎坤北的肩头,至此立足,像是重获了生命,像是生了根。
“把你的仇恨给我,你的仇我来报。然后,你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跟我好好开始。”郎坤北说。
锦缡垂下了羽睫。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你这是在同我表白么?或者求婚。”
郎坤北反问她:“有什么不同么?”
锦缡没再看他,她点头。即便是用了那么多力气,可是她的声音还是这样小。“有。如果是在求婚,那么我只能答应。因为这是我已经许诺给你的。”
郎坤北没动,可是锦缡背着光看着,只觉得他的气息,是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他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锦缡继续说:“如果是表白,那就不一样了。我想,我有资格拒绝。并且,我拒绝。”
锦缡还是不敢抬头。她听到了打火机开关的声响,也嗅到了一丝烟味。有风从窗子里吹过来,把烟圈吹散了,烟气劈头盖脸地向她席卷过来。
锦缡开始咳嗽,每咳嗽一次身体都在剧烈地颤动,而后,便蜷缩成了更小的一团。
郎坤北忽然笑起来。他笑得很放肆,声音也很大。锦缡把眼睛埋在膝盖上,两手死死堵着耳朵。
郎坤北,是啊,她认识他二十年,可是她对他的了解有多少呢?貌似她只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脸色,是什么样的眸色,他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不是危险的,或者有多危险……她向来只会研究郎坤北欺负她时的模样,只会对他察言观色,并且很会察言观色。
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
所以她从来没听过,他也会这样放声大笑。实际上锦缡知道,郎家的家教有多严苛,郎家对于他的要求又有多么高,高的吓人。正是那样苛刻的要求才使他形成了多少有些淡漠的性情,她没见过他如何的暴躁也没见过他如何的开怀,也许只是因为他更习惯于掩藏自己的心绪。
郎坤北终于笑够了,他直起腰,笑意未尽地问她:“那好,你说吧,什么时候结婚?”
“三年。你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后,我一定嫁你。”
郎坤北凑过去仔细听着,听见了这个答复他并没有什么意外。“我还以为你得推个十年八年的,没成想才三年啊。三年啊,好啊,三年就三年。不过婚可以先不结,但是事儿不能不办啊。”
锦缡抬头问他:“事儿?什么事儿?”
“我和你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房事。”郎坤北笑得脸都红了,脸上充了血,连眸子也像是染了血的。
锦缡扣紧了手里边的座椅靠背。
锦缡的头无力地垂下去,“你不是不缺女人的?你可以……先娶进来几房的。”
郎坤北似乎有点惊讶,不过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我们郎家的规矩多,先进门的必得是大房正妻,你要是不介意做个妾,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锦缡终于鼓足了力气,问他:“那你能保证,我只做个挂名的妾么?你是你,我是我,你的生活我不干预,我也要有自己最大限度的自由。并且,对于任何军事问题,我们都将合作愉快。”
郎坤北突然咆哮起来:“真他妈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那你说说,老子要你是干什么的?碰不能碰用不能用,一点不受管还他妈反过来要求这要求那!我告诉你锦缡,你回去先问你娘好好学学怎么当个妾,怎么伺候男人,伺候正房,伺候公婆,怎么养孩子,还有,怎么哭!把你的大小姐脾气给我收起来,把你的棱角都给我磨平了,在这个家里,你绝无地位可言!还有,你不要指望我会包容你一点,宠纵你一点,我只会跟你干该干的事,直到你再也吸引不了我,你就等着老死在后院吧!”
郎坤北咆哮了这一通,他还觉得不能消气,又道:“你最好别拿你的锦系当做靠山就有恃无恐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么,除了复仇你也没少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以为守着一个锦系就能立足于世一生无忧了,我还真就告诉你,区区一个中北,我想灭,随时可以灭得你鸡犬不留!”
郎坤北转身就走了。
她看到那片花瓣从他肩头坠落下来,一路坠到冰凉的地上,像是从云端跌入了万丈深渊。而郎坤北的鞋子,踏了上去。那花瓣就碎了。
他走到窗外,隔着那盆开得很好的马兰花,又冲她吼着的:“我随时等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开了,觉得离开我不行了,上门来求着我娶你!或者,只要你觉得郎家对你再无用处,你也可以随时来找我取消婚约。不过锦缡,我奉劝你一句,我的耐性有限,别做令你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可儿一直在医院里头陪着锦缡。
汪凯奇询问她的时候她便把能想起来的都说出来了:“我真的不知道小姐是为什么生病了的!大约就是昨天下午两点多钟的样子吧,小姐就打电话回来锦宅要全叔派车去接她,地址却是西城城郊的郎军大营。后来小姐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我瞧着她就有点不太对劲……不对,是很不对劲,那脸色很不好哦,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回来了就一头闷进被窝里,晚饭也没有吃,也不让我近前……后来很晚了,我偷偷溜进去小姐的房间,见她还在蒙着被子,就忍不住掀开了一看,真吓死我了!”
汪凯奇被她突然变了的腔调吓了一跳。他忙问:“怎么了?”
可儿继续说:“小姐的脸通红通红的,我一摸额头,真是烫人!小姐那时候有些神志不清了,抓住我的手就不放,嘴里还在不停地叨咕着……”
“她在说着什么?”
可儿很风凉地说:“汪先生这么关心我们小姐说什么了哦。”
汪凯奇掩嘴咳两声,不再问了。他也一并守在这病房外边,但是锦缡没有醒,也是因为无聊,可儿一直在外边陪他一起闲话着等锦缡醒来的。
可儿道:“哎呀,汪先生关心我们小姐是应该的嘛,这才够忠诚呢!我们小姐啊,其实她说了半天,我也没听出什么来。只不过她后来又哭了……自打老夫人去世,小姐就搬回了鲤居。可是她是打小就一直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的,包括我也是,冷不丁的一回鲤居,根本睡不着觉。小姐前半夜里头就没有能睡着的时候,到了天快亮了那一阵又总要做噩梦,她天天都是打噩梦里哭醒的。以往还好说,我还叫得醒她,可是昨天她是烧糊涂了,我怎么也就叫不醒她了。后来我害怕了,就和全叔连夜送小姐来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手段(一)
可儿探出来一个脑瓜对他说:“汪先生 ,你劝劝我家小姐吧,医生说还要留她住院的,她却要急着出去。我说不住她,要不你来试试?”
“我也未必劝得动她的。不过我可以试试。”汪凯奇往病房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站住,问可儿:“这个时候我方便进去么?”
可儿忙着点头:“嘉瑞少爷在里头呢,不碍事的,小姐都醒了好一会了。”
季嘉瑞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裹了绷带的伤腿抬得老高,搭在了锦缡的床沿上。而他那双丹凤眼,则一眨不眨地盯着锦缡,眸光十分深邃,似是藏了利器在里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嘉瑞终于扛不住,败下阵来:“臭丫头!都病了还有精神跟我对着干!”
锦缡的嗓子沙哑不堪,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叫嘉瑞把所有的怜惜都收了回去。“你还瘸了呢。”
嘉瑞一扬拳头,重重落在锦缡的枕头上,软枕塌了一个坑,锦缡的脸就朝这边歪过来了。锦缡热乎乎的脸碰到了嘉瑞的手,嘉瑞的拳头就软了。他摸摸锦缡的额头,声音低下来:“还好,烧退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哥哥我要是真瘸了,你这辈子可就脱不了关系了。”
锦缡闭了眼,“放心,我养你。”
嘉瑞又照她枕头的另一边凿上一拳,他咬牙切齿:“哥哥我像是吃软饭的人么?”
“我养你,这不叫吃软饭。小湘养你,才是吃软饭。”
嘉瑞的拳头忽然就收回去了。锦缡没睁眼,也看不见他的脸色。她只知道,嘉瑞很平静地发了一会呆。半晌,锦缡以为自己都要睡着了,她听见嘉瑞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没听清,只觉得像是蚊子在哼哼,哼哼了一阵就没声了。
过了一会,锦缡悠然醒来,她问嘉瑞:“你说什么?”
她看见嘉瑞在摆弄着他的好伙伴——拐杖。他的头抵着,讷讷地说:“我说,她哥哥欺负你,我就欺负她。”
锦缡扬声道:“你敢!”
嘉瑞抬起头:“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好端端的,怎么去了一趟他那儿回来就病了?还有上回,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不对劲,虽然我没看到,但是后来也有听人说,周怀桢根本就没碰着你,伤成那样,除了他还能有谁?”
锦缡强撑着要坐起身来。她身上穿的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头发更像是爆炸了一样。
汪凯奇一进屋,就看见了锦缡这架势。他愣住。锦缡也一愣。汪凯奇又转头看看季嘉瑞,点下头说:“我等会再进来。”便把门带上,出去了。
锦缡靠着枕头坐着,指着嘉瑞的鼻子说:“季嘉瑞你给我听着,你要是真这么做,我再也不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