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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下嫁女司令-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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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儿来叫了她和郎坤北好多次。“小姐,姑爷,夫人让我来叫你们呢,餐车上已经开饭了,老爷和夫人都在等着呢……就算小姐她吃不下,但是姑爷好歹您得过去陪着啊。”
  郎坤北看可儿一眼,他知道她是想着要支走他。他问可儿:“朔儿有哭闹么?”
  可儿摇头说:“没有的,朔儿很乖,老爷一直都抱着他呢。”
  郎坤北点头。他又看锦缡一眼,站起身,走出去了。可儿这才终于得了空,扑过来抱住了锦缡,往下扒着她裹得严实的毯子:“小姐,这火车越往南边走越是热,你这样会中暑的……小姐,你别这样……可儿求求你,你别这样好不好?”
  可儿这次是发了狠的,她也不管锦缡使了多大的劲,只管往下扒着她的毯子。然后可儿把手往锦缡的身上一探,连人带衣裳都湿了个透!这冰凉的汗水,都能把她自个给淹了!锦缡一直埋着头趴着,可儿扳着她的肩要她起了身。“小姐!小姐你干嘛啊……自打那个孩子没了,你就一直这样!我求求你你别这么糟蹋自己了成么?那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姑爷的错,你还要这么糟蹋自己到什么时候啊!”
  锦缡闭着眼睛不应声。她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头发被汗水浸湿,黏成绺沾在脸上,她的脸色更加白了。半晌,她说:“可儿,不是这么回事。我现在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坐火车就是其中一件。”
  可儿忽然就哭了。“小姐你等一会,我去弄些热水过来,过来帮你擦身洗头。要不然你出了这一身的汗,再吹了风是要生病的。”说完,她过去拉严了窗帘,又检查了窗子关得是否严密。车厢在晃动着,窗帘挡住了阳光,整个车厢的空间都是暗沉的。这样的暗沉能让小姐觉得好受一些。
  锦缡就着可儿的手一件件脱下了旗袍和内衣。她的头发散落下来,垂在后背上。可儿捋着她的发根将长发绾成了发髻,用她本来的簪子别在脑后。
  可儿就着水盆拧好了毛巾,一点点帮着锦缡擦拭后背,擦完了后背,锦缡却不肯转过身来。她的手在胸口的位置死死护着,生怕可儿会看到什么。但是可儿早就看到了的。那是一枚牙印,咬得真狠呢。不用想她也知道那是姑爷咬的。可儿红着脸站起身,把毛巾交到了锦缡的手上。
  “小姐你自己来吧,我去后备车厢里看一看还有没有别的味道的洗头膏。刚才找到了薄荷味的刨花水,茉莉味道的洗头膏。但是没有小姐平常用的蔷薇味道的。我再去找找看,说不定有呢。”
  可儿出去了。车厢的门只开了很细的一条缝,这丫头就钻了出去。然后锦缡听到,她对外边的人说了句“守住了,少奶奶在里边呢,不能叫旁人进去。”
  锦缡才一点点转过身子,也没照镜子,只拿着毛巾沿着自己的肌肤擦着。她的眼睛盯着窗帘上的流苏。那流苏晃得厉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竟有些头晕。
  车厢的门突然就开了。然后猛地被关上。郎坤北用脚踢上了车门,手里还端着餐盘。盘子上边有饭和菜。米饭很少,只有小半碗。他很熟悉她的饭量。她现在至多能吃小半碗饭,不多也不少。
  然后可儿也进来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人的僵局。
  郎坤北怔怔看着锦缡,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而锦缡,瘦的像是芦柴棒的手臂死命地护住自己的身子。她已经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们的是一片莹白的,突兀着脊柱的后背。郎坤北都能数的清她脊柱上边一截又一截的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保护

  可儿丢下了蔷薇香味的洗头膏转身出去了。郎坤北也过去桌子旁边放下了餐盘。他看到了她的榻子旁边摆着一摞新衣,是件白色的旗袍。上边什么图案都没有。
  郎坤北拿起那旗袍解了纽襻罩在了锦缡的身上。她的身子一颤。然后她略显僵硬地穿着。可是她也忘了,旗袍底下应当穿胸衣的。
  郎坤北转过她的身子要她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纯白的不带一点修饰的紧身旗袍,包裹着她愈发细瘦的身子。她全身上下所有的肉加起来,好像都在那里了。郎坤北不自觉地抚上去,衣料很薄,裹不住那一点红梅。
  锦缡反手打了他一巴掌。不重,因为她没有什么力气。打得也不太准,但是是在脸上。然后两个人都僵硬地定格住了。郎坤北眼中的惊讶比锦缡胜过千百倍。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她的那一巴掌不是打上去的,而是抚摸。他还记得她指尖的冰凉。
  锦缡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在轰鸣着。然而又好像所有的轰鸣都瞬间安静了。她打了郎坤北。她竟然打了郎坤北。郎坤北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她看到郎坤北笑出来,笑得发狠!他把锦缡压倒在身下,怎样都无法相信:“锦缡,我是被自己的女人打了么?告诉我,你有什么理由打我?”
  锦缡闭上眼睛,转过头。她说:“对不起。我打仲魏昭,也是这样打的。”
  郎坤北发狠的笑陡然凝结成冰。锦缡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眸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锦缡很平静,她又说:“他也是这样对我,所以我打了他。”
  仲魏昭也是这样对她……郎坤北的拳头都要捏碎了一般!
  接下来的一瞬间,锦缡觉得她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她继续说着:“并且我把他杀了。我能够保护我自己。”
  她能够保护她自己。用不着他来保护。是这样的么?
  锦缡还在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或者是意志力。她的所有感官,只有嘴巴是活着的。“我也本以为我能保护暖暖。我也本以为我能保护我自己。可是前提在于,我不是落进你的手里。”
  郎坤北忽然咳嗽起来,他咳的声音那样大,那样剧烈。车厢本来就在晃动,他走得更加不稳。锦缡的耳边响起来巨大的撞击声响,也不知道是他撞在了什么上,而后是一连串的碎裂声音。最后才是车门被狠狠甩上的声音。
  李子林本来是在外边等着的,他听见里边声响本就心惊胆战的,这一下看到了郎坤北如今这般模样……他还在剧烈地咳嗽着,李子林上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李子林狠狠地撞上车厢铁门。他来不及管顾自己的疼痛,拔足前奔追了上去。郎坤北把自己关进了一间没人的车厢里。他把车门锁上了。
  李子林不敢去敲,他只能蹲在外边守着。他以为自己不必等得太久少爷就会出来。可是没有。他等了两个小时,里边也没有一点的声响。
  陈东文也过来了。他小声地问李子林:“少爷还在里边?”
  李子林蹲在门后的角落里。他现在只觉得精疲力竭。李子林的头埋得深,胳膊直直地伸着。他点点头。
  陈东文忍不住焦急:“这是又怎么了……少奶奶那边也一大堆人守着呢,听说是又晕了过去。现在朔儿找不到爸爸又找不着妈妈的,正哭着呢,老爷也拿他没有办法。”
  李子林听了他这话立马站起身,二话没说就走起来。他的腿蹲麻了,就单腿蹦着穿越车厢往回赶着,急的跟个什么似的。陈东文站在原地没动。过了一会,他隐约听到了李子林在和谁谈话的声音。李子林说的很多,回应他的是偶尔一句半句的孩子嗓音。果然,李子林把朔儿搬过来了。
  朔儿很听话,两只小手扒着车门便开始扯着嗓子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门开了。郎坤北站在门口,像是一座屹立了万年的冰山。他抱起了朔儿,径直往回走着。朔儿看见爸爸很高兴,还在亲热地叫着爸爸。朔儿叫了十几遍,郎坤北偶尔会应一声两声的。都是最简短的“哎。”不过李子林和陈东文听着,少爷的嗓子哑了。应当是刚刚咳的。少爷并没有咳嗽的毛病。
  杨家来接站的排场很大。
  整个车站都像是被杨家的人包场了。锦缡在火车里没有走下去呢,就远远看见一个身子绰约的中年太太脱离了原本一起等在月台上的人,当先赶过来了。随着她先迈出了这一步,后边的人也都涌过来了。跟在那太太旁边的是一个身着长袍头戴礼帽与郎元山一般手拄着文明棍的老爷。锦缡猜,这必定是郎坤北的三姨阮月星和她的先生杨振国了。
  果然,阮月华也撒开了郎元山的胳膊,上前与那位太太拥抱。走得近了,锦缡也能看得出来,这位杨太太虽然排行老三,但是并不比婆婆大多少的。她一身的珠光宝气,保养得很好,且两人面上有三分相似,说是双生的姐妹也不为过。
  锦缡看着,好像婆婆与这位三姐的感情要比与六姨妈高太太的好。便是亲生的姐妹,也是有亲疏远近的不同的。
  锦缡还在看着呢,她的胳膊已经被不容分说地提起来塞到了郎坤北的臂弯。锦缡看着郎坤北过来她身边了,才想起来找朔儿。她四处看着,看到朔儿被郎元山抱在怀里。朔儿底下穿一条黄绸子的小开裆裤,上边只穿了一件大红□□掐明黄牙子的肚兜,白胖的肉胳膊和挺拔的后背都露在了外边。这小娃娃,十分的抢眼。
  郎元山与杨振国相见甚欢,不过两个人谈论的话题都集中在了朔儿的身上。郎元山像是在教着朔儿叫人。锦缡有些紧张,朔儿这孩子没怎么见过生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丢了公公的脸面……郎坤北看着她一直往朔儿那边张望着,夹紧了她的胳膊。锦缡回过神,才发现婆婆和杨太太已经来到她和郎坤北跟前了。杨太太微笑着看她。
  锦缡一时有些发懵,她刚刚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朔儿那边,这一下……郎坤北先是笑着叫了一声:“三姨。”
  阮月星真想伸手去掐掐郎坤北的脸啊……可是她的手被阮月华给抱住了。阮月华在她耳边小声耳语着:“看你给我们坤北吓的,见了你他都恨不得躲出去十丈远!他媳妇在这呢,你这个做姨妈的可不许再动手动脚的!”
  阮月星面不改色地笑着,看向郎坤北的眼中尽是溺爱之色。她浓得都要溺出来的偏爱在转眼看向锦缡时立马就换了。锦缡看得出来,她在审视自己,在对自己做着定位与评价。在用甚是挑剔的眼光看着她。
  郎坤北把锦缡带着上前了半步。他又说:“三姨,这是您外甥媳妇,锦缡。”然后他转头看锦缡,不冷不热地说:“这位就是三姨。”再然后他沉默地看着她。与阮月华和阮月星一起等着她。
  锦缡从郎坤北的臂弯里抽出了手,她没有笑,也忘记了她该笑一笑。她只福下身子对着长辈行了一礼,说:“三姨妈。”
  只有三个字。阮月星没甚在意地点头,然后染着鲜红蔻丹的手过来拉起了锦缡的手。锦缡有那么一丁点的瑟缩。锦缡的手凉,可是这位长辈的手却是温热,这样的热度放在夏日里,教锦缡不甚好受。
  锦缡主动回握了阮月星的手。阮月星才满意地一笑,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转头对阮月华说:“我是多少年没看到锦家的这个小丫头了……长大了啊,到底也不愧是你看中的儿媳妇。”
  阮月华笑眯眯地等着三姐继续说下去,可她却并不说了。她招手把儿子叫了过来,然后很自然地撒开了锦缡的手。锦缡顺着阮月星的目光看着,本来是陪在郎元山那边的一个英挺青年,面上喜气洋洋的,应当就是准新郎官了。
  杨子桓来到近前,目光扫过了锦缡时腼腆一笑,而后与阮月华拥抱,与郎坤北拥抱。最后到了锦缡这里,他仍旧腼腆地笑,在等着母亲或者二哥的介绍。
  郎坤北直截了当:“你二嫂。”
  锦缡的心一颤。然后伸出手,与杨子桓简单一握。杨子桓很有礼貌地唤她:“二嫂好!之前一直听母亲和五姨妈提过的,这才有机会一见。”
  锦缡收回手,点点头:“四表弟。”
  阮月星也瞧出了杨子桓的尴尬,她说:“行了,大家就别尽在车站里边寒暄了,沪上气候不同塞北,我看着外甥媳妇便不是很能适应。咱们快走吧。”她眼角一瞥,惊喜地叫了一声:“哎呦,我怎么能把这个宝贝给忘了呢?小五,那是你孙子吧!哎呦,我的小宝贝儿呦,怎么能这么好看啊?看那小肚兜穿的,真美,比年画里的胖娃娃都美!姨奶奶可得好好亲一亲!”说着,阮月星就过去郎元山那边硬是把朔儿给要下来了。
  锦缡是紧张的,郎坤北推了她一把,她才迈开脚步。她的眼睛一直黏在朔儿身上。还好,朔儿没有哭。
  这个孩子总像一只小精灵一样时不时地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而每一份惊喜都是源自她预料不到的他的缓慢而又迅速的成长。朔儿非但没有哭,被阮月星和杨振国交替着抱着,他还很高兴似的。都忘了要找妈妈和爸爸。
  锦缡又与杨振国见了礼,她便上了车子。上海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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