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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下嫁女司令-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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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又合上,脚步声在办公桌前停止,锦缡余光瞥到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再往上是一丝不苟的灰色燕尾服西装配着白衬衫黑领结。藏在镜片后边的眼睛总会流露出安静而沉默的光芒。
  锦缡揉一揉眼睛,晃晃酸痛的手臂,微扬下巴指向对面的座位,笑道:“你准备得倒是快。”
  汪凯奇抬起胳膊看一眼手表,指针指向了下午五点一刻,他路上赶得急,不然再晚一些就又见不着她了。他的声音里边没有抱怨,只是平静而温和地陈述着事实:“你最近的记性总是不怎么好,昨天刚答应我给我放半天假。”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拜帖放在桌上。
  锦缡揉揉额头:“对不起,我给忘了。”她朝外边喊一声,张乔应声进来。锦缡命他把拜帖送去给李参谋,并由他陪同李参谋赴詹姆斯之约。
  推掉了事情,汪凯奇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锦缡过去衣架上拿大氅,便是要回家去了。汪凯奇仍旧顾自坐着,像是谈论天气一般同她说着:“常言道一心一意方能奏效,若是一心二用实在难以成就其一。”
  锦缡穿大氅的动作略一停,他这一番话好像已经准备了好久了的。锦缡听他继续说:“尤其女子,自古以来事业有成蹬就巅峰者寥寥。而更有很多女子将操持家业相夫教子定为一生一世的理想,男子薄幸,终得善果的也不多。可是你却要同时把两件事都做到,阿缡,这样是你的初衷么?”
  锦缡的眉头不经意地一皱。汪凯奇是从没这样唤过她的。但是他说的话却也是锦缡正在苦恼的事情。她以为只有她自己才能懂得这般心境。
  汪凯奇见她怔怔不能言,又补充一句:“我也很矛盾,既希望你拥有普通女子的生活,又不太乐意看到这样……”他略一顿,转了话锋:“不过阿缡,锦军昔日忠于锦家,今后忠于你。这一点不容改变。”
  锦缡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有哪根弦瞬间绷紧了,又像是哪根绷得太紧的弦瞬间断了。锦缡明白自己重新做回司令之后不若以前那般专心,虽是极力弥补,也少不了处处让汪凯奇多担待着。然而他一向与郎坤北不和,此言实则是摆明了提个醒,要断绝她让位的心思。
  锦缡的面色有些清冷:“凯奇,这恐怕只是你的个人想法。一个军队,几十万将士,向来便是没有非得忠于谁的道理。军人,只要做到服从命令就够了。”
  锦缡看着汪凯奇难掩落寞的神情又有点后悔于自己冷硬的言语。她其实没必要同汪凯奇解释或者允诺什么,但是连日来经历的种种事情,已经让她下定了决心。虽然正如汪凯奇所言,那是完全与她的初衷相悖的。
  锦缡觉得自己像是个骗子。她并没有把她的决定告知任何人,任何一个信任她并且她也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隔墙有耳

  她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很疲惫似的说着:“只是凯奇,我也会觉得累。这应当就是弱国落后的悲哀。昔日列强欺凌,深受清廷镇压而不能发兵抵抗。而今日侵略者暂时退出,我们非但无力救国,反而要时时警惕内战□□。身处乱世,纵使手握兵权,纵使有治国抱负,亦是落得无能为力。”
  汪凯奇好像是听出了什么,他忙道:“眼下时局,军阀之间关系紧张,每一系都是怀有野心亦都是自顾不暇。不过我们的这些抱负总会有实现的一日。当然,前提是国贼得灭。阿缡你相信我,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也会尽量减轻你的负担!”
  汪凯奇的神色是紧张而黯然的。他不过是想听到锦缡一个承诺。
  她却有些含混地说:“凯奇,谢谢你。”
  汪凯奇皱皱眉,他再等着,也没等到锦缡的什么话了。“分内之事。且也是我心甘情愿,毕生致力之事。”
  锦缡点点头,收拾了思绪,拿起手袋,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礼物一早送过去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还欠你一句祝福,生辰愉快!”
  他忽然站起身一手背后一手向锦缡伸出,弯腰九十度,做个了标准的绅士礼,向锦缡发出邀请:“尊贵的女皇陛下,希望微臣可以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莅临生辰舞会。”
  锦缡吃惊地看着他。汪凯奇没有起身,不过已经换回了一副自然的腔调:“就算是主妇也该有自己的交际,你可是自打成亲以来便没有在任何社交场合上出现过。今晚六点钟,地点定在紫夜舞场三楼,没有旁人,都是咱们军区的将官。应酬上的事都被你推掉了,但你也该借此机会露露脸。要不然别人都说,一个参谋长就全权代表,把正主给雪藏了呢。”
  锦缡犹豫了一会,明白是推脱不了了,说她可能不会待太久。她又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褂裙,笑笑说:“我得回家换一套衣裳。”
  汪凯奇望着她的笑颜微微失神。“你最近过得很好。”
  锦缡挑了眉问他。汪凯奇说:“你的笑容多了。”汪凯奇说完,便走了。锦缡愣了一会,便也穿好了衣裳走了。
  换衣裳事小,真正令她难办的是如何同郎坤北说这事。
  看他与暗寞火拼时苦大仇深的架势,且他还那般折辱过她,虽是在气头上的话,但他这人是惜字的,轻易不开口,一旦开了口则要么一刀子戳进人的心口,要么是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肯那样说,便是证明他顾忌这些的。自然也不待见汪凯奇这个人。
  锦缡琢磨着该穿什么样的礼服,又该搭配哪条披肩哪双鞋子。打开了柜门见到这些子衣服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是有太久没碰过这些了。这一年都没做过什么新衣,成亲时按着孕妇的尺寸一股脑做的那些很多都没穿过,她想让可儿收起来压了箱底,王妈却不赞同,嘴上叨叨着说不定就快用上了。
  这些礼服虽不是新做的却也很多一次不曾穿过,无论样式还是质地都是独一无二的完美。锦缡随手巴拉着,挑出一条紫色的露肩抹胸大摆礼服,搭配着一条银狐毛的软披肩,脚上穿着黑面紫牙子的坡跟鞋。鞋跟不是很高,穿起来也很安稳。
  但是礼服的拉链在背后,她的胳膊不够长,从腰际往上怎样也够不到,并且拉到了一半觉得发紧。后背还在外表露着,感觉到有凉风袭来,她一回头,吓了一跳。
  郎坤北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口看着她,身上的大衣还没有脱下,携带了一阵外头的寒气。他走进来关了门抬抬右手。锦缡知道郎坤北这是让她给他脱下去的意思。
  锦缡倒也没见过像他这般真的如铁打的人物。他坚持不肯吃一片药的,她也拿他没辙,但是他的伤口还真就没有发炎。经过她每日悉心地换药、照料,无微不至地伺候,伤口已经长出了新肉,如今已经不必要日日换药缠绷带。基本上活动一下筋骨已经不碍事了。
  便是阮月华实在看不惯了,也忍不住责怪他,说他是被伺候懒了,年纪还轻着就得了老爷病,哪有这样可着劲儿支使自己媳妇的,以前一个仆人不用不是也把自己拾掇得干净利落?
  郎坤北身上的寒气重,锦缡就这样薄薄的一层,靠近了他便止不住地哆嗦。她后背上的链子还没有拉上,先把一片莹洁的背对着他,有点苦恼地低声说:“我好像胖了……你先帮我拉上去。”
  郎坤北的手凉得很,点在锦缡的脊柱上,自上往下滑过她胸衣的扣子落到了腰际。锦缡被他冰得浑身一激灵,急忙转回身躲过他作祟的手。郎坤北低头看着她的胸部,说:“是这里胖了,拿绸子裹紧些便能穿了。”
  锦缡两手上下拖着礼服进了隔壁的睡房,真照他说的,找了一条绸带裹两圈,裹得紧呼吸便困难。郎坤北一点也没避讳,又是倚着门看她,瞧见她有些憨笨且憋得难受的模样实在看不过了,过来帮她松一松,又帮她把拉链提上去。
  “你就穿成这样?”
  “不好看么?”
  郎坤北很仔细地上下打量她,又让她转过身去。锦缡有些心虚,背对着他说:“我还没同你说……今晚锦军里边是有一场舞会的,我不会待太久,但是答应了要去的。”
  郎坤北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又回了衣帽间,锦缡跟回去看他从柜子里随手拿出一套深褐色的西装、衬衫、皮鞋还有领结。锦缡拖着礼服的裙摆去给他换装,一边问他:“你也有应酬么?”
  郎坤北平日里的应酬也不多,但是总要比她多上不少的。她也不会事事打听,甚至是几乎从不过问。因为他们都一样,手上有最精确密集的情报网,对于想知道的事情就省下了很多功夫。郎坤北一直都爱用这样的手段,还一点都不带掩饰的:“锦军里边的舞会?不是给汪凯奇庆生的么。”
  “郎北,我都不盯你的稍,你却总要看着我。”锦缡一用力把他的西装扯出些褶皱,为了补救又往两边抻抻。他的西装一般都是从英伦定制的,尺寸精确到全身的二十几个部位。他的身材应当是近年都不曾变过,每个季度都会有专人给郎府送来他的成衣。锦缡见过两次,上面标明的尺码都是一样的。
  给他系好领结被他拖着到了穿衣镜前边站定。锦缡看得有些呆,尽管她穿着两寸的高跟鞋还是只到了他的耳垂。
  郎坤北只扫了一眼,略摆正一下领结,便跟她说:“我倒是希望你也能盯一盯我,总比自己胡思乱想的好。醋坛子,走吧,我与你同去。”
  锦缡听得有些傻了。“谁胡思乱想了?谁是醋坛子?是不是……那日你把我灌醉,我说了什么话?”
  她问得十足小心翼翼,手捏着裙摆,像是做错事还不敢承认的小学生。
  “哼,你诚然是说了不少的话。”郎坤北轻笑一声,心情大好的样子,先下楼去了。
  这一路锦缡心神不宁的,生怕郎坤北的出现会引发出不好的状况,那是她尤其不乐意看到的。车子在紫夜门口停下。李子林和陈东文尾随着他们两个进去,穿过转门后,两人分别接过锦缡和郎坤北脱下的大氅。
  楼梯在最里边,要上三楼去则必须要穿过一楼正中的舞池,这是公共舞池,灯光较包房里的明亮,几束闪光灯锦上添花,映出觥筹交错的氛围也照得出每一个在池子里飞舞的身影。
  紫夜舞场自来便有这般的规矩,进入舞场必先入池一舞。而舞种会不定时地更换,现在乐队奏响的方块舞曲,两排男女在交替着跳着舞步。
  锦缡挽上郎坤北的右臂,他贵胄天成气质潇洒,她聘聘婷婷温柔娴静,两人出现在舞池的那一刹竟是打乱了舞曲的节奏,相拥舞蹈的男女或是举杯畅饮的各色人都向他们看来,继而是一阵交头接耳。
  锦缡只当看不见,微垂眼帘。郎坤北则要自然许多,是真的无视。他迈开脚步低声说着:抱歉,借过。舞池里的人自动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目送着两人走到尽头的暗处,有人抑不住一声惊呼:“两位大帅?这里该不会是戒严了吧?”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呢!见天的来这地儿,偏就今儿见着了两位真神!”一个年轻的记者握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激动得不能自已。
  待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谈论声更大了。
  林舒倩向夏采依举杯,看着微醺的夏采依眼睛像是充了泪,竟说不出来安慰的话:“还真是金童玉女鹣鲽情深。他那样的人本高高在上攀不得,又得了个这样的媳妇……我劝你是死了心吧,别尽挑着最好的爱,眼光稍微放低一些也不至于……”
  夏采依也举杯仰头干了,高脚杯砸在桌面上叮叮作响。她抹两把脸上的胭脂,顿时花了一脸。夏采依冷笑一声:“你不也是同我一样?你们家老三惹谁不好偏惹了她当块宝贝护着的路家!当初她看上的就是路笑安,却把怀桢的心掳了去。现在她还是对那个死人念念不忘,又把二爷夺了去……我夏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父亲花出去那么些个钱就为了让她松口纳我做个姨太太……姨太太是个什么香饽饽?这她也不肯!且她也就是个司令,是个军阀头子!要不然这种事有她说话的权利?舒倩,我想我这辈子是和你们林家一样,毁在她手里了……”
  林宝儒的长女林舒倩摇晃着杯子看里边紫红的液体,抚一抚短发卷,眼中全是疲惫与哀愁:“我们不一样,至少你还能做你的六小姐。而我,林家完了,好在她留下了我们一家的命。我如今只是个风月场上的舞女,还要照顾着家里。将来被哪位老爷看上了,做一房姨太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郎坤北与锦缡的双双出现带来的震动委实不小。今日到宴会上的都是锦军里有头有脸军衔不低的将士官员,都吃惊得无以复加。
  他们之中不少人很少能有机会得见锦缡一面,且看着自家统帅如此一副小鸟依人地立在郎坤北身边,让众人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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