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小虫-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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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进了她刚刚进过的房间,一个老人正对着窗户坐着,一动不动,我走到她面前,鼻子便开始酸痛起来。
这不正是那次她生日时,坐在客厅里慈祥微笑的老人吗,洛蝶的奶奶为何成了现在这模样,她歪着头,痴痴的看着窗外,好像有什么美丽的风景,我的到来惊动了她,她的眼神转向我,但没有一丝慌乱,倒露出开心的模样。
“乔儿!我的儿啊!”她的嘴唇动了动。
我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我是她儿子?
“你终于来看我啦!”她轻轻的说着,眼角深深的鱼尾纹却让我的心变得沉重起来。
空气变的有些压抑,我知道我不该贸然出现在一个精神有些疾病的老人面前,我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我下次再来看你。”
然后走出这个房间,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家养老院,来到摩托车上,我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奶奶要住在这样一个养老院里,为什么查不到她父母的信息,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又经历了什么。带着复杂的心情,我的车子再次开动。
“你赶紧把那锁给我拿掉!”我对着正在我公寓里沙发上躺着的人喊道。
“什么锁?”杨昊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我垂着眼睛看着他。
“噢!我想起来了,怎么啦,那丫头这么对我,把我打出血你知道不!”他指着自己还有些微肿的鼻子。
我没说话,严肃的看着他。
“别瞪着我,她已经打我两次了!”
“你下次出门应该看看黄历。”我说。
“也是,你说那女的是不是我命里克星啊,每次见到她都有血光之灾!”他直起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去把那锁拿掉!”我重申。
他白来我一眼,继续躺下去,“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从我房间拿出一幅画,指着画上的人说,“你敢惹她,我要你好看。”
杨昊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双休日应该是最放松的时刻,可对我确实最忙乱的时刻,我需要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去为老头子打工,我不想辜负他对我的厚望,我不想让他觉得把我接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不想让那些人用着我是私生子这样一种怪异的眼光看我。
可是这几天我决定把宝贵的礼拜六再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干别的,只想再去那家养老院走走,再看一眼那位年迈的奶奶。
洛蝶要打工肯定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她,剩余的时候她要一个人面对着孤独。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我的外婆,在她离开之际我并没有经常去看望她,在当时的内心深处我拒绝和任何一个亲情,可当她离开之时,我才知道她为了我宁愿放弃整个生命。
我自责了很久,却无法弥补这一遗憾,它像是心口的一块破洞。
我看着这位老人,慈祥的微笑带着不可侵犯的圣洁,心里像是找到了一种安慰。
“唉,你是谁?”一位护士一样的人走进来。
“我是另一个房间老人的孙子,我爷爷说要我把带来的水果给各个房间都送一点。”我学着杨昊对她展开微笑,“我刚看这位奶奶一个人,就和她聊一会,没想到她聊的挺开心的。”
这位姑娘目不转睛的对我望着,点点头,“行,你们继续聊吧。”
“我就不明白了,告诉她怎么了,你整天偷鸡摸狗的就跟做贼似得!”杨昊躺在我公寓的沙发上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我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铺开一张新的画纸,我的手开始灵活的转动,犹如四年前那在钢琴上跳跃的双手一般,细细的勾勒着轮廓。她的模样变了,胖女孩已经不存在了,我想画出一个崭新的她。那渐渐消瘦的脸使得五关更加精致,她的身影窈窕的像个纤柔的柳枝,那双眼睛依旧不变的真诚,举止和神态愈加成熟也愈加妩媚。
我画完画,习惯的在落款处画上一个简笔蝴蝶。
小心翼翼的将这幅画用遮布盖上,关上画室的门,走出去。操场上,几个女生正在打排球。
“泽安!”一个轻柔的女声。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谁,全校只有她从来不喊我全名。
我转过身对她礼貌的笑笑。
她微微低着头,两颊有一丝红润,双手背在身后,白色的连衣裙上印着一个蝴蝶。
她自从知道我很喜欢蝴蝶之后几乎买的所有的东西都和蝴蝶有关,衣服上是蝴蝶的花纹,发饰也是蝴蝶结,包上也要别着蝴蝶的别针。
其实,真的不用这样。
“这个周末我刚刚从云南回来,”她轻轻的说道,“给你带来礼物,我想你一定喜欢。”
她把别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捧出一本像硬皮壳书一样的东西给我。我一打开,满满的都是蝴蝶标本,褐凤蝶、白眼蝶、紫蛱蝶。。。。。。各种蝴蝶的翅膀展现着独特的艺术美。
我合上标本递给她,“对不起,我还是喜欢看蝴蝶飞舞的样子。”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我抱歉的欠了欠身子,转身向旁边走去。我的眼神依然落在操场上那个扎着马尾的女生。
她正在灵活的跳跃,现在的样子比军训那段时间白多了,现在再看她,确实有很多原来的影子,那双眼睛一直都没有变。
她在朋友的配合下玩的十分开心,马尾辫上下摆动像一只小动物,她开心的笑着,两眼弯弯像蕴藏着澄澈的温泉水,好久没有见这样的笑容,多年不见依然心醉不已。
“你在哪?”薛晨风低沉的声音。
“在公寓啊,怎么了?”我一边画着画,一边对着电话说。
“还是你来管管这个疯子吧!”薛晨风的语气有些无奈,“他今天跑到那个女孩打工的地方要去报复人家。”
“哪个女孩?”
“就是上次打他的那个。”
我放下手中的画笔,“他去干嘛了?”
“他今天莫名奇妙的说要请我吃饭,然后带我去了一个小西餐厅,结果我一看,那女生就在那打工,这不明显就是来报复她的吗,你知道昊他家是搞餐饮的,美食方面的东西他说的是条条是道,但是人家不吃他那套,他走的时候气急败坏的把人家的自行车轮胎给戳爆了。”
“什么?”听他的描述我的脑海里是一个小朋友在置气,不像是已经十九岁的成年人做出来的。
“当时我爸忽然病发了打电话过来找我,我就立马走了,我现在想起来,那女生没车怎么回家啊,那餐厅离你比较近,你方便现在去看一看。”
“那餐厅在哪?”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了那家餐厅,这时已经很晚了,那家餐厅正好刚刚打烊,她正站在店门口和一位男生商量着什么,她的身边停着一辆自行车,那个男生过了一会骑着一辆电瓶车过来,她笑嘻嘻的坐在后面,男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塞在她手里,她微笑着将它披上。车子缓缓的行驶了,他们又说有笑的渐行渐远。
此时我的心情像是一块被冻结的冰,冷又沉重。他们看上去关系很是亲密,难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走到那辆自行车边,瘪瘪的车胎像被放过气的气球。还是黄色,她一直都喜欢这个颜色,就像当年的她那样澄澈般的热情。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再次来到这里,我拎起这个黄色的自行车来到附近的一个修车摊。
“这个锁简单,五分钟搞定!”修车的老头一脸的自信。
“我没说撬锁,我是要修车胎。”
“修车胎加撬锁,给你个套餐怎么样!”修车的老头兴奋的看着我。
“我只修车胎!”
“哎呀,我懂得,没事,这自行车不错,刚偷的吧!”
我忍着想揍他的冲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明白难道我长的很像偷车的吗?
半个小时和这个老头拉锯战之后我拎着修好的自行车回到原地,远远的看到她正向这边走来,我放好车子赶紧闪人。
我戴上头盔上骑上我的摩托,不远处的餐厅门口,那个女孩还在对着她奇迹般复原的自行车发愣,她迷糊的神情和原来一模一样。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是杨昊。
“昊,我刚想跟你说件事。”
“得,你先听我说吧,”杨昊有点急的样子,“我听说你哥回国了,要命的事他没回深圳直接来上海了,那厮以前不知道坑你多少回,你做好准备吧!”
我沉默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一双迷离的桃花眼,那个人在临走时看我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我知道了,”我挂掉了电话。
他回来了,他要干些什么呢?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他,我很抱歉我的介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和我印象中的富家子弟相差很远,他刚刚戒毒回来,一脸的憔悴和萎靡不振,看我的眼神很是防备。
其实要不是因为我妈的病,我也不会回去,那个华丽的鸟笼,一点自由感都没有,奶奶无时无刻不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她会从细小甚微的细节来判断着我们是否能够扛下萧家的大任。
在那里我很累,每天都小心翼翼,我开始怀念菱香那个节奏缓慢的小城市,但那种感觉却也只能在梦里出现。
梦里也会有她的笑脸,那充满自信的笑容和一股单纯的热情。我在想其实我也可以像她一样优秀,把每件事情都做的很好。
于是,我戴着这种信念继续在这个大鸟笼里生存,慢慢的发现我真的开始和她一样,我学着展开微笑,和她一样,我学着用真诚的心交朋友,和她一样,我学着努力的去学习,和她一样。
这也许是思念她最好的方式吧,在奶奶的监视下,我无法回菱香,也无法和她联系。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萧泽安,明白吗?”沙发上那个严肃的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犹豫了很久,但在她的眼皮底下我还是乖顺的点点头,我明白,从改名字的这一刻起就失去了自由。虽然不用像以前一样承受着贫穷带来的压迫,但是享受着富裕的生活和母亲的健康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浪荡子回来能干些什么。”古叔叔用着轻蔑的口气,一边拿起桌上的咖啡慢慢的摇晃,“你不用怕,他敢欺负你,我把他赶回深圳。”
“我不怕他,我只是很奇怪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淡淡的说道。
“他能有什么目的,一个花花公子,美国玩腻了想回国玩,唉,真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让你隐瞒身份在这当个打工的小职员,他来了却给他一个经理的职位,更可气的是到现在他都没上过一天班!”古叔叔气的把杯子重重的放下,咖啡剧烈的在杯里晃荡。
透过玻璃,看向对面空荡的办公室,他从美国回来之后我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他租了一套公寓,但我还没有主动登门拜访的意图,他现在是瘦是胖我都不知道,只依稀还记得三年前那一副浪荡不羁的神态,真的很难想像他认真坐在办公室里是什么情景。
我明白老头子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想让我从底层做起,这样更加的有经验,至于萧承灿给他一个清闲的职位,不让这个儿子饿着了就行。但是萧承灿真得满足于此吗?
最近有了一个新项目,虽然只是一个小职员,但是我一边要学习一边要工作,可为了不拖后退,上完课回来,我就得在公司里忙到通宵。
第二天,我顶着熊猫眼有些迷糊的骑上摩托往学校赶,一个转弯我有些没大注意,一个身影正从旁边穿过来,我一个急刹车,但是有些来不及,那个人被我的摩托撞到在地上。
顿时大脑一下清醒很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洛蝶,她正倒在地上,皱着眉头想要爬起来。
我走过去扶起她,她的左腿被磨破了皮,正在流血,我竟撞了她,有一种想踹烂我的摩托车的冲动。
我正心急的想带她去医院,她倒是满不在乎的摆脱我的搀扶,像没事一样冲着旁边的公交站跑去,可是迟了一步,她没赶上。
不知为什么我倒有些开心,这也许是老天爷给我一个能多和她接触的机会。
“不用,谢谢!”在接下来的几分钟,这是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她急忙的向我摆手,好像我是一个危险人物。
我明白,我改了名字,她即使觉得我很眼熟却也不知道我是谁,面对一个陌生人,她这种态度也很正常,她很懊恼的看着正在流血的腿,却很固执的拒绝我的任何补偿。
我想起那次体育课她摔破了手掌,我把她带到我家去包扎,那时她被我随意的牵着,好像不存在距离这么一回事,我亲手为她包扎伤口,她像个乖顺的小猫,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现在的她,眼里充满了警惕,陌生和疏远。
公交车来了,但是却呼啸而过,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子的背影,我哑然失笑。
最终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