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芷香-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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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作为你的夫君，看着你被囚禁，看着你赴死，你还要说你对他不住？”
“是！你莫再问了！已经夜深，我们都该歇息了！”说罢，芷岚慢慢起身，就向卧房而去。
虎啸看着她的背影，气血不停的上涌，十年的等待，一心的期盼，让他再难自持，赶了几步，扯过芷岚的胳膊，芷岚被他扯得几乎无法站立，手不由的又握紧了那支银簪。
但是虎啸只是紧紧的逼视着她，并无言语，脸上的肌肉也微微颤动着，额头上青筋直闪，那种激动，让芷岚心悸，彷佛面对不再是那个正直豪爽的侠义之人，而是一只看见猎物的野兽！芷岚的心不停的驿动着，拿着银簪的手慢慢的抬着，如果，如果他再有其他的举动，那么，她会快一步，将银簪刺向自己的咽喉！
秋风起兮，两人额头的碎发均被吹起，相互的僵持并没有维持多久，虎啸的眼神慢慢的黯淡，最后，无力的放开芷岚，奔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芷岚舒了一口气，转而，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竟也有些痛！
她慢慢的挪动着步伐，步入自己的房间，重重的坐在床上，眼前俱是虎啸那失神的眼眸和落寞的背影。
一场秋雨一场凉，秋凉并没有阻止南国军队前进的步伐，凌远的会合更是如虎添翼，转眼，已经攻下了燕赤国一半的城池！
又是一场痛快淋漓的战斗，又是一个新的城池，时至中秋，罗啸辉命将士们饮酒欢唱，罗啸辉坐在大帐的中堂，笑看着众将士猜拳行令。
眼神一瞥，见剑仇只是默默饮酒，和众人并不交集，好似心事沉重，心不由一动，计上心头，时至夜深，遣散众人，对剑仇言道，“剑仇将军，今晚月色尚好，陪我到外面走走！”
“末将尊令！”剑仇答应着跟在啸辉的后面，随啸辉上马，向营外奔去。
路越走越远，不仅远离了营帐，渐渐的要出了城池，罗啸辉好似并无停下的意思。家仇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思量，这罗啸辉向来心思缜密，让人难以琢磨，这半夜三更的，要带自己去哪？
“元帅，我们就要出城了，还是止步吧！”
“就是要出城，别扫了本帅的兴致！”啸辉的语气里似乎带着笑意，让人难以分清他的真实意图。
剑仇只好在后面跟着，手不由的探入怀中，准备随时取出自己的暗器。
出城十里到得一山脚处，啸辉这才止住战马，翻身下来，剑仇也忙下了马。见罗啸辉仰脸看着月亮，脸上异常的平静。他，在慢慢揣测着啸辉的意图。
“这里的月色真好！月到中秋，人盼团圆！”
“是！”
“剑仇将军想必也思念着家中的妻儿吧！”
“是！”
“如今，西南俱归西陵国所有，剑仇将军的家眷、上官四哥的家眷皆困在西陵了”
剑仇不明他的用意，猜测他是试探自己，忙低头说道，“是呀，末将日日为此事忧心呢！”
“忧心？西南本就是西陵国土，自己的国家匡复了，住在自己的国土上有何忧心！”啸辉说罢，回头注视着剑仇。
剑仇心里暗骂，罗啸辉狡猾了得，这是在试探我啊！只好低低说道，“西陵毕竟灭了二十年，今日复国，还不知怎样，末将怎能不担心妻小？”
“你的妻小还能再相见！我的妻，却永远不得见了！”啸辉言罢，脸色阴郁下来，望着山脚下的一丛雏菊。
雏菊已经开败，徒留一边火红的枝干，和棉絮般的枯花，轻轻的拈了一朵，在手中把玩着，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
剑仇没料想他会提起芷岚，想起妹妹的惨死，心里一阵绞痛，几乎站立不稳。
“雏菊，她最喜欢的花！她说，每年秋天，雏菊会开遍山野！一丛丛，一簇簇！”
剑仇不语，心开始抽动。原来自己的妹妹喜欢雏菊，是呀，她是乡野长大的女子，她爱的自然是乡野的花！如果不是西陵灭了国，妹妹这个西陵郡主又哪能识乡野的花朵！心里的愤恨在慢慢的燃起。
“她的丝帕、衣服都绣满了雏菊！只可惜再旺盛的生命力都要逝去，瞧，这雏菊过了季节，已经败了”啸辉的声音低沉，充满了落寞与惋惜。
剑仇的泪盈满了眼眶，他在抑制着自己！
“她说每年的冬季，乡里的人都会将雏菊的茎秆砍了做柴烧，然后再在沟陇里燃上一堆火，将根茬也烧了，可是来年，沟陇里照样长出一丛丛一簇簇的雏菊！”
剑仇别过脸去，他不能让罗啸辉看见他脸上已然滴落的泪，没人知道失去自己嫡亲的妹妹，他自责的几乎夜不能寐，如果真的再有选择，他宁可不选择匡复自己的国家，也愿意，她活着！强烈的抑制让他的身体微微颤着，但是，他，只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毕竟，他不是罗啸辉的对手，既然已经牺牲了自己的亲妹妹，那么，这个国是必须要复得！
“剑仇将军怎么了？难道是想起了我的亡妻，你的义妹？”
“是！她，毕竟是我的义妹！”
“你的义妹？就算是你的嫡亲表妹，你的痛又怎能如我？她是我的发妻！”
罗啸辉猛然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剑仇，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的痛？你知道吗？你能了解吗？”
剑仇看着罗啸辉那幽深的眸子和如寒冰般的面庞，不知为何，心里竟涌起了一丝感动！
“元帅果真爱自己的发妻？”
“发妻！”罗啸辉几声冷笑，接言道，“我夫妻二人的感情岂止是说说而已！”
“但，她……听说她是燕赤国的奸细！”
“奸细？哈哈哈……”又是一阵冷笑，凄厉的笑声，让剑仇不由后退了几步，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好像错了，真的错了！
作者题外话：上午外出，更新晚了！
第二百一十章 隐江南 痛之蚀心
罗啸辉笑罢，低身说道，“剑仇将军希望自己的义妹是个奸细吗？”
“末将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说她不仅是燕赤国的奸细，而且……”后面的话，是剑仇最想知道的，妹妹真的能下手吗？他一直担心！
“而且什么？”啸辉的语气淡漠，彷佛还在痛苦中不能自拔。
“而且还给元帅下了蚀心之毒！”剑仇说罢，眼睛一直注视着啸辉，他观察着啸辉的表情。可是啸辉的表情竟没有任何变化，依然神伤，语气依然淡薄，“你知道的倒很是详细！”
剑仇猜不透啸辉的心思，马上解释道，“此番言语，都是路西行所说，这营里很多将士都知道！”
“蚀心之毒？剑仇将军可否相信这番言语？”
“这……末将想应该是真的？如若不是，义妹怎会被赐死！而且死的那么惨！”剑仇迟疑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都知道她怎么死的了？”
“都是那路西行所言！”
“元帅，你……真的被她下了蚀心之毒吗？”剑仇的眼神依然在啸辉的脸上，可是啸辉却只是看着远方。
“你很希望吗？”啸辉回转头，眼里闪着未可知的光芒。
剑仇一惊，莫非罗啸辉知道了什么，但他依然稳住心神，轻轻言道，“元帅！末将怎会有这种想法？”
“有与没有都没关系，因为，我确实被她下了毒！你可知那毒的痛苦吗？痛起来，就像万千蚂蚁噬咬着自己的心，那种痛都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而本帅在众将士面前却还要不能不忍！”啸辉的脸色更加的黯淡，神色更加的凄哀，让剑仇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心里一阵狂喜。
“元帅在众将面前也曾毒发？”剑仇有些疑惑，他眼中的啸辉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难道毒发也是那样安然？
“是！现在，毒……好像……就要发了！”罗啸辉说着，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慢慢的蹲下，紧咬着牙关。
剑仇心里一喜，但是，罗啸辉毕竟狡猾，他，是不敢轻易妄动的！
“元帅，你没事吧？”剑仇低低的一句，听不出关切，语气里的都是淡漠。
罗啸辉心里不禁暗暗冷笑，剑仇果真有问题，他，也果真上了自己的当！
“痛的很！”他捂住胸口，神色痛苦，他的脸慢慢的抽动，最后，索性将头放在膝盖中间。
“元帅！元帅！”剑仇蹲在旁边，大声唤道。
“痛死我也！”罗啸辉竟一下子蜷在地上，身体仍不停的扭动着，那种痛苦令任何人看了都不得不动容，那个叱咤风云的罗大元帅竟有一日，可以这样失去尊严的满地打滚。
剑仇看看四周，四周寂静无声，他确信，周围是无有旁人的，那，罗啸辉今日就死定了！
“哈哈哈……。”剑仇大声的狂笑起来，笑罢，两行热泪慢慢滚下，“罗啸辉，你也有今日！还以为今生不能手刃了你，没想到你自己倒给了我机会！”说罢，从腰间抽出他的那口竹剑。指向啸辉。
啸辉抬起痛苦的脸，颤声说道，“剑仇将军，你……何出此言？快扶本帅起来！”
“扶你起来？哼，我今天就让你去见你的父亲！”
“剑仇将军，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啸辉的气息已然微弱。
“为何？父母之仇，亡国之恨不共戴天！”
“我何曾杀了你的父母？”
“你是没有，可是你的父亲，带领人马灭了我的国家，逼死了我的父母！弄的我国破家亡，兄弟离析，父债子还！”说罢举剑刺来，罗啸辉躲闪开去，一挺身站了起来，剑仇方知上当，但此时，也只有前进之路而无后退之法了，一甩手，根根银针照着啸辉就飞了过去，啸辉几个转身，将针躲过，竟几步到了剑仇身后，将剑仇反手拿住。
“罗啸辉！我定不放过你！”
罗啸辉哈哈大笑，笑罢，这才开口，“剑仇将军终于说出实言！这才是英雄所为嘛！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偷摸做事！”
第二百一十一章 隐江南 他年往事
“罗啸辉，今日被你拿住，是我技艺不精，你想怎样就随便吧！”
“好！是个英雄！不愧是西陵郡国的王子！”
剑仇一怔，“你早知道我的底细？”
“不，我只是怀疑，今晚才知道！没想到那边西陵郡国已经成立，而西陵郡国的国君玄忆王子还困在我营，不能脱身！”啸辉面带微笑，此番调侃，激起剑仇的怒气，他大骂道，“罗啸辉，你这狠毒小人！你连自己的发妻都不放过，还妄称什么英雄？今日败在你手，我虽不服，但也无话可说，杀剐任你，但你休侮辱与我！”
“你还好意思提我的发妻？”罗啸辉猛一推，将剑仇甩到地上，怒道，“我们夫妻本是同林鸟，心心相映，息息相通，都是你，逼的她，无路可走！”
“罗啸辉你不要胡说，芷岚她怎么可能跟你心心相映？她是我西陵的好女儿！怎爱上你这个仇人之子？”
“哼！南玄忆，你自己要报仇，要匡复西陵，你尽管施展自己的本事，何必苦苦逼迫一个女子？我是你的仇人之子，对她，充其量，她不过是你的表妹，是你母亲的家人，你们西陵郡国的仇恨与她何干？你这样逼她，你可知她的痛苦？”
“我的表妹？我母亲的家人？这话是她告诉你的？”
“当然不是，她为了保护你这个表兄，宁可自己惨死！你，你的心就不痛吗？”
“痛！我心里的痛你罗啸辉怎么知道？表妹，哈哈，她是我嫡亲的妹妹，我西陵的郡主！”
“你说什么？”
“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嫡亲的妹妹，我西陵的郡主，国破那日，母后早产诞下的她！”
“你，你胡说！你胡说！”罗啸辉后退了几步，然后上前揪住剑仇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他的眼里竟迸了泪花，他，原来，也会流泪。
“她是林芷岚，林家村的林芷岚，他怎会是你的妹妹！”
“她是我的妹妹，生下后，被母后的贴身宫女紫玉送往林家村外祖处！”
他一把推开剑仇，往后退着，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听祖母说，他是不会流泪的，自从生下，就从未流过泪，即使那日慕容槿血洗罗家，他也没有流一滴泪，有的只是血，心里流的血。
可是，今日，他竟然流了泪！他用手指轻轻的擦擦面颊，自己的脸上果真有泪，难道，和她朝夕相处了三年，自己的心也有了感性！
他忽然放声狂笑，笑声回荡在山谷，甚是吓人！
剑仇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呆了，竟忘了，或许在他如此失神的时候可以进攻他！
他笑着，眼前是芷岚的脸，那样纯净，那样美好，还有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痛苦隐忍的神情……天呐，她的心里究竟有多苦！
这种苦自己是知道的，爱上仇人之子，自己不也曾深深痛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