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家大小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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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看那宝剑,色如霜雪,寒光迫人,纹饰巧致,确实是一把无双的神兵。
她追问:“如此说来,令尊是慕容逸?”
慕容雪点头称是。
初晴蹙眉,再问:“那,令堂是何人呢?”
不待慕容雪回答,洪升已开口:“姑娘此问真是多余!世人皆知,国公爷娶平阳侯二小姐唐枫为妻,夫妻恩爱,鹣鲽情深。慕容公子的母亲自然不做第二人想。”
初晴闻言怔愣片刻,随即感到此事极为可笑,继而当真笑了出来。
同一父,同一母,同一日,却生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来,互相不知、不识,又各自认为自己才是渊源纯正的主人家。
两者相较,于物证一事,慕容雪有玄天剑为证,初晴亦有鸾凤玉佩为凭。
“曾与大嫂相约,若生女,则与兄嫂三子唐玉为妻。以鸾凤和鸣碧玉佩为信物,各持半边。”娘亲留给她的信中如此写。
可于人证一事,慕容雪有唐家认可的所谓忠仆,初晴却无人维护。
她从来自称姓夏,未曾想过表露身份,亦无打算与唐家人相认。但此时,她攥着衣襟,手触到胸前佩戴的半边鸾凤玉佩,仍难免心生不忿,如同遭人诬捏,蒙冤受屈,却有口无声、无从辩白。
三人自是不知初晴心中所想,见她莫名发笑,难免诧异。
初晴本是极精灵之人,迅速想出新主意,收敛了笑意,幽幽致歉:“如此说来,倒是初晴孤陋寡闻了。不过,初晴曾听说,慕容家的玄天剑法,精妙绝伦,举世无双,不知慕容公子可否让小女子一开眼界?”
慕容雪推辞说:“此乃家传剑法,规矩甚严,传子不传女,传侄不传媳,自是不能表演给姑娘看。”
洪升跟着表示:“你这姑娘,越来越胡闹了!站在慕容家的地头,质疑慕容家的后人,尽做些无礼之事,现在竟还想叫慕容公子舞剑给你取乐?”
初晴辩解:“我并无不敬之意。”
她垂着头,低眉敛目,脸上做出羞愧之色,一手不安地揉搓衣角,寻常男人看到女子这般示弱,都会怜香惜玉,不再多计较。
寻常男人,包括温文和善的唐玉,也包括不苟言笑的慕容雪,却并不包括粗鲁莽撞的洪升。
只听他又说道:“原本老子看在三公子面子上,不追究你这姑娘来历不明、行迹可疑的事情。现在看你这般行事,不把你查个一清二楚那是不能罢休了!”
说罢,短刀一挥,竟要动武。
“洪二叔莫冲动。”唐玉皱眉,劝他。
“三公子,你也看到她身手,寻常女子哪会有着一身功夫,又怎会独自到这鬼地方。”洪升仍不依饶。
初晴解释:“洪爷,初晴今日到此,实属巧合。我雇了一位小兄弟的船游湖,听他说起湖心岛上有百丈崖,是个观落日的妙处,又因他说黄昏时分要前来湖心岛接客人返回,便同他一起过来了。那位小兄弟现在还在岸边候着呢,洪爷若是不信,大可去向他求证。”
“既是去百丈崖观落日,怎会走到这里来?”洪升似乎不大信她,追问道。
他如此穷追猛打、刨根问底,无意中将话题扯开,初晴心中恼火,又不便发作,只得继续解释:“初晴没上过湖心岛,不认得路,本想请那位小兄弟引路,谁知他执意留在船上等约定的客人,初晴只得独自上岸,沿着石板路一路走来,就到了这里。”
她停了停,叹口气,面露难色道:“我怕这岛上少人来,回去时雇不到船,还特意嘱咐小兄弟等我,却也不知他约定的客人是否好说话,万一,万一遇到难相与的,不肯让他等我……”
唐玉了然一笑:“夏姑娘不必担心,若我没猜错,那位小兄弟等得就是我们。稍后,姑娘自然可以与我们一同回去。只不过,我们等的人还没来,怕是要劳烦姑娘和我们一起等一阵。”
“多谢三公子。”初晴灿然一笑,“既是要再等一阵,不妨找些事来做。适才初晴好奇慕容公子剑法,太过莽撞,差点惹出误会,此番就由初晴祭出几式剑招,一来以赔罪,二来,也是向三位讨教。三公子,初晴想借你的佩剑一用,可否?”
唐玉爽快应了,抽出腰间软剑递过。
初晴跃上杂草丛生的屋檐,剑花一抖,施展开来。
一共十八式。
慕容家的玄天剑法,共九九八十一式,初晴只会十八式。
其实,慕容雪所言非虚,国公府家法甚严,若在平常时日,初晴身为女儿,必不能被准许习这套剑法。
可如今,这十八式剑招,是她母亲的遗物。
当年,天降横祸,满门皆丧,唐枫九死一生,逃离险境,生下初晴之后,仅靠记忆,漏夜画出十八式玄天剑法招式。或许,唐枫能画出的并不止十八式,但到底如何,已无人能知。她画完这十八式之后,便因伤重不治、心力交瘁而死。
初晴对母亲毫无记忆,只从晓事起,既读□□亲留下的书信,并学习这十八式剑法。
唐枫对玄天剑法的印象,来自于观看丈夫慕容逸练剑时,只有形式而无神髓,只有图画而无心法,初晴学习起来十分吃力。幸而,她自幼拜在逍遥谷主人门下,得之亲传指点,才能将这十八式既无名又无序的剑招使得似模似样。
初晴剑招舞得行云流水,她身姿曼妙,步履轻盈,裙裾翩翩,十二颗银铃随之疾响,身后是浩瀚长空,落霞瑰丽,红云万朵,渺渺湖水,一碧万顷,白雾苍苍。
树下三人,凝神观看。
随着剑招施展,慕容雪面色生出变化,先是惊讶,之后渐渐苍白。
待到初晴回到榕树下,将软剑还与唐玉,只听慕容雪颤声问:“夏姑娘,你,你从何处习得玄天剑法?”
此言一出,唐玉与洪升二人皆是一惊。
初晴回过头来,看着慕容雪,一脸迷茫:“慕容公子,你说这剑法是你家的玄天剑法?”
慕容雪:“有些是。还有些,我无法判断。”
“为什么?是初晴使得不好吗?”初晴疑问。
“不,姑娘剑法精妙,只是,”他略一犹疑,“实不相瞒,灭门那日,剑谱被贼人抢走半本,是以我只习得前七七四十九式。姑娘适才使的若有后三十二式中剑招,我便无法判断。”
初晴无意探知半部剑谱之事,大感意外。
可,慕容雪突然如此坦言相告,又令她心中疑惑。
果然,听得他继续说道:“夏姑娘年纪尚轻,断不会和当年祸事有所关联。但,那教会姑娘剑法之人,想来定脱不了干系,只怕就是国公府不共戴天的仇人,还请姑娘坦诚相告。”
作者有话要说:
☆、旖旎变
坦诚相告,那自是万万不能的。
适才舞剑之时,初晴脑中清明,一心二用,将自己与慕容雪身份冲突一事分析一番。
此事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两人当真都是慕容家后人,二是慕容雪是假冒的。
前一种情况成立的条件只有一个,既是唐枫当年怀的是双生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同一父、同一母、同一日,生出两个不同人的可能。
然而,从慕容雪叙述中听来,救他逃生的家仆亲眼看他出生,之后娘亲难产而死。那么,如果当日出生的是双生子,那位忠心耿耿的家仆又怎会不知。
她甚至做了极大胆同时也极罕见的假设,如果当初娘亲生下一子之后只是昏阙休克,却被家仆当作已死,亦既是假死。之后,再醒来生下女儿。
此种假设也有无法说通之处。
娘亲留给她的书信中,将她身世讲得十分详细,甚至包括不建议她轻易与唐家相认的顾虑为何,以及若真要相认时该如何取信于对方的种种细节,却没有只言片语提到另生有一子之事。
初晴想不出娘亲有任何理由要隐瞒这件事。满门皆丧,只留下一母同胞的一对双生子,还有什么比这亲缘更接近、更能彼此相依扶持。除非娘亲根本不知世间有慕容雪的存在。除了根本没有生下过那样一名孩子,一位母亲又怎会不知自己孩子的存在。
既然第一种情况不可能成立,那么,存在的便只有第二种情况了。
只是,慕容雪假冒国公府后人目的何在?
对于这点,初晴难以猜得透彻。
对她有利的假设,是当真有那样一位忠仆,看到主人全家横遭惨祸,心中悲切,又无能为力,于是收养一名婴儿假充主人后裔,练功学艺,多年后再为旧主报仇雪恨。如果是此种情况,对方知道初晴身世,当真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皆大欢喜。
对她不利的假设,则是那位所谓忠仆另有图谋。所图为何,所谋又为何,初晴不知。但他既以他人假充国公府后裔,初晴若贸贸然表露身份,破坏他的计划,自是会将自己陷入险境,轻则遭人质疑羞辱,重则可能招来杀人灭口之祸。
两种可能,如同赌骰子,买大买小,机率各占一半。
初晴不会选择一赌。
她虽大胆,但也没有无聊到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
而在两种假设中,慕容雪是知悉详情,或是被人利用,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
初晴本是自觉考虑得已十分详细周到,却无论如何不可能计算得出会有半本剑谱被抢走之事,更是料不到这事会使形势急转直下,令她自己变成被怀疑指控的对象。
她原本只是打算凭藉几式剑招与慕容雪扯上关系,令他对自己好奇也罢,厚着脸皮硬找他讨教、甚至拜师也罢,总之有借口多些往后接触的可能,以有机会探出事情原委。
现在,却当真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卖弄惹事。
她脑中念头闪得极快,决定推卸得一干二净,遂轻轻一咳,说:“慕容公子,此事说来,有些话长。”
饶是初晴平日自诩机智灵活,要立刻编出一篇谎话,既能自圆其说,又能取信于面前三人,也是颇有难度。
“你们可曾听过西域孤阴山苗寨之乱?”情急之下,她不自觉用了一件十分熟悉之事开头。
“你别又扯得远了,慕容公子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了!”洪升不耐烦地吼她。
初晴自是不去理他。
“夏姑娘是指黑苗与白苗之争吗?”唐玉似乎很有兴趣。
听他问话,初晴隐隐有些不安,今日第二次后悔起来,然而此时再待改口已然不及,唯有硬拗下去。
“是的。我长话短说。那次乱局之中,有些不好争斗的苗人,远离苗寨,避入另一处山谷。初晴的亲人便是其中之一。我十岁那年,曾在山中无意救下一名被族人所驱青蛇误伤的老者,他为表谢意,便教授给我几招剑法。但他并未表露身份,我不知他是谁。他也没说过这剑法、剑招都是何名称。只叫我用心练习,说这套剑法高明,练得熟了,若遇危难,能保护自己。”
其实,这个故事讲得合情合理,但她看到三人交换眼色,便知他们不信。
需知,这世间无人真正是傻子,初晴因为连番巧合生疑生戒,眼前三人当然也是。
果然,慕容雪霍地一声抽出剑来,凛凛寒光映着他脸上愤怒的神色:“姑娘既不肯说,那就休怪我无理了!”
他出剑凌厉狠辣,初晴手上没有武器,又无空手白刃之能,不能相抗,只能闪避。
废墟之中,遍地瓦砾,她避得来剑招,便顾不及脚下,本欲躲去距她最近、坐在石墩的唐玉身后,一绊之下,竟跌入唐玉怀里,不偏不倚坐在他腿上。
慕容雪并未收招,剑尖直刺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唐玉抱了初晴跃起,直至一丈之外。
慕容雪追来,唐玉便揽着初晴转了半圈,背向慕容雪,挡在她身前。
慕容雪只得硬生生收了剑。
“三表哥,为何护她?”他不解。
初晴心中也有此一问。
唐玉只淡淡地说:“她若不愿吐露实情,你再相逼也是毫无用处。一剑杀了她,反而白白断送线索。”
初晴被他揽在怀中,身体相贴,仰起头来,便与他面孔相对,四目对视,相距不过寸许。
其时天色已暗,周遭景物皆已渐渐朦胧,他二人却因距离太近,仍能清楚看到对方脸上神情。
初晴见到唐玉双目微微眯起,一瞬不瞬地盯牢她看,脸上满是专注探究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晴姑娘,你不用害怕,不管教你剑法之人与你是何关系,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们决不乱伤无辜。”
唐玉一开口,温热气息便拂在初晴脸上,令她面孔微微发热。
他炙热手掌扣在她腰上,她感觉不到力道,却丝毫挣不动,想是穴道被他拿住了。
初晴无奈,咬了咬嘴唇,坚持道:“我说的都是实情。”
她忽然想起一事,信心大增,又接着说:“而且,你们认为教我剑法之人就是抢走半本剑谱之人,这事其实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