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堡主耍心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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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琮崴像着魔般,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着,深怕漏掉哪个环节。
那孩子乖乖地照着遗言去做,在湖边推她下水,可惜失败了。
她昏迷了,我觉得死好像太便宜她了,如果让她一辈子醒不过来的话,他会如何?
正好,我手中还有许多先前到苗疆去时取得的毒与药,如今刚好派得上用场。
未来,变得可以期待了。
“妍姨的事你根本用不着自责,这些都是晓晴夫人一手策划的。”一个人的一念之差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艾以不禁打了个寒颤。
夏琮崴只是看着字纸,翻纸的声音规律地响起,一次又一次。
我累了,这样的日子是在惩罚他们还是我自己?
那孩子回来了,也长大很多。
从小他几乎不笑的,现在看见他常挂在嘴边的那抹微笑,我竟有种释怀的感觉,其实这样的表情才适合那孩子,是我抹煞了原本该属于那孩子的天真、快乐,是我愧对了那孩子。
而相公,我还是爱着他,还是不希望他们俩能幸福的过日子,我说过,我得不到的,他们也休想得到。
但,他老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守在她身边,看见他叹息、哭泣的背影,我为什么总是高兴不起来?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夏琮崴停下动作,喉头一阵紧缩,他闭上眼让自己放松。
“其实她很在乎你,只是不愿意承认。”晓晴夫人的心情不难明白,每个人都希望所爱的人能快乐。
“我……一直希望她能对我笑,就算只有一次也好。”知道她在乎他,足够了。
他接着看下去——
这些日子因为相公,我没有机会下药,所以,她醒了。
她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了,他很高兴,每天笑得跟孩子一样,有多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了?
我终于了解,不管我有多恨,不管他爱上谁,在我心底,其实只想要他快乐地活着,只希望他能够一直开心地笑着,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
该放手了,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些年来,自责痛苦的是我自己,而我,也已经回不去了。
我好累,如果不能死在他手上,至少让那孩子动手吧!
今天,终于可以做个了结……
为什么我会把事情都写下?也许,在我心里还是希望能有人发现这些事情。
那是不是表示我还有良知?还是其实只是无聊的罪恶感?
我想这辈子我是不会有答案的了。
纸上的字一点一点被浸湿,热热的东西滑过夏琮崴的脸颊。
他抹了下脸,是什么?
眼泪。
他并不想哭,但是他的心比脑子更早一步作出反应。
“她不是坏人,只是傻得可怜。”艾以永远无法忘记她那抹深藏着悲痛伤心的眼神。
“我知道……”他把脸埋进她的怀中,嘶哑着声音请求。“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她心疼地抱住他。也许这些事实对他来讲很残酷,可这是他必须去面对的。
静默代替了他们之间的言语,也连结着两人的心。
半晌,夏琮崴抬起头,脸上挂着的不是泪水,是笑容。
艾以微讶于他整理情绪的快速,挑眉问道:“笑什么?”
这几天他应该让她陪在身边的,有她在,他的思路变得清晰,情绪也平复得特别快。
“我在想,要在扬州还是这里成亲?或者,两边各一次?”他嘴角上扬,脑中勾勒着婚宴的情景。
“你……”她呆了,眼前这男人不只是平复了情绪,他的思维竟然可以直接跳脱方才的哀伤。
“我觉得还是在扬州成亲好了,省得岳父他们老人家还要大老远跑来。好,就这样决定。”夏琮崴自言自语地说着,擅自下了决定。
艾以张大了嘴,才想回话却被他打断。
“我明天就捎信去扬州,过几天我们就出发……”他一古脑地说着,压根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就这样,婚期莫名其妙定案,而艾以只能乖乖地等着把自己嫁给他。
第十章
扬州艾府要嫁女娶媳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趣事。
“你有听说艾府的事吗?”
“有啊,可艾府哪来的女儿啊?”
“听说我们知道的艾少爷其实是个女孩,只是从小被当成男孩来养育。”
“有这样的事?不对啊,那娶媳的又是谁啊?”
“听说艾老爷后来收了个义子……”
夏琮崴一行人下了船,走在往艾府的街上,原本要直接坐马车过去的,巧儿却笑着说,要知道最新的消息,只要在街上走上一圈就能知道了。果然,一路上几乎每个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题。
“小姐,你有听到吗?老爷收了义子耶,而且还要让你们同一天完婚,你有听老爷说过这方面的事吗?”巧儿蹙着眉,满脸疑惑地直拉着艾以问。
艾以也是同样的表情,猛摇头,不要说听说了,爹根本没提过要收义子的事。
她灵光一闪,抬头看向身旁的未婚夫婿,想起那天在中庭花园,夏琮崴曾对她保证过,会有一个能信任的人接手艾府的家业,也会好好照顾老人家的。
夏琮崴迎向她的目光,眨了眨眼。
她笑了开来,这下她真的安心了,她就知道他不会食言的。
范尚杰和沈灏一人一手牵着羽儿,时而把她拉起腾空,时而放下,逗得她直笑。
他们一路谈天说笑,不知不觉来到艾府门前。
“我回来了。”艾以牵着夏琮崴的手走上门前石阶,对着守卫的两名家仆说道。
家仆一时间没认出她,盯着她看了许久,又看到她身后的巧儿,突然瞪大双眼。
“少爷……不,小姐?”
“我回来了。”她含笑看着他们惊愕的表情,她是有想过艾府的人看到她的反应,可是当亲眼看到之后才真的觉得好笑。
“小姐带姑爷回来啦——”其中一名家仆冲进府内大吼。
所有听到的人全放下手边的工作,跑了过来,围着艾以他们高兴地又叫又跳,太过的热情让巧儿和艾以之外的人吓个半死,不知道该如何响应才好。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进了大厅,没想到有更多的人等在那儿。
“我终于知道你舍不得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了,艾府内的所有人都把彼此当成是家人,对吧?”夏琮崴对这样的场面很没辙,天置堡的居民跟艾府的人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艾以满足地笑了,就算她的身份从少爷变成小姐,他们也还是完全无条件接纳她,让她好生感动。
艾老爷满脸笑容地走向夏琮崴,自从看了捎来的信的内容之后,他才晓得三年前收留照顾落水受伤的艾以的人是谁,也才知道那年她回家后的异状是从何而来,巧的是他一直都满欣赏这个他见过几次的天置堡少主,真是父女一条心啦!
“我的好女婿,好久不见!”艾老爷给了夏琮崴一个大大的拥抱,“亲家呢?”
“好久不见,岳父,我爹带着我娘逛大街去了,随后就到。”夏琮崴不吝啬地回给他一个大拥抱。
稍微寒暄几句,艾老爷拉着他们俩离开喧闹的大厅,经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房外。
“爹?”怎么突然带他们来这里?艾以不解地问着脸上挂着怪异笑容的父亲。
“乖女儿,我带你来见见你弟弟。”艾老爷推开房门。
房内有个少年含笑看着他们,很眼熟。
“阿元?”艾以惊愕地大叫出来。
夏琮崴捂住她的嘴,走进房内。
艾老爷配合地关上门,“你们先聊聊,我有事要去跟巧儿讲。”
艾以反应不过来,忘了扯下捂住她嘴的手,只记得要张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阿元。
为什么阿元会来艾府?又怎么会变成她弟弟?他也要娶妻,那巧儿呢?
“我知道你的小脑袋有一大堆问题,有什么问题等听我们说完之后再问,好吗?”夏琮崴放开捂着她的手,牵着她走到桌旁坐下。
艾以乖乖坐着,等着听他们怎么讲。
“阿元,解释一下那天在客栈的事给你姐姐听吧!”让他自己说会比较清楚。
阿元替他们俩各倒了一杯茶。
“那天我在客栈中庭跟巧儿说完话之后,有人拿着天置堡的令牌给我,要我跟着他们回到他们投宿的客栈,他们先稍微教我一些经商的道理,接着隔天便要我拿着令牌与一封信到艾府来找艾老爷,后来我就一直跟着老爷学习。”
“他们就是阿杰跟阿灏。”夏琮崴补上一句。
艾以想起来了,她的确看到有人拿着五角形的小木牌给阿元,难怪在天置堡再看到令牌时会觉得眼熟。
“老爷觉得我颇有慧根,又收到你要嫁人的消息,就把我收起来当义子了。”
阿元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两人带给他的,满腹的感激不知该如何倾吐。
原来夏琮崴早在相遇的那天就算到这一步了,真贼。艾以边笑边瞪着夏琮崴,脑中闪过一个差点忘掉的问题。
“你不是要娶妻了吗?那巧儿怎么办?你不是要她等你?”
艾以连忙质问阿元,当天她也在场,亲耳听到他对巧儿许下的承诺。
夏琮崴和阿元相视而笑。
“我是要娶妻,我的新娘就是巧儿?”阿元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艾以先是呆了一呆,接着笑了开来。
门外传来巧儿隐含着怒气的声音,“老爷,您就别再说了,我说不嫁就不嫁!”
“你先见见新的少爷再决定也不迟。”艾老爷的声音充满笑意。
“好,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是何方神圣,问问他为何想娶我。”
门被用力撞开,阿元背对着门,故意不回头。
“你,就是你!天底下这么多女孩你不选,偏偏选上我,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就娶别人去吧,我是绝不会嫁给你的!”巧儿不管还有别人在场,劈头就对着那背对她的人大吼。
艾以嘴角在抽搐,她很想笑出声来,又不想漏掉好戏不看。
那人还是没有回头,这对巧儿来说是火上加油,她双手擦在腰上,眼睛半眯着。好啊,这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聋啦?我说,你最好去娶别人,我是绝不会嫁你的,听到了没?”
“听到了。”背对着她的阿元已经笑到快没气了。
这声音?巧儿愣了愣。
“这可是你说的。”阿元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她,“你确定要我娶别人?”
巧儿傻了,颤抖的唇吐不出话来,两行清泪却忍不住先滑下脸颊。
“唉呀,怎么哭了?你不高兴吗?”阿元走过去将她搂入怀中。
她摇头,还是无法言语。
夏琮崴从背后环着艾以,“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艾以眼眶微热,窝进他的怀里。她果然没有选错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后悔选择这个男人。
“看你们一对一对的,我也要去找我的夫人。”艾老爷有点吃味。
听见他这番话,所有人都笑了。
“难怪人家说人愈老会愈像小孩子。”巧儿破涕为笑。
“我还没老,谁说我老了?”艾老爷不甘心地回道。
“爹,又没人说是在讲你。”艾以帮腔。
“我……现在可好,联合起来对付我是吧?”
夏琮崴一直面带微笑隔山观虎斗,这样的家庭温暖深深撼动他的心。
在扬州,艾府是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大富商,平日又乐善好施,在艾府的大喜之日,许多官员及地方仕绅都送来贵重的贺礼,登门祝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两对新人的拜堂很快地结束,艾以跟巧儿分别被扶进各自的房间。
好重……头快断了……
艾以独自坐在大红喜气的房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凤冠拿下。
可是娘说,夫婿招呼完所有的宾客后才会进房,在这之前都不能乱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娘也说,一定要等到喜帕让夫婿揭开才能安心,如果在这之前就掉落或让别人掀起的话,这段婚姻就会不幸。虽然艾以并不是很相信这样的说法,可是这事关着一辈子的幸福,她也只好宁可信其有。
门被打开又关上,她只能看到眼前人的脚。
喜帕被揭了开来,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夏琮崴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