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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心长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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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双臂抱着垫在脑后倚靠在床头,不同的是,眼睛现在闭了起来。
  她站过去,看了一小下,伸出手在空中描绘起他眼睛和眉毛的走向。然后,突然很后悔当初没有继续学国画。
  这样的男人,画形画皮难画骨。西画实在是不适合,想来,如果真的要画,也惟有传统方式或可勉强勾勒一二神韵。
  “嘉睿?”常安叫了声。尽管知道他非常累,可是今晚上房间的分配问题还是要解决。
  他低低哼了声,一会儿后,才完全醒过来,坐直了,“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
  “没关系。”站着实在奇怪,短暂犹豫后,她最后沿着床沿坐下。
  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笑着猜,“你现在,该不会是想赶我去其他房间吧?”
  “也不是。”常安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的却是,“洗澡水烧的很热,你不去洗,恐怕……凉了。”
  说完,她狠狠掐了下自己手心。
  在外地旅行时,连不怀好意上前来,问她是否想赚钱的皮条客都能从容应付的自己,却在面对李嘉睿时,缕缕的失常。
  听她这么说,李嘉睿嘴角咧的更开了些,说:“或许你也已经看出,今天晚上的舞会,其实有相亲的性质。互相亲近的姓氏家族的后辈,被聚合在一起。”
  “明明都不陌生,他们却只肯和同性打交道。”她补充着,这个状况,自打她跨入礼堂时便注意到了,“仿佛同异性多说一句话,就是失了分寸。”
  “是这样。”
  “可是你的那位表姐她……”
  “说她做什么?”他扶住她的肩膀,佯装不高兴,嘴角有拳拳的笑意,“你怎么不提我对你这样了。”说着竟在同样的位置又亲了下。
  她垂下额头,紧接着笑了,也在他的侧脸也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下,“那这是奖励。”怕态势就此发展下去,又很快接上刚刚的话题,“那在他们以为我们是那样的关系的前提下,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分房睡了?”
  “什么叫他们以为的关系?”他气笑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就有些畸形。
  她是怕太快了,让他们靠近的就不是真感情,而是其他的东西。然而那天她在车里的失控,无疑改变了这种坚持。
  不过即使发生了那件事,她也还能够控制事情的进展。但今晚喻以苑高调而主动的靠近,及木景尧别有用意的示好后,常安知道,他已经想要一个明确而肯定的答案了。
  “我们……”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是不够喜欢,实在是太在意,而小心翼翼过了头。也怕把握不好开始的时机,那件好的事情就会被自己弄丢。
  “常安,”他郑重扶住她的肩膀,想要看到她藏在眸底的灵魂般,“你告诉我,你是否还爱着卫知何?”
  “……”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她黯然地说:“他的确是个很值得托付的人。如果……不是他出了事故,即使你出现了,我也会和他很好的生活下去。”
  “你是说,我只是你次一级别的选择?”他自嘲。
  “嘉睿,”她叹了一声,然后在他要站起来时,及时抱住了他,“忠于自己的伴侣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如果置换一下,今天换作是卫知何,我不一定会愿意搅入这样的局面,但是为你……”
  “为我你会怎样?”
  “我义无返顾。”
  。
  昨夜他说去洗澡,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她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等他。可直到她快要失去意识,也没等到李嘉睿回来。以为他是睡去房间了,结果次日晨曦照进房间的时候,她想要翻身,却感到了,环在自己腰上的力量。
  “早。”李嘉睿的声音从耳后清晰递过来。
  是没睡还是像她一样眠浅,常安难以判断,轻轻道了声早安。
  “现在时间还很早,想不想去海边走一走?”维持着姿势没有放手,他声音平缓地建议着,“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赶上吃早饭。”
  她想要转过身来,但想到要和他面对面,就没有马上动,“你不再睡会儿了吗?”
  “我睡不着了。”
  “好。”
  。
  简单梳洗后,她穿了件到脚踝的灯芯绒背带裙,上身搭配黑白条纹的毛衣,再披了一件枣红色的披肩,跟他去了海边。
  款缓的海岸线延伸至一组嶙峋的黑色石涯处,藏蓝色的海,浅灰色的天,还没有升的太高的太阳,尚且躲在厚重云层后不肯出来。
  常安仅存的一点睡意,被风一吹,全醒了。身体栗栗的想要打一个哆嗦,他却很及时的把她圈在了怀里。
  “你总是穿得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磨了一下,松开时,已将大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你不知道,我是很扛冻的。”她绕到他身后,踮起脚要为他把大衣重新披上,“前年冬天,我正好在甘肃的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天气比这还要冷得多。就住在一个工厂的仓库里,没有棉被,只能找了好多厚纸箱盖在身上。”
  说完这些,衣服已回到了她身上……
  明显感到他的怒意,常安扶额,心中无比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现在还能看到完好的你,真的很幸运?”他气极反笑。
  “你别这么小瞧我嘛。”她眼神讨好地望着他,“其实我比一般的女孩子都更爱惜自己。我还专门学了防身术以防万一。”她说着错看一些距离,用两根手指充当两个人比划起来,“如果对方这样,我就这样,如果他这样,我还可以这样……”
  李嘉睿摇头,食指冲着她充当自己的手指,比划出一个动作,灵巧化解了她的守势,“那如果这样呢?”
  “……”
  “常安,你这自以为是想当然的毛病不改掉以后要吃亏。”
  “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事情。”她说,“而且以后去哪里,你都会陪着我啊。”
  “那万一我不在呢?”他望着她。
  她怔了下,头倾斜出一个弧度,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了愕然,及一点点失望。
  太阳藏在云层中呼之欲出,万千光隙自边缘迸射而出,更为清晰捕捉到她脸上的表情时,他觉得心口像是被凿了下,“我是说,万一我很忙。”
  她埋头,脚尖无意识地划着身前的细沙,过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眸,挤出笑意,“那其实我还有一个必杀技。”
  “什么?”他笑了笑,细心捕捉她顽皮表情下头的细微情绪。
  璀璨的笑意从常安眼底里闪过,像是闪耀的流星。如果她愿意绽放光彩,没有人能够否认她的美好,“李嘉睿。”
  “嗯。”他为她神迷。
  ……
  他感到头发被她柔嫩的一只手挨上,初时是很柔软的抚摸,但后来却逐渐用上了力量。同时靠过来的还有她的嘴唇,对准的是他的嘴唇,但最终的落处却是他的颌骨,噬咬的力气,也是同样的由轻及重。
  他记不得她是怎么下移的,知觉的回归,是从头皮吃痛开始,然后是脖子。
  常安居然拽住他的头发,咬住了他的颈动脉。
  “你信不信……”他声音低下去,不是因为吃痛,而是受急速走低的情绪影响,“你根本来不及对我造成威胁,就已经被我制服了。”
  说完,由于不能出于反应去做最简便的攻击,他两只手用力又不敢太用力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掰了下来。
  她根本没有真的咬,只是牙齿挨上去而已,但还是担心,抬手要去触碰他的脖子时,手冷不防被他强势握住。
  她抬头看到他前额短发被风吹乱,眉宇间藏着自重逢以来从未见过的阴翳。
  “疯丫头!”他不松手,几乎是瞪着她,“谁教你的烂招?”不仅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反而会引起更恶劣的后果。
  她灼灼注视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嘉睿,再没有其他人了。我只对你用过这一招而已。”
  他的神色并没有因她这么说而变好太多,僵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声,“好吧,我道歉。”揉了揉她头顶的发,口气变柔和,“刚才不该做那样的假设。”
  她对他笑了下。
  他抱住她,“任何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不会不在。”

  第10章 你的岛屿(三)

  吃完早餐,他提出要带她去见一位长辈。常安去换了更为庄重的衣服,跟随李嘉睿出了门。
  依附着起伏不大的丘陵修建的石板路,并没有多整齐,但也因此多了很多野趣。
  他们现在行走的这一段,比所住的那里植被更为密集。香樟和竹子混生,另外零星夹杂生长着红豆杉。
  路上前后都见不到人,常安问到阿全为什么没有同来?他简单的解释说是另外安排了阿全其他事。看出她表情下的隐晦,李嘉睿问:“你在担心什么?”
  “安全。”她悻悻地说:“武陵人曾误入桃花源,可这里却不是桃花源。”
  “世界复杂,是因为人心复杂。”李嘉睿笑了下,“暴力不会是解决问题的好方式。尤其是对我。你不用太担心。”
  “世界哪里复杂?人心单纯,世界怎么会复杂?”
  他笑了下,没有直接争辩,而是拉着她再路旁的木椅上坐下,说:“常安,有听说过俄罗斯的清关贸易吗?”
  她脑海里有个模糊的概念,但是并不真的了解,于是摇了摇头。
  “苏联解体后,轻工业的薄弱无力支撑民生需求。为了鼓励进口,俄方允许私人公司代理外国货物的进口手续。初衷很好,但后来诱发了严重的*问题。”望着灰蓝色的天空,他耐心解释:“默许的自由,终将滋生弊端。他们不会想不到,但是难道就可以不开始了吗?很多时候,再怎样无奈,人也必须做出选择。而选择复杂,也是其一。”
  “我看不止是无奈,还是利弊双行。”常安想了想说:“单就你提到的事情本身来说,权宜之计后,最受苦的肯定不是站在金字塔顶端指点江山的人,想必是底层的贸易商。”
  “你说的这些贸易商,其中就以华商为主。”他沉默了片刻,“黑白分明的事,反倒让人感觉可亲。因为对的事情就做,不对的事情就不要做。但偏偏世上还有很多灰色地带,在那些区域里,不会有明确的对错。”
  。
  在山峦腹地的房子风格,和她们所住的哪一栋完全相同,但占地面积却是三倍。中间有一个天井,穿过去进入一个房间,常安看到两个正在下围棋的老人。
  她不懂棋道。看到黑白分明的棋子,只是想到李嘉睿在来的路上和她说的话,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
  其中一名老人,身穿一套靛青色的盘扣中式衣裤,正是常安在岘港见到的那一位。看到常安时,他眼神轻微波动,但旋即恢复正常。对她点了下头,未因是二次见面表现出亲近。
  另外一位穿深色格纹西装的老人,戴着一副银边的圆形眼镜,脸和身形都非常的瘦,银发自前额向后梳去。年龄上,比见过的那一位大上不少。
  因他们的到场,棋局暂时终止。两位依次在沙发上坐下后,李嘉睿才携常安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西装老人先问是否吃过,李嘉睿答已吃过。老人点点头,就只吩咐上了茶,然后点上一支雪茄,咂了几口,微偏着头问老友,“启泽,木家的小子这次也来了吗?”
  “来了。”唐装老人低声恭敬地答。
  西装老人眼皮耷拉下来,笑的时候,牵动脸上的褶皱,“李家小子,”这一声是喊李嘉睿的,眼睛却打量着常安,“你连夜把我从湖南接来,除了不想进宗族以外,还和这丫头有关系吧?”
  在场只有她一位女性,常安自然知道说的就是自己。知道自己会对李嘉睿构成影响,自进入这昏暗的房间就不安的心,此刻更是被提起。
  李嘉睿倒没妨碍,依然声音如常地说:“宰公许久不问事了。作为晚辈,也不好总为自己的私事劳烦。”
  被称为宰公的老者轻啧了一声,“你这口气,究竟是不在乎这个丫头,还是太自信?”磕了磕烟灰续道:“我老了,未去得昨天的舞会,耳朵还是灵的。你这上来不闻不问,就大杀四方的做派,和你母亲当年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宰公,”李嘉睿脸色转黯,嘴角笑意反是堆浓,“我母亲是我母亲。我却是我。”
  “是呵。”宰公叹了声,“那反倒真是要怪我了。你今天带着她来,我还准你们进来了。等下传出去,那帮手里提拎着的,巴巴等着下锅的,还有围着场子看热闹的,还不是都要以为是我默许过的了?”
  很不满的质问,常安虽然不能领会涵义,可听得心里一跳。
  李嘉睿在下面静静握住她的手,她的担忧才稍微止息。
  “时代变得快。”李嘉睿笑笑,满不在乎的口气,“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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