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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上帝的间谍-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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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在前面,然后是波拉,其他人留在走廊里,看着空洞的前方让他们感到不舒服。波拉听到但丁和安东尼在交换意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她想,他们好像不是完全在说法律的事,但现在她更要注意屋子里的事而不是屋外的。

波拉站在门口,让特洛伊例行公事。首先是犯罪照相:从屋子的每个角落,从尸体上面,然后从每一个角度,最后是每一件调查者认为可能会和犯罪有关的物件。当所有这一切都完毕,闪光灯要对现场闪70多次,断断续续的闪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漂白成一种很不真实的情景。

波拉深深吸口气,尽量忽视血的味道和自己舌头上的感觉。她闭上眼睛在头脑里从100倒数到1,非常慢地数,努力使数数的节奏和自己慢慢降下来的心跳速度一致。从刚才急速的心跳100下降到50下,很平稳地减速,现在不再像很重的敲鼓声音了。

波拉睁开眼睛。

加拉多·克拉底·卡多索枢机71岁,四肢张开躺在床上。卡多索被两条毛巾绑在雕刻着花纹的床头,毛巾紧紧系着。他的枢机帽子还在头上,歪向一边,让他看起来有些倔强得滑稽。

波拉缓缓默念着韦伯导师的话:“分析他的工作你会知道什么是艺术家。”她重复了好几遍,轻轻动着嘴唇,知道这些词儿已经对她没有任何意思。这些话已经刻在她脑子里,就像她把一枚印章放进印泥然后在一张纸上面盖章,一次又一次,直到没有印泥,直到印戳都干了。

“让我们开始吧。”波拉大声说,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

特洛伊没看她,他在忙着搜集证据,研究每一摊血迹的形状。

波拉开始录音,严格按照她在FBI昆迪克学的方法,仔细观察后立刻推理。这些结论似乎足够重新揭示事情的真相。

观察:死者双手被绑在自己的私人房间,没有暴力痕迹,家具和其他物品没有挪动。

推论:卡洛斯基用花招得以进入房间。然后迅速并无声地让受害人就擒。

观察:地板上有一条血浸透的毛巾,看起来皱巴巴的。

推论:卡洛斯基喜欢用毛巾塞入受害者口中阻止他们叫喊,然后再把毛巾挪开,以便他可以用可怕的方法,切断舌头。

观察:我们听到一声惨叫。

推论:很可能是,当卡洛斯基把毛巾从受害者嘴里拿出来时,卡多索枢机叫了出来,卡洛斯基最后切了卡多索的舌头,然后对付眼睛。

观察:受害者眼睛还在,舌头被切成碎条。这项工作似乎是在很大压力下完成,血溅得到处都是,受害者手也还在。

推论:卡洛斯基杀害受害者的方式是从折磨受害者身体开始的,然后继续解剖,切舌头,挖眼睛,切手。

波拉打开门请安东尼进来一下。当安东尼看到这副惨不忍睹的景象时,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转过脸去。波拉把录音机倒回去,他们俩一起又听了一遍波拉录的最后一点。

“你觉得他在进行杀人仪式时有没有特殊顺序?”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神父我最有发言权的就是:神职人员用自己的声音进行神职工作。眼睛对一个神父的工作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并不直接参与重大职责,但是,他们的双手却起着很关键的作用:一个神父的双手是圣洁的,不管他用手做什么都是如此。”

“你想告诉我什么?”

“即使是像魔鬼一样的卡洛斯基也认为他的手仍然圣洁。在他从事神职工作期间,他和其他神父没有什么两样,是一个纯粹的神父。也许这很荒唐,但这是真的。”

波拉战栗了一下。一个人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地与上帝交流让她感到恶心和可怕。她试图告诉自己这是她拒绝承认上帝存在的一个原因,因为上帝成了一个坐在棉花云朵上的暴君。但如果再多想想这些可怕的事情,撇开像卡洛斯基这种人,他们假冒为上帝工作,给波拉造成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波拉甚至为上帝着想了几秒钟:如果她在上帝的位置上,也一定感到自己被出卖。她现在特别想念庞底罗,心想要是他在也许就可以给这些扭曲的灵魂一些合理的解释。

“上帝。”

安东尼耸耸肩,不知道该对波拉说什么。然后他走出房间,波拉把录音机又重新打开。

观察:受害者穿着长袍,完全敞开。在下面有一件棉质内衣和内裤。内衣给撕开了,像是用锋利的工具剌开。胸口有几处刀伤,写成一个字:EGO TE ABSOLVO。

结论:在这个案例中,卡洛斯基折磨受害人的仪式是用刀雕刻。切掉了舌头,挖眼睛,切手。那个字EGO TE ABSOLVO在第一名受害人坡提尼枢机的现场也有,根据但丁提供给我们的照片可以看到,罗巴亚枢机的现场也有。这是不寻常的变量。

观察:血迹到处都是。墙上也溅到。床边地板上有一块部分指纹印记,好像也是血。

结论:这个现场的情景都很奇怪。不知道是他杀人的方式变了还是因为他在适应新的环境。他的惯用伎俩到处都可以看到,而且……

波拉按下“停止”按钮,有些东西不符合,什么东西完全不对。

“怎么样,头儿?”

“越来越糟。我在门上提取了指纹,还有床头桌,床头都有指纹,其他地方没有。还有很多半个指纹,但我想可能只有一个是卡洛斯基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一个塑料卡片按在床头上取指纹,在那里他发现食指的半个指纹。他拿出数据化的一个卡洛斯基身份透明胶片比对,那是安东尼在卡洛斯基从圣马太研究所逃走后搜集的。

“有些像,相似处有很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这条向上的线很有特点,还有这个细小的……”特洛伊似乎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对波拉说。

波拉知道如果特洛伊认出一个好的指纹他就是这个样子。他在这个领域很有名气,是个专家。看他工作的样子,波拉不禁感到这是一个把犯罪专家转变成一个腐败官僚的缓慢工程。

“没别的了?”

“没有了,没有头发,纤维组织,没有。这个人像个幽灵。如果他一直戴着手套,我就会认为卡多索是被一个没有身体的幽灵杀死的。”

“切断他气管的可不是什么幽灵。”

特洛伊屏住呼吸远距离看着尸体,似乎在想着他下属的话,抑或在琢磨自己的结论。

“不,不会,这点肯定。”

波拉走出房间,让特洛伊一个人在里面工作。但是她也知道特洛伊不会发现什么。卡洛斯基是完全准备好的,尽管有些压力,他并没有留下什么。但是刚才的一些怀疑还是在波拉脑子里转。她看看四周,塞林也已经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那人身材矮小,非常瘦弱,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看人的样子很尖锐,鼻子也很尖。塞林走到波拉身边,给她介绍梵蒂冈的唯一法官:麦格瓦伦。就像波拉想的那样,他没有显露丝毫同情:他就像躲在夹克衫下面一只瘦瘦的黄色秃鹰。

法官签署了一张文件,允许抬走尸体。尸体会被秘密运走。站在门口守卫的两名梵蒂冈警察现在换了衣服,现在他们是一身黑色工装服,戴着橡胶手套。他们会在特洛伊和他的团队离开后清理房间。安东尼在走廊另外一头的椅子上坐着,安静地读他的祈祷书。当波拉和塞林以及法官交代完事情后,她走过来坐在安东尼身边。安东尼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极了,波拉,现在你又认识更多枢机了。”

波拉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悲哀。这24小时里有多少事发生了改变,从他们俩在教宗侍从办公室等待的时候到现在,他们的关系也有了很多微妙的变化。但是他们对卡洛斯基却丝毫没有进展。

“我以为这些可怕的笑话是副侦探长但丁的特长。”

“哦,是啊,我只是临时借用一下。”

波拉张张嘴又闭上了。她想和安东尼说说她的感觉,就是卡洛斯基的杀人仪式上让她困扰的东西。但是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困扰她,于是决定等有了更清楚的想法后再跟他说。

但是事后波拉才知道,这个决定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圣玛尔大宿舍


圣马大街1号

2005年4月7日,星期四,下午6∶37

但丁和波拉钻进特洛伊停在外面的车子。特洛伊将把他们带到UACV停尸房,去鉴定三个案子中所用的凶器。安东尼刚打开车门准备也坐上去,突然听到有人在楼门口叫他。

“福勒神父!”

安东尼转过身,原来是加塞枢机在向他招手。安东尼走过去。

“大人,希望您现在感觉好多了。”

加塞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

“我们没有选择,一切要听主的安排。亲爱的福勒,我想用这个机会亲自向你及时的救助表示感谢。”

“大人,我们赶来的时候您其实已经没事了。”

“谁知道?谁知道那个变态是不是还会回来找我?非常感谢你。我个人认为地区元老院也会看到,你是一个优秀的士兵。”

“您实在不必客气。大人。”

“我的孩子,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需要帮助,或者什么时候一些不幸会降临。人们都说,应该在银行里存钱。”

安东尼看着枢机,琢磨着他的真正想法。

“当然啦,我的孩子,”加塞继续说,“地区元老院的感激可以更进一步。我们可以把你召回梵蒂冈。塞林似乎已经失去了他的光泽。也许某个可以完全掩盖这场丑闻的人会接替他的职位。一个看见这一切又走开的人。”

安东尼开始明白他的意思了。

“大人,您是告诉我某些卷宗丢了吗?”

加塞微笑着,耸耸肩,做了一个很顽皮又极端不一致的手势,把刚才的话题压下去。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恰到好处,孩子,恰到好处。‘一个死人的报复是不会有伤害的。’”

安东尼也微笑起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哦,那是布莱克说的话呢。我可从没想到我会听一位枢机大人引用《地狱格言》里的话哦!”

加塞转过身去,他的声音更加坚定,他不在乎安东尼说的。

“上帝的方式是很神奇的。”

“上帝的方式和魔鬼完全相反,大人。从小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话都要失效了。”

“一名外科医生的手术刀有时也会被血感染。你是一把非常锋利的手术刀,我的孩子。让我这么说吧,你比其他人显得对这个案子更有兴趣。”

“我只是一个谦卑的神父而已。”安东尼说,想让自己看上去傻一点。

“我怀疑。但是从某种循环来说这件事说出了你的能力。”

“在这些循环中,他们有没有说起我对遵守权威意见存在的问题,大人?”

“说起了。但是我丝毫不会怀疑,当时机成熟时,你会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你不会把教会的英明散发给公共媒体,我的孩子。”

安东尼用沉默和冷酷作为回答。加塞像个家长一样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东尼此时穿着不合适的便服,而不是神职衣服。然后加塞在他耳边几乎耳语道: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谁还没有一两个秘密?也许你的名字出现在了某张纸片上,比如,在罗马教廷的记录里。”

加塞没有再说别的,转身走进圣马太大楼。安东尼回到车上,大家都在等他。特洛伊发动了车子。

“你没事吧,神父?你看上去不太高兴。”波拉问。

“我很好。”

波拉仔细看着他,这是一种撒谎方式:安东尼的脸像面粉一样白。他看上去像一下子老了10岁。

“加塞枢机和你说什么了?”

安东尼把头转向波拉,一个忧郁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迅速感染了整个车内的气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给我们的朋友带个好。”





市政府停尸房


2005年4月8日,凌晨1∶25

“我现在已经习惯三更半夜给你开门了,波拉。”

波拉的反应一半是妥协,另一半则是有些惊讶。在解剖桌一边,安东尼、但丁和验尸官站在那里,波拉站在另外一边。四个人都戴着太平间蓝色口罩和橡胶手套。几天内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这件事让波拉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个故事,那是说如果重复做一件事一遍又一遍,就会被送到地狱里去。也许地狱不是直接就在她眼前,但是波拉的确有很近距离的证据证明它的存在。

解剖桌上卡多索的尸体显得比先前更可怕。几个小时前,他的尸体上的血还没被清洗,而现在看上去像一个惨白的娃娃,身上有着一些丑陋的刀疤做装饰。枢机身材细长,这时候血已经完全流干,他的脸就像戴着面具,凹陷下去,就像在起诉。

“我们了解他多少,但丁?”波拉问。

但丁夹克衫里总是带着一个小本,这时他拿出来开始读。

“卡多索生于1934年,2001年被授予枢机。因保护工人阶级的利益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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