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间谍-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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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该死,该死!我恨你,庞底罗。你知道你老婆听见你死了以后说什么了?她说:“他不可能死,他喜欢爵士乐。”她没有说:“他有两个孩子。”或者,“他是我的丈夫,我爱他。”不,她只说你喜欢爵士乐。好像艾灵顿公爵和戴安娜·可蕊儿'1'有防弹衣似的。她可以感觉到你,就好像你还活着,她能听到你的破锣嗓子和你听的音乐。她还能闻到你抽的香烟的味道,就是你的味道。我真恨你,你这个坏蛋。你现在自己给自己祷告些什么呢?你信任的人都转过身去。现在我想起有一天我们去“石柱廊”披萨店吃披萨,你说神父只不过是一群有责任的人,他们不是天使,但是教会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当时发誓说我要把你的话告诉下一个我在圣彼得广场阳台旁见到的第一个人,我说我要把这话写在一张大海报上让那个人看见,除非他是瞎子。庞底罗,你真是个傻瓜。那不是我们的战争,哦天啊,我现在害怕,非常害怕。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完蛋。你躺着的这张手术台冷得像冰。如果卡洛斯基跟踪我回家怎么办?庞底罗,你这个笨蛋,这不是我们的战争。这是神父和教会之间的战争,也别告诉我是我的。我不再相信上帝了。或者我该说,我虽然信上帝,但是我不相信他是一个好人。我对他的爱搁浅了,因为他让一个可以再活30多年的人死了。他那么快就把那个廉价除臭剂拿走,庞底罗。现在留下来的只有死亡的恶臭,这些年我们看到的死亡都是如此,都是不该死的时候死了,尸体的恶臭冲向天堂,因为上帝不知道如何照顾他创造的人类。而你会是其中最难闻的一个。别这么看着我,别告诉我上帝信任我。一个体面的上帝不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该让属于他的羊群成为狼的食物。你听见的就是安东尼刚说的。这件遮掩的案子本来他们已经放弃,但是现在他不仅强奸小男孩了,他已经在寻找更大的刺激。你还有什么对自己说的?上帝为什么会这样,让他们像你一样拿着箭却浑身是伤地躺在冷冻室里,然后让你的同事去收拾残局?该死,本来这不是我的战争,本来是特洛伊办的,去抓一个堕落的人罢了。但你看,我真是没用。不,闭嘴。你什么也别说。不要来保护我。我不是小孩子。是啊,我没用。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这么说很糟?我一直想不清楚。显然事情已经把我打蒙,可是现在,你看,完了,该死,这本来不属于我的战争,现在却是了。现在变成很私人的,庞底罗。现在我不能再说梵蒂冈给我的压力,或者来自塞林、特洛伊,或者来自那一个个的浑蛋们。我现在必须一个个地对付,不管有多少个领导在那里下命令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我要抓住他,庞底罗。为了你也为了我,为了在外面的你的老婆和你的两个孩子。但是最终是为了你,因为你被冰冻着,你的脸也不再是你原来的模样了。我这种糟透了的感觉还会持续多久?我恨你,庞底罗,我也会更加想你。”
波拉走出大厅,安东尼在等她,他坐在一张木头椅子上,眼睛瞪着墙。一见波拉出来,他就站起来。
“我……”
“我没事。”
“你不是没事。我知道你所经历的,你感觉不会好的。”
“我是感觉不好,但是看在上帝的分儿上,我不会再一次倒在你的怀里像个少女一样为痛苦哭得死去活来。让我们把那些留给电影吧。”
她想迅速离开,这时特洛伊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波拉,我们要谈谈,我很担心你。”
“你也是?真新鲜。对不起我没时间聊天。”
特洛伊走过来挡住她,波拉的头正好撞在老板的胸前。
“我不理解你,波拉。我要把你从这个案子里调出来,现在太复杂了。”
波拉抬起头,她瞪着特洛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话,她的声音冷酷而坚定。
“听我说,特洛伊,你听好了,因为我只说一遍。我会抓住那个杀死庞底罗的凶手。你,还有,任何人都不要阻止我。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的是,这里谁是负责人,波拉?”
“也许吧,不过我明白的是我要做的。所以请你让开。”
特洛伊张嘴要说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让开了路。波拉大步走向出口。
安东尼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神父?”
“是啊,当然,你骗不了我。你根本就没打算把她从案子里撤出来,是不是?”
UACV局长的脸上现出很惊讶的表情。
“波拉很坚强,是一位独立的女性,她在挑战自己的心理极限。她现在所有的愤怒情感都会集中并转化成动力。”
“道理,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道理,我没有听到真相。”
“好吧,说实话,我怕她,看到她有些紧张。我要知道她是否有继续工作下去的力量。要不是刚才她给了我答案,我会立即把她调离这个案子。我们不会和那些按条例办事的人周旋。”
“现在你让我平衡了。”
直觉告诉安东尼,在这位世故的政治家和管理人背后还有一些人性。此时安东尼看出特洛伊到底是个什么人了。现在天刚刚亮,这位局长衣服上都是褶子,他的灵魂也被死去的一个下属搅扰着。也许特洛伊为了职场的升迁花费过很多时间,但是他一直在保护波拉,他对波拉来说仍然很有魅力,这点很明显。
“安东尼,我想请你帮个忙。”
“不行。”
“你什么意思?”特洛伊有些糊涂。
“你不用请求我。我会照顾波拉警探的,尽管她自己以为不用人照顾。这个案子现在只有三个人负责,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但丁、波拉和我,我们要联合成统一战线。”
* * *
'1' 艾灵顿公爵(Duke Ellington,18991974):美国作曲家、钢琴家和爵士乐队首席领班。戴安娜· 可蕊儿(Dianna Krall;1964):加拿大爵士乐钢琴手,歌手,以女低音著名。
UACV总部
拉马莫拉街3号
2005年4月7日,上午8∶15
“别相信安东尼,他是一个杀手。”
波拉从眼前卡洛斯基的卷宗上抬起头来,她的眼泡浮肿。在天亮之前她只睡了几个小时,就又回到办公室。这不是她一贯做事的方式。波拉喜欢享受一顿长长的早餐,然后步行来上班,晚上也精神抖擞地像个战士。是庞底罗让她成了现在这样,“你让光荣的罗马早晨就从你身边溜走。”如果庞底罗在,他会这样说。现在,她在自己办公桌前,并没有因为对朋友的尊重而对罗马的早晨有什么特别的喜欢。从她坐着的地方看窗外,晨曦的确异常美丽:太阳悠闲的脚步正踏在罗马丘陵上,光线停留在每一座建筑物和房檐上,似乎在庆祝这座不朽之城的不朽的艺术魅力。
每天这种线条和色彩让整座城市如此精美,太阳就好像在敲着门,希望得到允许进来。但如果有人进波拉的办公室从不敲门,还神情紧张地嘴里冒出坏话,那就一定是但丁了。这位副侦探长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手里拿着一个大黄信封,嘴里都是恶毒的语言。
“但丁,你喝多了吗?”
“没有。我告诉你他是个杀手。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相信他?他的名字在我脑子里敲了警钟。我记起一些事,一些我以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做了点儿调查。你以为他只是个军人吧?”
波拉喝着快冷的咖啡,但丁的话叫她迷茫。
“他不是军人?”
“他当然是,他是一名随军神父。但是,他不是服务于空军,他是一名CIA。”
“CIA?你开玩笑。”
“没有,波拉。你可不能小看这位安东尼。听我说:他出生于1951年,生于一个很富裕的家庭。他的父亲拥有一个制药公司或者类似的公司。他在普林斯顿大学读心理学,20岁他毕业,是优等毕业生。”
“优等毕业生,那是最高级别。那么他对我说谎了。他说他不是很聪明的学生。”
“他说谎的不只这个,还有很多事情。他没有去拿他的大学学位书。他似乎和他父亲之间有严重的分歧,在1971年他应征入伍,成为越战中的一名志愿者。先有五个月在弗吉尼亚基地训练,然后被派往驻越南10个月,军衔是中尉。”
“中尉对他来说是不是太年轻了?”
“你开玩笑?一个有大学文凭的志愿者?他们也许还想让他当将军呢!我不知道那些年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战争结束后他没有选择回到美国。他去西德一所神学院学习,1977年被任命为神父。然后他就在世界各地游荡:柬埔寨、阿富汗、罗马尼亚……我们知道他还去过中国但后来却拼命逃了出来。”
“这些也不能说明他就是CIA啊。”
“波拉,在这儿,”但丁一边说,一边给波拉看照片,那些大多是黑白照片。在照片上,波拉看到一个很有好奇心的年轻安东尼一点点逐步掉头发,最后的几张很像现在的样子:安东尼坐在一堆沙袋的顶端,佩戴着中尉的肩章,旁边都是士兵。还有一张是安东尼在医院里,旁边是一个微笑的士兵,还有一张是安东尼在神父就职日,接受来自罗马教宗的圣礼。那教宗不是保罗六世。还有一张是安东尼在长长的跑道上,后面是飞机,他穿着神职人员的制服,旁边围着年轻的士兵们。
“这是从什么时开始的?”
但丁看看他的笔记本。
“1977年。他被任命为神父后回到德国。在斯般德兰空军基地做随军神父。”
“后面的故事就没错了。”
“差不多,但不是全部。一份不在档案里的报告说:‘约翰·安东尼·福勒,马克斯和达芬妮的儿子,美国空军中尉,在成功完成反间谍技巧野地训练后,获得提拔,工资也晋级。’这是在东德。在‘冷战’刚刚结束后。”
波拉耸耸肩,她还是没有看出什么。
“等一下,波拉,这还没完。就像我以前说的,他四处游荡。在1983年,他消失了几个月。最后一件关于他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就是:他是一个在弗吉尼亚任职的神父。”
波拉的心开始沉下去。一个军人如果在弗吉尼亚消失几个月,只有一个去处:在兰利的CIA总部。
“继续说,但丁。”
“1984年安东尼又出现了。在波士顿短暂逗留。他的父母在7月一次车祸中丧生。他去参加法律上的遗嘱宣誓作证。在那里他让律师把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分给了几家慈善机构。他签署了必要的文件后就离开了。据他的律师说,他父母留给他的财产和制药厂价值超过800万美金。”
波拉倒吸一口气,吹了声口哨都走了调。
“真是不少钱啊,在1984年更值钱呢。”
“是啊,他把所有的都出手了。很遗憾当时你不认识他吧,呃,波拉?”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好吧,让我结束这个疯狂的故事,安东尼到了墨西哥,从那里去了洪都拉斯。他被任命为在埃尔阿瓜卡特军事基地的主持神父,军衔是少校,而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成为一名杀手。”
波拉看着下一组照片,脸上的表情僵住了。那是一排排的尸体,堆在很普通的满是尘土的坟墓里。拿着干草叉的工人戴着面具,但也掩饰不住他们脸上的恐惧。那些被挖出来的尸体在阳光下已经腐烂,有男人、女人还有孩子。
“天啊,这都是什么啊?”
“你对历史了解多少?我自己是很差的。我得到网上去查。这时在尼加拉瓜和桑地诺爆发了一场革命。反革命的叫做尼加拉瓜反对派,企图约束限制政府的权力,当时美国里根政府私下里支持反对派游击队,而这群所谓的游击队更恰当的名字应该是恐怖主义分子。你猜谁是美国政府派往洪都拉斯的特使?”
波拉开始全速在脑子里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是约翰·内格罗蓬特。”
“你说对了!他是埃尔阿瓜卡特空军军事基地奠基人,就在尼加拉瓜的边界,他们培训了上千名尼加拉瓜反对派的游击队员,根据《华盛顿邮报》,埃尔阿瓜卡特是一个‘秘密羁押和拷问中心,更像是一座集中营而不是一个民主国家的军事基地’。我给你看的这些可爱的照片是10年前拍摄的,那里有男人、女人和儿童,都被埋在这些没有名字的墓地里,而且很可能还有很多没有统计,那些山里有300多具尸体。”
“天啊,难以置信。”即使如此,波拉仍然试图把安东尼往好里想。“可你这些还是没说明什么啊!”
“他就在那儿。他是拷问营的神父。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你说这些人被杀死前是谁最后一个看他们?他怎么会不在那儿呢!”
波拉看着但丁,一句话没说。
“好吧,警探,你还想知道更多吗?这是信封里的文件。一份来自罗马教廷办公室的报告,1993年,他被传到罗马,对七年前谋杀37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