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情仇-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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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嫁时才十五岁出头,年方及弈,从来就没有出过远门,江湖道是什么样子,她毫无印象。
虽则她的武功根底很扎实,却缺乏实际使用的经验,真要与人拼命,她还得经过一番艰难的考验。
她举目向仇大魁看去,仇大魁那坚强的、屹立如山的背影,勾画出一幅令她惊悸的火红色丹青画。
那种看不见但却感受得到的重压感,似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不听你的鬼话!”她硬着头皮说。
当然,她希望这是敌人挑拨离间的卑鄙手段,恶意中伤她对仇大魁的感情,决不会是事实,虽然她已从仇大魁口中知道一些风声。
“鬼话?”
孔二姑冷冷笑道:“你知道你那狂妄自负的夫婿,前来杀安姥姥的内情吗?说起来,安姥姥是你的……”
一声冷叱,剑光如匹练,剑气压体。
原来背向着孔二姑的仇大魁,突然以令人目眩的奇速,转身猛扑相距不足两丈的孔二姑。
太快了,太快了,而且发动得太突然了,其他的人还来不及出声示警,生死接触已经发生。
剑端端正正从孔二姑的背心刺入,半分不差刺裂了心房,心脏立即失去作用,认位之准令人咋舌。
这瞬间,绝魂双煞同声暴叱,发起猛烈的抢攻。
人影似流光,剑如怒龙夭矫,电芒右折,身剑合一从另一艳姬身侧一掠而过。
“啊……”
惨叫声刺耳,艳姬上体一仰,胸口一剑穿心,惨叫着仰面便倒。
仇大魁已远出三丈外去了,脱出围攻的中心。
五个人合围,眨眼间便死了两个,围攻的人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抓住,莫名其妙地便去掉了四成实力。
“你们还有机会自杀,以免污了在下的神剑。”
仇大魁傲然地说,口气极为坚定自负:“凭你们几块料,也敢妄想偷袭区区在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凤阳三艳三去其二,死剩的大艳举剑悲愤地尖叫:“姓仇的,你不死天道何存?”
在尖叫声中,疯狂地扑上,剑发飞虹戏日,不顾一切猛攻上盘上全是奋不顾身的拼命打法。
双煞也左右齐至,剑山齐聚,不仅是策应,而是锐不可当的、压力万钧的狂野攻击。
仇大魁冷静地后退,举起的剑丝纹不动,身形一闪,便脱离聚合的剑山,不等对方变招,身形左闪,到了二煞袁明的右侧,剑出如电光一闪。
二煞袁明反应超人,身形疾转,铮一声封住了攻抵右胁的一剑,乘势还以颜色,一剑反挑。
一剑走空,仇大魁已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斜掠而出截住了绕来夹攻的大煞,一声狂笑,剑发似奔雷。
大煞做梦也未料到仇大魁能摆脱二煞的攻击,刚从大艳身侧绕出,便看到剑芒人影快速地扑到。
他还来不及举剑封架,也无法及时躲闪,耳听狂笑声震耳欲聋,电芒已排空而至,嗤一声右肋一震,右半身立即发麻不听指挥。
这瞬间,他突觉右臂内侧传出灼热的感觉,似有物以高速擦衣而过,衣破裂擦伤了肌肤。
“嗯……”大煞惊叫,前冲的身躯止不住冲势,仍向前冲,脚下大乱。
同一瞬间,仇大魁也嗯了一声,拔剑飞退,恰好碰上二煞从侧方截到。
“杀!”仇大魁的沉叱惊心动魄,剑光疾闪剑气迸发。
二煞上身一挺,胸口斜裂,如中雷殛般扭身摔倒。
但二煞的剑尖,也划开了仇大魁的右胯外侧一条血缝。
大艳一步步向后退,凄厉地说:
“你给我记住,我会不择手段,召请天下同道要你的狗命,今后在江湖道上,你将寸步难行,你将……”
她说不下去了。
辛小娟的剑尖,正点在她的左耳根下的藏血要害,只要轻轻一送,就会像杀羊一样要她的命。
对面,仇大魁身形一转,左手拔出斜贯在右肋上的一枚丧门钉,举在眼前扫了一眼,便一步步向大艳接近。
原来当大煞中剑的刹那间,大艳立即不顾大煞的死活,打出一枚丧门钉,钉穿过大煞的右臂内侧,射中了仇大魁的右肋,可惜仅贴骨穿肉而过,以半寸之差,未能贯入内腑,功败垂成。
仇大魁没料到暗器会从中剑的大煞身上飞来。
事实上也无法躲闪速度奇快体积细小的丧门钉,护身气功也挡不住这种可破内家气功的霸道暗器,挨了一钉恨上心头。
也由于挨了这一钉,才被二煞的剑尖,划伤了右胯外侧。
他在大艳面前停步,一脚踢掉大艳的剑。
“你的暗器果然歹毒。”
他将沾了血迹的丧门钉钉尖直伸至大艳的鼻尖前:“我知道你凤阳大艳黎无双裙带松得很,利用你美艳的胴体色身布施,引诱天下同道要我的命,决不是空言恫吓,你办得到的。问题是,你还有没有解罗裙的机会。”
大艳黎无双开始感到死亡的威胁了。
五个人只剩下她一个,四具尸体血腥触鼻,尤其是二煞,几乎被大开膛,死状之惨,令人胆战心惊。
大煞仍在挣扎,垂死的呻吟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勇气是难以持久的,会随时光的逝去而减弱、消失,也会被情势所更易,勇气一消失,恐惧便会取而代之,甚至会达到精神崩溃边缘。
“放了我,我不再找你。”
大艳黎无双用近乎虚脱、求情的嗓音说道:“让你绝情剑手仇大魁雄霸天下、唯你独尊!”
仇大魁咬牙切齿沉声问:
“你听说过我仇大魁剑下,曾经饶过人吗?”
“不曾,你的剑不出鞘则已,出鞘必定饮血。”
“你明白就好。”
“你已经杀了四个人,剑喝血喝得够饱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们五个人我杀了四个,你以为我会放你,让你请人来对付我吗?”
“我发誓忘了今天的事。”
“但我却忘不了,俗语说,斩草不除根,来春又复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语中的含义才是。”
“你就这样杀我?”
“如何杀你,那是我的事。”
仇大魁收剑入鞘,脸上涌起和蔼的笑意:“你们女人,像一条毒蛇,打蛇不死,报怨三生。”
“大魁,饶了她吧!”辛小娟不忍地说。
她感到很奇怪,自己为何没有丝毫激动的情绪?
仇大魁当着她的面,挖苦大艳那些话,即使在其他女人面前说,也是极为失礼不成体统的,再把女人譬作毒蛇,她难道不是女人吗?
“你要饶她?”仇大魁含笑问。
“是的。”
辛小娟幽幽地说:“也许,我想……”
“你什么都不要想,小娟,我不能留后患……”
话未完,丧门钉已从大艳黎无双的鼻孔插入,五寸钉齐根而没。
辛小娟大吃一惊,收剑急退丈外。
“嗯……”黎无双仰面便倒。
辛小娟脸无人色惊恐地叫:
“大魁,你……”
“小娟,你还得好好历练,不要大惊小怪。”
仇大魁走近,亲热地揽住她的肩背微笑轻拍:“杀其父必杀其子,方能永除后患。放了这恶毒女人,尤其是她已经说出了那些恐吓威胁的话,你知道后果是如何可怕吗?
走吧!等会儿自然有翡翠谷的人前来收尸,谷附近出了人命,安姥姥不敢不出面善后。我的伤虽然不重,但必须及早医治上药。”
辛小娟惊怖的心慢慢地又平静下来了,至少,她不能为了几具尸体,而忽略了自己的丈夫。
“来吧,我先替你上药包扎。”她呼出一口长气说。
仇大魁脸上露出了得意而诡异的笑意。
他已不再是三年前在无尘山庄中,那纯真且带有几分憨厚的小黑了,摇身一变,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大杀手。
仅仅为了个情字,使他会有如此重的转变,变得冷酷、残忍,几乎失去了人性。
这就是无尘居士当年收养,视同己出的弃儿小黑吗?
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在不到三年中,他已前后判若两人,然而,他非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更自呜得意了。
因为他早己下定决心,要继续以不择手段,达到他名震天下的目的,证明给离他而去的张淑宜看,他终于超过了他的情敌彭小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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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尾南面,卅步外的坡上草丛中,张经与一位穿青道袍的老道爬伏在一处,从草隙中向下面凝望。
两人的脸上,明显地挂着惊容。
“看清他的剑路吗?”
张经低声又道:
“一清道长,在下看不出什么奇处,但他确是在片刻间毙了四个武林高手,二煞的垂死一击也劳而无功。”
“那是因为你我都在远处观看,正是所谓旁观者清,当然看不出异处。”一清老道说:“每一剑皆有如雷霆,锐不可当,绝情剑手的绰号,当之无愧。”
“你是说,咱们对付不了他?”
张经不胜忧虑又道:“看来,只好把他诱到安庆,再送他去见阎王了。他已经中计收了礼物答应践约,咱们有充足的时间部署。”
“张施主,你太小看这狂妄小辈了。”
一清老道正色说:“他不会笨得又聋又瞎闯向安庆,他会四出打听庐州鸳桥雍家的底细,买线索查你的根,你不可能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瑕疵,只要被他查出丝毫可疑线索,你的妙计势将落空,反而自陷危局。”
“那……道长的意思……”
“宁斗智不斗力。”
一清阴阴一笑:“这小辈太过狂妄自负,而狂妄自负的人,决不会活得长久的。就算他有霸王之勇,也难逃四面楚歌自刎乌江的命运。”
“这个……”
“把你的人召集起来,贫道替你策划策划,保证替你报得了杀兄之仇,慰江南第一剑令兄张鼎于九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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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牌将逝。
纪明秋与姜叔又在凉亭见面。
“姜叔,难题解决不了吗?”
纪明秋关切地问:“好像那两位仁兄仁嫂,替贵谷带来了天大的麻烦。怎样,真解决不了?”
“恐怕解决不了,敝谷已到了危险关头。”姜叔愁容满面地说:“那小畜生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他已经杀了五个人。”
“什么?杀了五个人?,”纪明秋大惊失色地道:“随随便便就杀了五个人?是人杀人而不是人杀猪?”
“当然不是杀猪。”
“哎呀!人怎能下得了手杀人?”
“当刀剑出鞘时,人杀人就顺理成章了,当事人除了杀人自保的念头外,其他的念头都不存在了。”
“死的是些什么人?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
“是追踪他向他寻仇的人,两男三女,是我带人把尸体埋葬了的。”姜叔喟然长叹:“江湖人就是无法无天。”
“咦!不报官?”
“江湖人沟死沟埋,路死插牌,报官又能怎样?同样是无头公案,不如草草掩埋了事以免麻烦。”
“难道就不通知死者的家属了?”
“只有把消息传出,消息自会传到那些人的家属耳中。我已经按江湖规矩,把消息传出去了。”
“做一个江湖人,真是无聊!”
纪明秋大摇其头:“简直就行如禽兽,甚至禽兽都不如,这种人如果留在世间,早晚会把天下弄变成禽兽世界的。”
姜叔慨叹地道:
“这就是安姥姥解散六合门,在此地隐居的原因所在。人是不应该自相残杀的,玩刀剑的人,早晚会死在刀剑上,刀剑代表兽性517Ζ,没有刀剑,人是会生活得更幸福些的。”
“那人既然不肯罢休,你们怎办?”
“除了严加防范之外,别无他途。”
“他到底为了何事要来找安姥姥?”.
“他受前六合门两位不肖门人的买托,来这安姥姥写重整六合门的授权书函。”
“安姥姥不肯?”
“那是不可能的。”
“哦,如果不能把他赶走……”
“走了他还是会回来的,他不杀安姥姥是不会罢手的,他就是这种嗜杀成性、兽性掩没人性的人。”
“你们能防得了多少时日?”
“不知道,防一天算一天。心情不好,不能和你下棋了,改天再说吧,我现在要回去了。”
“路上不怕碰上那个凶手?”
“他已经回城去了,大概最近三天之内他不会出来。”
姜叔不自觉地吁了口气,如释重负。
似乎能过三天太平日子,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纪明秋出了凉亭,走出不及半里路,突然见一位壮年僧人站在小径路当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由于昨日曾遇上两个凶恶大汉,使他对这僧人立时存了戒心,不料走近一看,僧人双目紧闭,似已入定。
“喂!”纪明秋不禁好奇地问:“这位大师父可是迷了路?”
壮年僧人仍然双目紧闭:
“贫僧像是迷路了吗?”
纪明秋笑笑:“那你干嘛站在这里,又闭着眼睛……”
壮年僧人突然睁开双目:“我在等你!”
“等我?”纪明秋一征,心想麻烦又来了。
壮年僧人两眼精光内敛,显见是位内功修为极深的出家人,他笑问:“小施主,你那地行术练了几年?”
纪明秋不由一惊:“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