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情仇-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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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姥姥答应见他了?”
“还没有决定。”
“我看,还是报官的好。”
明秋苦笑了笑:“本城捕头齐爷齐世澜,不是绰号称铁臂人熊吗,有他来出面镇压,也许……”
“齐捕头决不敢招惹这个魔星,而且姥姥不报官,齐捕头何必为自己找麻烦?我要走了,得到城里去打听消息,你要千万小心,必要时可暂到谷中躲躲风头,姥姥很喜欢你,会欢迎你前往暂避的。”
“我想不必了,他不会来找我这种地方的人。”
“但愿如此。哦!我真的该走了。”
奇送走了姜叔,后房转出了年已半百的纪杨氏,神色凝重地问:“儿子,安家真的出事了?”
书“是的,娘。”
明秋扶乃母坐下:“吴大叔被毁了双目,吴大婶不幸丧生。”
“哦!真是可怜呀!吴大叔夫妇是个好人,不该遭到横祸的。儿子,你猜安姥姥应付得了吗?”
“很难说,孩儿认为,安姥姥毕竟上了年纪,恐怕支持不下来,除非她不在意她的武林声誉,公平决斗她很难占得上风。”
“儿子,不要沾上这些是非,尤其是这些理不清的武林恩怨。”
“是的,孩儿尽量避免……”
“不,不是尽量,而是必须,你懂吗?”
“孩儿懂!”
“懂就好,去干你的活吧。”
“是的,娘。”
“清平世界,以武犯禁的事不应该发生。儿子,你能不能去找齐安澜设法消弭呢?”纪杨氏突然改变了主意。
“齐叔恐怕无能为力,原告和被告都没有,他无从办起,更何况他也不见得敢管这种事。”
“防微杜渐,这是他的职责呀!已经有了死伤,他总不会袖手旁观吧?!如果波及附近的亲邻,死伤决不会轻微,他会遭到撤职查办的。你的口才很不错,又和他谈得来,你不会替他出主意?”
“好,娘,孩儿这就去走一趟。”
“小心了,儿子。你可以替他出主意,可不要介入。”
“孩儿一定小心。”
申牌初,他进入了县前街的一座小宅院。
这是本县捕头铁臂人熊齐世澜的家,一个执法如山的好汉。
不久,他失望地出城,回家。
他料得不错,没有原告,也没有被告,无案可稽,齐捕头怎能受理?除了静待演变,官府无能为力。
当然他心中明白,齐捕头知道绝情剑手仇大魁这号人物,不敢管乃是情理中事。
由县城返家,足有十三四里路,脚下稍放快些,半个时辰足够了。
他洒开大步,踏着满天晚霞,默默地沿小径赶路。
前面五里亭在望,他心中一跳。
两个像貌凶猛的大汉,坐在亭栏上目灼灼地盯着他,两人的佩剑古色斑斓,一看便知是第一流的好剑。
尤其是那位额角有道暗褐色刀疤的人,那双精光四射的怪眼,透露出可透人肺腑的厉光,令人一触眼神便会打冷战。
他不能不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使他警觉地往回走,对方如果有意计算他,必定会追来的,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的灾祸。
他脚下一慢,那位额有刀疤的大汉招手叫:“过来,不要停留,在下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走,十余步便到了亭外,脸上有惊容。
乡下人见了强人的刀剑,就是这副害怕的德性。
“两位爷台有事吗?”他惶然问。
“你是本地人?”额有刀疤的大汉狞笑着问,那种笑容一点也不和蔼,像逮住了小鬼的金刚。
“是的,小的家住在前面的青山村。”他强作镇定小心地回答。
“很好很好。”
额有刀疤的人似乎很高兴:“青山村,那地方有客店吗?”
“没有。这里到青山村还有十五六里,而到县城不过五里地,城里有客栈。”
“咱们兄弟不想住县城,而且明天要在青山办事,早些前往时间比较充裕些。你是青山村人,要赶回去?”
“是的。”
“这样好了,在你家借宿一宵,怎样?当然我们会付宿费。”
“这个……”
“走吧,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大爷,虽说是清平世界,但青山村地不当要道,按规定是不可以收容陌生人投宿的,被保长里正查出,可得被送衙门挨板子的。”
“不要怕,我们有清清白白的路引,就说是迷途错过宿头,事非得已,去给里正甲首讲一声不就成了?走吧!别噜嗦,出了事有咱们兄弟负责。”
“这……”
“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不答应就宰了你。”额有刀疤的人凶狠地说,拍拍剑鞘示威。
他的家距青山村远着呢,真后悔不该信口胡诌,这时想解释,对方未必肯听。
他心中暗暗叫苦,真是福无双全,祸不单行,今天真是碰上鬼啦!他略一沉吟,说:“好吧,小的不答应也不行了,这就走吧!”
口口 口口 口口
眼看要红日西沉,晚霞将消,大概走不了三五里,天就会黑了,所以他不再拒绝,在前面领路。
说是小径,其实可通车马,附近村落运送物品,皆用马车牛车或手推车。
但一过青山村,往西至鹤度岭口则是山径,路便窄小得只能容人马通行了。
所以,这段路其实相当宽阔,要逃出两大汉的控制并不容易,除非能有地方躲藏,或者速度比两大汉快。
他已经打定主出息,要摆脱这两个凶神恶煞,如果在到达青山村之前摆脱不了,这两个家伙发觉他说谎,麻烦就大了。
同时,他也不希望把凶神恶煞带到青山村,以免替青山村带来灾祸,青山村的人他都认识,出了意外,以后势将引起青山村乡邻的误会,麻烦更大啦!
不久,暮色朦胧。
“两位爷台到青山村,请问有何贵干?”他开始试探口风。
“办些小事,你不要多问。”
额有刀疤的大汉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小兄弟,在我们这种人面前,千万不要问东问西的,多知道一件事,就多一分危险,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爷,如果小的拒绝,大爷真的会像强盗一样把小的宰了?”
“大概会的。”
“哦!小的猜想你们会的。如果小的逃跑呢?”
“逃跑?哈哈!小兄弟,你真会说笑话。”
额有刀疤的大汉怪笑:“在绝魂双煞面前,就算你胁生双翅变成了鸟,也休想飞得掉的。”
“小的却是不信。”
“不信?要不要试试?”
“试就试,我可要跑了?”
“哈哈……”
他向下一挫,高不过三尺,双脚一阵急动,像老鼠般贴地窜出路左,身法极为怪异,简直就不像是人。
速度之快匪夷所思,有如电火流光,但听草声簌簌,三五间便失踪,像鬼魂般消失在地底下去了。
绝魂双煞追出百步外,一跃三丈快得骇人听闻。
可是,却在百步内把人追丢了。
额有刀疤的大煞站在一处草坡下,抬头上望并运锐敏的听觉听声息,讶然叫:“老二,咱们追的是人还是鬼?”
“不会是妖魅吧?人到那儿去了?”二煞悚然地说。
“不见了,没上坡,可能躲在附近的狐洞内。”
“搜!我不相信是鬼。”二煞咬牙说。
两人摸黑穷搜,白费劲。
“可能咱们真碰上鬼了。”
大煞回到原地悚然地说:
“就算是天下第一轻功名家缥缈神龙杜天行,也不可能在百步内扔脱我们。老二,你看出古怪吗?”
“是有古怪,好像这家伙的身子缩小了一倍,会变。”
“地行术!”
“什么?”
“你没听说过百年前的华山苍龙岭,天马潜龙较技的故老传闻?”
“那只是传闻而已。”二煞悻悻地说。
“虽是传闻,却是事实。天马潜龙各展所学抢渡苍龙岭,天马萧骏用天马行空身法从上空飞越,潜龙纪贤则贴地潜行,结果是天马落后整整一百零八步,而且半途几乎被山风刮下千寻深壑。
两人在落雁峰拼酒大醉三日,从此突然从江湖消失;据说,潜龙纪贤的贴地游走身法,就叫做地行术,世无其匹。”
“你以为咱们碰上潜龙纪贤吗?他如果不死,现在也有一百五十岁高龄了,爬不动啦!走吧!咱们可能真碰上妖魅了。”
“天黑了,就算找到了青山村,也找不到安逸的地方歇宿,还是回城去吧。”大煞一面走一面说。
二煞面带忧虑:“小畜生住在鸿安客栈,很可能带有暗中随行的爪牙,也许会发现你我的行踪……”
“不会的,那小畜生自命不凡,从不与人结伴。这次他带了妻子同行肆无惮忌,可知他狂妄的程度。不要三心两意了,走吧!明天咱们五个人在青山等他,来得及的。”大煞催促着。
一个黑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十步左右,无声无息有如无形质的幽灵,把两个人的谈话听了个字字入耳。
黑影跟上小径,目送双煞的身影消失在县城方向,他不再跟踪了。
次日巳牌时。
仇大魁出现在院角的大槐树下。
片刻,张经沿走廊缓步而来,抱拳行礼笑笑地说:“仇兄遣店伙相召见,兄弟前来听候吩咐了。”
仇大魁回了礼淡淡一笑,用肯定的语气说:
“张兄,这两天在下要往京师办些小事,事毕立即南下。咱们就此约定,三十九天以内,在安庆府码头乐群老店碰头,不见不散。”
“兄弟恭候大驾。”张兄欣然说。
“你们必须事先守秘。”
“当然后点规矩兄弟明白。”
“那就好,张儿可以放心走了上
张经笑笑:“兄弟立即会帐动身。哦!仇兄,绝魂双煞费清、袁明两位仁兄,是否与仇儿有过节?”
“没有。”
仇大魁泰然地说,“他两个黑道风云人物,要和在下争买卖?张兄,如果你信任他们,在下并不介意,你可以与他们交易……”
“兄弟对他们毫无胃口。”
张经笑笑说道:
“他们那一流的人手脚不干净,而且贪得无厌,沾上容易,以后脱身就难了。兄弟以为他们是跟踪仇兄来的,落店便鬼鬼祟祟失踪,起更以后才匆匆返店,行踪诡秘,所以兄弟留了心。既然仇兄与他们没有过节,倒是兄弟多虑了。”
“他们落脚在何处?”仇大魁信口问。
“在北大街的平安客栈。”
张经也信口又道:“兄弟告辞了,立即南返向敝友报讯,祝仇兄京师之行事事顺利如意。”
送走了张经,仇大魁脸上颜色渐变,眼中涌起浓重的杀机,独自思量片刻,抬头看看日色,冷一笑离开院子。
辛小娟已换了一身墨绿劲装,外面披了同质料的大氅,比昨天穿衫裙时更为出色,曲线玲珑极为诱人。
她一进房里,见仇大魁的睑色不正常,不由芳心一跳。
“大魁,你心中有事。”她关切地说。
她对仇大魁这位英雄夫婿,感情上到底是爱是恨,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像是迷了途失落了自己。
仇大魁登门挑衅,先礼后兵计划周详,逼得她老爹霸剑绝刀无法拒绝决斗,结果是仇大魁剑下留情,仅刺断了她老爹的右臂大筋,成为终生残废。
更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她老爹居然把她许配了给仇大魁为妻。
就这样,她成为仇大魁的妻子。
仇大魁的人才和武功,辛小娟是十分满意的,但就是在性格方面,两人却有点儿格格不入。
她对仇大魁有说不出的恐惧感,而仇大魁对她所付出的爱和柔情,似乎从来就没重视过,她难免心中颇感失望。
她虽然是出身武林世家,但与天下绝大多数女性一样,从小就养成倚靠男人,不过问男人家庭以外的私事,嫁鸡随鸡,丈夫是一切主宰等等德性。
所以,她对仇大魁登门挑衅,令乃父成为残废的恨意是相当淡薄的,她已经认了命,既然已成为仇大魁的妻子,还有什么好恨的?
结婚年余,她对仇大魁的爱是纯真的、浓厚的,但是仇大魁对她的爱意,却在逐日消逝中。
仇大魁与绝大多数嗜武如命的武林人一样,除武以外,别无其他嗜好以平衡紧张的情绪。
女人,却是练武人的克星。
她不但会消耗练武人的精力,而且会融化练武人的刚性,所以一般嗜武的人,对女色诱惑先天上就保持一种警戒的念头。
如果他喜欢女色,那就表示他进境就此而止了,或者是被虚荣心与占有欲所驱使,而非发自内心的需要而获取。
仇大魁就是这种人,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分量,还没有他的剑所占的分量重,比起他所追求的欲望目标,更是微不足道了。
仇大魁是不会注意妻子的关切的。
仇大魁默默接过辛小娟递来的披风,冷冷地道:“我的计划将有所改变,此刻的情势已变了。”
“大魁,什么计划?”辛小娟讶然问。
“处置安姥姥的计划。”
“这……”
“得随机应变,绝魂双煞在此地现身。”
“绝魂双煞?他们与你无仇无怨……”
“两年前,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