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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续金瓶梅-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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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卧经行,未尝间歇。
  禅何不坐,坐何不禅。
  了得如是,是号坐禅!
  长老说坐禅已毕。居上又问:“何为心观?”长老合掌而说心观,日:“《楞严》云:诸法所生,惟心所现。
  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
  欲言心有,如箜篌声,求不可见;欲言心无,如箜篌声,弹之即响。
  不有不无,妙在其中。“
  又说偈日:
  诸佛从心得解脱,心者清净名无垢。
  五道鲜洁不受色,有解此者成大道。
  长老说佛法已毕,居上五体投地,愿拜弟子,受罗汉戒。因说此处有一昆卢庵,自经兵火,无人居住,情愿留师供养,就在村前大树林边,请老禅师随喜。这雪涧长老仗锡前行,了空后随。出了村,不上半里地,果然一座草庵。但见:山门倒锁有云封,香积荒残无月照。王杏庵居士取钥匙开了门,只见前殿韦驮,中殿昆卢佛槽香像还没完工。前厨后园,菜畦井水,十分方便,虽方丈烧毁,尚可整理。王杏庵说:“如果弟子有缘,老师肯住,情愿把家财舍了修完佛事。”那长老方肯住锡,向佛前韦驮、灶神参拜了。居士又替长老问讯皈依,也是了空的旧愿,月娘舍了那一百八颗胡珠在此,该了此善缘,自然佛力护持,韦驮接引,还来昆卢庵修行。这王杏庵传起旧日檀越,众善信男女知道招了一位有道的高僧在此,那旧日住的妙趣因庵上无人,往城里王姑子庵去了,正愁无人看守佛事,一闻此言,大家送米面油薪,又招了一个道人做火头。这长老和了空,不消三日,打扫得前后洁净如新。开园种菜,扫地焚香,闲来和了空讲法传宗,有《华严纶贯诗》借咏:一百由旬摩顶归,片心思见普贤师。
  堂堂现在红莲座,落落分明自象儿。
  沙劫智悲方满目,微尘行愿正圆时。
  佛功德海重宣说,愁见波涛转淼猕。
  却说这玳安自东京寻月娘不见,回来了,又到临清闸上,问这汴梁来的官船,全没有信,过了一日,才知是金兵从山东下来,要截船抢这宫人,因此改了路,上小河口,由湖荡上淮安去了。想是大娘在船上不得下船,又随着官船上了南京,又没个音信,往那里找?等几时问问这官船的信,几时到淮安,好往南一路找将去,且在宅子里打混着。
  东也问,西也问,再不得个真信。那日要寻妙趣去问问大娘几时和他分手,走到昆卢庵来,进的山门,只见个老和尚在地下晒些干菜,一个小沙弥殿上扫地,收拾得光光净净,一根乱草也没有。才知道这庵上另招了和尚,不知妙趣那里去了。见了长老问讯了,问道:“这庵上原是尼姑,如今那里去了,”长老回道,“俺是新到的,没见甚么尼姑,只是个空庵子。”说着晒菜,全不理他,玳安走得乏了,在前殿台基上坐着,要口凉水吃。长老叫了空:“取碗水来,与走路的居士。”了空用盘子捧着碗水,送到玳安面前。玳安接来吃了。了空着眼上下看玳安,象有些认得。玳安也看这小和尚子有些熟,认不出来,问道:“老师父原是那里人?这小师父说话,到象俺这里人声音。”长老说道:“贫僧是西川人,在泰山后石洞住了四十年,来这城东五十里外观音堂舍茶,俺这徒弟就是这里招的。”玳安又问道:“他是那里人?”了空在旁笑着道:“你管他做甚么!”长老道:“他也是你县里人。从前年金兵抢城,和他母亲失散了,着个人送到我庵上来,再不记那个人是谁。他年纪才七岁,那里记得去。
  常说他母亲姓吴,父亲是个千户官,不在了,是大人家。今年十一岁,常要去找他娘去。“只这一句话,才提起西门家官职,失散的原由。玳安上前一看,道:”你不是孝哥么!“了空失散时七岁,玳安日日背他,也还略记得模样。
  上前一看,道:“你不是玳安么!”两人抱头而哭。这才是:主仆相逢佛力大,乱难重遇世间希有诗记之:世间万亭似风筝,乍断还连亦有情。
  自有暗中来凑巧,机缘无处用聪明。
  长老见他主仆悲泣,甚是慈悲,喜他骨肉重逢,高声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替他焚了一拄香。了空、玳安拜佛已毕,就问母亲、小玉的信。玳安细说一遍,说:“往东京去、找你不见,又口不得家乡。在给孤寺住了二年,幸遇翟大爷送了盘费,搭着送大后的船上来。不料金兵要截船,不敢到临清,只半路上,就上小河口进淮河,往南京去了。这又是半年,打探不出个信来。我正来问信,这是薛姑子家,你就没在这方丈住了一月?”那了空道:“俱不记得了,只记得你背着我躲兵,和那走路的人不知姓甚么,你不见了,他就把我送在庵上。”这里各诉衷情,悲而且喜,不题。
  天色已晚,忽然狗叫,有两个人来投宿,都是背着褥囊、雨伞远行的光景。长老问他是那里来的。原来是两个南兵的打扮,从南京下文书,要上山东去,因来村里访朋友,不在了,天晚没处去,来庵里寻个宿处。长老道:“俺新到的,不敢留众,没有甚么款待,权在这韦驮殿里罢。”两人说道:“俺自有干粮,只吃口热水。这里宿极好。”就住下了,玳安和他坐着,闲问道:“这皇帝在南京不回汴京了?”
  那人道:“如今还嫌南京近,怕金人过江,要上杭州建都哩!
  还敢回东京哩!“玳安又问道:”东京孟大后,不知几时到南京。这里金人立的皇帝张邦昌还回东京来么?“那人道:”一到就贬了,押解着往江西去。还怕不得干净,将来有拿问的意思,我们就是张老爷座船上的兵,如今俱发在镇江水营里,是都统制韩世忠老爷镇守,好不利害,如今奉将爷的令,来山东下文书。又听得金兵有过江的信,不知虚实。“这玳安才想起月娘的信,此人必定知些去向,忙问道:”那东京送太后的船上,官人们极多,还有许多带载的妇女们,后来到南京么?“那人道,”只到了清江浦关上,把官船上官人们点了名册,一切闲人俱赶下了船,怕带过奸细去,那里肯容他上南,多是在淮安府,各人另写载船罢了!“只这几句,玳安和孝哥喜之不尽,道:”这是实信么?“那人道:”我们奉将爷的令,亲上船,耙这些搭载男女们都赶下来的,怎么不真!“两人各自宿去了。这里玳安、孝哥商议要上淮安府探信:”不过一千里的路,如今哥又出了家,我带起个道士包巾来,和你带木鱼,那里不化了去!只化着饭吃,就找出情来了。“大家欢欢喜喜,都道:”今日天赐相逢,又有了真信。“
  要禀辞长老,定日南行。不知将来母子何日相见。正是:世乱年荒,有路但来凭梦寐;蓬飘梗断,无家何处问庭帏。
  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美偿美两场大棍 债还债一叶扁舟
  诗曰:
  秦淮明月楚江秋,往事空悲碧水流。
  啼鹤自鸣三月柳,飞花常送五湖舟。
  谁家羌管梅先落,何处秦筝雁不留。
  忍向钟情桃叶渡,香风片片过溪头。
  单表这翟员外因迷恋银瓶姿色,不借千金结欢了李师师,招在家中,每日花攒锦簇,醉舞娇歌,常言道,佳人有意郎君俏,红粉无情子弟村。这子弟行中,鸨儿爱的是钞,粉头爱的是情。假如潘、驴、邓、孝闲一件不全,也不是嫖客,何况这翟员外只有了两个字,那银瓶少年,喜的是风流乖巧,翟员外几个憨钱那里看得上!虽是勉强陪他来坐坐,不住的往后园里走。或是过夜,到了床上就推是心疼,把脸回的朝里睡去了,常是这等睡到夜半,就走进去不出来了。要是别家巢窝里,就好骂鸨子、打粉头,做些硬势,好使他怕。这李师师是有名花魁,养就的门面,谁敢往下看推,况这翟员外使过千金财物,偏要在人面前支架卖弄,是银瓶怎样和他抓打拿情,就死也不肯说是嫌他的话。常言道:于弟使了昧心钱。又道:年久子弟变成龟。他就明看出几分戍绽,和郑玉卿勾搭,也只道是帮闲的来衬趣,先拜认的妹妹,一字也不疑,只落得别人吃馒头,他管烧火。后来郑玉卿见银瓶辞的他不象体面,到了后园阁子上,劝银瓶道:“你还俯就他个体面,咱好行走,弄得他淡了,生起疑心醋起来,咱到不便!”那银瓶是没坏心的女儿,那知巢窝里拿犯孤老的手段,他蹙着眉儿道:“看他那个脸弹子,生柯惨煞人。
  一个嘴唇,不知多大,常来人脸上,怪毛瞪瞪的,一口蒜气,到着人恶心半日。随他怎么,我去睡不成!“
  到了七月初八日,是翟员外生,李师师家设了四席酒,叫了一班小优儿,请的是这些帮闲子弟,叫丫头们先陪着斟了酒。到了月出时候,李师师和银瓶打扮得如素娥相似,才出来把盏入席。把大门锁了,把桌面移在堂前,另有添换的酒果。先是银瓶送了客的酒,到了翟员外的酒,他偏不送,就送师师的酒。玉卿一齐插口道:“这才是两口儿,偏俺们是外客。”师师笑道:“熟不讲礼!姑娘到房里下个私礼儿罢!”大家笑了。那小优儿一个是筝,一个是胡琴,唱了一套《绣带儿》:【绣带儿】金盏小,把借大闲愁向此消。多情常似无聊。暗香飞何处青楼,歌韵远一声苏小,含笑,倚风无力还自娇。好些时吹不去,彩云停着。
  【自练序】虚嚣,那年少暂赴金钗会几宵,如天杏,江南一梦迢遥。酒醒后思量着,折莫摇断了银鞭碧玉稍。
  从谁道,兀的是渭水西风残照。
  【绎黄龙】心憔,难听他绿惨红消。为他半倚雕栏,恨妒花风早。倩盈盈衫袖,倍盈盈衫袖,洒酒临凤,按住了英雄泪落,还劳你把玉山扶倒。恁多情似伊风流年少。
  暮云飘,寸心何处,一曲醉红绢。
  直吃到三鼓,众客方散。翟员外余兴未尽,指望移席到他卧房,和银瓶挨肩叠膝,倚着偎着,一递一口儿亲近顽耍,也不在了我费了这些钞。谁想银瓶陪完了席,只想着郑玉卿没得和他叙旧情,心里闷闷不足,一直的走到了后园阁子,开放月窗,拿起琵琶来,唱一套《忆阮郎》:【玉交枝】烛花无赖,背银缸暗擎瑶钗。待玉郎回抱相偎爱,颦娥掩袖低回。到花月三更一笑回,春宵一刻千金债,挽流苏罗筛颤开,结连环红橘袄解。
  【前腔】鸾惊凤骇,误春纤温着香腮,护丁香怕折新蓓蕾,道得个董寇含胎。他犯玉侵香怎放开?俺尤云滞雨权耽待。吃紧处花香几回,断送人腰枝几摆。
  翟员外独坐灯下,长叹一声,觉得好没滋味。因房里没人伏侍,师师拨了樱桃来伺候姑爷,就来替他铺床。翟员外问道:“你姑娘那里去了?”樱桃道:“姑娘身上不净,向后房里洗浴了才出来。”这员外欲火烧身,淫心四溢,看见樱桃虽没甚姿色,打着个髻儿,头发刚到口角儿,穿着青罗衫儿,月白绉纱裙儿,小小红鞋儿。一时兴动,把樱桃按祝那丫头又不肯依,当不过那翟员外粗大有力,挣不起来,就剥下底衣,分开王跨,直捣中间。那樱桃原被银瓶拥撮上,着玉卿偷了二次,不曾经大创,不觉哀痛告饶。怎禁得他恣情抽送,弄得晕了半日方泄。樱桃怕银瓶知道,又不敢说,只得抹了血迹,一溜烟走了。正是:张生不得莺莺意,借着红娘且解馋。
  原来郑玉卿和银瓶约下,叫他在后园等他,因此银瓶不肯出去陪翟员外,弹着琵琶通个信儿。玉卿伏在河崖柳树下,听那琵琶声,知道银瓶在阁子上等他。蜇到园边,有个短墙儿,跳过来,悄悄到阁子上,见银瓶还没睡哩,上得胡梯,就咳嗽了一声。银瓶知道,忙把灯吹灭了。上得楼来,二人同心密约,再没别话,把银瓶抱起,自后而入,觉松美异常。知道深夜无人,因此慢送轻迎,各人尽兴不止。
  却说樱桃被翟员外弄怕了,走到师师院子里,还没睡哩,师师问道:“你姑娘在前头和姑爷吃酒哩?”樱桃把嘴骨突着道:“没在前头,往阁子上去这一会了。他不出来,叫人家麻犯我。”师师道:“一个大生日下,不陪他前边,却来自己睡,不惹得姑爷怪么!”说着话,往园子里走。到阁子边,见把门掩着,有人在上面说话哩。师师站着了脚,只听见银瓶道:“咱两个的事,休教妈知道。要知道,你就不好进来了!你也来得勤了些。”郑王卿道:“你放心,不妨事,他老人家已是先收了我的投状了。那一夜在书房里把他弄了个死,哄得他进去了,我才来你阁子上来。他就知道,也不相干。”又夸师师的床上好风月,怎么样顽耍。师师听到此处,不觉伤心大恨,心里想道:“这小厮把银瓶耍了,还拿着我卖风。”就悄悄的回来,叫起七八个女人,拿着大棍、门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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