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正道是沧桑-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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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仁急切地在地图上寻找铁路位置:“什么意思,是真的要打我锦州?”命令情报处长:“马上电令哈尔滨的357,让他们立刻查明情况,这些铁路运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情报处长转身匆匆而去。立仁拉开衣领,扔掉了帽子,心里面乱极了。
立仁发给357的急电,理所当然地被林娥截获,立即向立青作了汇报。
立青一怔:“我就料到了,这么大规模的铁路运输,完全不被敌人察觉,几乎是不可能。”
“怎么办,电报语气严厉,要求在十二小时之内必须将结果报送沈阳。”林娥问。
立青走向地图,仔细地看着:“瞒天过海是不可能了,这里的运输活动与攻打沈阳扯不上任何关系。”想了一会,他忽然定下决心:“干脆把敌人的视线引向关内,引向华北。这样就解释了西线一带铁路调运的原因。”
满头大汗的情报处长拿着一份经立青精心炮制的电报,老远在喊:“357很能干,已经回电了!”
立仁接过电报一看,上面写着:“东北部分共军奉命进关,配合华北共军进攻承德和赤峰。”不由舒了一口气,急忙又到地图上查看,自言自语:“从逻辑上看,似乎有点合情合理。”
情报处长在一旁自作聪明地:“华北杨成武兵团跃跃欲试,早就计划要打承德和赤峰。如果这股祸水能够引到傅作义那里,应该对我们东北有利。”
“看来共军还是对我东北的精锐之师有所顾忌,没有能力鲸吞我们,柿子拣软的去捏。可惜了,还是缺少雄才大略!”立仁又神气起来,整理好军装,戴上帽子:“我得去向卫长官报告!”
情报处长又递上一份情报:“这是空军早晨发来的侦察报告,没有发现新的异常迹象。”
“你让空军不要整天派侦察机飞来飞去,尽搞些没有用的情报!那么多轰炸机,让他们做点正经事,沿郑家屯、彰武、西阜新,给我来回轰炸上几轮。有枣没枣,都打上三竿子,以防不测!”立仁对西线运输,还是有点不放心。
社会部长向立青宣布:“101首长已经下令,我东野八个主力纵队出击北宁铁路锦州至唐山段,切断东北国民党军与关内的联系。战斗今晚就打响,一旦打响,我军的战略企图将暴露无遗,所以,你这个假101现在就可以下岗了!”
一句话说得立青瞠目结舌,站在那里发怔。
“祝贺你,立青!这出戏演得非常漂亮,各方情报表明,直到目前为止卫立煌还不知道,我们要打他的锦州!”社会部长向立青伸出手,深情地握了握。
“这算什么呀,别人都在打仗,我却在这里闲着。”立青感到委屈。
社会部长说:“你以为你能闲得了?101昨天问了,杨立青跑哪去了?我向他汇报说,你在我这儿。101说,那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吗?让他去十纵,带兵去,要他给我对付驻守沈阳的廖耀湘!”
立青一怔:“真的?”
“那还能假,命令已经下来了,任命你为十纵副司令兼师长,让你今天就去新立屯报到,一旦锦州打响,随时准备截击沈阳的廖耀湘兵团。”
“老天有眼,又捞着仗打了!”
立青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我军炮兵阵地。密集排列的火炮前,指挥员高举指挥旗。一声令下:“开炮!”刹那间万炮齐鸣,地动山摇。紧接着我人民解放军东北野战军各路纵队,发起漫山遍野的冲锋。到处是进军、冲锋、占领,奔腾的钢铁人流,漫天的战火,势不可当。
此时在沈阳“剿总”情报中心,暴跳如雷的立仁撕碎手上的电报,掷向面前的情报处长:“这个毛人凤,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竟然还来电争抢他的357台!我看他不是内奸,就是白痴!他搞出的357台,蒙骗了我们所有的将领。我要控告他毛人凤的渎职之罪!贩卖假情报之罪!”
情报处长淡淡地说:“既然这样,副参谋长就不应该撕毁毛局长的电报,而将它送到卫长官那里!”
静静的洋房里响起延安新华电台女播音员的声音:“据新华社发自锦州前线消息,经过三十一小时的激战,到今天下午六时,我人民解放军攻克锦州,全歼国民党锦州守敌十二万人……”杨廷鹤守在收音机前,认真地收听着。“……锦州的解放,表明东北局势已发生了新的重大变化,中共中央军委已向我东北野战军颁发了全歼东北国民党军的政治动员令……”门外有响动,杨廷鹤小心地关掉了收音机。
立华从外面回来,一脸的忧郁。
杨廷鹤问:“怎么,回来这么早,你们的蒋公子今天不打老虎了?”
“经国的改革怕是撑不下去了,南京那边传出让他回去的风声,经济糟到了这一步……”立华摇头叹息。
“那共产党是怎么搞经济的,他们那边也有一亿多人。民生搞得好,仗也打得好。你知道吗,他们今天刚刚打下锦州!”杨廷鹤告诉立华,这消息是从广播里听来的。
“锦州丢掉,那立仁危险了!”立华担着心。
杨廷鹤却呵呵笑了起来。
“爹,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立华不解。
杨廷鹤说:“从一九二七年起,我们全家哪一天不在为立青的安危操心?二十一年了,终于轮到该为立仁操心了,这不可笑吗?”
头戴钢盔打着军旗全副美制装备的国民党军,漫山遍野地向我黑山阵地逼近。立仁和汤慕禹一起举着望远镜向前观看。
“锦州完了,长春不战而降,我廖兵团又被阻在这小小的黑山,如果不能突破,后果无法想象。”立仁说。
“副参谋长放心,我三十三师还没遇到过拿不下的山头!”汤慕禹一副傲然自得。
“你就那么自信?是好是坏得走着瞧!”立仁不以为然。
“我汤慕禹评价一支队伍,不是以简单的好坏之分,而是我愿不愿意带这样一支队伍去打仗!从印度编成时起,我就和我的三十三师血肉不可分了。今天,也一样!鄙人充满自信!”
黑山阵地,立青与参谋军官们也在掩蔽部里向外了望。望远镜镜片内漫山遍野的国民党军。“盛气凌人,一看就是汤慕禹的部队,如入无人之境呢!”立青感叹。
“三十三师的冲锋特点,最前面的是他们的连排青年军官,全是三十三师的精英。”一位参谋说。
“打的就是他的精英。命令炮群,把拦阻火力后移三百米,把他的冲锋前列放到我阵地之前,让步兵去收拾他们!开火!”
我军强大的炮群在发射。惊天动地的爆炸,炸点喷泉般涌起。阵地上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敌人像割麦似的,成片地倒下。双方激烈交火,厮拼,近距离搏斗。
立仁手中的镜片被猛烈的爆炸遮没。他看向汤慕禹,没说话。
“妈的,这才多久,共军的身子骨硬成了这样,全是大口径美制炮。难怪共军说我们是他们的运输队,都是那些不争气的党国败类把大炮丢给了共军!”汤慕禹愤怒地骂道。
立仁微微一笑:“这样的人海战术恐怕难以见效,防守的共军太顽强了。”
汤慕禹被激怒了,戴上钢盔,抄起汤姆式冲锋枪:“警卫连!跟我上!”带领几名军官,冲向阵地。
立仁平静地举起望远镜,朝前方望去。
立青的十纵某师指挥所,掩蔽部外火光闪闪,不断有爆炸声传来。
立青在接电话:“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打退了敌人二十三次进攻,所有的阵地都在我们手上。是的。我明白了。太好了!”挂了电话,立青笑着对旁边的人说:“六纵、五纵,已进至黑山东北厉家铺子、郑家窝棚、二道岗子一线,切断了廖耀湘兵团回沈阳的后路。现在他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通知部队,准备从正面反击!”
漫天的烽火。到处都是进军的人民解放军部队。冲锋声响彻一片,炸点一波又一波腾起,蔚为壮观。“103,我的师已经找不到了纵队了,都打乱了,下面的团也在各打各的了!”立青的身边是快速追进的部队,立青在接电话:“是!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打,哪里枪声密集就往哪里冲。纵队不要去找师,师不要去找团,大家都去找廖耀湘!”
不断有国军逃兵从村庄退却,十分仓皇。在一所农舍里,立仁和汤慕禹都在换便服。
立仁打趣地说:“汤师长,你我都已斯文扫地,你就别再端架子了,要不换了衣服也像名长官。”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说好了,咱是来彰武做生意的,去沈阳。”汤慕禹临时编了个身份。
“把警卫都丢掉?”立仁问。
“这时候哪有忠诚啊,就我们俩,离开大队,地形我熟,我保你两天内赶回沈阳。”汤慕禹和立仁两人丢掉军用装备,便装出门。一路上他们在河水中涉水奔逃,在树丛里气喘吁吁穿行……
在一片很深的蒿草丛内,立仁和汤慕禹藏在里面,大气也不敢出。等到马灯人声走过,汤慕禹无奈地说:“我们就在这里等吧,没别的办法。”
“得等多久?”立仁问汤慕禹。
“先吃点东西,饿坏了。”
两人啃完压缩饼干,都躺在草丛内,仰脸望着星空。满天的星斗,秋虫在鸣唱。
“杨教官,我一直没跟你说,我们在黑山当面的共军,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同学你的弟弟立青的部队。”汤慕禹说。
“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立仁问。
“我的九团二营在87高地上站了足足三十五分钟,他们用步话机告诉我的。”
“你的意思是败给立青不算丢脸?”
“是这样的。立青那小子,学校里各门功课都比我强。”
“搞不清你们三期六班,都拼成了这样,还在套近乎。”
“老范给我们定的班规,钢刀归钢刀,同学归同学。”汤慕禹说罢,平添起几分伤感……
在一座小村庄,村庄上驻扎着立青的部队。农舍亮着灯,人员来来往往,不时地传来断喝声:“快点快点,到那边开饭去!”
一串俘虏鱼贯而过。立青仔细地看着走过的每一个人。一名战士捧来两套零乱的国民党军将官服,对参谋嘀嘀咕咕。
“怎么回事?”立青问。
“三团在村头一间农舍找到了两套中将军服,肯定是大鱼,没准就混在这些俘虏里。”参谋回答。
“翻翻看,看军服里有什么明显标记没有?”
参谋与战士共同翻找着,很是失望:“里面除了香烟,什么标识也没有。”
看见又有战士送来只背包,立青问:“那是什么?”
“跟这将官服丢一块的,教导员让我送来。”
“里面有些什么?”
“几本书,几件换洗内衣,还有一只表,一些钞票。”
立青接过书,翻看着,突然怔住了。几本教科书之下,是一本线装的宣纸书册:《湖南醴陵杨氏家谱》……
立青身盖毛毯躺在一张行军床上,枕边放着那册《杨氏家谱》。敌工科朱科长匆匆走进,被立青的警卫员连比带划地拦住。
“找到了吗,朱科长?”立青听朱科长的声音,大声问道。
“杨司令,根据您的命令,我们敌工科连夜在所有俘虏里查找杨立仁。”
“没找到?”
“是的,由于他出身中统,又身居‘剿总’,熟悉他的人不多。三十三师、六十五师的俘虏,甚至没听说过他。”朱科长报告说。
“尸体里看了吗?”立青问,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没有,再说也很难辨认。”
“两套中将军服,另一套是谁的?”
“由于敌人的建制被我完全打乱,少将以上的军官数量颇多,所以……”
立青从行军床坐了起来,手指电话:“马上给友邻一纵三纵各部打电话,问问他们那里是否有这两人的下落?”
朱科长奔向电话,不久传来了他的询问声:“三纵吗,给我接敌工科……”
立青开始漱口洗脸,注意力始终在电话那边。
“……是吗,什么时候抓到的?噢……噢,就逮住一个?那一个呢?可以肯定他俩是一齐出逃的?好的,好的,再联系!”挂了电话,朱科长向立青汇报:“三纵那边抓住了三十三师中将师长汤慕禹。据俘虏证言,汤慕禹是与杨立仁一起乔装出逃的,三纵已经派人往事发地追捕,到目前为止,还没抓到……”
立青漱完口,洗好脸,对朱科长说:“这个事你就别管了,让三纵去管,既然他们有了线索,功劳就让人家去立吧,我们不稀罕!”
立仁从东北战场侥幸逃回到南京。立华在监委会走廊看到立仁,忍不住一下子扑向立仁。兄妹俩紧紧拥抱在一起。“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立仁颤声说。立华正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