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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荣宝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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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怎么办了?”云生给张喜儿端过茶来。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这不是又拿回来了吗?正好大伙儿都在,咱们得商量商量。”
  “既然杜司令不懂,咱就对付他,瞎敛几幅得了。”
  张喜儿赶紧摆手:“可不能瞎凑合,一是砸荣宝斋的牌子,二是万一收礼的人懂呢?这不是后患无穷吗?再说了,三郎先生又是咱的老熟人,更不能怠慢。”
  王仁山思忖着:“掌柜的,我倒有个主意,北京城里这些文人、会画画儿的,跟荣宝斋多少都有点儿瓜葛,咱不如找几位在市面儿上名字叫得响的,请他们帮忙儿写点儿、画点儿,先应了这个急,这也说得过去,杜司令不是要名人字画儿吗?咱给他的是活着的名人的字画儿,价钱肯定便宜。”
  张喜儿想了想:“这主意不错。”
  “我还有个建议,咱们就手儿给现在的名人们开个柜台,事先定好润格:堂幅几尺多少钱,屏幅怎么算,册页怎么收……”
  云生不解地问:“定润格干吗呀?”
  “请他们在咱铺子里卖画儿啊,这风头你们还看不出来?这阵子名人字画儿走得多好呀,今儿来个三郎先生,明几个保不齐就来个李先生、王先生什么的,要是都识货,恐怕咱还真淘换不到那么多好东西。”
  张喜儿一拍大腿:“对呀,咱们的客人里肯定也少不了附庸风雅的,到时候就会有人来预订,您想要谁的画儿,通过荣宝斋就能给他搞到,画家们也能落俩钱儿花。”
  王仁山微微一笑:“我就是这意思。”
  “二掌柜的,你的脑袋瓜儿还真成!”云生赞叹着。
  “想到了就赶紧招呼,别耽误,仁山,你把手里的事儿先放一放,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张喜儿的话音未落,赵三龙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掌柜的,不好了,您快瞧瞧去吧!”
  几个人赶忙站起身,去了前厅。
  荣宝斋的前厅里,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墨镜的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后门,张喜儿愣了一下,快步迎上去:“先生,您需要点儿什么?”
  来人上下打量着张喜儿,鄙夷地问道:“你是谁呀?”
  张喜儿觉出势头不对,一时有些语塞:“我……我是这家铺子的掌柜的,请问先生……”
  “哦,想起来了,当年庄掌柜的主事儿时,你还是小伙计吧?我好像见过你。”
  “您……是荣宝斋的老顾客了,恕我眼拙,您是……”
  那人猛地摘下墨镜:“睁开眼睛看看,还认得大爷吗?”
  “您是……左爷?”张喜儿一下子惊呆了。
  左爷阴冷地笑了:“没错儿,正是左爷,大爷我又回来啦。”
  “您老快请进。”王仁山赔着笑脸把左爷让进了铺子。
  左爷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张喜儿站在他旁边。王仁山忙着送上茶来,左爷端起茶碗,细细地品着茶,瞟了张喜儿一眼:“你们庄掌柜的呢?”
  张喜儿欠了欠身子:“老掌柜的已经去世了。”
  “哦,他早该死,那少东家张幼林呢?”
  “他还好,还好……”
  左爷放下茶碗:“庄掌柜的已经走了,我和他的旧账也算一笔勾销了,可张幼林还活着,听说还活得挺滋润,这我就得和他说道说道了,我们之间还有笔老账没结呢。”
  张喜儿皱了皱眉头:“左爷,都过去多少年了?就是有天大的过节儿也该了啦。这么着,今儿个我做东,咱们在丰泽园摆一桌,您和我们东家一起叙叙旧,顺便把以前的过节儿给了了,今后呢,大家都是朋友,您看得起荣宝斋呢,没事就过来坐坐,喝杯茶……”
  左爷阴阳怪气地:“哟,你是想给我和张幼林说说和?这就有点儿意思了,你是谁呀?你有这个面子么?”
  张喜儿强硬起来:“左爷,我知道我没面子,可我只想劝您一句,常言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左爷猛地一拍桌子:“放屁!我和张幼林之间的过节儿,轮得上你来说话吗?找去!马上把张幼林给我找来!找不来人,我今天砸了你的铺子!”
  一直在边上察言观色的王仁山走上前,不软不硬地说道:“先生,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儿是个讲王法的地方,天下事大不过一个‘理’字,您有理可以讲理,怎么能上来就要砸我们铺子呢?”
  “嘿!哪儿蹦出个小兔崽子来,敢跟左爷这么说话,你是活腻了吧?”左爷狠狠地瞪着王仁山。
  “仁山,你少说两句,赶快去送货……”张喜儿递了个眼色,他怕王仁山惹事,想把他支走。
  王仁山并不理会:“掌柜的,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越怕他越来劲,我就不信,他敢把咱铺子砸了,还没王法了?”
  左爷站起来挽袖子:“小兔崽子,今儿个我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都他妈给我闪开点儿,省得溅一身血,小子,爷爷陪你玩玩。”
  王仁山好言相劝:“这位爷,您这岁数得有六十多了吧?千万别动手动脚,老胳膊老腿儿的闪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左爷抬手要打王仁山,王仁山轻轻一推,左爷仰面跌倒在地上,张喜儿吓坏了,他连忙弯腰去搀扶:“左爷,左爷,对不起,对不起,他年轻,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左爷摔开张喜儿的手,干脆不起来了,他躺在地上打起滚来。大声号叫着:“杀人啦!荣宝斋的伙计杀人啦!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啊……”左爷杀猪一般的号叫声引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他们把荣宝斋的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宋栓出来给众人作着揖:“各位叔叔大爷,大妈大嫂,都散散吧,别堵在门口,影响我们做生意,请散散,请散散……”
  此时,琉璃厂一条街的治安巡警侯长海分开人群走进来,他大声质问:“怎么回事儿?谁杀人啦?”
  宋栓赔着笑脸:“哟,侯警官,有日子没见着您啦,您近来可好?”
  侯警官挥挥手:“少跟我扯淡,我问谁杀人了?”
  “没人杀人,就是有个人在我们铺子里闹事儿,闹得我们没法儿做生意,侯警官,您可得管管。”
  “闹事儿?怕是你们招人家了吧,要不然人家好好的上你们这儿闹什么?”
  宋栓苦着脸:“哎哟,我们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我们敢招谁啊?”
  “走走走,进去看看!”侯警官大踏步地走进了荣宝斋。
  左爷还赖在地上不起来,他一见到侯警官,立刻来了精神:“哎哟,荣宝斋的伙计打人啦!杀人啦!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们欺负我呀,把我打得动不了啊,警官大人,您可得替我做主哇……”
  侯警官过去看了看左爷:“瞧瞧,还说没事儿?我再晚到一会儿,非出人命不可。”
  “侯警官,您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可没招谁没惹谁啊,是这位爷自个儿……”
  张喜儿还没说完,侯警官就打断了他:“噢,你的意思是没人碰他,是他自个儿故意往地上磕,这可能吗?”
  左爷指指王仁山:“警官大人,就是这小子打的我,反正我现在是动不了啦,他们荣宝斋得负责啊,您是青天大老爷,求您给我做主啊!”
  “侯警官,刚才是他要打我,我总不能就让他打吧?我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就躺在地上不起来,这分明是耍赖讹人嘛。”王仁山申辩着。
  侯警官的眼睛一瞪:“推一下?就他这个岁数经得住你推吗?现在人是动不了了,你们荣宝斋不是有钱吗?该怎么赔你们自己商量个数儿。”
  沉默了片刻,王仁山掏出两块银圆放在桌子上:“好吧,我赔,左先生,你拿好,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在荣宝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听明白了吗?”
  左爷撇撇嘴:“两块钱,你打发要饭的哪?用两块钱就把这事儿给了啦?门儿也没有!”
  “不要?那就一块也没有了,你请便!”王仁山把两块钱又装回兜里。
  侯警官急了:“嗨!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还挺各?打了人你还有埋啦?怎么着,不成跟我到局里走一趟……”
  张喜儿赶紧打圆场:“别价,别价,侯警官您别生气,他年轻气盛,您多包涵,钱的事儿,您说个数儿,我给。”
  侯警官看着左爷:“钱的事儿你别问我,当事人说了算。”
  话音未落,左爷又大呼小叫起来:“哎哟,我这骨头可能是折啦,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说吧,警官大人,没五十块钱这事儿完不了,他荣宝斋要是不给,我就住这儿不走啦!”
  “五十块,怎么样,你们愿意给吗?”
  张喜儿一听脸儿都绿了:“五十块?侯警官,这也太多了吧?要钱要的有点儿离谱,咱再商量商量?”
  王仁山突然爆发了,他拨开张喜儿,站到左爷面前,厉声呵斥:“讹人是不是?还没王法啦?不给,一个子儿也不给,你怎么着吧!”
  侯警官不屑地瞟了一眼王仁山:“嗬,还真有横的,找不自在是不是?小子,你就不怕我抓你蹲号子去?”
  “侯警官,我也看出来了,您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帮姓左的出头儿,这五十块钱里有您多少啊?”
  王仁山的话击中了要害,侯警官的脸立刻就涨红了:“你胡说八道,我是秉公执法,你说这话可要负责任!”
  “侯警官,我看你这个人很不聪明,我们这铺子能立在琉璃厂二百多年,自有我们的根基,要是没点儿道行,我们也不敢在琉璃厂混,明说吧,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这好说,荣宝斋拿出个几千袁大头还伤不了筋骨,嘿嘿!既然有人能出钱收买一个小小的警察,那我花个千把块大洋和警察局长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你……你什么意思,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威胁。”侯警官的口气不那么强硬了。
  王仁山摇头:“不敢,我一草民,哪儿敢威胁警察呀?我是说,要是我愿意,我能和警察局长交上朋友,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侯警官仔细打量着王仁山:“你是什么人?在荣宝斋做什么?”
  “鄙人王仁山,荣宝斋的二掌柜的,侯警官,有什么事儿您言语,我能做主。”
  “嗨!原来是王掌柜的,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您是个小伙计呢,我说呢,这主儿怎么这么横?闹了半天是王掌柜的,失敬!失敬!”侯警官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这事儿怎么办?”
  “好说,好说,是点儿小误会嘛,这样吧,这老家伙也不容易,你打发他一块钱让也人得了。”
  王仁山瞟了一眼左爷:“这合适吗?这姓左的干吗?”
  “没事儿,没事儿,我做主,就这么定了。”侯警官大包大揽。
  “这可不成,一块钱我不干,警官大人……”
  左爷还要再扯下去,侯警官翻脸了:“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一块钱就不少了,你还想怎么着?给我滚!”
  左爷见势不妙,捡起王仁山扔在地上的一块钱,仓皇离去。
  第二十二章
  送走了侯警官,张喜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仁山啊,今天多亏了你在,要不可真麻烦了!”
  王仁山淡淡一笑:“小事一桩,那个侯警官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是和左爷串在一起找麻烦来的,对付这种人你不能软,不然后患无穷。再说了,我说的也是实话,要花钱送礼也轮不上他一个小小的警察,我干吗不买通警察局长?”
  “唉,我还是得跟东家说说,这掌柜的差事我干不了,我天生就是个当伙计的命。”张喜儿显得愁眉苦脸。
  王仁山若有所思:“掌柜的,抽工夫您得给东家提个醒儿,这左爷以前和荣宝斋有 么过节儿我不清楚,看样子这回是来者不善。”
  “以前的事儿我知道,他串通大盗康小八绑架了东家,后来被判了重刑,现在不知怎么又出来了,不过……这左爷如今也六十多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动刀动枪的怕是玩不了啦,他一个糟老头子还能把荣宝斋怎么着?”
  王仁山摇摇头:“不能掉以轻心,我看这老家伙是改路数了,以前是绑票,如今却学得一身天津混混儿的招数,上来就耍青皮,这种人可得留神。”
  张喜儿皱起了皱眉头:“照你这么说,我抽空还真得和东家打声儿招呼。”
  “掌柜的,杜司令的事儿不能耽误,您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在翠喜楼摆一桌,请贝子爷和书画界的几位头面人物吃介饭,让他们画几幅,帮咱应应急。”
  张喜儿思索了片刻:“这个主意好,仁山,别耽搁,赶紧安排。”
  荣宝斋里的大事小事都得张喜儿拍板,他忙得不可开交,还没来得及跟张幼林打招呼,左爷就又来找麻烦了。那天上午,正是铺子里要上人的时候,左爷踱着四方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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