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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南诏王妃-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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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姨……”悲裂呼声划破后院长空,树梢灯笼晃荡了几下,在黑暗中恍惚摇摆。瓦儿推开大夫,四处寻找,一黑影迎面奔来,她险些被撞倒,黑影一见她立刻禀告,声音虚弱:“小姐……雅院遭人偷袭,兄弟们都被杀了……”
  血液冲上头顶,瓦儿瞬间想到傍晚的追杀,双眼发红问道:“是谁?谁在偷袭?”
  “偷袭者是个女子……武功极高,若非我们老大保护楚姑娘寻人去了,那女子也不可能杀得了我们……”黑影正是楚颜雇佣的护卫,他也受了重伤,说了几句话气虚不已。
  方旋——除了她,瓦儿不做第二人想。想不到她追杀至此,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看来她真是一心想杀了自己。
  “云姨!你绝对不能有事……”瓦儿一心念着蓝枫云,示意大夫为该护卫诊治后,没再多看一眼,匆匆朝布满血腥味的后门跑去。
  蓝枫云施展轻功,一路将方旋带到偏远高处才停下来。她有伤在身,本不该如此力敌,但为保护瓦儿别无选择,惟有将方旋带离得越远越好。
  方旋的目标原本只是瓦儿,但今夜的蓝枫云着实惹恼了她,先是引来那群护卫围剿她,又以翟为题直面刺激,还使诈让她臂上受了一剑。冷傲如冰的方旋怎能不恼?她奋力穷追不舍,誓要先杀蓝枫云再回头解决不懂武功的瓦儿。
  月亮在高高的云层见半隐半现,高处树影重重,只有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杀机在她们每一招交接的剑光中迸现,暗中时而传出一声娇喝,片刻之后,随着一声惨呼,一抹纤长身影如蝶般坠落山林峡谷。
  寂静山坡上,独立一抹清影,孤独傲然如冰霜。她以指尖抹去剑尖的血滴,反手收剑回鞘,轻睨一眼深不见底的峡谷深处,慢慢走出丛林。月光完全隐在云层背后,她的脚步又轻又慢,濡湿的深红色血液从她雪白的衣角滴落。
  一滴一滴,草木微微晃动,她走过的每一步越来越沉重,空气里,遍布着夜色死亡的痕迹。
  瓦儿在客栈附近都未找到蓝枫云踪迹,更加忐忑不安,隐约感知这回真出事了。楚颜回到客栈已是次日清晨,一听说情况便抱着瓦儿,后悔自己不该带走高手护卫让坏人有机可趁。
  瓦儿最焦急的是云姨下落不明,想起方旋冷酷的表情,心口被揪紧得难以呼吸。
  “颜儿,云姨若有什么不测,我……”自小被蓝枫云照顾长大,两人亲如母女,她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的状况。
  楚颜一对细致的秀眉拢得死紧,跺脚道:“都怪我不好,想见的人没见到,反而没照顾好你们。”
  瓦儿泪眼汪汪:“颜儿不必自责,跟你没关系,反倒是我们连累了那些无辜的护卫。幸好你昨夜不在,否则说不定连你都要被牵连。”
  “不说这些了,我立刻派人去找云姨下落。”楚颜曾经多次独自出宫,对如何自保早有一套,她拉紧瓦儿的手叮嘱起来,“瓦儿,在找到云姨之前,你就跟我一起,我们不要分散,互相有个照应。”
  瓦儿难掩忧心:“对方没杀了我,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她武功极高,就算再多几个护卫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她,颜儿,你还是……”
  “我有办法了!”楚颜美目一转,小巧的唇瓣弯了起来,“他绝对可以保护我们,而且这回不愁没有理由光明正大去找他了。”
  楚颜所谓的办法便是去找一个人——慕千寻。
  说起此人,在四诏君王眼中无疑是块瑰宝,年轻俊雅,气度雍容,最大的资本是他的博学才气,通晓天文,熟悉军事,甚至精通音律,武功修为亦不在话下,可谓全才。两年前为蒙舍国阁王纳入羽翼,为朝中重用,被尊为“先生”,如此人才,一直为其他三君所渴慕。楚颜曾在北诏王宫中因缘巧合对他惊鸿一瞥,从此芳心暗许,眼中再容不下其他男子,以致自己已过双十年华仍不愿遵从兄长之命,许配良缘。可惜,慕千寻为人淡然冷漠,对楚颜的满怀情思毫不知情,即便后来几次“偶遇”中察觉小女子心思,仍不予理会,依旧我行我素。
  “找谁?”瓦儿不禁好奇。
  楚颜目光潋滟,俏脸微红,“他叫慕千寻。我数度瞒着哥哥偷偷出宫,只为找他,唉!”
  “作什么叹息?你昨天晚上不是已有他的消息了么?”
  “恩。我每次制造机会偶遇,只为能与他多相处片刻,殊知他根本不多瞧我一眼。”楚颜红唇一撇,咬牙道,“难道我楚颜真长得那么不入人眼么?还是他慕千寻眼光比哥哥还高?总之,我既看上了他便不会轻易放弃,非要让他喜欢上我不可。昨夜打听到他在茶溪镇落脚之处,一会我们便去找他。”
  瓦喏抿唇,多少明白她的心思,“他会帮我们么?”
  “美人落难,岂能袖手旁观?他若那般没有侠骨正义,又怎值得我楚颜冒险追寻?何况曾听哥哥夸赞,他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等你见到他便知道了。”
  宽大气派的宅子,几进几出格局严谨的大院,院里曲折的小道旁挂着一串串朱红的薄纱灯,满院的景致也甚是怡人。
  在假山石桥和回廊间绕来绕去,领路人终于在一座雅致的水榭前停下。
  瓦儿和楚颜并不知道,慕千寻之所以愿意见她们,不是因为任何交情,而是因为玄妙而精准的一卦。
  “两位姑娘先在这里稍坐片刻,先生一会出来接待。”一十来岁布衫童子端茶走出,他目光灵活,朝她们打量上几眼,奉上茶后才退下。
  楚颜与瓦儿对看一眼,坐在庭中的石桌前,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着整座园子。
  前方水榭内间垂了重重的帘幕,看不到里面,外间正中放着一只半人高的黄铜四角香炉,若有若无的香雾袅袅飘到了门外,那味道极清极雅,温润的萦绕在鼻尖,整个人就舒泰沉静了不少。
  世间处处有巧合,瓦儿更加不知道,她千辛万苦要找的须乌子此时正坐在水榭隐秘的内间里。
  须乌子白须飘然,端坐在四方的梨花木桌前,桌上一对阴阳对开的卦,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卦上,良久发出深长一叹。
  慕千寻一袭白衣,身姿凛然,眉宇间散发出俊逸出尘的气息。他微微颌首:“师兄,那位姑娘是为寻你而来。”
  须乌子双目微合,缓缓道:“寻我无用。她所求之事二十五年前就已注定,如今一切只凭天意,我也无能为力。”
  慕千寻墨眉微蹙:“莫非她是为冷君而来?”
  须乌子点头:“你想必也有算到……冷君正受诅咒侵袭,毒根颇深,生命垂危。两年多前因缘际会我有将返命水亲自交于他,希望能助他克制咒气,如今他二十五岁大限已到,就算因此咒发而亡,你我也无计可施。”
  慕千寻道:“同是中咒之人的鲜血,不是可以解此血咒么?”
  须乌子面色一紧,撂须道:“阁贝罗当年请我施咒,正是考虑到这点。冷君、暴君、邪君三人同时中咒,他们无法自救,却更加不可能牺牲自己去互救,所以此法有等于无。我下咒造孽,多年来心生悔意,可是……为报答阁贝罗,我必须坚持最后一句承诺。”
  “师兄还答应过阁贝罗什么承诺?”
  “绝不会将以血解咒之法透露出去。”
  慕千寻垂下眼帘,俊美的面容看不清神情,只听他声音淡雅飘忽:“就算大家知道以血解咒之法,三个君王也不可能舍己救人。这般看来,冷君大约大去之期不远了。”
  须乌子沉声低叹:“我说过,冷君的生死由天不由我。阁昱让你找我进宫,定然为了八月星回节一事。正好,诏王聚会松明楼,我可借机探算暴君与邪君同样中咒,却迟迟未发作,而冷君……能否出现,只看他的造化了。”
  “那么,师兄要去看看水榭外等待的姑娘么?”慕千寻嘴角隐有一丝温柔笑意,眸光却平静无波。
  “恩,小姑娘一片诚心救人,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须乌子两指夹住桌上玉卦,放入袖中,突然想到什么转首道,“千寻,关于北诏公主,你与她缘分不浅,该珍惜时要惜之。”
  楚颜公主?慕千寻黑眸一闪,瞬间恢复冷静深沉,他不以为意地优雅含笑:“多谢师兄提醒,千寻心中已有值得珍惜的女子,千寻自会惜之。”眼前浮过一绝色容颜,“曲咏唱”三个字自见第一眼便刻入心底,他是个专一执着的男子,既然心有所属,只能叹与楚颜公主缘浅情薄了。
  楚颜见到临风卓立的慕千寻时,兴奋得红了脸,美目亮晶晶地闪动。她性子伶俐直爽,不到片刻便将前来目的托盘而出,瓦儿清秀的脸庞被重重阴影覆盖,除了急切点头早已泪光盈眶。
  慕千寻笑得温柔,以温润好听的声音安抚着她焚灼不安的心:“瓦儿姑娘不必焦急,先安心在此住下,千寻定会帮助姑娘。”
  瓦儿感激地施礼,“多谢先生。”说完,悄悄眨去眼中不听话的泪珠。她就是这样,每遇到事情总难以控制闪出泪水,而每经历一次,她的心便更坚定一分。
  云姨,你千万不能有事……
  方旋,你不能伤害云姨……银翟,若云姨有个三长两短,我红瓦儿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吸吸鼻头,瓦儿重新抬起晶亮的眼睛,袖口下的手指不知不觉紧攥成拳,显示出绝不屈服的力量。
  慕千寻黑眸不动声色扫过楚颜如花的面容,又落在瓦儿脸上:“瓦儿姑娘,有个人想见你。”
  瓦儿惊讶地睁眼:“谁?”
  “一个你想见的人。”他回答的声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惋惜。
  水榭隔帘一掀,布衫男童重新走出,恭敬地施了个礼,道:“姑娘,师傅这边有请。”
  慕千寻对上楚颜疑惑的目光,薄唇弯出一淡淡笑容,被这难得的笑容一惊,楚颜顿时绽开如花笑魇,喜上心头。瓦儿更加疑惑,无奈水榭里间被帘子完全隔开,看不到里面的人,她回头朝楚颜点点头,跟着男童朝水榭内阁走去。
  一盏茶后。
  淡淡的熏香缭绕在房间里,房间与外隔绝,一时沉静如死灰,无半点杂音。
  瓦儿脸色苍白如雪,如被雷击,几欲晕厥。薄薄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双手死死扣住桌沿,她眼神散乱不住摇头:“不会的,不可能!你不是我要找的须乌子,你说的都是骗人的!”
  须乌子仿佛早由预料,静坐在对面塌上不动如山,屋子里只有瓦儿悲凄的声音回荡,与熏香一起飘荡在空气中,不断缭绕。
  “我不相信……一定有解救之法!一定有!”瓦儿冲到他面前,拳头如雨点挥舞在他身上,“你骗我,你骗我……怎么可能没法子?血咒不是你下的吗?你是罪魁祸首,你怎可以不负责任?”
  须乌子闭上双眸,静静打坐,对她激烈的嘶吼扑打无动于衷。
  瓦儿顾不上他是个年迈的老者,只知道眼前之人正是害冀哥哥饱受折磨,生命垂危的祸害。压抑多日的辛酸、委屈控制不住爆发,对冀哥哥、对云姨真切的担忧恐惧颠覆了她的理智,她疯狂地扯着须乌子的白袍,用力摇晃他的手臂,口中狂喊:“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解?我可以不恨你下咒……可是我恨你为何不愿意解咒?”
  “姑娘请冷静,老夫无能为力。”须乌子沉沉开口。
  “为什么无法可解?我不信!不信啊……”瓦儿声声悲切。
  “你骗我……一定有法子的!”
  “你救他啊,救救他……”
  “我求你……求你救救他……你是下咒之人,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你都不能救他,还有谁能……”
  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她声音渐小,发丝凌乱覆在额前,双眼一眨不眨死盯着闭目沉默的老者,带着最后的乞求。
  “求你……救他!”
  须乌子紧闭的眼眸微动,无奈叹息从鼻间溢出,听似万分无奈。
  瓦儿由激动混乱转为低声抽泣,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角,摇头也变得无力:“我的血为何不能救他?……我不信……血咒不可能无法解除……不可能……不可能……”
  “因果有报,生死由天。瓦儿姑娘,这是老夫曾经欠下的孽债,如今老夫只能与你一样,等待奇迹。”字字句句扎入耳中,沉甸甸,压着老者一颗惭愧复杂的心。
  “奇迹?奇迹……真会有奇迹么?冀哥哥……”瓦儿捧住脸庞,泣不成声。
  她喃喃念着这二字,反复咀嚼,突然扑倒在地,朝天大喊:“究竟要用什么才能换得一个奇迹!老天爷,请你告诉我……”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一日后,瓦儿醒转。
  楚颜如花般的容颜添了几许苍白,见瓦儿眼睛睁开,欣喜地命人奉上茶水。昨日影象回过脑海,瓦儿突地挣扎起身,撑起虚弱的身子,低低悲呼:“颜儿,告诉我,我是做了一场梦,对不对?”
  楚颜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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