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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南诏王妃-第3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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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坦然面对银冀感激探究的眸光,翟将视线投向层层帷幕,低沉道:“我并非救你,也无法救你。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死!”
  银冀从“王子”真相的震惊中努力平静下来,当翟温热的双掌紧贴他的穴位时,当源源不断的真气贯入紊乱虚弱的身体时,他的心真真切切地热了,诅咒的疼痛都逐渐散开,不再难熬。
  “对不起……”银冀出声,三个字包含千言万语。
  翟嘲弄地想笑,哼出声:“哼!银岳王定然没想到——他亲手挑选的儿子今日要承受亡命诅咒之痛。这就是报应!我不报,天也要报!”
  银冀答得虚弱而无奈:“是,报应。”
  如若父王未曾调包,如若自己不是君王,如若……命运不是这样安排,他想,江山、富贵他都可以选择不要。可是,如若命运不是这样安排,他又怎会陪伴瓦儿成长?与瓦儿相知相爱?如若是翟与瓦儿一同生活在王宫……
  他重重颤抖起来,呼吸重新变得急促。
  瓦儿,内心最深最重的名字,相思入骨却无法相思。待得明日生辰平安过去,他纵然熬不过后天,也定然要见见她娇俏的容颜。
  同一时刻,翟也想到了同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他浑身血液急速变冷,黑眸迸设出阴寒光芒。
  “不!这种报应也绝不能由那个蠢女人承担!”他突然怒吼出来,清楚听到自己的声音,铁青的面色上血液逐渐退去,变得如同银冀一样苍白。
  红瓦儿——近日只有此名掠过心口,除了不能割却的愤怒,还有更多难以言预的疼痛。
  冷血无情的他好象……非常非常在乎那个叫红瓦儿的女人,他真的好象……爱上了她。
  银冀闻言,直接从椅中惊起,纠结着眉逼问:“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翟一双薄唇抿成直线,眼睛死死对着他。
  银冀突然暴躁吼出:“什么意思!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胸口剧烈地起伏,眼中蓝光闪过,他像黑暗中的猛兽重新被激怒,“你若再伤她一根头发……”
  “啪!”重重的拳头击中暴怒中依然英俊的脸庞,翟的拳头咯咯作响,注视银冀嘴角淌下的血丝,黑眸中眯出危险的寒光。
  银冀冲上前,欲抓住他的胸口却被再次挥上一拳。该庆幸,此时两人手中没有剑,但两人发红的眼睛已在撕杀。
  “银冀,我很怀疑,你到底爱她有多少?”翟声音轻得可怕,“我更怀疑,她怎会蠢得愿意为你去死?”
  “你说清楚……!”银冀不断告诉自己,控制自己要冷静,冷静。惟有冷静,才能做好事情。
  翟眸子眯得更细,“你其实比我更冷血!中咒者最爱之人的血可以修炼成药,你利用她的爱……让她去找须乌子,你还能在此演戏!”
  银冀僵立,半晌不动。他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
  可是,翟的表情那么严肃,眼神那么愤怒,看起来是真的……不,不是的!翟恨自己夺走了他的一切,他想报复自己呢,所以拿瓦儿来报复……拿瓦儿来报复……银冀陡然抽畜了几下,潮水般的恐慌紧涌而至,淹没了他的思绪与理智。他嘴唇抖动得语不成声,语气坚定如冰:“你休想……再伤害她……!”
  “伤害她的是你!让她去送死的也是你!”翟霸道宣誓,再一拳猛然挥去,银冀粹然偏头,及时躲过。
  这位年轻的君王伏在案上,诅咒漫天盖地地席卷着他,他从未如此深刻感觉——惊恐、绝望……他想自己可能真要死了!他可以不在意她的清白,但在这二十五岁生辰的前一夜,他却好害怕以后不能守护自己的所爱。
  “瓦儿……翟……”他努力咬着他们的名字,生命中最重要最不能割舍的两个人。
  翟停在半空中的拳头颤抖不已,狠狠压抑自己不再上前救他。
  银冀努力想挺直脊背,然无能为力,他闭眸喘息,脑海翻转着零碎的片段,混乱中抓住几个重点,虚弱道:“我怎舍得伤她……我用生命来爱的女人啊……我怎会伤她?倒是你……谁跟你说的?你绝不能再上她半分……”
  翟面色骤变,想起方旋说话时的表情,顿时神志全然清醒。明白了一切。
  银冀努力上前靠近他,越来越快地感觉体内流失的气力与温度,他恐怕真活不过明日了。还有太多事无法放下,他必须得完成,否则死不瞑目。
  “翟……”
  翟眼神复杂,看着银冀终于抓紧自己的手,他抓得那样用力,修长的手指紧到骨节全白。而他每喘息一口,翟竟也似感觉到同等疼痛,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兄弟连心么?
  “翟……你我今生终是兄弟,我欠你的……来世还。但是……请你答应我……”银冀消瘦的身躯摇摇欲坠,翟本能地回握他,给予支撑的力量。银冀盯着他的眼睛,恳求着说:“请答应我……我若死了,无论如何要让瓦儿……让瓦儿好好活下去!”
  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座僵硬的雕石,以生命爱着一个女人的银冀怎可能让她陷入危险?
  “她对我只有恨……”翟喉头哽咽,声音沙哑,“你若死了,她定会随你去。所以……你最好还是选择自己活着,而我……不愿意这样失去报复的目标。”
  银冀深邃的黑眸静静地瞅着他,眉头聚拢好久好久,然后慢慢松开,苍白的嘴角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轻笑:“原来……你也爱她。那么……一定要让她好好活着……无论是因为爱还是恨……她那么年轻美好,即使我不在,我也只希望她好好活着……”
  恍然被人看透,翟压抑住心口疼痛与怪异,肯定地点头:“我答应你!让她好好活着!”
  两双极为相似的黑眸一舜不舜地对视,血浓于水的情分尽在不言中。
  此时,谁也无法说恨,因为即便是恨,也恨得难以冷血入骨,即便是痛,也痛得感受相通。
  “好……”银冀顿时吐了口气,大量殷红的血液沿着嘴角滚滚而出。他放开翟的手,左手探进自己被殷红滴洒一片的前襟,刚掏出某物递与翟的手中,房中猛然传来一阵声响,随后是翟焦虑急切的嘶吼声:“来人!快来人!”
  一片混乱的脚步急匆匆冲进门,御前侍从一见倒在地上的君王,手中配刀立刻逼上翟的脖子。
  乔雀领其他太医慌忙将君王抬上金塌,紧急抢救。
  大门敞开,帷幕飞舞。
  翟看向塌边,眼中隐现忧虑。他略过颈前寒光闪烁的刀锋,低首打开手中某物,那是一封信。信被打开,“诏书”两个字赫然出现,黑眸速扫全文,白纸黑字,鲜红玉玺王印均让他震撼难抑。
  这是年轻君王的遗诏,他竟已早做好安排,遗诏曰:……本王久病难愈,若有不测,银暝江山由银氏子孙银翟继承,满朝文武将全力辅佐……
  ……
  063 摄政诏王
  夏日的天空,乌云密布,风起云涌。
  深远的宫门内,四周安静,整个禁宫此时无人往来,白玉甬道宽阔地显出一种肃穆下的庄严,巍峨大殿,层叠起伏。
  今日,银暝国年轻的君王银冀二十五岁生辰之日。
  然其因病咒而陷入完全昏迷中,除了尚存一丝几不可闻的气息,其他与死亡无异。太医们似乎所有预料,个个面色凝忧,在夏世聪将军亲自护卫下,君王恙体被移至银氏王陵的圣池水晶洞中,由守陵侍卫严格把守。众人只待苍天有眼,真能找出挽救君王之法。
  一般朝臣只知君王出门游历,从而取消一切庆诞事宜,却不知君王正遭此大劫,性命难保。
  银翟直立于颐华宫中。头顶流云急速翻滚,雪色的袍角微微掠起,仿佛一道犀利的闪电无声划过,他黑发狂舞,双眸笼罩阴霾。
  也是今日,当朝元老郭太傅、夏将军及老尚书等几位朝野中举足轻重的大臣齐跪于颐华宫前,请求他这位王爷登基为银暝新君,主持大局。
  银翟黑眸沉如极深的夜,隐藏着天幕下所有的情绪,任凭那几人跪求而无动于衷。
  “遗诏”在他手中紧捏,欲成碎片,他心潮起伏,难以接受眼前突变的局面。曾经的希望变得遥远纷飞,一心想至银冀于死地,却在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只觉锥心刺痛。曾一心想夺回属于自己的银氏江山,如今面对一张遗诏,他无半丝喜悦,对手不在,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请王爷以天下苍生,百姓社稷为重!”
  “请王爷继承银暝大统,臣等将全力辅佐!”
  “请王爷……”
  银翟眉间蹙痕越收越紧,原本攥着的拳头无法松弛下来。眼望头顶,天色阴沉,他呼吸渐觉紧窒。
  如今一切愿望均将实现,江山天下唾手可得,他却抑郁狂躁,有种急欲发泄的烦乱。
  “王爷愿意银氏王朝百年基业落入他人之手吗?”
  “王爷是银族仅剩的血脉,银王亲笔传诏,臣等将誓死效忠!”
  “王爷不可推托……”
  银翟袖袍一挥,不怒而威,注视他们:“你们回去。我若是不愿意,你们多说无益!”
  他面色铁青,语气不容反驳,几位老臣巍巍起身不再多言,临行前叹息回头,欲言又止,心中祈祷这位冷硬的王爷快点应允,早日登基掌管天下。
  是夜,听得池中蛙声一片。
  数名黑影悄无声息,逐一而至,正是忠肝义胆为君王效忠的隐身护卫。他们在颐华宫内玉湖前跪下。
  银翟临水独立,水面上倒映着干净的身影。乌发、白衣,再往上是一片模糊的神情,如层层隐在水雾的背后,看不清,探不透,唯僵直挺立的脊背隐约透出他内心的某种冷傲不屈。
  青龙、白虎的声音听来波澜不惊,却将君主银冀的旨意及一年多来对王爷的心意叙述得真诚动人。
  银翟抿唇不语,脊背更加孤直。原来,原来银冀早已了解过自己杀手生涯,原来他对自己宫内外所作所为全都知情,原来他可以以如此胸襟体谅自己,原来他在个人立场与王朝社稷之间,被迫只能选择江山大局。
  原来……银冀有如此多无奈与苦楚,有如此气魄与雅量。
  青龙率先鞠礼,冷静严肃:“属下等只为银氏王族鞠躬尽瘁,请王爷切勿辜负冀主子的寄望。”
  白虎、朱雀等恭敬垂首:“是!请王爷莫负银族历代先王。属下誓死效忠!”
  银翟握手成拳,心底不能抑制地微微震动,原来——银冀什么都考虑到了,什么都安排好了!可是,他为何如此不愿接受?
  隐身护卫离去后,银翟片刻未歇直奔后山王陵。陵中极为寂静,除守陵侍卫外,他人不得入墓穴内室。
  银翟赶到,守陵侍卫先是吃惊,但未加阻拦,直接打开严密石门。
  水晶洞为君王疗养圣地,乔雀等太医轮流守侯水晶塌前,而金老太医连夜赶回刖夙企图寻求新的解咒之法。
  银冀苍白的面容被四壁上的水晶光芒映射得分外清楚。他眉目俊朗,悬鼻挺直,薄唇轻抿宛若睡着一般,不见半分痛苦之色。
  见银翟进来,乔雀未再多言,鞠身施礼退了下去。银翟轻轻走近,盯着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孔半晌,缓缓蹲下,一对修眉纠结起来。
  “你怎能如此做?怎能自己躺在这,而将一切交给我?”他一手握住银冀毫无知觉的手臂,逐渐加重语气,“你以为我稀罕这些?告诉你!我根本不稀罕!不稀罕!你听到没?”
  银冀一动未动,与世隔绝。
  “你醒来,我要你醒来!银冀,从二十五年前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你是我的对手,我要的是一点点从你手中争夺回这一切,而不是你一纸诏让!听到没?听到没!”银翟低头靠近他毫无血色的脸,危险低语,“你信么?你若躺在这躲避责任,我会让银氏王朝毁灭在我的手中。还有瓦儿……呵呵,我答应你让她好好活下去,不过……我可能会让她不但活在仇恨中,还会让她活在比死还痛苦的悲哀中!你听到没?听到没?”
  银冀眼皮极微地动了动,气息丝丝缕缕,若有若无。
  银翟渐渐松开紧握他胳膊的手,单膝在塌前跪下。那一向冷冽有神的眼睛此时仿佛被一种莫名的空茫遮挡了光泽,迟缓而无神采。眉间的刻痕显露出抑郁的痕迹,搁在塌上的手是无力的,几乎要靠坚硬水晶塌的力量去支撑才行。
  夜深,人寂,心沉如灰。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喃喃低语:“银冀,你说……这就是我们兄弟的宿命么?难道我的命运从来都不能由我自己掌控么?……你错了!我告诉你,你交予我的一切,我只答应暂时接管,可是若你想就这样安排我的人生,那你是彻底错了!”
  “听清楚了吧?你别装死,留着这口气重新好好活起来,三个月!我就给你三个月时间,你若不好起来,别怪我说到做到!”
  银翟站起身,目光坚定,低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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