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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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冀!这么多年来,你享尽天下荣华,享金锦衣玉食,动动指头就有美女投怀送抱,更有这样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你可曾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生活着一名当年只比你晚出世片刻的兄弟?他多年来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知道了也无法光明正大贯用,他在刀尖血口过日子,他的生命低贱如草,卑微如蚁……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件事,难道真当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么?
翟迷糊地想着,坚实的下颌收得死紧,双手丝毫没有放松。“或许……跟你成亲是个好主意……”不知道是否在梦呓,他的面容逐渐柔和,唇角嗪着一抹孤独的坏笑。
闻言,瓦儿才刚放松的身子又立刻僵直起来。半晌后,床上不见有动静,已经感觉这个顽固冷酷又邪恶的男人似乎沉睡过去,而他的身体如一道道枷锁,仍然让人无法挣脱。
040 宫内宫外
依旧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朱红高耸的殿柱,数十位官员齐齐下跪,呼声响亮在宽阔的金銮殿上回荡。
“此番大王前去北诏,结盟之事顺利稳妥,实乃我朝一大盛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浦文侯声音铿锵有力。
银冀面无表情地坐在金色龙椅之上,手指紧抓着刻着飞龙的雕花扶手,北诏之行带上瓦儿是他的快乐也是他的痛,两天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瓦儿的消息,他坐在这殿堂之上,面对文武朝臣却是心急如焚。若非身份不允许那般自由,他定亲自飞身前去寻找瓦儿……
“大王?大王?”浦文侯连呼两声,让银冀回过神来。
他轻咳两声,朝下面问:“李大人,冰冻灾区的百姓现下恢复如何?”
“回大王,灾区恢复状况良好,处于城县之中的百姓已基本恢复正常作息,但乡野郊外的田地大部分无法耕种,半个月前冰雪逐渐融化,差点引起洪水,幸好有浦臣相及时下令安排百姓通渠排险,避过难关。如今春耕的农物种子已派人分发下去,郊区的百姓不久之后,也可以恢复农耕……”被点名的李大人站出一步,详细报告。
银冀点点头,又问了问边关的战事,夏世聪将军仍在镇守边关,其子夏定宇则统领大内侍卫守卫王宫,宫内宫外倒算和平安宁,朝中也再无官员被刺杀之事发生。听完这些,银冀揉揉额心,退朝。
沁梅园。此去一个月多,回时梅花已经凋零,枝头不见几片绿叶让人隐感孤凄。
银冀脚步匆匆,直奔主苑。今日一回颐和宫换套衣裳便直接上朝,还没时间来给珍太妃请安,沁梅园宫女一见这尊贵身影,立刻欣喜传报:“大王来啦,大王来啦。”此时,无人责怪宫女不顾礼仪,大呼小叫,大王回宫是沁梅园里上下一致期盼之事。
青衣一闪,从园门奔出,挡在长廊上,正是蓝枫云担忧焦急的身影。她站在银冀跟前,忘了行礼,急切连问:“吧吧说的是真的么?瓦儿被人劫持了?是么?”
银冀英俊的五官刹时紧了起来,声音沙哑:“云姨……”
蓝枫云看他表情,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喃喃道:“这么说,吧吧说的都真的,瓦儿真的被人劫持走……不见了……”
“云姨,我已派人去找,瓦儿不会有事的!”银冀本就心中酸楚,更不忍见蓝枫云这副忧心模样。
蓝枫云突然眼眸一睁,直言道:“大王跟瓦儿一起出去,却独自回来,大王……瓦儿若有什么闪失……”
“本王绝对不允许!”银冀面色一绷,眼中锐利的蓝光闪过,深呼吸一口语气才缓和下来,“相信我,云姨,瓦儿不会有事的!”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瓦儿,即使对方真是他亲弟弟。青龙与白虎当日就召集部分隐身侍卫一同去寻找瓦儿下落,加之对劫持之人身份的猜测,再看吧吧这两日的表现,他料想瓦儿应该暂时不会有事。现在担心无用,只愿他的推测都准确。
蓝枫云突然单膝下跪,拱起双拳。银冀大惊,连忙去扶:“云姨这是做什么?”
“大王,请准蓝枫云出宫找寻瓦儿郡主。”
“云姨。”
“请大王恩准!”蓝枫云当年从边关抱着红氏遗孤历经生死一线,才得以回宫,瓦儿是她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孩子,大王不方便出宫,那就让她出去。
银冀看她一脸坚定,叹息点头:“本王准许便是,云姨若需带侍卫一同前行也可以。”
蓝枫云起身:“多谢大王。枫云一人出宫便好,一有消息会马上传信回宫。”
银冀看看左右,见宫女侍卫远远站开,才从袖口掏出三颗栗子般大小的小圆弹,道:“这是本王的信号弹,在宫外遇到困难,云姨可随便到一高处将信号弹燃放。总之一人在外,定要多加小心!”
蓝枫云接过小圆弹,再次谢恩,然后蹙眉道:“大王,近日太妃娘娘身子越来越弱,已卧病在床六七日了,大王快去看看娘娘吧!”
宽敞典雅的房内,两炉瓷瓮里的火散发着温热,空气与室外的寒冷截然不同。珍太妃安详地躺在软塌上,一听宫女传报,飞快睁开眼睛,吃力地想要坐起来。塌前侍奉的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小心哪,娘娘。”
“冀儿回来了……”珍太妃气色较一个月前的确差许多,气息虚弱,满脸病容。
银冀玉袍一掀,跨进门槛,越过屏风,直奔塌前:“奶奶,孩儿回来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珍太妃连咳了几声,往前面看看,抓住银冀的手,“瓦儿那丫头呢?怎么不见人影啊?”
银冀薄唇不自觉轻抿了一下,拍拍珍太妃的手背,“瓦儿在北诏觉得新鲜,又交上两位好姐妹,流连往返。孩儿与北诏楚王谈完结盟之事,赶着回朝处理国政,就自个儿先回来。瓦儿过些日子再回。”
珍太妃怔了一下,笑道:“这丫头,定是憋闷了,看到新鲜事老毛病又犯了。不过……她呆在北诏可以放心吧?”
银冀掩住眼中忧伤,点头道:“是。北诏王妃和公主跟她谈得投机,亲如姐妹,她在北诏跟自个儿王宫一样。”
“这么说,北诏跟银暝结盟真是诚心诚意。”
银冀再次点头,见珍太妃神情憔悴,眼角又添皱纹,心中难过,小心地扶她躺下,将锦被盖好,道:“奶奶定要保重身子,其他事情不要操心,身子为重。”
珍太妃重重喘息几下,平息后将宫女秉退出去,望着银冀英俊的眉宇,道:“冀儿……你弟弟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那是一双承载着沉重希冀的眼睛,在原本美丽的面容上格外让人心酸,她声音沙哑,渴盼地等待着孙子的回答。
银冀面色僵顿了一下,展开温柔笑靥:“奶奶不必着急,很快就找到了,这次真的有线索了。”
“真的?”珍太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银冀肯定地点点头,他有预感,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应该很快就出现了,而瓦儿……一定不能有事才好。
“那就好,那就好……先祖保佑,我们的小王子在外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现在总算有消息了……冀儿。”珍太妃面色跟前一刻相比显得异常红润。
“孩儿在。”银冀握住她的手。
“冀儿,等他回来,先让他认祖归宗……好好补偿他这些年吃的苦,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终是你弟弟……是我们银氏的后裔。”
“孩儿知道。都说双胞胎之间会有特殊的感应,奶奶你放心就好。”
“恩,奶奶相信你,只是奶奶这身子骨……希望还能撑到那天。”珍太妃说得有些无力,唯有眼中希望不减,灼灼发亮。
银冀皱起眉头,连声安慰:“奶奶又胡思乱想,老人家身子虽然弱了点,但谁能不生病啊,年轻人都会病呢。您老人家可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瓦儿和弟弟都回来了,宫里就热闹了。”想起虏走瓦儿的人,据青龙、白虎的线索,十有八九是失踪的弟弟,事情虽有蹊跷,但仍祈求上苍能让这一切平安度过,圆满化解。
“冀儿。”珍太妃突然又道,“三月十五大婚之期就要到了,瓦儿怎地这么任性,能赶回来么?……过几日就是你父王的忌辰,你守完孝陵后也应该着手婚礼之事。”
婚礼……同时娶三妃的婚礼,本是天下男子人人艳羡之事,银冀只觉沉重、无奈。如何才能不娶?如何才能只娶自己心爱之人……真的可以做到吗?
珍太妃见他怔愣,多少明白他的心思,可是浦臣相与夏将军是朝中重臣,安然和月容两个女孩也是讨人喜欢,银氏是王族,就算同时娶十妃八妃,也绝无问题。如今婚礼正在筹备,银冀身为君王应该会权衡此间意义的。
“冀儿,你这段日子操劳过多,好好养养身子,准备迎接婚礼吧!早点为银氏王朝添几个王子、公主……”
银冀心不在焉回复了太妃几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沁梅苑,望着不知何时开始灰暗的天空,乌云遮日,如同他的心情一样阴沉低落。该来的终须会来,可叹生在帝王之家,势必面对的比常人要多。此时此刻,想到虏走瓦儿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弟弟”,他倒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晚片刻出生的小王子。
我这么爱她,你是我胞弟,应该可以感应到我的心,不会去伤害她吧?
银冀抿着薄唇,眼眸中闪过一道幽暗蓝光,穿过长廊朝颐和宫寝殿走去。
雨后初晴,天边染上嫣红云霞,草尖雨露,晶莹透亮,隐隐白光泛出,空气清新如同薄荷。
翟白衣耀眼,立于屋前,胸前伤口已重新清理包扎,内伤不轻,最需要调养生息。
瓦儿粉衣淡淡,摸索着下床,小心地穿上鞋子,朝屋中间走去。她记得屋中间有张桌子,平日里大嫂将碗筷茶杯都放上面。口好渴,嗓子难受,极想喝水。“砰”一声轻响,小脚搁到屋中不平整的石块地板,差点摔倒,她连忙撑住身子站稳,更加小心往前探进。她成了瞎子,虽然几日来眼睛已适应了黑暗世界,但内心仍旧彷徨不安,这处陌生之地无半丝熟悉感,只让人感觉恐慌。
翟听到声响,回头,正巧看到淡淡身影往地面栽落,他修眉一拢,就那样定定注视着她摔在地上的狼狈身姿。冷薄的嘴唇似笑非笑,微扬:“你起来做什么?”
瓦儿顺着声音方向抬起小脸,双唇抿得死紧没有回答,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翟见她深不见底的大眼乌黑晶亮,有怨恨光芒隐隐射出,转身踏进屋子,几个大步站到她身旁,居高临下俯视这张娇颜,“怎么?没听到我说话么?”
瓦儿依旧抿唇,置若妄闻,扭头调个方向朝另一面摸索前去。如果没算错,她在床上应该躺了三天,饿的时候,性子梗直的大嫂会送饭来,晚上,那张不算结实的床上却躺着两个人。他霸道而固执地将她揽住怀中,箍住她的四肢,然后一言不发闭眼睡去。而她,每次历经羞辱、挣扎、矛盾、气愤之后才疲惫地进入梦乡……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瓦儿纤柔手臂,苍白俊容有丝阴沉,他低声命令:“开口。”
瓦儿倔强地挥开他,连眼睫都不愿意轻抬,她讨厌他,越来越讨厌他的碰触,他的霸道,他不是冀哥哥,没有资格碰她!可是,这两个晚上,她却挣脱不了他的箍制,害她对自己都越来越憎恨起来。
翟反手一握,将她拖进怀中,力道并不温柔。瓦儿撞进他的胸膛,闻到这两日熟悉的气息,一股怒气涌上,抡起拳头使劲往他身上捶去。他胸口受伤,就让她捶死他好了。
翟怒火一扬,一手扣住她的手腕,眉眼深沉,声音飕飕如冬日冷风:“还想谋害于我?红瓦儿,你以为你倔着不说话,我就没办法了?”
瓦儿脸朝右撇开,就不面对他。
修长手指非得将那张小脸扭正,看她娇容迸发怒火,翟眼角一挑,笑得邪肆,“呵呵,好啊!有骨气啊,难道只有你那冀哥哥能碰你么?”瓦儿猛然惊觉他要做什么,在他的薄唇压下来之前,变了脸色,小手费尽力气挣开箍制,咬牙往前一推,自己也一连倒退几步,“砰”地一声坐在地上。
地板冰凉,突出来的尖锐的石头戳得柔嫩手心发麻,她慌乱地再往后挪动几许,黑暗之中感觉危险的气息更浓,他冷冽的气息仿佛就在面前,挥之不去。
“不要碰我……!”终于开口出声,嗓子又干又哑,痛苦地皱起眉头。心头同时闪过冀哥哥的影子,现在每多想冀哥哥一次,羞愧负疚就越多积一层,害她几乎不敢去想起冀哥哥,就怕将来真无颜见他。一切都怪这卑鄙恶人,他究竟想做什么!
翟站得笔直,环臂而立,冷冷盯着她发白的双唇,冷笑:“装什么三贞九烈,你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数日,还有清白可言?你以为回去王宫,银冀还会要你?”看她越来越白的脸色,他只觉痛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