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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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谁说是吉日?
傍晚酉时,谁说是吉时?
天已全黑,月光不见。萤火虫只敢藏在丛间,小心地收起它们的小灯笼,所有的蛐蛐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低鸣。
撕杀声,利器相接声,痛苦惨叫声……
隔着空气,传播开来,飘散在神秘深幽的丛林之中。
寒意直直窜向每个人的心间,当危险真的来临时,两名弱女子除了躲避还能做什么?
生死,有时候在刹那间变得很脆弱,变得……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突然听闻——
“你们为何非要劫持公主?可知这是与蒙舍与北诏两国为敌?”一声“哐铛”,是刀剑像碰之声,而问话之人气息微弱。
“左多纳,你连这等问题都想不到,阁昱还敢派你们护送公主?”
回答的人声音很冷漠,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是他们……”咏唱呢喃道。
蓝倪抬眼,问:“谁?”
“嘘……好像是左将军和那个戴斗篷的白衣人。”咏唱将声音压得极低。
左将军?刚刚出门欲引开追杀者的左将军?
他好像伤势严重。
蓝倪没有回答,只用大大的眸子看了咏唱一眼,就移开目光,紧盯着那门口投射到地上的阴影。
迷茫,其实心里乱糟糟的。
夜风拂过她的头发,鬓角的几屡青丝悠悠地贴在她的脸上,她暗下眸子,那里隐藏着无人发现的悲哀。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仿佛每次进入人群,都会碰到杀戮与劫难?
难道那诅咒真如此灵验?诅咒的力量真如此强大?
害人害己……
这几个字如万斤铅石,紧紧地,重重地压在心头,痛得她快要窒息。
好像,只有被软禁在殇都的王宫时,她身边的人都依然活得安然无恙,想不透其中原因,但是现在,她不敢去看身边的咏唱公主,公主生得国色天香,又高贵大方,这样的女子若因为靠近自己而发生意外的话……
血色瞬间退尽脸庞,嘴唇颤抖得厉害。
这位蒙舍国公主——她救不了她,也不能帮她!
夜色如噩梦一般,透过窗子、门口的昏黄之光淡淡地笼罩住布满伤楚的蓝倪。
她的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眼睛睁得很大,手指抱住膝头,抱得很紧。
……
恍惚间,心思摇曳。
几声惨叫之后,打斗声停止了,某一方占了上风。
黑暗中。
两个女人沉痛的目光交会,看不清彼此的眼神,心却是同样的颤抖……
左将军他该不会……
一束明亮的火光在门口亮起。
“把那公主找出来!”冷峻又透着优雅的声音像是神秘的白衣男子。
几乎立刻地,蓝倪回过神,将咏唱公主往里轻推了一把,在他们尚未发现她之时,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自干柴后面冲了出来。
顷刻,透明如水晶的眸子里盛满了跳跃的红光。
红光,映照着她的脸,细致的五官清楚地呈现,她抬起了下巴,声音轻柔而平静:“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我家?”
举火把的黑衣人和他身后的白衣男子均吃了一惊,躲在柴堆后面的人儿也紧张得揪紧了火红的嫁裳。
白色斗篷之下,男人的眼不动声色地扫过墙角的柴堆,嘴角轻轻扬起,无人得以看到那里呈现的一抹嘲笑,视线穿过半透明的白纱,他声音低沉而清冷:“这里是姑娘的家?”
她的双瞳在火花照印之下异常明亮,平淡的眼底满是坚毅和淡然。
白衣男子放肆地打量着她,敛去眼中的惊讶之色。
这女子——不寻常!
她不该有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清澈到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话……
两道灼热的视线直射而来。
蓝倪强迫自己镇定,不敢透过斗篷去与那两道视线相交,她尖俏的下巴动了动,道:“你们要找什么?”
其实,雪袖中的手指已经开始冰凉,若不是火光一直在跳跃,他们一定可以发现她的紧张。
“不知姑娘可有看到一位穿着大红嫁裳的女子经过此处?”白衣男子沉稳地问,锐利的眸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仿佛早已做好准备,她的脸上平静地如同深秋的湖水,一波不起。
蓝倪轻言道:“没有。”
“真的没有?”白衣男子问。
“这荒山野岭,又怎会有穿嫁裳的女子来?”她反问。
其实,她差点就因此话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不行……不行!
她不可以慌张!
虽然白衣男人有着优雅的外表与气质,但是他的一字一句无不透着飕飕冷风,而其身后的黑衣人更是隐藏着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她蹙眉提醒自己——
保护公主,尽力保护可以保护的人,自己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真的没看到?”白衣男子的语气明显多了份冷冽。
“既不相信,又何必再问?”她的眉头没有散开。
黑衣人举近火把,道:“公子,我们搜搜看。”
“慢着!”来不及细想,蓝倪突然上前一步,她的眼珠颜色很深,就那样直直地仰望着他。
那一瞬间,火红的光亮在她瞳孔中跳跃。
奇异地,他却看到了一抹一闪即逝的妖冶蓝光。
白衣男子晃晃眼,怀疑自己是否因朦胧的白纱而看错了……她眼中的那一道幽冷蓝光分明是……
分明是某种预兆的象征……
019 争风
火花让天上之月失去了光华,斗篷上垂落的白纱随风微微晃动。
“你们没有权利随便搜别人的屋子。”蓝倪挺直了脊背,看到了对方坚实的下颌。
下颌收紧,白衣男子的语调听起来多了几分奇怪,又似乎温和了许多:“姑娘为何一个人住在这山林之中?”
忧郁飞快地布满了她的眼。
清澈无波,又荡漾着如水般柔弱的忧郁。
一袭白色绸衣,身子又挺又直,幽黑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飞扬,一双暗黑的眼睛顿时变得忧郁孤寂。
一个人住在林子……谁想这样?
白衣男子突然轻笑道:“姑娘可愿意跟我走?”
不知为何,看到面前这位看来孤独脆弱的白衣女子,他那颗从来不为其他女子所动的心竟然起了丝微妙的反应。
或许是她眼中跟大哥闪着一样的蓝色幽光。
或许是她脸上有着跟小瓦儿相似的忧郁……
总之,他产生了要带这个女子回自己地盘的冲动。
蓝倪吃惊地抬眼,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个戴斗篷的神秘男子竟然想带自己走?
连小心躲在柴堆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的咏唱公主也吃了一惊,心中暗骂:该死的土匪,看到女人就想带回家啊!
“一个人住在这孤郊野外,不如跟本……本公子回去,如何?”
似乎忘记了还要搜查公主一事,白衣男子悠然自若地问道,连身后一直高举火把的黑衣人都无法展开搜查行动。
垂下眼睫,眸底的幽蓝无人能见。
蓝倪有点想笑,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外面的男人动不动就想带人回家?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刖夙国那个富丽堂皇的王宫,好不容易逃出一个男人监制的囚牢,怎么可能再傻得另一个男子回去?
况且……
她是一个根本只会给他人带来伤害的女人。
“谢谢公子,我不能!”她说话时,已学会用习惯性的平静来掩饰内心的激动。
天色很黑,有火光。
夜风有点凉。
一对白色衣裳的男女僵持对立。院子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任凭半透明的衣绸轻轻扬起。
……
“没错!她绝对不能跟你走!”
就在后院一片寂静之中,陡然插入一句带着愤怒而肯定的话语,因为他太过富有情绪了,以致于一时让人无法分辨出说话者的真实声音。
不过这语气……
这霸道的,充满愤怒的语气为何那么熟悉?
殇烈?
蓝倪纤细的肩头突然颤了一下,像深夜噩梦中的惊醒,大而迷茫的眼珠子带着惊恐朝声音来源望去。
一身黑色的衣裳。
全身都是黑,好像这样的夜晚,黑色更合适。
黑衣人体型高大而修长,当他一个翻身出现在火光之中时,大家完全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个十足彪悍的中年男人,浑身充满了江湖气息。
怒火喷薄的黑眸,眉间有一道深刻的褶皱,脸上一条斜斜的疤痕,宽厚的嘴角——蓝倪确定,这般相貌的男子,她根本从未见过。
然而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像殇烈?
又不是他!
他身后跟着一位同样黑衣装束的男子,面孔也甚是陌生。
先前地窖中听闻殇烈布置了对和亲队伍的暗杀阴谋,那么,这二人是殇烈的手下吗?
蓝倪的思绪被眼前之人搞混乱了,一时定住身子,脚步无法挪动半分。
她自然不知道,前来的二人正是易容之后的殇烈和巴都。
……
殇烈和巴都本欲直接前往茶溪镇,利用和亲之事查探“星回节”的线索,孰料林外的石板路上一片残血,和亲队伍七零八落,死的死,亡的亡,轿中的公主也不知去向。
扶起一位尚有一丝血气的侍卫,却听闻侍卫悲愤地发誓:“暴君……殇烈……害我蒙舍……大王不会放过你……”
不甘心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侍卫就此断气。
殇烈与巴都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一个事实——有人破坏和亲队伍,嫁祸刖夙国……
……
后院。
凭空多了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绷,空气中又流过丝丝诡异。
蓝倪无法移动脚步,怔怔地听这中年男人再次肯定地宣布:
“她不能跟任何人走!”
“你是何人?”白衣男子问,斗篷下的眸子闪闪发亮,仿佛发现了可以让人兴奋的事情。
“你呢?”殇烈不答反问,自刚刚的怒吼差点泄露身份之外,他刻意改变了嗓音,相信已无人可以认出。
蓝倪的目光徘徊在一黑一白二人之间,颤抖的嘴唇一字未发。
脑中乍然闪过一个疑问——
岩将军和岩驹不是说是殇烈派人布下阴谋,要抓咏唱公主吗?若白衣男子带着身后的黑衣人是来抓咏唱公主的话,那么这中年男子和他的随从又是为何而来?
如果都是来抓公主的,为何他们又互相不认识?
白衣男子冷笑出声:“阁下看起来不像路过。”
“的确不是路过。”殇烈回味地笑了一声,此等易容之后,他不认为还有人能认出自己,倒是面前白衣人,看他身型甚是眼熟。
“也是找人?”白衣男子问。
“已经找到了!”原本不是找人,现在无意中倒是找到了该找的人。殇烈忍住怒火,将视线转向颤抖着唇的蓝倪,太阳穴的青筋跳动得厉害。
白衣男子回味地撇唇:“哦?就是她?”
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眼角抽搐了一下,殇烈点头:“就是她!”
该死的女人!
竟然真的胆敢逃离殇都,她是忘记了自己的警告,还是蓄意挑战自己的权威?
想杀人的欲望!
她一定要如此忤逆他么?
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私自出逃,形同背叛!
“我不认识你。”蓝倪望着那道布着疤痕的脸,轻轻说道。
缓缓转身,她举步强迫自己离开,她不想去证实这个奇怪的中年男人究竟是不是——殇烈?她只想快点离开!
白色的身影纤细而羸弱,在跳跃的火光中忽明忽暗,又奇异地吸引着大家的视线。
殇烈抿唇,看她轻移的脚步眼底更是阴霾满布,一个箭步上前,他用力地拽住了她的手臂,娇躯便落入了他的胸膛,顷刻间鼻间充斥着淡淡的荷香。
“爷……”巴都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怎么都没想到夙清宫的倪妃娘娘会出现在此,而大王为了她——绝对表现得太不冷静了!
炽热的感觉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而来,血液瞬间加速了流动,鼻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浓烈的男人味,如酒醇香而悠长。
真的是他!
殇烈,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霸道专制,还有谁会如此固执非要牵拌她……
疲累的心有点绝望,第五次……
她的第五次逃脱依然撞上了他。
背叛……
这沉重字眼如针般扎进了她的心底。
她本不该害怕,可是当她对上那对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黑眸,当她感受到如铁般冷硬的箍制,她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骤然爆炸……
他之前的警告就那样窜进了脑海——
……
“蓝倪,你给本王听好!本王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如果你再敢从这里逃走,形同背叛!本王绝不会再轻易饶恕!”
……
她不是他的所有物,她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