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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朱元璋-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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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的床头贴着些纸条。其中可看见“濠州建墓”“高邮不可强攻”等字样。朱元璋是和衣而卧的,睡得不实,门外刚有一点轻微脚步声,他便醒了。
  他推开门,见云奇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就问:“有急事?”
  云奇点点头说冯将军从高邮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朱元璋心里怦怦乱跳,料定没好事。
  “我想让殿下多睡一会儿。”云奇说。
  “我早说过了,如有特急军情,无论是什么时候,立刻要叫醒我。”朱元璋发了威。
  “是。”云奇说,“他在宫门外站半个时辰了。”
  朱元璋皱着眉头想,他一定吃了败仗。他以为自己有军师之才,一向自负,早为他算过,他必撞南墙。云奇拿了件袍子替他披上,“殿下怎么断定他打了败仗?”
  这不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吗?若打胜了,派别人来报捷就是了,用得着自己跑来,又是深更半夜?
  云奇听来句句在理,跟在朱元璋后面往外走时心里想:朱元璋当小和尚时就不安分,一眨眼一个鬼点子,现在看来,鬼点子少了,还真干不成大事,当不好王,更当不了皇帝呢!
  冯国胜也够可怜的了,这是正月天,虽是江南,也是呵气成冰的时节,何况是晚上,宫门外冷风飕飕,宫门的卫士都冻得直打哆嗦,可怜的冯国胜笔挺地鹄立在门外,像一根木桩子。侍卫拉着他的枣红雪里站良马,马通身是汗,汗又结成了霜花,白花花一片。
  一片灯笼移近了,一见朱元璋出来,冯国胜立刻跪下了。朱元璋说:“起来吧,冯军师,夤夜归来,必有捷报啊!”他越是这样说,冯国胜越惶愧。
  冯国胜叩头说:“我该死,上了俞同佥的当,他假作内应献城,却是诈我上钩,先进去的康泰千余人,全都死难了。”
  朱元璋半晌未语,他围着冯国胜的马转了一圈,问:“这叫什么马呀?你的坐骑都是名马。”
  “这是大宛马,”冯国胜站起来,“因为四个蹄子各带一块白,叫追风神驹雪里站。”
  朱元璋问:“你有几匹好马呀?”
  冯国胜说:“不多,有十几匹。”他流了一身冷汗,心冷得发抖。
  朱元璋说:“我听说,你平时有闲心给马梳洗鬃毛,给马鬃编辫儿?”
  冯国胜不敢言语。
  朱元璋怒斥道:“你是什么将军!爱马胜过爱人!康泰是一员良将,他在洪都反叛毁了我那么多人,我都没舍得杀他,却丧在你这刚愎自用之人手里。”
  冯国胜说:“我一日飞马五百里,就是来请罪的。”
  朱元璋说:“你亲自带兵前,曾当过我的谋士,出过不少良策,现在是怎么了?你常嘲笑汤和、费聚这些人不通文墨,是一勇之夫,可他们却不打败仗!”
  冯国胜请求殿下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拿下高邮,雪耻报仇,争一口气。
  朱元璋说他急于求成,才会吃败仗。高邮是当年张士诚啸聚起家的老巢,他岂能不拼力来救。朱元璋已得到消息,张士诚派部将徐义自海道来救高邮,王保保策应他南攻两淮,朱元璋怕他再轻敌冒进,指令他必须等徐达回兵后再战。
  冯国胜说:“拿不下高邮,我提头来见。”
  朱元璋说:“我可不想要你的人头。”
  冯国胜伸手去拉马:“那我连夜回高邮。”这当然是一种决心的表白。
  “马留下。”却没想到朱元璋让他步行回去。
  冯国胜大吃一惊:“步行?”
  朱元璋已掉转身回宫去了。
  冯国胜只得扔掉马缰绳。随从问:“这是什么意思?”
  冯国胜说:“蠢才!这是处罚!我不是爱马吗?他罚我有马不能骑,步行回高邮!”
  刘基、宋濂二人征尘未洗便来复命。
  朱元璋已听过了他们二人洪都之行的报告。宋濂又把一沓文件呈上,都是一些证据。
  朱元璋看也不看。
  刘基说:“殿下还是过过目吧。”
  朱元璋说:“你们二位先生的话,不比任何证据都重要吗?”
  宋濂说:“我们只是据实而言,决断在殿下。”
  朱元璋强调罪证就是决断。他沉吟片刻,问:“你们二位以为如何办为好?”
  刘基说:“小大由之。”
  朱元璋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倒不是。”刘基说那殿下会落得个徇私枉法之名。
  朱元璋说:“我不懂,请先生明示。”
  刘基说:“当年殿下因朱文忠杀美女一事,将他下了大牢,也想过处死他,但是出了朱文正向殿下献美女事,不是又放了他吗?”
  朱元璋问在一旁陪坐的李善长:“这两件事可类比吗?”
  李善长说:“并非不可。”李善长知道朱元璋并不想杀朱文正,只是苦于找不到不杀的理由。
  “你们害我!”朱元璋一拍桌子,说:“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那次我杀与不杀,全是从得人心与否,整饬军纪入手思考的,没有私心。这次怎么能牵强附会?说朱文正违法蓄养私奴是为了国家?卖官鬻爵、强占民田是为了军纪?草菅人命是为得民心?”
  刘基哈哈笑了。朱元璋问:“你笑什么?”
  刘基道:“方才殿下一席话,令我放心了。上梁正,下梁必不歪。”
  李善长说:“殿下亲者严、疏者宽是对的,不过朱文正屡有战功,可将功折罪。”
  朱元璋说,有功是应该的,有罪却是不能原谅的,功过岂能相抵?
  宋濂说:“我倒担心马王妃会受不了。”见朱元璋要动真格的了,他又心软了。
  朱元璋显得很激动,他说:“你以为我就受得了啦?大义灭亲,这四个字的分量不是谁都可以扛得起来的。”沉了一下,他突然问:“朱文正请二位先生吃过饭?”
  刘基和宋濂交换了一个讶然的目光。没想到他的耳报神这么厉害。刘基坦然回答:“是呀,是请过。”
  朱元璋追问:“你们没有去?”
  “去了。”刘基说。
  朱元璋问起朱文正是否向他们求过情?
  宋濂坦然回答,一席饭间私访的事没提一个字。也幸亏是这样,否则跳黄河也洗不清。
  刘基说:“朱文正何其聪明,用得着求情吗?求我们不如求他老子,求他养母。”
  朱元璋说:“那他纯粹是尽地主之谊了?”
  刘基说:“还有对长辈的尊敬。”
  朱元璋什么也没说,眼里含着泪水。
  两天后,朱元璋下令,监押朱文正上路,解送京城。此事轰动了江西,也震动了朱元璋势力范围内各府县。
  消息传到浙江朱文忠耳朵里,他先哭了一场,他与朱文正都是自幼饱受离乱之苦,又结伴来投朱元璋,分别以外甥、侄子的身份成为朱元璋养子,一起念书,一起出道为将,想起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好几年的情意,朱文忠不顾一切地驰马进京,来救朱文正了。
  由于他不分昼夜赶路,进了京城玄武门时,马都累得直摇晃了。
  朱文忠驰马到奉天门外,没等跨下马来,那马打了个前失,猛然跌倒,口吐白沫。朱文忠看看它,浑身水洗一样的,马活活累死了。
  朱文忠一瘸一拐地上殿。
  此时朱元璋正与群臣分享着冯国胜攻下高邮城的喜悦。
  高邮这一仗,证明了朱元璋“响鼓也要重捶”的理论。什么叫知耻而后勇?冯国胜一用心,不是攻下高邮城了吗?
  李善长说:“殿下太狠了点,几百里路程,让他徒步往回走。”
  朱元璋说:“这不是惩罚,我是要让他记住,什么叫知耻而后勇。”
  汪广洋刚从高邮回来,他报告,攻破高邮,所获甚多,光库中粮食就有八千石,他们问降卒怎么办?
  朱元璋说:“这还用问吗?一个不杀。连常遇春都不再杀降了。”
  李善长建议可将降卒发往沔阳、辰州,在那里垦荒种粮,有妻女愿回家者发路费。
  朱元璋表示同意。他预言张士诚的末日不远了,下一步就是如何拿下张士诚的老巢姑苏了。
  这时忽听殿外鸣登闻鼓,众皆面面相觑。
  原来这登闻鼓是朱元璋即吴王位后的一项得意之作。他在宫门外悬一面大鼓,取名为登闻鼓,允许臣民百姓有冤情不能从地方官那里得到公正处理的,可以直接来击打登闻鼓喊冤,任何人不得拦阻。这也是朱元璋避免受到下属官员蒙蔽达到兼听的一项措施。
  他却没有想到,设立登闻鼓才两日,怎么就有人敲?他立即命人去殿外看看,有何冤情?
  拼命击鼓的原来是朱文忠。
  云奇过来拉他:“不要击了,这登闻鼓不是随便击的。你想见你父亲什么时候不能见?用得着击鼓吗?”
  朱文忠连鼓槌都没有放下,一路跌跌撞撞地上台阶。
  疲惫不堪的朱文忠一上殿,众人都吃了一惊。朱元璋绷着脸,威严地看着朱文忠,他已猜到了八九,必是为朱文正而来。
  李善长说:“你什么时候从浙江回来的?快坐。”侍从引着朱文忠坐,朱文忠却推开了侍者。
  汪广洋说:“看你这样子太疲劳了,有军情大事回头再说吧。”这当然是开脱他。
  却不料朱文忠说:“我没什么军情大事!我怎么不累,我跑了三天三夜,累死了三匹好马!”
  朱元璋终于震怒了:“朱文忠!你作为镇守一方大员,没有旨令,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朱文忠举着手里的鼓槌摇晃着,说:“没有旨令,就不能回来了?眼看着我哥哥人头落地,我也不能回来吗?”
  众官交头接耳,知道朱文忠是要触霉头了,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就在朱文忠击登闻鼓闯殿为朱文正求情的时候,马秀英正在文楼里陪读。
  宋濂又开始授课,孩子们正在背诵《齐桓晋文之事章》中的一段: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门外人影一闪,坐在后面的马秀英看见是金菊点手叫她,便走了出来。
  金菊说:“云奇捎信来,说文忠从浙江回来了,连战马都累死了。”
  到了家门口,这信还用得着捎吗?这云奇显然是在报凶信,朱文忠擅离职守,这是大罪呀!
  马秀英一听,慌了,心里暗自叫苦,这孩子也不省心,没有王命,擅离职守,这不是以身试法吗?
  金菊说:“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夫人也这么当回事。”
  马秀英说:“他一定是听说文正的事,专门跑回来求情的,这正是元璋气头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她叮嘱金菊说:“一会儿下课,给孩子们吃点心。”
  刚走出门外几步,马秀英又想起另一件事:郭宁莲和真妃达兰都是前几天生的孩子。达兰倒是如愿以偿生了个王子,郭宁莲却生了个公主,脸上下不来,心情不好,奶水就不足,孩子昼夜哭闹,太监们到民间去雇奶娘,一时没有特别可心的,也叫马秀英操心。所以她临出门又叮嘱金菊,宁妃那里奶水不够,叫厨房弄点鱼汤下奶。
  金菊说:“真妃那边呢?”
  “一样,别偏向,”马秀英说,“有奶没奶喝点鱼汤总是好。我得马上去那边看看。”说罢匆匆往外走。
  金菊说:“等等,我叫他们抬轿子。”
  马秀英连轿子也等不及了,拔开腿就往前宫跑,这一回,两只大脚可起了作用,若是缠了小脚的达兰,累死也跑不快呀。
  此时盛怒的朱元璋站了起来,下令:“谁准你如此放肆!把鼓槌夺下来。”
  立即上来几个内侍,夺去了朱文忠手中的鼓槌。朱元璋说,“无旨令擅离职守,杖五十,徇私情杖五十,大闹公堂,杖五十,数罪并罚,拉下去打!”
  内侍一时没敢动,按理,该有人出来求情豁免的。
  李善长说:“殿下,看他累成这个样子,免打吧。”
  汪广洋也说:“何况他是一片救兄之心……”
  杨宪说:“即使打,也可暂寄,先让他下去。”
  朱元璋怒不可遏地说:“再有求情者,杖五十。”
  大殿哑然。朱元璋又令立即拖下去,打了再说。
  朱文忠被拖了下去,殿外立刻响起沉闷的杖击声。忽然殿外传来女人哭声。
  朱元璋问:“谁在哭?”
  云奇在殿阶下报:“是马王妃到了。”
  “谁走漏的风声?这还了得!”朱元璋更气了。
  李善长悄声对刘基说:“先生最有面子,为什么不求求情?”
  刘基说:“盛怒之下求情,无异于火上烧油,我又不想买好。”
  李善长不悦地转过头去。刘基点手叫来云奇。刘基附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云奇跑下殿去。
  外面乒乓之声可闻,朱元璋却说:“接着说破姑苏的事。”
  众臣皆哭笑不得,又违拗不得。
  殿外,云奇把负责行杖的士兵叫过来,小声说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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