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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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乞伏什寅母弟前将军白养、镇卫将军去列,以什寅之死,有怨言,秦王暮末皆杀之。
夏,四月,甲子,魏主如去中。
敕勒万余落复叛走,魏主使尚书封铁追讨,灭之。
六月,己卿,以氐王杨难当为冠军将军、秦州刺史、武都王。
魏主使平南大将军、丹杨王大毘,屯河上,以司马楚之为安南大将军、荆州刺史,封琅邪王,顿颍川以备宋。
吐谷浑王慕璝将其众万八千袭秦定连,秦辅国大将军段晖等击走之。
到彦之自淮入泗,水渗,日行才十里,自四月至秋七月,始至须昌。乃溯河西上。
魏主以河南四镇兵少,命诸军悉收众北渡。戊子,魏础x戍兵弃城去。戊戍,滑台戍兵亦去。庚子,魏主以大鸿胪阳平公杜超为都督冀、定、相三州诸军事、太宰,进爵阳平王,镇鄴,为诸军节度。超,密太后之兄也。庚戌,魏洛阳、虎牢戍兵皆弃城去。
到彦之留硃修之守滑台,尹冲守虎牢,建武将军杜骥守金墉。骥,预之玄孙也。诸军进顿灵昌津,列守南岸,至于潼关。于是司、衮既平,诸军皆喜,王仲德独有忧色,曰:“请贤不谙北土情伪,必堕其计。胡虏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余,今敛戍北归,必并力完聚。若河冰既合,将复南来,岂可不以为忧乎!”
甲寅,林邑王范阳迈遣使入贡,自陈与交州不睦,乞蒙恕宥。八月,魏主遣冠军将军安颉督护诸军,击到彦之。丙寅,彦之遣裨将吴兴姚耸夫渡河攻冶坂,与颉战;耸夫兵败,死者甚众。戊寅,魏主遣征西大将军长孙道生会丹阳王大毘屯河上以御彦之。
燕太祖寝疾,召中书监申秀、侍中阳哲于内殿,属以后事。九月,病甚,辇而临轩,命太子翼摄国事,勒兵听政,以备非常。
宋夫人欲立其子受居,恶翼听政,谓翼曰:“上疾将瘳,奈何遽欲代父临天下乎!”翼性仁弱,遂还东宫,日三往省疾。宋夫人矫诏绝内外,遣阍寺传问而已,翼及诸子、大臣并不得见,唯中给事胡福独得出入,专掌禁卫。福虑宋夫人遂成其谋,乃言于司徒、录尚书事、中山公弘,弘与壮士数十人被甲入禁中,宿卫皆不战而散。宋夫人命闭东閤,弘家僮库斗头劲捷有勇力,逾閤而入,至于皇堂,射杀女御一人。太祖惊惧而殂。弘遂即天王位,遣人巡城告曰:“天降凶祸,大行崩背,太子不侍疾,群公不奔丧,疑有逆谋,社稷将危。吾备介弟之亲,遂摄大位以宁国家,百官叩门入者,进陛二等。”太子翼帅东宫兵出战而败,兵皆溃去,弘遣使赐翼死。太祖有子百余人,弘皆杀之。谥太祖民皇帝,长谷陵。
己丑,夏主遣其弟谓以代伐魏鄜城,魏平西将军始平公隗归等击之,杀万余人,谓以代遁去。夏主自将数万人邀击隗归于鄜城东,留其弟上谷公社干、广阳公度洛孤守平凉,遣使来求和,约合兵灭魏,遥分河北:自恒山以东属宋,以西属夏。
魏主闻之,治兵,将伐夏,群臣咸曰:“刘义隆兵犹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可必克,而义隆乘虚济河,则失山东矣。”魏主以问崔浩,对曰:“义隆与赫连定遥相招引,以虚声唱和,共大国,义隆望定进,定徒义隆前,皆莫敢先入;譬如连鸡,不得俱飞,无能为害也。臣始谓义隆军来,当屯止河中,两道北上,东道向冀州,西道冲鄴,如此,则陛下当自讨之,不得徐行。今则不然,东西列兵径二千里,一处不过数千,形分势弱。以此观之,儜儿情见,此不过欲固河自守,无北渡意也。赫连定残根易摧,拟之必仆。克定之后,东出潼关,席卷而前,则威震南极,江、淮以北无立草矣。圣策独发,非愚近所及,愿陛下勿疑。”甲辰,魏主如统万,遂袭平凉,以卫兵将军王斤镇蒲坂。斤,建之子也。
秦自正月不雨,至于九月,民流叛者甚众。
冬,十月,以竟陵王义宣为南徐州策史,独戍石头。
戊午,立钱署,铸四铢钱。
到彦之、王仲德沿河置守,还保东平。乙亥,魏安颉自委粟津济河,攻金墉。金墉城不治既久,又无粮食。杜骥欲弃城走,恐获罪。初,高祖灭秦,迁其钟虡于江南,有大钟没于洛水,帝使姚耸夫将千五百人往取之。骥绐之曰:“金墉城已修完,粮食亦足,所乏者人耳。今虏骑南渡,当相与并力御之。大功既立,牵钟未晚。”耸夫从之。既至,见城不可守,乃引去,遂南遁。丙子,安颉拔洛阳,杀将士五千余人。杜骥归,言于帝曰:‘本欲以死固守,姚耸夫及城遽走,人情沮败,不可复禁。“上大怒,诛耸夫于寿阳。耸夫勇健,诸偏裨莫及也。
魏河北诸军会于七女津。到彦之恐其南渡,遣裨将王蟠龙溯流夺其船,杜超等击斩之。安颉与龙骧将军陆俟进攻虎牢,辛巳,拔之;尹冲及荥阳太守清河崔模降魏。
秦王暮末为河西所逼,遣其臣王恺、乌讷阗请迎于魏,魏人许以平凉、安定封之。暮末乃焚城邑,毁宝器,帅户万五千,东如上邽。至高田谷,给事黄门侍郎郭恒谋劫诅兴国以叛;事觉,暮末杀之。夏主闻暮末将至,发兵拒之。暮末留保南安,其故地皆入于吐谷浑。
十一月,乙酉,魏主至平凉,夏上谷公社干等婴城固守。魏主使赫连昌招之,不下,乃使安西将军古弼等将兵趣安定。夏主自鄜城还安定,将步骑二万北救平凉,与弼遇,弼伪退以诱之;夏主追之,魏主使高车驰击之,夏兵大败,斩首数千级。夏主还走,登鹑觚原,为方阵以自固,魏兵就围之。
壬辰,加征南大将军檀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帅众伐魏。
甲午,魏寿光侯叔孙建、汝阴公长孙道生济河而南。
到彦之闻洛阳、虎牢不守,诸军相继奔败,欲引兵还。殿中将军垣护之以书谏之,以为宜使竺灵秀硃修之守滑台,自帅大军进拟河北,且曰:“昔人有连年攻战,失众乏粮,犹张胆争前,莫肯轻退。况今青州丰穰,济漕流通,士马饱逸,威力无损。若空弃滑台,坐丧成业,岂朝廷受任之旨邪!”彦之不从。护之,苗之子也。
彦之欲焚舟步走,王仲德曰:“洛阳既陷,虎牢不守,自然之势也。今虏去我犹千里,滑台尚有强兵,若遽舍舟南走,士卒必散。当引舟入济,至马耳谷口,吏详所宜。”彦之先有目疾,至是大动;且将士疾疫,乃引兵自清入济。南至历城,焚舟弃甲,步趋彭城。竺灵秀弃须昌,南奔湖陆,表、衮大扰。长沙王义欣在彭城,将佐恐魏兵大至,劝义欣委镇还都,义欣不从。
魏兵攻济南,济南太守武进萧承之帅数百人拒之。魏众大集,承之使偃兵,开城门。众曰:“贼众我寡,奈何轻敌之甚!”承之曰:“今悬守穷城,事已危急,若复示弱,必为所屠,唯当见强以待之耳。”魏人疑有伏兵,遂引去。魏军围夏主数日,断其水草,人马饥渴。丁酉,夏主引众下鹑觚原。魏武卫将军丘眷击之,夏众大溃,死者万余人。夏主中重创,单骑走,收其余众,驱民五万,西保上邽。魏人获夏主之弟丹阳公乌视拔、武陵公秃骨及公侯以下百余人。是日,魏兵乘胜进攻安定,夏东平公乙斗弃城奔长安,驱略数千家,西奔上邽。
戊戌,魏叔孙建攻竺灵秀于湖陆,灵秀大败,死者五千余人。建还顿城。
己亥,魏主如安定。庚子,还,临平凉,掘堑围之。安慰初附,赦秦、雍之民,赐复七年。夏陇西守将降魏。
辛丑,魏安颉督诸军攻滑台。
河西王蒙逊遣尚书郎宗舒等入贡于魏,魏主与之宴,执崔浩之手以示舒等曰:“汝所闻崔公,此则是也。才略之美,于今无比。朕动止咨之,豫陈成败,若合符契,未尝失也。”
魏以叔孙建都督冀、青等四州诸军事。
魏尚书库结帅骑五千迎秦王暮末。秦卫将军吉毘以为不宜内徙,暮末从之,库结引还。
南安诸羌万余人叛秦,推安南将军、督八郡诸军事、广宁太守焦遗为主,遗不从,乃劫遗族子长城护军亮为主,帅众攻南安。暮未请救于氐王杨难当,难当遣将军苻南帅骑三千救之,暮末与之合击诸羌。诸羌溃,亮奔还广宁,暮未进军攻之,以手令与焦遗使取亮;十二月遗斩亮者出降,暮末进遗号镇国将军。秦略阳太守弘农杨显以郡降夏。
辛酉,以长沙王义欣为豫州刺史,镇寿阳。寿阳土荒民散,城郭颓败,盗贼公行。义欣随宜经理,境内安业,道不拾遗,城府完实,遂为盛籓。芍陂久废,义欣修治堤防,引河水入陂,溉田万余顷,无复旱灾。
丁卯,夏上谷公社干、广阳公度洛孤出降,魏克平凉。
关中侯豆代田得奚斤、娥清等,献于魏主。魏主以夏主之后赐代田,命斤膝行执酒以奉代田,谓斤曰:“全汝生者,代田也。”赐代田爵井陉侯,加散骑常侍、右卫将军,领内都幢将。
夏长安、临晋、武功守将皆走,关中悉入于魏。魏主留巴东公延普镇安定,以镇西将军王斤镇长安。壬申,魏主东还,以奚斤为宰士,使负酒食以从。
王斤骄矜不法,信用左右,调役百姓,民不堪命,南奔汉川者数千家。魏主案治得实,斩斤以徇。
右将军到彦之、安北将军王仲德皆下狱免官,衮州刺史竺灵秀坐弃军伏诛。上见垣护之书而善之,以为北高平太守。
彦之之北伐也,甲兵资实甚盛;乃败还,委弃荡尽,府藏、武库为之空虚。它日,上与群臣宴,有荒外降人在坐。上问尚书库部郎顾琛:“库中仗犹有几许?”琛诡对:“有十万人仗。”上既问而悔之,得琛对,甚喜。琛,和之曾孙也。
彭城王义康与王弘并录尚书,义康意犹怏怏,欲得扬州,形于辞旨;以弘弟昙首居中,为上所亲委,愈不悦。弘以老病,屡乞骸骨,昙首自求吴郡,上皆不许。义康谓人曰:‘王公久病不起,神州讵宜卧治!“昙首劝弘减府中文武之半以授义康,上听割二千人,义康乃悦。
卷第一百二十二
【宋纪四】 起重光协洽,尽旃蒙大渊献,凡五年。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元嘉八年(辛未,公元四三一年)
春,正月,壬午朔,燕大赦,改元大兴。
丙申,檀道道济等自清水救滑台,魏叔孙建、长孙道生拒之。丁酉,道济至寿张,遇魏安平公乙谢眷,道济帅宁塑将军王仲德、骁骑将军段宏奋击,大破之;转战至高梁亭,斩魏济州刺史悉烦库结。
夏主击秦将姚献,败之;遂遣其叔父北平公韦伐帅众一万攻南安。城中大饥,人相食。秦侍中、征虏将军出连辅政,侍中、右卫将军乞伏延祚,吏部尚书乞伏跋跋,逾城奔夏;秦王暮末穷蹙,舆榇出降,并沮渠兴国送于上邽。秦太子司直焦楷奔广宁,泣谓其父遗曰:“大人荷国宠灵,居籓镇重任。今本朝颠覆,岂得不率见众唱大义以殄寇仇!”遗曰:“今主上已陷贼庭,吾非爱死而忘义,顾以大兵追之,是趣绝其命也。不如择王族之贤者,奉以为主而伐之,庶有济也。”楷乃筑誓众,二旬之间,赴者万余人。会遗病卒,楷不能独举事,亡奔河西。二月,戊午,以尚书右仆射江夷为湘州刺史。
檀道济等进至济上,二十余日间,前后与魏三十余战,道济多捷。军至历城,叔孙建等纵轻骑邀其前后,焚烧谷草。道济军乏食,不能进。由是安颉、司马楚之等得专力攻滑台,魏主复使楚兵将军王慧龙助之。硃修之坚守数月,粮尽,与士卒熏鼠食之。辛酉,魏克滑台,执修之及东郡太守申谟,虏获万余人。谟,钟之曾孙也。
癸酉,魏主还平城,大飨,告庙,将帅及百官皆受赏,战士赐复十年。
于是魏南鄙大水,民多饿死。尚书令刘絜言于魏主曰:“自顷边寇内侵,戎车屡驾;天赞圣明,所在克殄;方难既平,皆蒙优锡。而郡国之民,虽不征讨,服勤农桑,以供军国,实经世之大本,府库之所资。今自山以东,遍遭水害,应加哀矜,以弘覆育。”魏主从之,复境内一岁租赋。
檀道济等食尽,自历城引还;军士有亡降魏者,具告之。魏人追之,众恟惧,将溃。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余少米覆其上。及旦,魏军见之,谓道济资粮有余,以降者为妄而斩之。时道济兵少,魏兵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