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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蓬莱修仙小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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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房之隔的产房之中,稳婆的呼喊与女子的惨叫声便显得越发清晰起来。

屋内屋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我又死了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宋雪晴有些恍惚,又似是茫然的自问。

奇怪,她为什么要说“又”?

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黑暗遮住了她的双眼,蒙蔽了她的五感,令她有些恐惧。

四周温暖的壁垒,却让她觉得安心,又让她觉得熟悉。

一些杂乱的碎片在灵魂的深处绽放。

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在做梦。

她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大仇得报,最终死在那个人的手中了。

为什么还会有直觉?

忽然之间,星星点点看不见的彩色光晕,突兀的出现在这个狭小又黑暗的空间之中,向她聚拢过来。仿佛是在修补她因为自爆金丹而支离破碎的灵魂,记忆一点点的从灵魂深处慢慢被挖掘出来,与她再次融合。

最先出现的记忆片段,是一个车水马龙的科技世界。

她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女孩,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不说五讲四美,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好孩子,知道扶老太太过马路,坐公车也会给孕妇让座。读了十几年书,仔细想想却没留下多少印象,工作之后,那些书本上的知识全都还给了老师,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涯,一点一点将她的棱角磨去,变成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上班族。

然后……她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就突然成了宋雪晴。

第二片记忆的开始和现在她所面临状况差不多,也是一片温暖潮湿的黑暗,她不知等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也许只是片刻,发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孩。这片记忆很短暂,还不如前一片,那一次,她好像只活到十七岁。

最后的画面,是她被一个满脸笑容的俊秀男子一剑刺死。

血花绽放在胸口,濡湿了白衣,看起来那么艳丽夺目。

那个男人……似乎是她的堂兄吧?

第三片白光向她晃晃悠悠的飞来,不知怎么的,她发现自己有些排斥,不想接受。可她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光融入自己的灵魂之中,一阵刺痛。

只是灵魂……也会有痛的感觉吗?

相比前两片,这段记忆很长很长,也很杂乱。甚至有很多时候,都是一片空白,好像只是闭上眼又睁开眼,就已经过去几个月,甚至几年。记忆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像看电影一样看着回忆重播,却无法做到不感同身受。

每当那熟悉的女子哭泣,她的灵魂便是一阵动荡,每当那女子笑时,她也觉得开心。

只是刚开始……哭的时候总比笑的时候多。

后来她慢慢学会了不哭,又慢慢学着努力的笑。她的笑容越来越温暖,眼神却越来越无情。

她本能的感觉恐惧,想要不再看,想要不再听,却偏偏阻止不了。

最后,她又是被人刺死的。

不过,她似乎为自己报了仇,拉了几百个仇人垫背,死的也不算冤了。

……她狗血的三世为人啊!

回忆结束,宋雪晴静默了下来,灵魂已经不再动荡,恢复如初。好像那些记忆,是她灵魂的一部分——或许本来就是一部分,没有了记忆,灵魂自然是残缺的。

她听到近在咫尺那“噗通噗通”的声音……是自己又有了心跳。

“我又回到了这个时候吗?第三次了……老天爷你到底想耍我到什么时候?”

“宝尊!”

“宝尊,你在不在?”

“我真傻,我都重生了,而且还没出生,他又怎么会在?”

她自嘲一笑,觉得自己一世不如一世,好像越变越笨了。

她应该还在母亲叶明华的肚子里呢!

母胎之中,是世上最温暖的所在,虽然潮湿,却安全、令人安心。她想要做一个深呼吸,却发现自己口鼻都被堵住了:“我真是个大笨蛋,胎儿在母亲体内,是不用呼吸的。”

潮潮的,软软的,温温热热的。

她好奇的指挥着软弱的小手碰触着壁垒。

手指带起一阵颤动,还有些许微弱的白光,像光晕一般荡开,慢慢进入她的身体。

“是先天之气!”她灵光一闪,这可是好东西啊!

脑海中不由迸出一段回忆来,她好像曾向宝尊询问过先天之气的由来。

那么,先天之气到底是什么呢?

宝尊说,胎儿在母体之中,是处于一个闭气的状态,胎体的周围都是羊水,几乎等于整个都是沉浸在水中。那么,胎儿靠什么呼吸,凭着什么才能在母体之中安然成长?

除了母体供给的养分之外,便是凭着先天之气了。

先天之气,用宝尊的话说,就是一种人体天生自带的灵气。它与天地间存在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属性的灵气不同,是一种无属性的灵气,而且只存在于母体胎盘内,保护着胎体不至于窒息,温养胎儿的骨骼筋络和血脉,对于胚胎来说,是一种极好极好的大补之物。

如果胎儿懂得主动吸收先天之气,日后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然而,正常的胎体是没有思想的,虽然处在一个得天独厚的优越环境之中,但没有成熟的思想,也就不会修炼,更不可能事先做好准备留存住这股先天之气,是以,胎体之中的先天之气,胎儿只能利用到百分之一都不到。

而等到胎儿出生之后,离开母体,那么剩下的那百分之九十九先天灵气,就会自然的消散于天地之间,活生生的暴殄天物。

这是天地间的规则,谁都无法免俗。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出生了。

这个世界,她已经轮回了两次了,每一次都是这个时候,且每一次,都必然是难产。

宋云晴,姜雪乔。

她的眸中涌起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

原本的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她对自己原本的人生基本上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片段,大部分的记忆都已经变得遥远渺茫,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而在这个世界,她穿越了一次,重生了一次,反倒更加清晰。

这是她的第二次重生了。

也是作为宋雪晴的第三次人生。

记得第一世,她迷迷糊糊的被生了下来,也不懂什么先天之气的珍贵,糊里糊涂的长大,什么都不知道。若非偶然听见了姜雪乔和宋云晴的谈话,说不定她会一直将她们当成是亲近的伯母和姐妹一样看待。

第一世的她,依然是那个世界的她,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无法存活下来。

第二世,她有了防备,她努力学习这个世界的规则,努力修炼,想让自己早日强大起来。可是修行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在她出类拔萃之前,历史依然沿着第一世的轨迹重演。

势单力孤的她,后来即便有宝尊的帮助,面对整个姜家,却依然弱小。

低劣的伪灵根,是她俩世为人最大的痛处。

宋雪晴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上一世,她隐约知道些道理,自己摸索着试图留住这先天之气,却苦于不知该如何去做,终究功败垂成。

但也不是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至少,她上一世的灵根资质,似乎比初次穿越要好的多!

而现在第三次轮回的宋雪晴,和上一世的她,截然不同!

因为上一世,她得到了宝尊!

04 消失的灵根

和俗世相同,修真界自然也有一些固有的观念,被称为规则。所谓规则,一般是不能打破的,否则就有违天道,要受天道的劫数。能渡过去,便是你运气好,渡不过,呵呵,不好意思,只有身陨道消这一条死路可走。

譬如灵根,这从一个人出身的时候就已经定死了,凡人就是凡人,修士便是修士,无可更改。当年毒娘子好不容易为天眼仙君生了个孩儿,却是凡人,她不甘,想要逆天改命,却和自己的孩子一道消失在天道的余威之下。

毒娘子是什么人 ?'…'所谓巨孽不谓如是,大名鼎鼎的魔道元婴顶峰修士、半步大乘,她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从不做不利自己的事情!然而,她强行剥离他人灵根,惹得天怒人怨,似乎连老天都看不过眼,降下雷劫,将她与她那孩儿直接化为灰灰!

这是何等威势?

正道修士无不庆幸,一来那毒娘子在正道素有恶名,她的死自然大快人心,尤其是她那“情郎”天眼仙君,更是拍手称快,毫不顾念一日夫妻之情,也不可惜那死去的孩儿,毕竟,他是被用强的。虽然天眼道人素有仙君之名,修为却与毒娘子不过伯仲之间,甚至还要稍稍弱势一些,再加上毒娘子的百般手段,岂有能反抗的道理?

二来大家伙也通过此事明白,想要逆天改命是何等危险之事,从此引以为戒,便是此前对此事有些蠢蠢欲动的也就此销声匿迹,再不敢动这个念头。

但,宋雪晴那时三世为人,却从这件事情里看出了一些东西。

灵根,不是不能更改,而是,需要渡过天劫。

天劫这种东西,你强它强,你弱它弱,对修士来说,其实再正常不过。修士每每进阶,总会遭遇天劫,只不过有时候声势大些,有时候如同毛毛细雨落在肩头。筑基期以上,再没出息的修士也总会遇到那么两三次,是以见怪不怪。

但为何谈之变色?

因为每一次,那天劫总比受劫之人要强上那么一点儿!

当然,将毒娘子和孩儿直接劈成灰灰的劫雷,就不只是强上那么一点儿了,否则她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所以若是所做之事有违天道,那基本上便是九死一生。

听起来很可怕。

但宋雪晴却知道,那毒娘子的孩子虽然赴了黄泉,但他那时却已经有了灵根。

天劫是不会劈凡人的,哪怕毒娘子是把他抱在怀中遭劫的,他也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

道是无情却有情。

凡人如蝼蚁,不过弹指数十年的阳寿,然而,却受天道保护。

修士福寿绵长,然而一生费心费力,还劫难无数。

天道很公平。

但却总有一线生机。

灵根不是不能更改,万年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天眷宠儿,福缘深厚,觅得不出世的天材地宝,从而一鸣惊人。

灵根尚且不是一成不变的,更何况灵根资质?

宝尊当时跟她说起此事时,对这一世界的修士似乎十分鄙薄,满脸的不屑。

先天之气,比之所有的天材地宝都要好的多!

只不过,胎儿没有意识,无法更好的吸收利用,只能眼睁睁的白白错过!

她已经过三世轮回,若连这点事情还记不住,那宋雪晴可以不用出生,直接闷死在母亲腹中算了!其实她上一世就自己努力过,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成果,但总好过一点儿都不提升吧?

资质哪怕只是好一点点,也多了一分活下去的保障。

既然她又要出生于这个世界,当然要给自己增加实力,而且越多越好。

前世,她已然为第一次轮回后的自己,还有爹娘报了仇,想起来,仍旧觉得心酸。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到了极点,宅到了极点的上班族,却被逼着从一个“天真善良”的都市死宅,进化成为心狠手辣的魔女修士。

拗断那个孩子的脖子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宋雪晴想,自己终究还是存着一份良知的。

但愿这一世,她不再手染血腥。

而达成她这个愿望的前提,就是宋家足够强大,她也足够强大。

她知道那有多难,但,她会努力,也必须努力。

想通了这一点,本来还有点儿纠结的内心,一下子似乎明悟了不少。

叶明华正在难产之时,她现在很痛苦,而留给宋雪晴的时间,也并不多了。

此刻也不容宋雪晴细想,母亲难产之中,估摸着,大约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她该出生了。

灵魂回想了一下宝尊说的母胎引灵之法。

摒弃一切杂念,净空灵台,紧守心神,抱元守一,通过灵魂控制着将柔弱的胎体摆放成五心向天的姿势,将意识分成一缕缕的丝线,向着羊水之中的先天之气席卷而去。

说起来容易,控制起来却很难。哪怕她的灵魂依旧保留着上一世金丹期的神识,要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不过,比起前世来,却要容易的多。

周围果然很快便出现星星点点的光芒,宋雪晴知道,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灵气了。

心中又有些自嘲。

上一世,也就是宋雪晴第二世的时候,没有人提醒她,她也没有母胎引灵之法,哪怕知晓先天之气的存在,但拼尽了力气,也不过抓到一丝半缕罢了。

但,就是那一丝半缕,就已经让她获益匪浅。

有对比才会知道满足。

前两世,她都是伪灵根。

但第二次比起第一次来说,灵根资质却要好的多了,将近六成半的火灵根,让她的资质接近三灵根修士。

否则,以她的资质,又怎能混入玄天门内门之中?

她这么一胡思乱想,意识丝线瞬间便紊乱起来。

白色的光点很多,被她“抓”入体内的却只是一小部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红色以及金色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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