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桥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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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林彪一声令下,山上山下,海、陆、空一齐出动,差一点把张春桥轰扁了!
其实,与其说是炮轰张春桥,倒不如说是炮轰毛泽东。
毛泽东反击了。八月三十一日,毛泽东写了《我的一点意见》,批驳了天才论。
毕竟毛泽东的话是“最高指示”,林彪一伙栽了大跟斗。
后来,毛泽东曾这样谈及第二次庐山会议:
一九七○年庐山会议,他们搞突然袭击,搞地下活动,为什么不敢公开呢?可见心里有鬼。他们先搞隐瞒,后搞突然袭击,五个常委瞒着三个,也瞒着政治局的大多数同志,除了那几位大将以外。那些大将,包括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还有李雪峰、郑维山。他们一点气都不透,来了个突然袭击。他们发难,不是一天半,而是八月二十三日、二十四到二十五中午,共两天半。他们这样搞,总有个目的嘛!……
我看他们的突然袭击,地下活动,是有计划、有组织、有纲领的。纲领就是设国家主席,就是“天才”,就是反封“九大”路线,推翻九届二中全会的三项议程。
有人急于想当国家主席,要分裂党,急于夺权。天才问题是个理论问题,他们搞唯心论的先验论。说反天才,就是反对我。……“九大”党章已经定了,为什么不翻开看看?《我的一点意见》是找了一些人谈话,作了一点调查研究才写的,是专批天才论的。我并不是不要说天才,天才就是比较聪明一点,天才不是靠一个人靠几个人,天才是靠一个党,党是无产阶级先锋队。天才是靠群众路线、集体智慧。
林彪同志那个讲话(引者注:指林彪一九七○年八月二十三日在九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没有问我商量,也没有给我看。他们有话,事先不拿出来,大概总认为有什么把握了,好像会成功了。可是一说不行,就又慌了手脚。起先那么大的勇气,大有炸平庐山,停止地球转动之势。可是,过了几天之后,又赶快收回记录(引者注:指叶群私自收回她在九届二中全会中南组会议上的发言记录)。既然有理,为什么收回呢?说明他们空虚恐慌。
我同林彪同志谈过,他有些话说得不妥嘛。比如他说,全世界几百年,中国几千年才出一个天才,不符合事实嘛!马克思、恩格斯是同时代的人,到列宁、斯大林一百年都不到,怎么能说几百年才出一个呢?中国有陈胜、吴广,有洪秀全、孙中山,怎么能说几千年才出一个呢?什么“顶峰”啦,“一句顶一万句”啦,你说过头了嘛。一句就是一句,怎么能顶一万句。不设国家主席,我不当国家主席,我讲了六次,一次就算讲了一句吧,就是六万句,他们都不听嘛,半句也不顶,等于零。陈伯达的话对他们才是一句顶一万句。什么“大树特树‘,名日树我,不知树谁人,说穿了是树他自己。还有什么人民解放军是我缔造和领导的,林亲自指挥的,缔造的就不能指挥呀!缔造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嘛。……
“翻车了,倒大霉了!”林彪之子林立果的一声惊呼,倒是最形象地勾画了林彪在庐山上的一败涂地。
终于,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三日晨,蒙古温都尔汗的一声巨响,林彪“折戟沉沙”,林彪集团从此覆灭。
张春桥顿时成了反林彪的“头号英雄”,庐山会议成了他最为得意的政治资本。
毛泽东看中了王洪文
张春桥已经不安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位子了。
林彪的自我爆炸,陈伯达的下台,使排在张春桥之前的两个名字句消了,张春桥从第七号人物递升为第五号人物,即毛泽东、周恩来、康生、江青、张春桥。
林彪是当时中共中央唯一的副主席。林彪来了个“嘴啃泥”之后,副主席空缺了。张春桥的眼睛,盯着那空了的位于。特别是毛泽东下令筹备中共十大之后,张春桥以为机会来了,正在谋算着怎样才能成为中共中央副主席。
一天,在中南海,谈完工作之后,毛泽东忽然问了张春桥一句话:“王洪文会不会写文章?”
毛泽东的话,使张春桥感到意外。他答道:“王洪文也能写写。当然,比起姚文元来,要差得远。”
回到钓鱼台,张春桥捉摸着毛泽东为什么问起王洪文。他意识到,毛泽东正在考虑中共十大的人事安排。毛泽东突然问及王洪文,莫非他看中了王洪文?!
他当然无法启唇问毛泽东。他,求助于江青。
江青如今与张春桥已是有着多年的“战斗友谊”,无话不谈。她告诉张春桥重要的动向:“前几天,康老跟主要谈话。康老说,他过去一直是搞工人运动的,所以很关心‘文革’中涌现的各地的‘工人领袖’。他对主席说,上海的工人运动搞得很不错,王洪文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人才……”
张春桥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明白,康生在背后耍弄着伎俩,想方设法限制他的权力的进一步膨胀。
果然,几天之后,毛泽东更详细地向张春桥询问王洪文的情况。但是,毛泽东没有说明意图。
毛泽东终于明确地提出,让王洪文到北京来。
一九七二年九月七日,王洪文奉命来到了北京。就连王洪文自己,也不知道来北京意味着什么。
毛泽东的召见,使王洪文深感意外。
在书房里,毛泽东紧紧地握着这个三十七岁的年轻人的手。七十九岁的毛泽东,自从“亲密战友”林彪的反叛,使他的心灵蒙受了很大的打击,老态明显地增加了。
召见之际,张春桥在侧,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毛泽东对王洪文问长问短,显得很热情,问他念过几年书,当过几年兵,称赞王洪文集“工农兵于一身”——当过兵,务过农,做过工。
毛泽东犹如考官一般,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要王洪文谈观点,说见解。
“你在北京多看点马列的书,多听听各种会议的意见……”临别时,毛泽东对王洪文说了这番话。
毛泽东没有说明调王洪文来京的原因,张春桥又不便点明,王洪文在北京住了下来,闷得发慌。
厚厚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列宁全集》,王洪文翻了几页,就索然无味。
没有小兄弟可以吹牛,他觉得寂寞极了。
他望着桌上的电话机,打电话到上海解闷。
马天水的笔记本上,有一段当时王洪文电话记录稿:
“到北京以后。太寂寞了!有时,一整天开会,又累得很!这几天,一连出席七机部的会、河南的会、湖南的会。下午三时出去,夜里三时回来。我看不进书。
调到上面来,真不习惯,巴不得早一点回上海……“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春桥向毛泽东反映了王洪文想回上海去的念头。
“他怎么能回上海去呢?”毛泽东笑厂,“我想提议他当副主席呢!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还没有经过政治局讨论,你不要传出去,也不要告诉王洪义。”
张春桥的旁敲侧击成功了。他终于巧妙地从毛泽东的嘴里,得知了意图。
张春桥的心情是矛盾的:王洪文这个上海国棉十七厂保卫科干部,是他在安亭事件中一手扶植起来的,成了上海市“革委会”副主任,成了中共九大中央委员。
如今,王洪文坐上了“火箭”,从他的部属跃为他的上司,抢走了原本注定属于他的副主席的位子,这使他大为不快。当然,也有使他觉得宽慰的,因为王洪文毕竟是他的人,王洪文来到中央,增强了他的势力。王洪文不论怎么样翻跟斗,也翻不出他的一手心……
经过一段“见习”,王洪文在北京崭露头角了。
那是一九七三年五月的中央工作会议。经毛泽东提议,决定工洪文、华国锋、吴德二人列席中央政治局会议,参加中央工作。另外,决定由王洪文负责党章修改小组,张春桥和姚文元负责起草中共十大政治报告。
一九七三年八月二七日,中共十大的选举准备委员会在北京成立。共包括一百零四名委员。王洪文显赫地出任主任,而周恩来、康生,叶剑英、江青、李德生为副主任。这个名单,是毛泽东建议的。
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四日至二十八日,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念政治报告的是周恩来,这是人们预料之中的。当梳着小分头的王洪文走上主席台,作修改党章的报告,国内外为之震惊了。
外国记者敏锐地发表评论:“毛泽东选定了年轻的上海工人首领王洪文作为接班人。”
还有的国外评论,说得不大客气了:“毛泽东习惯于自己指定自己的接班人。
他最初选择了刘少奇,被他发动‘文革’打倒了。他又选择了林彪,而林彪却反叛了他。这一次他指定王洪文为接班人,天晓得这个年轻的接班人后来会怎么样?“
在召开中共十大的日子里,张春桥忙得喘不过气。他担任大会秘书长。须知,这个职位向来是由党内重要人物担任的——中共七大的秘书长为任弼时,而中共八大的秘书长则为邓小平。八月三十日,中共十届一中全会公布选举结果: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王洪文、康生、叶剑英、李德生。张春桥呢?
他的名字出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名单中。
望着中共十届一中全会新闻公报,张春桥的心情是沮丧的:忙忙碌碌起草了中共十大的政治报告,忙忙碌碌担任了大会秘书长,结果只落得个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在他的名字之前,如今不仅多了一个第三号人物王洪文,还增加了叶剑英、李德生。
望着叶剑英的名字,张春桥由沮丧转为恼怒了。本来,在林彪集团覆灭之后,张春桥以为凭着他在庐山会议上的一身冷汗,理所当然会得以擢升。不料,林彪的倒台,却导致了“二月逆流”的平反,那一批在怀仁堂里坐在张春桥对面的老帅、副总理复出了!
一九七一年十一月四日,毛泽东在接见成都地区座谈会代表时,便宣布为“二月逆流”平反。毛泽东说:“你们再不要讲他(引者注:指叶剑英)‘二月逆流’了。‘二月逆流’是什么性质?是他们对付林彪、陈伯达、王、关、戚。王、关、戚那个‘五·一六’要打倒一切,包括总理、老帅。老帅们就有气嘛,发点牢骚。
他们是在党的会议上,公开的,大闹怀仁堂嘛!缺点是有的。你们吵一下也是可以的。同我来讲就好了。那时候我们也搞不清楚。“
于是,老帅们、副总理们—一恢复名誉。就连被打成“二月逆流黑干将”的谭震林也平反了。显然,他们没有一个会与张春桥握手言欢的。
一九七二年八月,毛泽东又亲笔批示要解放邓小平。一九七三年二月二十日,邓小平从乡居三年多的江西返回北京。二十天后——三月十日,邓小平恢复了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职务。
在中共十大,邓小平成为主席团成员,他和王稼祥、谭震林、乌兰夫、李井泉、李葆华、廖承志、秦基伟、杨勇、王铮等被选为中央委员。
与此同时,徐景贤、马天水、王秀珍、于会泳、金祖敏、刘湘屏、谢静宜等,也进入中共中央委员的行列。
张春桥意识到,一场新的决斗又要开始了。
囚首垢面的葛正慧
葛正慧仍身陷囹圄。张春桥对于政敌,从来不会手软。专案组一次次审讯着葛正慧,毫无结果,他说来说去无非是“记不清楚”那句话。
蚊子倒渐渐多起来,从敞开的窗口蜂拥而入。
葛正慧再三要求给一顶帐子。看守不理也不睬。
地处郊区,四周是水田,而牢房里的电灯又是通宵开着。蚊子连同各种各样的小飞虫,夜夜骚扰着葛正慧,比受任何酷刑都难受。
他不断拍打蚊子。尽管被打死的蚊于满壁血斑,星星点点,可是蚊子仍络绎不绝地飞入牢房,驱之又复来,打不尽,灭不绝。
“交代吧!交代了,马上就可以回家!”窗外,响着看守的诱降声。
葛正慧暗暗咒骂:张春桥是人间的蚊子,人间的“四害”!
浑身上下,被蚊子叮起一块块红斑,奇痒难熬。在那人间地狱中度过五个酷暑,在群蚊的日夜轮番轰炸之下,居然体内产生抗素,蚊子叮了不起疱,不发痒,只是鲜血不断被吸走。
他面对着猛如虎的苛政,面对“四人帮”的虐待,思想上也产生了抗素。诚如《老子》七十四章所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天底下所有监狱的窗,那铁条都是竖的。唯有这儿关押要犯的牢房,窗上铁条反而是横的,仿佛给犯人上吊自杀提供了方便。他不畏死,却不想死。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