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贝日记-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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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名难民中特别是寡妇、丈夫被抓走的女人以及房子完全被烧毁的那些人,要过几个月后才能回去。这些人当然必须在特别为他们而建立起来的难民收容所里受到照顾。根据日本当局对返回自己住处的家庭登记的报告,今天在安全区内还有15万人,而今年1月份是25万人。由于回到自己住所的家庭仍然需要我们帮助,因此我们在最近为重新定居而开放的每个区内都设立了一个恢复秩序委员会办公室,以便在需要的情况下为他们提供帮助。援助
现在仍看不出短时期内有重新启动经济生活的迹象,甚至不久将有经济生活的希望也甚微,某种程度的局部性生产也不可能。至于安排好在城墙内外小块田地和小菜园春播春种,也是困难重重。许多地段、建筑物、设施以及储备都已被毁坏,只有极少数工人为日本军队和其他日本当局工作而得到报酬。所有这些事实都表明,经济生活的复苏在今后几个月内是不可能的。形势的严峻还由于下述事实而加剧:大部分市民都是依靠带来的储备粮食生活,这些储备每天都在减少,毫无疑问不久就会耗尽。因此可以预见形势还将恶化,在今后数月中要求我们在更大的范围内给予援助。行政管理和与其他机构的合作
目前的一切救济工作均由组织安全区的国际委员会实施。由于在元月的最后几天有五分之二市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安全区与市区其他部分之间的严格界限已变得模糊。因此国际委员会已不再作为一个特定的区域委员会,而是作为一个纯民间的救济组织继续进行工作。
国际委员会一开始就与中国红十字会进行了极好的合作,与它共同从事了大规模的粥厂工作。此外,委员会还和红卍字会合作主持两个大粥厂,红卍字会同时负责掩埋尸体,事实证明这是一件相当艰巨的任务。这个组织虽然每天掩埋200具尸体,但今天在城里各个地方还有3万具尚未掩埋的尸体,其中大部分是在近郊下关。这里的国际红十字会特别关心中国的伤兵,对大学医院的免费治疗病员,它按照战争前的标准为他们支付治疗费、伙食费以及三等病房的住院费。医院失去了正常的诊治收入,而原先的储备连一半的亏空都弥补不了,因此没有红十字会在这方面的支持,医院是不可能维持下去的。
我们与自治委员会保持着十分良好的关系。自治委员会的食品委员以前就是我们组织的成员,他在新岗位上,只要是在日本当局许可的范围内,都和我们进行合作。只要有可能,我们也尽力帮助他解决问题。我们敦促日本当局开放禁令,通过他将大量的米和面粉出售给居民。为此目的,我们委员会的一个委员从圣诞节以来(早在自治委员会正式成立之前)就和这些人合作将粮食和燃料运进城内。正是这个委员今天领导着自治委员会的汽车修理厂,实际上负责全部车辆的调度,并负责车辆优先供社会服务使用,然后才派其他用途。
此外,我们还建立了与自治委员会下属的救济课的合作。救济课与我们的恢复秩序部之间每周共同举行数次座谈会。尽管实际效果要将来才会显示出来,但这两个组织已经提出了恢复秩序工作的共同计划。实际合作工作按两种方式进行。一些难民来自沪宁铁路沿线的城市,他们想返回家乡,对此,自治委员会将努力为他们争取免费运送,我们委员会则准备给这些难民每个人发一小笔回乡救济现金,以帮助他们克服回乡开始时的生活困难。日本当局交给自治委员会2000袋米供免费分发。自治委员会将应由其救济课分发的这批储备粮中的绝大部分,先在安全区外面他们的店里出售,出售所得的米款再分批交还给救济课。目前救济课已经声明,如果我们认为有必要的话,将对从我们难民收容所返回自己家园的每个家庭免费发给一小部分储备米。
我们与日本当局的合作,至今实际上只停留在他们默认和容忍我们委员会所做的工作上,但他们同时试图竭力限制我们的工作。最近几周来,这种限制已有所放松。他们曾允许向安全区运进了两批数量很大的大米(这些米其实不是给我们委员会的);他们还答应不用武力将难民赶出安全区;他们允许我们将100吨蚕豆从上海船运到这里来;我们现在得到了给一位美国医生的入城许可证,这位医生以前就是鼓楼医院的工作人员,现在又回到南京。甚至在严格限制我们工作的时候即今年元月,日本人也允许自治委员会给安全区的粥厂供应煤,当然我们必须支付煤钱,因为这些煤是私人经营的。这些与我们难民收容所紧密合作的粥厂实际上代表了一个分布面很广的利益团体。运回和分配储备粮
从1938年1月11日以来,日本当局禁止在安全区内出售米,但允许居民到位于安全区以外南边一里处自治委员会的店里买米,并将这些米带进安全区。开始只允许每个难民买2斗米,但后来允许买一整袋。最近,安全区外东边不远处的自治委员会另一家店也卖面粉,当然只能少量出售。此外,如同我们前面提到过的,不久前向安全区运进了给自治委员会的两批数量很大的大米。
由于我们就地购买补充粮食或从上海进口粮食的努力受到日本人的阻止,我们的粮食储备已大大减少。目前我们还有1267袋米、266袋面粉和12袋蚕豆。因此我们目前的储备粮只能免费发放2个星期,即只够发到3月1日。现在我们就地采取了预防措施,即由红十字会在下关购买免费发放的米并支付米款。
我们今天达成了一项协议,它使我们的难民收容所能够直接向自治委员会的粮店买米,使我们自己少量的储备粮得以留作这个不可靠的供应渠道万一发生中断时使用。
上海的日本海军中将已签发许可证,准许船运100吨蚕豆到南京并在南京上岸,第一次突破了至今对粮食运往南京的禁令。
但是南京的日本军事当局却为蚕豆的到岸和运进城提出了先决条件,这就是无条件地把蚕豆交给自治委员会。这批蚕豆原先是委托大学医院销售的,但是在事情办到一半的时候,医院向日本军队表态,请求自治委员会为医院运入这批蚕豆,储存在自治委员会的仓库里,并在那里免费分发给穷人。日本军队至今仍拒绝这项建议。我们委员会暂时还未下决心建议医院将这批货物无条件地交给自治委员会,因为蚕豆是用托付给国际委员会的钱购买的,因此国际委员会要对这批货物的最终去向负责。决定运入这批货物是一次有意义的尝试,看看这里的一个民间救济组织是否能够运入粮食。蚕豆是中国普通食品的重要部分,当前在市场上已经买不到。免费将这批蚕豆发给穷人将会阻止营养不良状况的继续恶化,因此它对两个月来几乎只是以粥为生的南京居民有很大帮助。我们的医药顾问也建议食用蚕豆以防止脚气病。这种病已在难民收容所里出现了。
国际委员会竭力敦促日本当局发还前中国当局合法给予国际委员会的1。O933万 袋米和1万袋面粉,这项努力直到今天也未获成功(有关这方面的全部详情请见国际委员会主席拉贝先生1938年1月27日致日本大使馆的函件,文件号44)。
假如有朝一日我们自己已无法向难民分发食物,我们将不得不改为发放救济现金,就是说,只要自治委员会还在出售米和其他食品的话。
从1937年12月13日至1938年2月12日,日本人只提供了5200袋米(包括前面提到的供免费分发的2000袋)和1万袋面粉。2月12日,日本当局通知自治委员会,他们将在6天内给自治委员会每天提供1000袋米,并说假如自治委员会能够运入这些储备粮的话,将会继续得到同等数量的供货。令人遗憾的是,日本人没有遵守这个承诺,在3天内总共只提供了2300袋米。但是,为了维持25万居民的生活,每天就需要1600袋米。因为他们从家里带来的私人口粮不久将用尽,目前供应的数量是绝对不够的,因而情况十分危急。日本人从占领南京以来,正式提供的全部食品还不够维持一个星期的。
约从1月底以来,允许农民们到城外的地里去取蔬菜等东西回来。但据这些人说,走那么远的路是不值得的,因为地里几乎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了。
凡是运给医院的东西,由于规模小,至今都是由外国炮艇运输的,可以毫无困难地运上岸,并交给医院。真正的困难是运进和分发给全体居民所必需的食品。财务预算
我们委员会的财产现在,总共有30万元。是由下述组织捐助的。
南京:
前南京政府 8万元 卖米收入 1。3万元 南京基督教徒战争救济委员会 7000元 小计 10万元
上海:
中国银行家协会 5万元 美国红十字会 2。5万元 英国市长基金会 2万元 黄金律基金会(1900美元)6350元 扶轮国际 2500元 西雅图中国俱乐部(610美元)2035元 其他组织(上海救援南京委员会尚未转到我们的账上)10。9115万元
小计 21。5万元
总计 31。5万元
因为上述款项中有一部分为受行情波动的有价证券,为小心起见,我们将财产总数估定为30万元。
这里附上的财务预算是为了说明关于打算用作今后两个半月即至5月1日所必需 的总款项。这项财务预算只包括我们目前所能支配的款项,只限于南京的工作,平均每人只有1。20元。
除了几个司机和苦力外,国际委员会的全部工作都是由志愿救援人员做的。至今我们发给中国的志愿工作人员只有每天的口粮和1角2分钱的菜金。但因为这些人中有许多人并无其他任何收入,而我们又不想不必要地过度占用他们的救济储备粮,因此我们决定从2月1日起付给中国助手现金报酬,每人每月约为10元~35元左右,包括全部零星开支在内。在过渡时期,必须对人员进行工作调动,从难民收容所管理部到恢复秩序部等,我们总共需要420个助手,从事包括从苦力到委员的各种工作。其他
国际委员会很清楚,除了财务预算中列举的项目外,还有其他一些同样重要的工作也必须完成,而且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和人员,这些工作也是能够完成的。
我们在此提出居民的健康状况。他们长期严重缺乏营养,每天的伙食经常只有两顿,而且只是稀粥。还有,这些人都是挤住在一起,生活在一种完全不正常的条件下,它对孩子们、孕妇们和身体虚弱的人会产生有害的影响。这些平民实际上应该在大学医院得到医生的治疗。而医院人员流失严重,缺乏经费,与工作范围的规模不相适应。医院的医疗工作应该相应地扩大,在各难民收容所和市区开设诊所,制定出一项医疗卫生工作和注意观察居民健康状况的计划。
自治委员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最多只能维持一所医院,即便是这样,也只是为了不丢面子。
此外,在南京附近,有许多村庄被烧毁,遭受了严重的战争损害,它们也十分需要南京给予救济。例如我们收到了来自一个近于荒芜的地区要求救济的呼声,那是一个有2。4万人口的栖霞山难民营;还收到了有2000名难民的葛塘集需要救济的请求。我们不仅要考虑到本城居民区的艰难和贫困,也应该考虑到有许多人是从外地逃难到这里或是被驱赶到这里来的,现在他们想返回自己的家园;还有成千上万滞留在城里的乡村居民,此刻正在等待着,一有机会就回到他们的家乡去。
南京和周围的菜农和农民们的绝望情绪很严重,因为他们不知道春播时应该怎样耕种他们的土地。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因为人们最多只能希望有一小部分田地会被耕种。当我们询问一些农民是否有春耕的种子时,回答是具有讽刺性的: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是否有足够的米话下去。金陵大学的5个大农场仅剩一点儿蚕豆,其余的一切都被日本军人抢走了或烧掉了,包括所有房屋、家具、库房和储备粮。其他上千个农场也是同样的痛苦命运。可惜我们不能直接采取行动恢复安全,使人们进行正常的劳动。但是,我们必须设法搞到种子。如果可能还要搞到耕田的牲畜。
尽管25万不同年龄的难民没有一所小学、戏院或体育场,但我们遗憾的是,还是不能考虑重新开放小学和娱乐场所,因为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侈”。结论
尽管有各种困难和不安全因素,国际委员会仍然根据不同情况努力严格按照工作计划办事,虽然我们也经常会为大批一贫如洗的难民几乎得不到任何救济金而丧失勇气。国际委员会十分感谢许多友好组织给予它的慷慨的援助、很好的建议和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