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4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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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湖城的三十里外便是森林和戈壁的交界,一支由两千余匹骆驼组成的大商队正悠闲地向东方行走,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唐军斥候在森林边缘出没,商队地头领是个三十余岁的壮汉,他虽然穿着粟特人的衣服,但他的眉眼分明就是突厥人的模样,也没有粟特商人应有的精明,反倒有一种军人特有的沉稳和威严,他身后地随从也个个精悍强壮,目光冷厉地望着北方,这当然不是什么粟特商人,这是一支由回纥军改扮地商队,从回纥内陆而来,绕了一个大圈到达大湖城附近,骆驼背上的大箱子里也不是货物,而是近两千名藏身在里面地回纥士兵。
但他们并不是将进攻大湖城的主力,他们只是诱饵,真正地主力约一万军队等候在东南方向数十里之外,他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打击前来拦截商队的唐军,二是为即将到来的三支大商队提供保护,至于攻打大湖城,回纥人心知肚明,如果是大唐内地的城池,他们或许能攻破,但对唐军专门修建的军事城堡只能望而兴叹,他们没有能力破解唐军的天雷弹。
这支大商队在森林边缘徘徊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始终不见来拦截的唐军,最后领队的回纥千夫长也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派人向主力军队禀报情况,但不等他的报信兵出发,主力已经发来情报,命他继续向前走,在东面五十里开外,发现了唐军有出兵拦截的迹象,于是,骆驼商队再一次出发了,慢慢的、悠闲的、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东而去。
紧靠着波光浩渺的夷播海,一支千余人的唐军骑兵正沿着湖畔向西面疾驰,施洋一马当先,奔驰在最前方,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得到了斥候的鸽信,在夷播海的最西南面发现了三支大型商队,得到这个消息,施洋立刻明白了回纥军的真正用意,他们其实是要用军队为这三支商队提供护卫,而他们的诱敌或许只是一个附加行动,他们要利用这次机会同时打击唐军拦截商队的气焰,但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漏洞,那三支商队将会在没有军队的护卫下,单独行走一段路程,从目前沿途的情报来分析,回纥人并没有分兵去五百里外保护那三支商队。
对这个机会施洋考虑再三,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首先用船将对岸夷播城的唐军运过来一千人,加强大湖城防御,其次,他又派出一支三百人的虚兵在东面吸引敌军大队,他本人则率一千骑兵向西疾行,要赶在回纥军抵达之前,拦截住三支商队。
从这里到夷播海最西面约有五百里的路程,最快也要三天才能抵达,而他的虚兵很快就会被回纥人识破,从而意识到他真正的企图,这将是一次与回纥军比速度、比时间的竞赛。就看谁能抢先拦住这三支商队。唐军每人配双马,昼夜行军,风驰电掣般向西奔去。
回纥军的骆驼队依然在不紧不慢地向东徐行,驼铃声清脆悦耳,叮铃叮铃地撩拨着森林中隐藏地唐军。已经走了三十余里了,唐军拦截地队伍依然没有出现。而回纥军的主力早已经冲到前方,排列呈扇形,静静地等待着唐军拦截队伍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唐军始终没有出现,主持这次行动的回纥军首领叫霍尔干达,官拜回纥左杀大将军,是颉干迦斯的心腹爱将,颉干迦斯给他地任务很明确,首先要打掉唐军拦截商队的嚣张气焰,其次给粟特大商人地主要商队提供军队护行。如果有可能,最好能拔掉唐军入侵夷播海流域所建立的据点。
天色渐渐到了黄昏,霍尔干达仍然在耐心地等候探子的消息,自己诱敌的骆驼队已经到了五里之外,但拦截的唐军始终没有出现,一种不祥的感觉悄悄的涌上了他的心中。
这时,远方忽然出现了一朵黄尘。是他们的一名探子。正向这边疾驰而来,霍尔干达立刻催马迎了上去。大声问道:“探到了吗?要拦截商队的唐军究竟在哪里?”
“回禀将军,唐军地拦截队伍再次向东移动。我们在五十里外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什么!还在五十里外?”霍尔干达愤怒得几乎大吼起来,上午时说在五十里外发现唐军踪迹,现在自己的队伍好容易赶来,他们又向东移了五十里,这不是一步步把自己向东引吗?唐军这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大将军,我觉得里面有问题啊!”一名千夫长似乎已有点明白过来,他低声对霍尔干达建议道:“属下有一个想法,这会不会是唐军声东击西之计?”
“你是说
霍尔干达忽然醒悟过来,糟了,那三支商队,他立即回头大吼,“全军立刻掉头向西,莫达达将
“末将在!”一名千夫长纵马奔出,在马上行一礼,“请大将军吩咐。”
“我命你率两千军,每人双马,不分昼夜向西行军,一定要赶在唐军之前接应上三支商队。”
“遵命!”
千夫长手一挥,一支回纥应急军立刻从队伍中脱出,跟着他向西狂奔而去,大队回纥军也紧随其后,向西去接应三支运送重要物资的商队。
唐军奔驰在黑咕隆咚的深夜中,天空乌云密闭,看不见一颗星星,两旁黑黝黝的森林从他们眼前掠过,湖水拍打着岸边,发出低沉的哗哗声,仿佛黑暗之神地叹息,军队在厚实地草甸上疾行,时而越过一道山岗、时而冲进一片森林,不少士兵已经筋疲力尽,他们紧紧地抱着同样筋疲力尽的战马脖子,防止自己在迷糊中摔下马去。
骑兵队冲上了一座高岗,施洋回头眺望东方,湖面上黑沉沉地,深不可测,偶然出现一种诡异的色斑,就仿佛那里是地狱地入口,现在已经是夜最深的时刻,过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施洋默默计算了一下,三天时间,他们已经行军了约四百余里,粟特人的商队应该不远了,他立刻下令道:“全军就地休息两个时辰!”
士兵仿佛得到了大赦之令,纷纷跳下战马,简单地喂了一下马,倒地便沉沉睡去,他们实在是太累了,施洋却睡不着,他坐在一棵大树下,啃着一棵草根,等待斥候的消息,时间仅仅过去半个时辰,施洋刚刚合眼,忽然,他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他一下站了起来,只见两匹战马从西面奔来,没错,是唐军的斥候,施洋大步迎了上去,急声问道:“可有商队的情况?”
一名斥候高声答道:“回禀将军,商队就在西南二十里外驻营,约八千头骆驼,三支商队已经合为一支,没有军队护卫。”
施洋大喜,他立刻回头厉声喝道:“给我全部起来,立即出发!”
筋疲力尽的唐军被军官们从睡梦中提醒,在一声声严厉的喝令声中,他们用草地上冰凉的雾水洗了一把脸,寒气刺激他们清醒过来,众士兵立刻翻身上马,跟随着他们的主将向西南方向冲去。
天还没有亮,草原上弥漫着浓浓的迷雾,这里离夷播海只有十里,空气中水份很重,灰色的浓雾仿佛牛乳一般,二十步外便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在一条小河边驻扎着一支庞大的商队,这支商队拥有近八千头骆驼,是回纥的三个粟特大商人联合组队而成,全部来自撒马尔罕,共运有三万石茶叶,以及盐、糖、布匹等大量物资,这是回纥目前最急需的物品,能在回纥卖出高价。
营地很安静,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之中,数百顶帐篷仿佛草原上一夜长出的蘑菇,这支商队中只有六百余人,这是长途商人的精明,以最少的人控制商队,可以将旅途的消耗降至最低,浓雾中,几十名守夜人拿着刀在营地之外徘徊,主要是防止狼群的侵扰,他们并不担心唐军的袭击,这里离唐军的城堡还有四五百里之遥,再走一段路就会有回纥军队前来护行。
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天快要亮了,而雾气也渐渐变得稀薄,视距也达到了五十步,就在这时,营地的东北角忽然传来守夜人的大声呼叫,随即是一声长长的惨叫声,东北角开始出现骚动,许多人从帐篷里钻出来,他们已经感受到了马蹄敲击地面的震动。
“杀!”一支唐军犹如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营盘前,只听一名唐军将领厉声吼道:“杀无赦,一个不留。”
残酷的杀戮展开了,粟特人惊恐万分地从帐篷里跑出,他们身边唐军战马掠过,人头即刻飞起,身着黑色盔甲的唐军毫不容情地用刀劈砍着四散奔逃的粟特人,也有粟特人骑上骆驼逃命,但没有跑出多远,便被追上的唐军用利箭射死,瞬间粟特人营地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不到半个时辰,唐军已经完成了残酷屠杀,他们开始清理货物,堆积如山的茶叶被泼上火油焚烧,盐、糖等物资统统被抛进河水之中,上万匹骆驼被一队唐军牵往南方。
两个时辰后,太阳已经完全驱逐了草原上的雾气,熊熊的烈火依然在燃烧,炽热的火焰飞腾起十丈之高,一直烧到中午时分,火势终于开始弱了起来,施洋见物资几乎已焚毁殆尽,他一挥手,唐军骑兵立刻向西南方向驰去,他们将绕过夷播海,绕到夷播海的北面,返回夷播城。
黄昏时分,一支回纥骑兵终于风驰电掣般的赶到了,可他们看到的,只有被烧成了黑炭的仍旧冒着青烟的茶叶堆和满地的尸首。
第四十八章 重大决策
长安城的初秋不知不觉地来了,树叶不再浓密,蝉声安静了,天空变得高远,夏季的丰收和战争的远去,使长安人的生活悄悄地变得滋润起来,人口滋生、商业繁盛。()。
八月的最后一天,历经万里跋涉的崔曜一行终于抵达了长安明德门,他离开长安已经整整一年,长安的景物依旧,可崔曜却有一种少小离家老大还的感觉,恍如隔世一般,最让他痛苦的是在碎叶得到消息,他所挚爱的祖父已经离他而去了,使他渴望回家的急切淡了许多。
此刻,崔曜呆呆地望着这座熟悉的都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耳畔充斥着令他难以割舍的乡音,可他忽然又想起巴格达的热闹喧腾,无数叫卖的小贩,拖着长音的阿拉伯语,两个城市的情形在他脑海里交替出现,印叠在一起,使他仿佛有一种穿越时空之感。
“崔郎,我们现在去哪里?”在他旁边,古黛有些胆怯地问道,自从到了陇右后,她就变得有些拘束起来,那快乐的无忧无虑的草原小鸟消失了,她的肤色、她的语言、她的习惯、她的思维都不太适应这片博大精深、充满了各种规则和制度的土地,她向往的是无忧无虑、充满了自由的草原生活,若有可能,她宁愿做森林中的精灵。
崔曜感受到了她心中的不安,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先和我回家,我们一起拜祭祖父。”
崔曜带着几个随从,沿着朱雀大街缓缓前行,一路上,许多人都对他投来了怪异的目光,确实,他虽然已经换了汉人的衣服。但他却是骑在骆驼之上,身边带着一个胡娘,而他的随从们都穿着宽大的黑袍,高鼻碧眼,目光迷惑地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池。崔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一行人进了宣阳坊,很快便来到崔府前,和崔曜离家时的清冷相比,此时地崔府倒显得颇为热闹,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几名随从正和门房坐在台阶上聊天,
门房忽然看见一队骆驼向崔府大门靠近。似乎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些胡人好没规矩,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站起来刚要斥责,嘴却猛地张大了,半天合不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骆驼上跳下来一人,竟、竟然是长公子。
门房忽然大叫一声,跌跌撞撞便往府中跑去,“长公子回来了,老爷,长公子回来了!”
崔曜也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父亲在长安吗?迷惘中,他将古黛从骆驼上接了下来。想要带她进府。却又有些犹豫,往日无比熟悉的家。现在也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这时,门内响起了急促地脚步声。一群人快步走了出来,为首是一名中年男子,模样颇像崔圆,正是崔曜的父亲崔贤,这些年他一直就在南方任职,最初是裴俊的手段,但裴俊去世后,张焕几次想调他进京,都被崔圆阻止了,崔圆坚决不准他回京,不准他插手崔家族务,为此,崔贤和父亲的关系闹得一直很僵,甚至三年都没有给父亲写过信,就在崔圆去世后不到一个月,张焕便将时任广州刺史的崔贤调回长安,任光禄寺卿。
和老谋深算地崔圆相比。崔贤就明显平庸很多。他在广州任职也没有什么突出政绩。但也没有什么过失。年年考评都是中中。崔贤进京后没多久。崔寓便辞去了家主之位。让给崔贤。为了整顿族务。崔贤接手家族所做地第一件事情。就是不顾族人反对。把崔家本宗从山东清河迁到了长安。崔家子弟一律都搬到长安。崔家祠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