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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名门-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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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事实为重。我前天晚上已命裴伊连夜出城去朔方调查情况,请太后稍容几日。”
  “那好,哀家就静候相国消息。”说罢,崔小芙站起身来笑道:“希望相国早一点恢复,新年大朝还需要相国操劳呢!”
  “太后且慢。”
  裴俊忽然叫住了崔小芙,他从身旁取过一本奏折,递给崔小芙道:“这是关于门荫法度的一些修订草案。请太后事先御览!”
  崔小芙的銮驾在朱雀大街上缓缓行驶。大街两边站满了让路地百姓,銮驾前方有骑兵开路。后面有侍卫收尾,两边刀戟如林、似乌云盖地,车内,崔小芙兴致盎然地翻看着裴俊给她的奏折,眼中的喜悦之色流露无遗,奏折是吏部草拟,内容很简单,就是要限制世家子弟入朝为官的数量,让出名额给科举进士及第者,让崔小芙兴奋的原因不在于奏折本身,而在于裴俊将奏折事先给她御览,这绝不是偶然,在当前朝中的乱局和压力之下,裴俊此举具有重大的方向标意义,意味着他将把一部分权力还给自己,他终于让步了。
  崔小芙高兴得几乎要纵声大笑,六年了,六年的无权生涯开始有了转机,她将要得到世上最甘美的东西,她透过车窗仰望天空,天是这么蓝、阳光是这么明媚,她急忙拾起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容颜,眉如远黛、面色红润细腻,镜子里就是母仪天下地太后吗?这一刻崔小芙忽然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
  銮驾转了个弯,前方就是大明宫了,崔小芙已经渐渐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有许多事情要做,可头绪纷繁,却不知从何入手,忽然,她从车帘缝里看到了一个身材修长的侍卫,正是她的贴身侍卫杨清一,他左右顾盼、得意洋洋,处处显示着自己的与众不同,崔小芙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杏眼中闪过了一道杀机,此人存在实在有碍自己地名声。
  她立刻回头向身后的大宦官冯恩道嘱咐了几句,冯恩道狠狠地盯了一眼杨清一,缓缓点了点头,悄悄下去了。
  这时,车窗外有人禀报,“太后,洛王有急事求见!”
  洛王也就是皇帝的生父李俅,自从崔小芙正式表态不接受张焕重归皇族后,李俅便成了崔小芙的坚定拥护者,他在李氏皇族中地位极高,他的鲜明态度也带动了大批李氏宗室对崔小芙的拥戴,同样,崔小芙也十分重视与李俅的关系,听他有急事求见,崔小芙立刻下令,“停驾!”
  銮驾在大明宫门前停了下来,片刻,李俅被带过来,在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人,四十余岁、文士打扮,他负手站在侍卫群中,颇显得风雅不俗。
  “王爷有何事要见哀家?”崔小芙倚在窗子上笑问道。
  李俅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向两边看了看,示意先屏退左右,崔小芙笑了,“王爷不必担心,这些都是哀家的心腹,但说无妨。”
  “太后,崔庆功派人来找微臣,希望微臣将人引荐给太后,说有要事相商。”
  崔小芙远远地向那文士瞥了一眼,问道:“是他吗?”
  “是!他叫马思疑,是崔庆功的首席幕僚。”
  “哀家知道了。”崔小芙点了点头,吩咐左右道:“赐他白衣,在麟德殿问答。”
  第二百七十章 风雨骤起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门前挂满了喜庆的灯笼,将长安城内照如白昼,大街小巷到处可听见人家门窗内飘出的笑语欢声,这一天,各家族的子弟都从天南海北赶来,享受着全家团聚的天伦之乐。
  明德门颇为热闹,不少人举家从城外进城来上酒楼吃饭,也有人出城回家,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值勤的士兵们也不过多盘问,乐呵呵地聚在一起聊天,憧憬来年的喜事,忽然,几匹战马风驰电掣般从远方狂奔而来,蹄声若惊雷,激起滚滚黄尘。
  城门处一阵大乱,人们纷纷向两边躲闪,呼儿唤女、乱作一团,守门的士兵大怒,纷纷拔刀上前拦路。
  “八百里加急快报!”不等士兵上前,几匹战马一阵旋风似地冲进了长安城内。
  今天裴俊的病体略有好转,虽然未痊愈,但也能下床走几步了,裴府上下正忙碌着除夕的年夜饭,眼看就要到开饭的时间了,开始有下人到各房去催促大家准备出来吃饭。
  此刻裴俊还在书房里翻看奏折,几日未上朝,积下了不少重要的公文,尤其是正月初五的科举,主考官还没有最后明确下来,原本定位礼部左侍郎元载的主考,但元载被去年的科举作弊案牵连罢官后,新的主考官就要重新定下来,按理礼部左侍郎不行,自然由礼部右侍郎接替,但右侍郎李平并非科举出身。让他主持科考,恐怕有些不妥,想来想去,裴俊还是决定让国子监祭酒杜亚来主持。
  裴俊在礼部关于科举的折子上批上了杜亚两个字,把它放在一边,准备让人连夜送进宫给崔小芙御批。
  他又取过一本,却是张焕推荐张延赏接替廖辉为御史中丞。裴俊笑了笑。毫不迟疑地在折子上批了个准字,这个折子他却不准备给崔小芙,而是直接批转吏部,在新年朝会没有定下正式规矩之前。一切都还可以按老样子办。
  这时门外传来老管家地声音,“老爷。大家都到齐了,就等老爷一人。”
  “我知道了!”裴俊搁下笔,命人将几本折子连夜送进宫去,这次收拾了一下桌上,站了起来,旁边两名侍妾急忙上前来扶他。裴俊却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穿过院子,裴俊来到了主堂前,里面已经热闹非常,几个孙辈正在互相追逐玩耍,裴俊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自己这两个多月来一直在各种压力中度过。唯有此时才感到真正的松快。
  就在他刚要踏上台阶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这是十万火急之事,误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什么事?”裴俊停住了脚步。
  片刻一名报信校尉被带了进来。他单膝跪倒大声道:“启禀相国,延安传来消息,刚刚过黄河的中书侍郎裴伊被不明军队袭击,五百多护卫几乎全军覆没,裴侍郎也不幸遇害!”
  “三弟裴俊眼前一黑,他身子晃了晃,软软地晕倒在地。
  “相国!老爷!”府里乱作一团,大家七手八脚将裴俊抬进房中,家人们连忙去请御医,几个儿子忙着给父亲掐人中、解领扣,过了一会儿,裴俊慢慢地苏醒了。
  “扶了我坐起来!”几个儿子连忙左右将他扶起,裴俊呆呆地望了半天墙壁,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没有能阻止住李正已,裴伊被杀,也就意味着李正已正式拥兵自立了。
  他接过快报,又看了看,便将它递给裴明凯,“你去一趟张焕的府中,请他务必以大局为重。”
  此刻,张焕的府中也是热闹非常,近百名下人都得到了主母丰厚的红包,不仅是下人,驻扎在张焕府旁以及城外军营内地近五千西凉军士兵们也是喜过除夕,每人都得了十贯钱地特别奖励,一时间皆大欢喜。测试文字水印1。
  今天张府主仆同乐,近百名家人和三百名亲兵欢聚一堂,府中摆下了几十桌流水席,肉山酒海、各种珍馐美味一应俱全,笑语喧阗、喜气洋溢,众人送别即将逝去的旧年。
  而张焕一大家子人则坐在暖阁里共享全家人团聚的幸福,一张大方桌上摆满了时令果蔬、山珍海味,每个人面前都有满满一杯葡萄酒,在大方桌的旁边还有一张小桌,这是张焕地母亲楚挽澜特地让添加的,让贴身丫鬟们在伺候地同时,也能一起享受除夕的快乐。
  坐在主位的是楚挽澜,她声音依旧轻柔,容颜依旧美丽,但岁月已将她两鬓染上银丝,不知不觉儿子已到了而立之年,在这个家里,楚挽澜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她心静如水,从不干涉儿媳的治家,每日里在香炉和道经中度过,原本她不打算回长安,在裴莹的再三劝说下,她才答应回长安与儿子团聚,眼看着儿子事业有成、妻妾儿女满堂,楚挽澜心中也充满了温馨与感动。
  在她旁边则坐张焕地师母杨玉娘,她和楚挽澜一直就十分要好,在丈夫和儿子阵亡后,她也随好友出家为道,寻找精神上的寄托,今天她是被张焕特地请来和女儿团聚,她的媳妇因要陪伴孙儿读书,这次没有跟来,不过,今天在坐中除了女儿平平外,她还有一个亲人,就是张焕之妾杨春水,她是杨春水的姑姑,当然,杨玉娘还有一个奢望,就是张焕能娶了平平,这是她和丈夫多年的夙愿,昨天晚上裴莹专门和她谈过此事,使她原本绝望的心中又生出了一线希望。
  除了这两个长辈外,几个晚辈都坐在对面。张焕坐在正中,儿子张琪眷恋地依偎他怀里,在他腿上则坐着另一个小家伙,是他刚刚一岁四个月地女儿张秋,此刻正调皮地吊着爹爹地胳膊荡秋千呢!
  裴莹坐在张焕地右边,一手扶着女儿,生怕她掉下来。却又扭头和崔宁说着什么。按理,张焕的左边应该是次妻崔宁,但今天有点特别,坐地是平平。这是几个女人的特别安排,不过在从前十几年的日子里。年年岁岁地除夕会餐上,平平从小到大都是坐在张十八地旁边,倒也没有什么尴尬,她也不理张焕,只管和旁边的杨春水说话,她刚刚才知道。原来杨春水与自己竟然是表姐妹。
  “焕儿,你说几句话吧!”楚挽澜笑着对张焕道。
  母亲有令,张焕不敢违抗,将儿子交给裴莹,站了起来,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端起酒杯笑道:“今天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我们也能全家团圆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我希望终有一天。普天下所有的家庭都在在除夕之夜相聚,这是我为之奋斗地目标,为了这一天,我们干杯!”
  “干杯!”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地笑容,她们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幸福的酒杯在空中一齐碰响。
  “秋秋也要喝酒!”小姑娘眼巴巴地绞着手道。
  女儿的稚语让张焕仰头大笑,众人也一齐笑了,在这个除夕的夜里,欢声笑语充斥着暖阁。
  “都督!都督!”门外传来了低低的呼声,张焕正与平平说话,一时没有留意,裴莹却听见了,她轻轻碰了一下张焕,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张焕这才听见门外的低呼声,他站了起来笑着向众人点点头,快步走出暖阁。
  “什么事?”
  “启禀都督,裴家大公子说有紧急大事求见,现在外客房等候。”
  张焕微微一怔,裴明凯素知礼仪,没有迫不得已之事他不会在除夕夜来打扰自己,莫非是张焕没有多想,快步来到了外客房,一进门,裴明凯便紧张地迎上来道:“朔方出了大事,父亲为此晕倒了!”
  “别急!慢慢说,朔方发生了什么事?”
  裴明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刚刚接到快报,伊叔在延安郡被袭,他不幸遇害。”
  张焕良久没有说话,很明显,李正已已经撕破脸皮了,他既然杀了裴伊,那就极可能是效仿朱路线,先叛乱,再逼朝廷承认其割据地事实,但他与朱当时的情况并不相同,他难道不怕裴俊出兵直接剿灭了他吗?这一点张焕着实无法理解。
  裴明凯见张焕沉思不语,又道:“父亲醒来后便让我来找你,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这句话如果三天前对张焕说,那就是希望他不要浑水摸鱼,再把局势搅乱,但二天前张焕已和裴俊达成协议后,以大局为重就有了更深的意义。
  李正已若造反,朱和崔庆功必然会有异动,为此将由张焕盯住朱,裴俊则负责看守住崔庆功和李希烈,不准他们进攻襄阳,这样一来,原来的八万军显然数量不够,裴俊便再增兵五万河东军到许昌,至于对付朔方的李正已将由精锐的河北军南下渡河,坚决果断地进行镇压,决不允许朱第二出现。
  裴俊的意思张焕明白,就是希望自己能依约出兵汉中,控制住汉中地局势,他缓缓点了点头,朱滔散发谣言地用意就是想将李正己逼反,使裴俊无暇难顾,让崔庆功进攻襄阳,造成鹤蚌相争的局面,那朱就可趁王家后背空虚,突然出兵占领襄阳,从而实现战略转移,不再局限在狭窄地汉中,应该说,朱滔的想法是很好,只可惜他却不知道,崔王交恶的真正幕后人是谁?
  可惜啊!一步走错,他朱将万劫不复,玩火者,必将自焚。
  张焕淡淡一笑道:“请转告裴相,张焕于国于己都不会袖手旁观,请他放心!”
  天还没有亮,满天繁星。星星在天空俏皮地眨眼,寒冷风不断刮过树梢,发出呜呜!地响声,在张府后院的道房外,张焕垂手而立,向母亲告别。
  “今天是正月初一,你就要走了么?就不能和全家多住几日再走吗?”房间里传来母亲轻柔地声音。
  “儿也想和全家一起共度新年。但国势危急。儿子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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