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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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公。十七年,加征南将军、中道大都督,征竟陵,遇迁洛,师停。是时萧赜征虏将军、直阖将军蛮酋田益宗率部曲四千余户内属。襄阳酋雷婆思等十一人率户千余内徙,求居大和川,诏给廪食。后开南阳,令有沔北之地。蛮人安堵,不为寇贼。十八年,诞入朝,赏遇隆厚。卒,谥曰刚。子晖,字道进,位龙骧将军、东荆州刺史,袭爵。
景明初,大阳蛮酋田育丘等二万八千户内附,诏置四郡十八县。晖卒,赠冠军将军。三年,鲁阳蛮鲁北燕等聚众攻逼颍川,诏左卫将军李崇讨平之,徙万余家于河北诸州及六镇。寻叛南走,所在追讨,比及河,杀之皆尽。四年,东荆州蛮樊素安反,僭帝号。正始元年,素安弟秀安复反,李崇、杨大眼悉讨平之。二年,萧衍沔东太守田清喜拥七郡三十一县,户遇九行遣使内附,乞师讨衍。其雍州以东,石城以西五百余里水陆援路,请率部曲断之。四年,萧衍永宁太守文云生六部自汉东遣使归附。
永平初,东荆州表囗囗太守桓叔兴前后招慰大阳蛮归附者一万七百户,请置郡十六、县五十,诏前镇东府长史郦道元检行置之。叔兴即晖弟也。延昌元年,拜南荆州刺史,居安昌,隶于东荆。三年,萧衍遣兵讨江沔,破掠诸蛮,百姓扰动。自相督率二万余人,频请统帅为声势。叔兴给一统并威仪,为之节度,蛮人遂安。其年,萧衍雍州刺史萧藻遣其将蔡令孙等三将寇南荆之西南,沿襄沔上下,破掠诸蛮。蛮酋衍龙骧将军楚石廉叛衍来请援,叔兴与石廉督集蛮夏二万余人击走之,斩令孙等三将。藻又遣其新阳太守邵道林于沔水之南,石城东北立清水戍,为抄掠之基。叔兴遣诸蛮击破之。四年,叔兴上表请不隶东荆,许之。萧衍每有寇抄,叔兴必摧破之。
正光中,叔兴拥所部南叛。蛮首成龙强率户数千内附,拜为刺史。蛮帅田午生率户二千内徙扬州,拜为郡守。萧衍义州刺史、边城王文僧明,铁骑将军、边城太守田官德等率户万余举州内属,拜僧明平南将军、西豫州刺史,封开封侯;官德龙骧将军、义州刺史;自余封授各有差。僧明、官德并入朝,蛮出山至边城、建安者八九千户。义州寻为萧衍将裴邃所陷。衍定州刺史田超秀亦遣使求附,请援历年,朝廷恐轻致边役,未之许。会超秀死,其部典相率内附,徙之六镇、秦陇,所在反叛。二荆、西郢,蛮大扰动,断三鸦路,杀都督,寇盗至于襄城、汝水,百姓多被其害。萧衍遣将围广陵,樊城诸蛮并为前驱,自汝水以南,处处钞劫,恣其暴掠。连年攻讨,散而复合,其暴滋甚。
又有冉氏、向氏者,陬落尤盛,余则大者万家,小者千户,更相崇僭,称王侯,屯据三峡,断遏水路,荆、蜀行人至有假道者。
獠者,盖南蛮之别种,自汉中达于邛笮川洞之间,所在皆有。种类甚多,散居山谷,略无氏族之别。又无名字,所生男女,唯以长幼次第呼之。其丈夫称阿谟、阿段,妇人阿夷、阿等之类,皆语之次第称谓也。依树积木,以居其上,名曰“干兰”,干兰大小,随其家口之数。往往推一长者为王,亦不能远相统摄。父死则子继,若中国之贵族也。獠王各有鼓角一双,使其子弟自吹击之。好相杀害,多不敢远行。能卧水底,持刀刺鱼。其口嚼食并鼻饮。死者竖棺而埋之。性同禽兽,至于忿怒,父子不相避,惟手有兵刃者先杀之。若杀其父,走避,求得一狗以谢其母,母得狗谢,不复嫌恨。若报怨相攻击。必杀而食之。平常劫掠,卖取猪狗而已。亲戚比邻,指授相卖,被卖者号哭不服,逃窜避之,乃将买人捕逐,指若亡叛,获便缚之。但经被缚者,即服为贱隶,不敢称良矣。亡失兒女,一哭便止,不复追思。惟执盾持矛,不识弓矢。用竹为簧,群聚鼓之,以为音节。能为细布,色至鲜净。大狗一头,买一生口。其俗畏鬼神,尤尚淫祀。所杀之人,美鬓髯者必剥其面皮,笼之于竹,及燥,号之曰“鬼”,鼓舞祀之,以求福利。至有卖其昆季妻奴尽者,乃自卖以供祭焉。铸铜为器,大口宽腹,名曰铜爨,既薄且轻,易于熟食。
建国中,李势在蜀,诸獠始出巴西、渠川、广汉、阳安、资中,攻破郡县,为益州大患。势内外受敌,所以亡也。自桓温破蜀之后,力不能制,又蜀人东流,山险之地多空,獠遂挟山傍谷。与夏人参居者颇输租赋,在深山者仍不为编户。萧衍梁益二州岁岁伐獠以自裨润,公私颇藉为利。
正始中,夏侯道迁举汉中内附,世宗遣尚书邢峦为梁益二州刺史以镇之,近夏人者安堵乐业,在山谷者不敢为寇。后以羊祉为梁州,傅竖眼为益州。祉性酷虐,不得物情。萧衍辅国将军范季旭与獠王赵清荆率众屯孝子谷,祉遣统军魏胡击走之。后萧衍宁朔将军姜白复拥夷獠入屯南城,梁州人王法庆与之通谋,众屯于固门川,祉遣征虏将军阙二字 讨破之。竖眼施恩布信,大得獠和。后以元法僧代傅竖眼为益州,法僧在任贪残,獠遂反叛,勾引萧衍军围逼晋寿。朝廷忧之,以竖眼先得物情,复令乘传往抚。獠闻竖眼至,莫不欣然,拜迎道路,于是而定。及元恆、元子真相继为梁州,并无德绩,诸獠苦之。
其后朝廷以梁益二州控摄险远,乃立巴州以统诸獠,后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所绾獠二十万户,彼谓北獠,岁输租布,又与外人交通贸易。巴州生獠并皆不顺,其诸头王每于时节谒见刺史而已。孝昌初,诸獠以始欣贪暴,相率反叛,攻围巴州。山南行台勉谕,即时散罢。自是獠诸头王相率诣行台者相继,子建厚劳赍之。始欣见中国多事,又失彼心,虑获罪谴。时萧衍南梁州刺史阴子春扇惑边陲,始欣谋将南叛。始欣族子恺时为隆城镇将,密知之,严设逻候,遂禽萧衍使人,并封始欣诏书、铁券、刀剑、衣寇之属,表送行台。子建乃启以镇为南梁州,恺为刺史,发使执始欣,囚于南郑。遇子建见代,梁州刺史傅竖眼仍为行台。竖眼久病,其子敬绍纳始欣重赂,便得还州。始欣乃起众攻恺,屠灭之,据城南叛,萧衍将萧玩率众援接。时梁益二州并遣将讨之,攻陷巴州,执始欣,遂大破玩军。及斩玩,以傅昙表为刺史。后元罗在梁州,为使陷,自此遂绝。
史臣曰:氐、羌、蛮、獠,风俗各异,嗜欲不同,言语不通,圣人因时设教,所以达其志而通其俗也。然而外宁必有内忧,览之者不可不诫慎也。
列传第九十 西域
《夏书》称“西戎即序”,班固云:就而序之,非盛威武,致其贡物也。汉氏初开西域,有三十六国。其后分立五十五王,置校尉、都护以抚纳之。王莽篡位,域遂绝。至于后汉,班超所通者五十余国,西至西海,东西万里,皆来朝贡,复置都护、校尉以相统摄。其后或绝或通,汉朝以为劳弊中国,其官时置时废。暨魏晋之后,互相吞灭,不可复详记焉。
太祖初,经营中原,未暇及于四表。既而西戎之贡不至,有司奏依汉氏故事,请通西域,可以振威德于荒外,又可致奇货于天府。太祖曰:“汉氏不保境安人,乃远开西域,使海内虚耗,何利之有?今若通之,前弊复加百姓矣。”遂不从。历太宗世,竟不招纳。
太延中,魏德益以远闻,西域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般陀、鄯善、焉耆、车师、粟特诸国王始遣使来献。世祖以西域汉世虽通,有求则卑辞而来,无欲则骄慢王命,此其自知绝远,大兵不可至故也。若报使往来,终无所益欲不遣使。有司奏九国不惮遐嶮,远贡方物,当与其进,安可豫抑后来,乃从之。于是始遣行人王恩生、许纲等西使,恩生出流沙,为蠕蠕所执,竟不果达。又遣散骑侍郎董琬、高明等多赍锦帛,出鄯善,招抚九国,厚赐之。初,琬等受诏,便道之国可往赴之。琬过九国,北行至乌孙国,其王得朝廷所赐,拜受甚悦,谓琬曰:“传闻破洛那、者舌皆思魏德,欲称臣致贡,但患其路无由耳。今使君等既到此,可往二国,副其慕仰之诚。”琬于是自同破洛那,遣明使者舌。乌孙王为发导译达二国,琬等宣诏慰赐之。已而琬、明东还,乌孙、破洛那之属遣使与琬俱来贡献者十有六国。自后相继而来,不间于岁,国使亦数十辈矣。
初,世祖每遣使西域,常诏河西王沮渠牧犍令护送,至姑臧,牧犍恆发使导路出于流沙。后使者自西域还,至武威,牧犍左右谓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吴提妄说,云:‘去岁魏天子自来伐我,士马疫死,大败而还,我禽其长弟乐平王丕。’我君大喜,宣言国中。”又闻吴提遣使告西域诸国,称:“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为强,若更有魏使,勿复恭奉。”西域诸国亦有贰者。牧犍事主稍以慢惰。使还,具以状闻,世祖遂议讨牧犍。凉州既平,鄯善国以为“脣亡齿寒,自然之道也,今武威为魏所灭,次及我也。若通其使人,知我国事,取亡必近,不如绝之,可以支久”,乃断塞行路,西域贡献,历年不入。后平鄯善,行人复通。
始琬等使还京师,具言凡所经见及传闻傍国,云:西域自汉武时五十余国,后稍相并。至太延中,为十六国,分其地为四域。自葱岭以东,流沙以西为一域;葱岭以西,海曲以东为一域;者舌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域;两海之间,水泽以南为一域。内诸小渠长盖以百数。其出西域本有二道,后更为四:出自玉门,渡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渡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葱岭西一千三百里至伽倍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葱岭,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自琬所不传而更有朝贡者,纪其名,不能具国俗也。其与前使所异者录之。
鄯善国,都扞泥城,古楼兰国也。去代七千六百里,所都城方一里。地多沙卤,少水草,北即白龙堆路。至太延初,始遣使来献。四年,遣其弟素延耆入侍。及世祖平凉州,沮渠牧犍弟无讳走保敦煌。无讳后谋渡流沙,遣其弟安周击鄯善,王比龙恐惧欲降。会魏使者自天竺、罽宾还,俱会鄯善,劝比龙拒之,遂之连战,安周不能克,退保东城。后比龙惧,率众西奔且末,其世子乃应安周。鄯善人颇剽劫之,令不得通。世祖诏散骑常侍、成周公万度归乘传发凉州兵讨之,度归到敦煌,留辎重,以轻骑五千渡流沙,至其境。时鄯善人众布野,度归敕吏卒不得有所侵掠,边守感之,皆望旗稽服。其王真达面缚出降,度归释其缚,留军屯守,与真达诣京都。世祖大悦,厚待之。是岁,拜交趾公韩牧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之,赋役其人,比之郡县。
且末国,都且末城,在鄯善西,去代八千三百二十里。真君三年,鄯善王比龙避沮渠安周之难,率国人之半奔且末,后役属鄯善。且末西北流沙数百里,夏日有热风为行旅之患。风之所至,唯老驼豫知之,即鸣而聚立,埋其口鼻于沙中,人每以为候,亦即将氈拥蔽鼻口。其风迅驶,斯须过尽,若不防者,必至危毙。
于阗国,在且末西北,葱岭之北二百余里。东去鄯善千五百里,南去女国二千里,去朱俱婆千里,北去龟兹千四百里,去代九千八百里。其地方亘千里,连山相次。所都城方八九里,部内有大城五,小城数十,于阗城东三十里有苴拔河,中出玉石。土宜五谷并桑麻,山多美玉,有好马、驼、骡。其刑法,杀人者死,余罪各随轻重惩罚之。自外风俗物产与龟兹略同。俗重佛法,寺塔僧尼甚众,王尤信尚,每设斋日,必亲自洒扫馈食焉。城南五十里有赞摩寺,即昔罗汉比丘卢旃为其王造复盆浮图之所,石上有辟支佛跣处,双迹犹存。于阗西五百里有比摩寺,云是老子化胡成佛之所。俗无礼义,多盗贼,淫纵。自高昌以西,诸国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国,貌不甚胡,颇类华夏。城东二十里有大水北流,号树枝水,即黄河也,一名计式水。城西五十五里亦有大水,名达利水,与树枝水会,俱北流。
真君中,世祖诏高凉王那击吐谷浑慕利延,慕利延惧,驱其部落渡流沙。那进军急追之,慕利延遂西入于阗,杀其王,死者甚众。显祖末,蠕蠕寇于阗,于阗患之,遣使素目伽上表曰:“西方诸国,今皆已属蠕蠕,奴世奉大国,至今无异。今蠕蠕军马到城下,奴聚兵自固,故遣使奉献,延望救援。”显祖诏公卿议之,公卿奏曰:“于阗去京师几万里,蠕蠕之性,惟习野掠,不能攻城,若为所拒,当已旋矣。虽欲遣师,势无所及。”显祖以公卿议示其使者,亦以为然。于是诏之曰:“朕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