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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中华奇书全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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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爽口之味,皆烂肠腐骨之药,五分便无殃;快心之事,悉败身散德之媒,五分便无悔。
  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阴私,不念人旧恶,三者可以养德,亦可以远害。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幸生其间者,不可不知有生之乐,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
  老来疾病都是壮时招得;衰时罪孽都是盛时作得。故持盈履满,君子尤兢兢焉。
  市私恩不如扶公议,结新知不如敦旧好,立荣名不如种阴得,尚奇节不如谨庸行。
  公平正论不可犯手,一犯手则遗羞万世;权门私窦不可著脚,一著脚则玷污终身。
  曲意而使人喜,不若直节而使人忌;无善而致人誉,不如无恶而致人毁。
  处父兄骨肉之变,宜从容不宜激烈;遇朋友交游之失,宜剀切不宜优游。
  小处不渗漏,暗处不欺隐,末路不怠荒,才是真正英雄。
  惊奇喜异者,终无远大之识;苦节独行者,要有恒久之操。
  当怒火欲水正腾沸时,明明知得,又明明犯着。知得是谁,犯着又是谁。此处能猛然转念,邪魔便为知真君子矣。
  毋偏信而为奸所欺,毋自任而为气所使,毋以己之长而形人之短,毋因己之拙而忌人之能。
  人之短处,要曲为弥缝,如暴而扬之,是以短攻短;人有顽的,要善为化诲,如忿而嫉之,是以顽济顽。
  遇沉沉不语之士,且莫输心;见悻悻自好之人,应须防口。
  念头昏散处,要知提醒;念头吃紧时,要知放下。不然恐去昏昏之病,又来憧憧之扰矣。
  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倏转为朗月晴空。气机何尝一毫凝滞,太虚何尝一毫障蔽,人之心体亦当如是。
  胜私制欲之功,有曰识不早、力不易者,有曰识得破、忍不过者。盖识是一颗照魔的明珠,力是一把斩魔的慧剑,两不可少也。
  横逆困穷,是煅炼豪杰的一副炉锤。能受其煅炼者,则身心交益;不受其煅炼者,则身心交损。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戒疏于虑者。宁受人之欺,毋逆人之诈,此警伤于察者。二语并存,精明浑厚矣。
  毋因群疑而阻独见,毋任己意而废人言,毋私不惠而伤大体,毋借公论以快私情。
  善人未能急亲,不宜预扬,恐来谗谮之奸;恶人未能轻去,不宜先发,恐招媒孽之祸。
  青天白日的节义,自暗室屋漏中培来;旋乾转坤的经纶,从临深履薄中操出。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纵做到极处,俱是合当如是,着不得一毫感激的念头。如施者任德,受者怀恩,便是路人,便成市道矣。
  炎凉之态,富贵更甚于贫贱;妒忌之心,骨肉尤狠于外人。此处若不当以冷肠,御以平气,鲜不日坐烦恼障中矣。
  功过不宜少混,混则人怀惰隳之心;恩仇不可太明,明则人起携贰之志。
  恶忌阴,善忌阳,故恶之显者祸浅,而隐者祸深。善之显者功小,而隐者功大。
  德者才之主,才者德之奴用事矣,几何不魍魉猖狂。
  锄奸杜[亻幸],要放他一条去路。若使之一无所容,便如塞鼠穴者,一切去路都塞尽,则一切好物都咬破矣。
  士君子不能济物者,遇人痴迷处,出一言提醒之,遇人急难处,出一言解救之,亦是无量功德矣。
  处己者触事皆成药石,尤人者动念即是戈矛,一以辟众善之路,一以浚诸恶之源,相去霄壤矣。
  事业文章随身销毁,而精神万古如新;功名富贵逐世转移,而气节千载一时。群信不以彼易此也。
  鱼网之设,鸿则罹其中;螳螂之贪,雀又乘其后。机里藏机变外生变,智巧何足恃哉。
  作人无一点真恳的念头,便成个花子,事事皆虚;涉世无一段圆活的机趣,便是个木人,处处有碍。
  事有急之不白者,宽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人有切之不从者,纵之或自化,毋操切以益其顽。
  节义傲青云,文章高白雪,若不以德性陶□[钅容]之,终为血气之私、技能之末。
  谢事当谢于正盛之时,居身宜居于独后之地,谨德须谨于至微之事,施恩务施于不报之人。
  德者事业之基,未有基不固而栋宇坚久者;心者修裔之根,未有根不植而枝叶荣茂者。
  道是一件公众的物事,当随人而接引;学是一个寻常的家饭,当随事而警惕。
  念头宽厚的,如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念头忌□[克寸]的,如朔雪阴凝,万物遭之而死。
  勤者敏于德义,而世人借勤以济其贪;俭者淡于货利,而世人假俭以饰其吝。君子持身之符,反为小人营私之具矣,惜哉!
  人之过误宜恕,而在己则不可恕;己之困辱宜忍,而在人则不可忍。
  恩宜自淡而浓,先浓后淡者人忘其惠;威宜自严而宽,先宽后严者人怨其酷。
  士君子处权门要路,操履要严明,心气要和易。毋少随而近腥膻之党,亦毋过激而犯蜂虿之毒。
  遇欺诈的人,以诚心感动之;遇暴戾的人,以和气熏蒸之;遇倾邪私曲的人,以名义气节激励之。天下无不入我陶熔中矣。
  一念慈祥,可以酝酿两间和气;寸心洁白,可以昭垂百代清芬。
  阴谋怪习、异行奇能,俱是涉世的祸胎。只一个庸德庸行,便可以完混沌而招和平。
  语云:“登山耐险路,踏雪耐危桥”。一耐字极有意味。如倾险之人情、坎坷之世道,若不得一耐字撑持过去,几何不坠入榛莽坑堑哉!
  夸逞功业炫耀文章,皆是靠外物做人。不知心体莹然,本来不失,即无寸功只字,亦自有堂堂正正做人处。
  不昧己心,不拂人情,不竭物力,三者可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子孙造福。
  居官有二语曰:“惟公则生明,惟廉则生威”。居家有二语曰:“惟恕则平情,惟俭则足用”。
  处富贵之地,要知贫贱的痛痒;当少壮之时,须念衰老的辛酸。
  持身不可太皎洁,一切污辱垢秽要茹纳的;与人不可太分明,一切善恶贤愚要包容的。
  休与小人仇雠,小人自有对头;休向君子谄媚,君子原无私惠。
  磨[石厉]当如百炼之金,急就者非邃养施为宜。似千钧之弩,轻发者无宏功。
  建功立业者,多虚圆之士;偾事失机者,必执拗之人。
  俭,美德也,过则为悭吝、为鄙啬,反伤雅道;让,懿行也,过则为足恭、为曲礼,多出机心。
  毋忧拂意,毋喜快心,毋恃久安,毋惮初难。
  饮宴之乐多,不是个好人家。声华之习胜,不是个好士子。名位之念重,不是个好臣工。
  仁人心地宽舒,便福厚而庆长,事事成个宽舒气象;鄙夫念头迫促,便禄薄而泽短,事事成个迫促规模。
  用人不宜刻,刻则思效者去;交友不宜滥,滥则贡谀者来。
  大人不可不畏,畏大人则无放逸之心;小民亦不可不畏,畏小民则无豪横之名。
  事稍拂逆,便思不如我的人,则怨尤自消;心稍怠荒,便思胜似我的人,则精神自奋。
  不可乘喜而轻诺,不可因醉而生[目真],不可乘快而多事,不可因倦而鲜终。
  钓水,逸事也,尚持生杀之柄;弈棋,清戏也,且动战争之心。可见喜事不如省事之为适,多能不如无能之全真。
  听静夜之钟声,唤醒梦中之梦;观澄潭之月影,窥见身外之身。
  鸟语虫声,总是传心之诀;花英草色,无非见道之文。学者要天机清彻,胸次玲珑,触物皆有会心处。
  人解读有字书,不解读无字书;知弹有弦琴,不知弹无弦琴。以迹用不以神用,何以得琴书佳趣?
  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血肉身驱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非上上智,无了了心。
  石火光中,争长兢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
  有浮云富贵之风,而不必岩栖穴处;无膏盲泉石之癖,而常自醉酒耽诗。兢逐听人而不嫌尽醉,恬[忄詹]适己而不夸独醒,此释氏所谓不为法缠、不为空缠,身心两自在者。
  延促由于一念,宽窄系之寸心。故机闲者一日遥于千古,意宽者斗室广于两间。
  都来眼前事,知足者仙境,不知足者凡境;总出世上因,善用者生机,不善用者杀机。
  趋炎附势之祸,甚惨亦甚速;栖恬守逸之味,最淡亦最长。
  色欲火炽,而一念及病时,便兴似寒灰;名利饴甘,而一想到死地,便味如咀蜡。故人常忧死虑病,亦可消幻业而长道心。
  争先的径路窄,退后一步自宽平一步;浓艳的滋味短,清淡一分自悠长一分。
  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泯炎凉。进步处便思退步,庶免触藩之祸。着手时光图放手,才脱骑虎之危。
  贪得者分金恨不得玉,封公怨不授侯,权豪自甘乞丐;知足者藜羹旨于膏梁,布袍暖于狐貉,编民不让王公。
  矜名不如逃名趣,练事何如省事闲。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朗镜悬空,静躁两不相干。
  山林是胜地,一营恋便成市朝;书画是雅事,一贪痴便成商贾。盖心无染著,俗境是仙都;心有丝牵,乐境成悲地。
  时当喧杂,则平日所记忆者皆漫然忘去;境在清宁,则夙昔所遗忘者又恍尔现前。可见静躁稍分,昏明顿异也。
  芦花被下卧雪眠云,保全得一窝夜气;竹叶杯中吟风弄月,躲离了万丈红尘。
  出世之道,即在涉世中,不必绝人以逃世;了心之功即在尽心内,不必绝欲以灰心。
  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谁能差遣我?此心常安在静中,是非利害,谁能瞒昧我?
  我不希荣,何忧乎利禄之香饵;我不兢进,何畏乎仕宦之危机。
  多藏厚亡,故知富不如贫之无虑;高步疾颠,故知贵不如贱之常安。
  世上只缘认得“我”字太真,故多种种嗜好、种种烦恼。前人云:“不复知有我,安知物为贵。”又云:“知身不是我,烦恼更何侵。”真破的之言也。
  人情世态,倏忽万端,不宜认得太真。尧夫支:“昔日所云我,今朝却是伊;不知今日我,又属后来谁?”人常作是观,便可解却胸□[上“罟”去“古”下“绢”去“纟”]矣。
  有一乐境界,就有一不乐的相对待;有一好光景,就有一不好的相乘除。只是寻常家饭、素位风光,才是个安乐窝巢。
  知成之必败,则求成之心不必太坚;知生之必死,则保生之道不必过劳。眼看西晋之荆榛,犹矜白刃;身属北邙之狐兔,尚惜黄金。语云:“猛兽易伏,人心难降。溪壑易填,人心难满”。信哉!
  心地上无风涛,随在皆青山绿树;性天中有化育,触处都鱼跃鸢飞。
  狐眠败砌,兔走荒台,尽是当年歌舞之地;露冷黄花,烟迷衰草,悉属旧时争战之场。盛衰何常,强弱安在,念此令人心灰。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支卷云舒。
  晴空朗月,何天不可翱翔,而飞蛾独投夜烛;清泉绿竹,何物不可饮啄,而鸱[号鸟]偏嗜腐鼠。噫!世之不为飞蛾鸱[号鸟]者,几何人哉!
  权贵龙骧,英雄虎战,以冷眼视之,如蝇聚膻、如蚁兢血;是非蜂起,得失猬兴,以冷情当之,如冶化金,如汤消雪。
  真空不空,执相非真,破相亦非真。问世情如何发付?在世出世,徇俗是苦,绝俗亦是苦,听吾侪善自修持。
  烈士让千乘,贪夫争一文,人品星渊也,而好名不殊好利;天子营家国,乞人号□[上“雍”下“食”]飧,位分霄壤也,而焦思何异焦声。
  性天澄彻,即饥餐渴饮,无非康济身心;心地沉迷,纵演偈淡禅,总是播弄精魄。
  人心有真境,非丝非竹而自恬愉,不烟不茗而自清芬。须念净境空,虑忘形释,才得以游衍其中。
  天地中万物,人伦中万情,世界中万事,以俗眼观,纷纷各异,以道眼观,种种是常,何须分别,何须取舍!
  缠脱只在自心,心了则屠肆糟糠居然净土。不然纵一琴一鹤、一花一竹,嗜好虽清,魔障终在。语云:“能休尘境为真境,未了僧家是俗家。”
  以我转物者得,固不喜失亦不忧,大地尽属逍遥;以物役我者逆,固生憎顺亦生爱,一毫便生缠缚。
  试思未生之前有何象貌,又思既死之后有何景色,则万念灰冷,一性寂然,自可超物处而游象先。
  优人傅粉调[石朱],效妍丑于毫端。俄而歌残场罢,妍丑何存?弈者争先兢后,较雌雄于着手。俄而局尽子收,雌雄安在?
  把握未定,宜绝迹尘嚣,使此心不见可欲而不乱,以澄吾静体;操持既坚,又当混迹风尘,使此心见可欲而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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