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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唐风云录-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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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忙道:“这个容易,这个容易!可是左军、右军不都是一样吗?”
  燕儿毕竟是少女情怀,面上一红,强道:“左军只围城不打仗,那有什么好玩?我来中原可是为了打仗,不是为了对着一堵破破烂烂的城墙发呆!”
  李渊满面堆欢的道:“好,好!难得公主如此急于为我军效力,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当下给她换了块右军的符牌。
  燕儿一把抢过符牌,欢天喜地的便跑到李世民帐中。
  李世民这时正忙着筹划进军的事宜,见她进来,纳闷道:“咦,你不是跟左军的吗?怎么来这儿?我们这里马上就要拔营起寨走了,可没功夫陪你玩儿。”
  燕儿将符牌向他一扬,道:“我已跟你爹说了,我不跟左军,要跟你的右军。你们马上要走了吗?那太好了,我的军队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开拔。”
  李世民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道:“爹爹竟会听你的?这真是奇事。”
  燕儿将头一摆,道:“那还不容易?我跟他说,要将军队拉回突厥去,他马上就什么都答应了。”
  李世民心中暗想:“这女子当真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我如何治得住她?突厥方面又是万万开罪不得的。”颇感头痛。
  当下除李建成的左军留驻潼关外,李渊的中军由南往北,李世民的右军由北往南直趋长安。此后路上再无城池能抵挡得住大军的攻击,纷纷易帜请降。关中士民奔走投效军中,房玄龄、杜如晦二人也在李世民右军到达渭北时投效,马上被引为左右手。与此同时,李世民那嫁与柴绍的姐姐在关中纠集起一支娘子军,也与他会师。到达长安时,他的右军已扩大到十万人,占了全军兵力的三分之二之强。
  九月二十七日,李世民向李渊请示围攻长安。李渊见大势已定,潼关已成孤岛,无所作为了,便传令李建成不必再围困潼关,率领左军赶来攻打长安。三军齐集长安城下,发动强攻,日夜不停的以血肉之躯强行登城。城中也负隅顽抗,血战达十三日之久,才终于失陷。
  大军入城后,李渊马上宣布奉江都的杨广为太上皇,立他留在长安的儿子杨侑为帝,再借这傀儡皇帝之手封自己为尚书令、大丞相、唐王,李建成为世子,李世民为秦公,李元吉为齐公、并留守太原。
  李世民当日离开霍邑时已命李青赶回太原去照料吉儿。此时长安已下,大局初定,他恨不能马上接吉儿过来。但李青来信说吉儿身体沉重,不宜远行。李世民只欲自己去太原看她,但新陷长安,百事待举,哪容他抽身离去?无奈,只得先接了长孙无垢到长安,仍留李青在太原照顾吉儿。
  对长安虎视眈眈的可不止李氏父子。西秦的薛举、薛仁杲父子早就对长安垂涎三尺,视为囊中之物,本已纠集了军队要来攻打。不料李渊大军进展神速、捷足先登。薛举气得暴跳如雷,马上挥军扑来,要从李渊手中夺回长安。李世民奉命出战,在扶风截住西秦大军。他以一贯速战速决的作风,不待安营扎寨就领兵狂攻猛打。西秦军不料他来得这等迅猛,不及结阵已被打散,只得落荒而逃。这一场大胜,教其他蠢蠢欲动想跟李渊争夺长安的军队大吃一惊,全都缩了回去,不敢再贸然出兵。李渊从此稳稳占住长安,隐然与李密的瓦岗军及江都的隋军成鼎足三立之势。
  大业十四年三月,江都那边忽传来惊人消息:右屯卫将军许公宇文化及勾结隋军中最骁勇精锐的骁果军发动政变,绞死了杨广,自立为许帝。原来骁果军中士卒多是关中人,一直以来就怨恨杨广离弃长安,跑到江都不肯回去。这时听说李渊占了长安,更是人人思乡心切。宇文化及利用这些人的不满,一举杀了杨广,率骁果军进攻洛阳。
  消息传到长安,李渊假惺惺地哭了一场,上演了一出“禅让”的闹剧后,便名正言顺的将幼小无助的杨侑一脚踢开,正式称帝,国号为唐,年号武德,立李建成为太子,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仍然留守太原。
  李世民知道吉儿每次提到她父皇都要发作一场,怕她知道杨广死讯不免会多生事端,因此这时反倒不欲她到长安来,密告李青暂时千方百计也要瞒住她。那边吉儿全心全意只想着孩子出世,对世事一无所知,要瞒她倒也不难。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好不容易熬完了十月怀胎之苦,吉儿终于顺利诞下一个男婴,荷香和李青就别提有多高兴了,赶忙派人飞报在长安的李世民。吉儿急欲到长安去,荷香因她刚刚生产完身子太弱,不宜长途跋涉;李青则想着不能让她到长安知道她父皇身死的事,二人都极力劝阻。吉儿只好按纳住焦躁的心情,留在太原静养身子。
  这天,吉儿抱着孩子在膝上,一边逗他玩儿,一边跟荷香闲闲的谈话。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扰之声,其中夹杂着男子淫荡的狞笑,又有女子的尖叫哀求。
  荷香腾的跳起,推窗向外一看,皱皱眉,道:“又是那个李元吉!”
  二人相视一看,都是无言。这些日子来,她们已不知听过多少有关李元吉的劣迹恶行了。
  太原刚起兵时,李元吉要负责征集粮草,供应前线。他既有事可干,不至百无聊赖,还能循规蹈矩,小心谨慎地办事。后来大军攻下长安,不再需要太原运送粮食,李元吉落得一身清闲,免不了精力过剩。他天天骑着马,拿着弓箭,带着一群狐假虎威的恶仆,在太原城外城内游荡打猎。若他猎杀的是荒郊野岭的飞禽走兽,倒也罢了;他却偏偏专挑农家养着的家禽来打,至于放纵马匹践踏农田更是不在话下。他还嫌这不够新鲜,叫人将狱中的囚犯拉到空地上,让他乱箭扫射,看他们挣扎求生的狼狈样子,以为非常有趣。他甚至逼着自己的姬妾穿上戎衣,拿着长矛互相攒刺,见她们被刺得血流披面,便狂笑不已。他的奶娘实在看不过眼,才委婉地劝了几句,他便勃然大怒,命人将她拖出去拳打脚踢,活活殴死。但最令人发指的还是他不分白天黑夜,随意闯入民居,见到谁家女子生得有几分姿色,一手便夹到腋下,公然抢入府中奸淫;稍有反抗的,被他强暴之后就惨遭虐杀。这下闹得太原城内外人人自危,个个敢怒不敢怒言。在这太原城里,李元吉便如是皇帝一般,权势熏天,有谁敢说他一句不是,他一怒之下就将那人乱棍打死。李渊和他两个兄长远在长安,当真是“山高皇帝远”,更有谁能管得住他?他日渐一日的益发横暴强狠,连李青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吉儿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她在这儿;又教荷香要尽量避免撞见李元吉,若当真不巧遇上,就要马上拿地上的尘土抹污脸面,扮成丑八怪的样子,以免被他看上。他说:“四公子脾气之坏,简直不可理喻!若你给他抢进府中,我也是无能为力。”吓得二人提心吊胆,终日担惊受怕。幸好二人深居简出,住得又偏僻,再加上李青为人机警,才一直得保平安。
  这时听得那女子的叫声更加惨厉,荷香又探头出去张看,忽怒道:“太过份了!他竟连雷音寺中的尼姑也要抢!”
  吉儿低声道:“荷香,进来,别看了,关好窗户!”
  荷香把头缩回来,掩上窗扉,回头道:“李元吉闹得实在太不象话了!他们李家自称是义师,这样的所作所为,跟以前皇上……又有什么不同?”
  吉儿见她一面悲愤之色,叹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本来就没什么不同!”
  这时吵嚷之声从雷音寺那边渐渐的移近过来,想是李元吉拖着那女子向这边走过。那女子的惨叫更是一字一句都传入耳中:“救命啊!救命啊!老天爷行行好,救救我啊!可怜可怜我吧!救救我啊!”
  荷香眼中噙泪,双手握在一处,长长的指甲都扎进肉里去,全身直抖,忽叫一声:“姐姐!”
  吉儿也感到胸口中好象有东西堵着,一阵阵的发痛。但她紧紧看着荷香,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心中紧张,双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捏住怀中孩子的一双小手臂。她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手在渐渐收紧,那孩子却怎么禁受得住这样的痛楚?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哭叫,直如死寂中打了一声焦雷,吉儿吓得全身一震,忙松开了手,一边抚摸着他被自己捏了一圈瘀红的小手;一边拉开衣襟,将奶头塞进他嘴中,教他哭不出声来。
  但这一切已经太迟了!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大门已被人一脚踢开,李元吉的狞笑在门口响起:“咦,这里有座好漂亮的屋子。是谁的?”
  两人一照面,都是惊呆了。
  倒是吉儿先清醒过来。她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身边的一件衣服遮挡在胸前,退后两步,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滚出去!”
  李元吉双目瞪得铜铃也似,象要从里面喷出火来,脑中翻来滚去的只是一句:“他们骗我!他们骗我!他们明明说她是公主,要送回去长安的,可是她现在却在这里!”一转念间,已明白了一切:“对了,对了!是二哥自己要这女人,他便骗我!骗得我信了他的鬼话,却将这女人藏在这儿。连爹爹也帮着他骗我,将我赶回长安去!他们骗我!他们骗我!”
  李元吉一出世时,他母亲窦氏便难产而死。李渊思念痛惜结发之妻,对这个她生下的最后一个小儿子加倍的疼爱。他母亲已死,李渊又是这样宠他,李家上下更有谁敢呵斥他半句?是以他自小就给骄纵得顽劣任性,想要得到的东西马上就要得到,谁也不敢有一丝半毫冒犯他,更不必说敢欺骗他了!他自出娘胎以来,从来没想过要顾忌什么人,更没想到会受别人欺蒙。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被人象傻瓜一样愚弄,却还蒙在鼓里一直不知,这份惊怒之心较之他以为李世民抢了他的女人更要令他发狂!
  他心中转来转去的只是一个“骗”字,口中不自禁的便叫出来:“没有人可以骗我!没有人胆敢骗我!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叫着叫着,忽双手举起,十指屈曲,一副马上要扑上来将吉儿撕得粉碎的样子。
  荷香飞步上前,挡在吉儿身前,叫道:“别伤我姐姐!”
  李元吉暴喝一声:“你滚开!”飞起一脚,将荷香踢得直飞出门外去。
  吉儿尖叫道:“荷香!”见李元吉作势要扑来,抄起身边燃着的烛台便往他脸上掼去。
  李元吉侧身一闪,那烛台跌落在罗帐之上。罗帐是何等易燃的东西,给那烛台上的火舌一燎,登时烧了起来。
  李元吉双脚一蹬,向着吉儿飞身扑来。吉儿急忙缩身向右闪去,但她毕竟产后虚弱,又是女子,哪及得上李元吉身手敏捷?这一闪堪堪躲开,却觉得左手臂弯里一空,抱着的孩子竟已给他抢了去。这一来,她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的叫道:“我的孩子!”和身向李元吉扑去。
  李元吉闪身避过,双手将那婴儿举过头顶,咬牙切齿的叫道:“好啊,你们连孩子都生下了!”他脸上显出恐怖的神色,狂叫:“你们胆敢骗我李元吉,我要你们一辈子都后悔莫及!”他咆哮之下将那孩子往地上用力一摔!
  吉儿撕心裂胆的叫:“不!!!”只觉脑中轰的一下,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此时那罗帐上的火已蔓延全屋,到处火舌乱吐。吉儿只昏了一下,马上又被灼热的气浪熏醒,见李元吉伸手来抓她,便如疯了似的又是用牙咬,又是用手撕。李元吉连抓几次都抓不住她,这时屋内热不可耐,他脑中更是狂性大发,忽从靴筒中拔出匕首,怒哮道:“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说着举起匕首向着吉儿就要扎去,忽觉腿上一紧,回头一看,却见荷香不知什么时候已扑回来,双手紧紧抱着李元吉的右腿,向吉儿大叫:“姐姐!快逃!”
  李元吉恶向胆边生,双眼发红,狂叫:“死丫头!”左手执着荷香的头发,右手握着匕首向她脑门上狠狠一戳!可怜这忠心耿耿的荷香哼也哼不出一声就香消玉殒,死于非命!
  吉儿目睹这一切,想大叫出来,但一股浓烟卷过,呛得她几乎气都喘不过来。李元吉转身又想来捉她,谁想荷香虽是死了,一双手仍是紧紧攥住他的右腿,拖得他一个踉跄几乎跌倒。李元吉急忙伸手乱抓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子,一抓之下抓在一张烧得正旺的椅子上,登时将他的衣服也燎着了。他大叫一声,顾不上捉吉儿了,用力踢开荷香的尸身,一头冲出门外,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将火扑熄。他还待再冲进去,却见那屋子的出路已被烧断,熊熊大火不断喷出黑烟,象是个硕大无比的火龙在肆虐。四周的人都在惊叫:“里面的人快出来啊!里面的人快出来啊!”可是火势如此猛恶,哪里有人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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