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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唐风云录-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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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德容道:“非也!这句话是谁说的?是男人说的,是不是?只因女子有了才,男人就难以驾御,所以才作出这么一句鬼话来骗我们女子罢了!”
  张雪艳仍是不以为然:“女子既不须出而为将,又不能入而为相,要才来何用?”
  尹德容道:“皇帝也既不是将也不是相,却可操控将相的生死大权。”
  张雪艳若有所悟,道:“尹姐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才的女子能操控一国之君,胜于为将为相的男子!”
  张雪艳笑道:“原来姐姐绕了这么个大圈子只是要说那李渊就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尹德容道:“不错!纵观当世,乘乱造反者哪里没有?但象李渊那样兼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的则绝无仅有。”
  张雪艳颇感有趣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是指什么?”
  尹德容道:“天时即天命。李渊与当今皇上份属姨表之亲,身为皇亲国戚而入主皇家庙器,名正言顺,可谓天命所在。”
  张雪艳失笑道:“这种似是而非的名份,你称它作天命?”
  尹德容道:“妹妹休得小窥了这似是而非的天命。这世上有一群自以为有德的男人称自己为君子,专讲究名份的正顺。可笑这帮人如此不知变通,死抱着名份之分,但其中着实有些人才,再加上都是些操文弄墨之辈,擅扬声造势之术,往往能引领人心,左右形势。要这等人去归附那些草莽出身的乡下佬,那是难上加难。但李渊名份有属,要延揽这批人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张雪艳连连点头道:“姐姐言之有理。则地利又如何?”
  尹德容道:“太原向为兵家必争之地,离长安又不太远,只要一举兵占据长安就能扼守关中要地,成为全国中心,这岂非地利?”
  “然则人和又如何?”
  “李渊此人老谋深算,因此皇上虽几番要扳倒他,都被他逃过大难。此人有此枭雄之才,何愁大事不成?”
  张雪艳欢喜道:“这么说,姐姐有才,李渊又兼有天地人三利,只要我们攀附上他,就能飞黄腾达、高居人上了?”
  尹德容颔首道:“不错!女子若只是有才,却不能依附上有前途的男子,终是一场空梦!当初我随皇上到这晋阳宫,虽只在酒宴上见那李渊一面,但两相一比,我就知道皇上残暴有余,大智不足,不是可以依托终身之人。李渊却雄才大略,是注定成就伟业之才。因此皇上要挑选妃嫔留驻晋阳宫时,我便主动请求留下。如今果然让我赶上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时机。那群狐媚子在江都虽然风流快活,但他日大难来时不是香消玉陨就是被糟蹋成残花败柳,哪里象我姐妹俩专宠一人的风光?”
  张雪艳惊喜交集,道:“姐姐果然目光远大,小妹托你的福气,但愿他日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尹德容道:“因此当务之急,便是要笼住李渊的心!”
  这夜华灯初上,李渊的车骑便已停在晋阳宫外。裴寂哈腰堆笑地将他迎入殿中。
  李渊一入席就叫:“裴老鬼!你巴巴的叫人来告诉我,说今晚有新鲜玩意给我,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裴寂笑道:“唐公不必心急。先开开胃口,新鲜玩意马上送到。”说着便吩咐开席。
  侍女流水价地将菜摆上来。李渊瞪大眼睛看,却见桌上摆的尽是些什么熊掌、鲍鱼、鹿唇之属,虽然名贵,也不过是平日吃惯的珍馐美味,并无甚新鲜,便道:“好个裴老鬼,原来是骗我的!哪里有什么新鲜玩意?”
  裴寂道:“小人岂敢欺骗唐公?只要唐公耐心等待一下,很快就可以见到新鲜玩意。来来来,先喝三杯!”当下与李渊对饮了三杯。
  三杯下肚,殿中热气腾腾,李渊脱下大褂,喝得更是欢畅。
  裴寂笑道:“唐公小心了,新鲜玩意来啦!”
  他拍了三下手掌,本来在一旁低低奏着伴乐的乐工突然将曲调一转,乐声一下子变得妖媚娇柔、如泣如诉、春情荡漾。帷帐一掀,两个脂浓粉艳的女子扭着身子舞进殿中。只见二女做出种种投怀送抱的动作,伴着越发淫荡的乐音,不住暗送秋波。
  李渊本已有几分酒意,这种音乐入耳,这种舞姿入目,瞬时间心猿意马,身子禁不住也随着节拍扭来扭去。
  裴寂笑道:“唐公,这新鲜玩意如何?”
  李渊吃吃笑道:“你这死老鬼,当真艳福不浅,在哪儿弄来这等迷杀人的娇娃?”
  裴寂道:“入得唐公法目,自然是非同寻常!唐公请慢慢欣赏,小人内急,先告个罪。”
  李渊一双眼只绕着两个美人转,恍若未闻,只随便点了点头。裴寂心中暗喜,便悄悄溜了出来。
  他走到偏殿,只见李世民正在不耐烦地踱来踱去,忙上前请安。
  李世民焦燥道:“怎么样?”
  裴寂笑嘻嘻的道:“一切依计行事,十分顺利!”
  李世民吁了口气道:“但愿事情结局真如你所料,否则我可既做了丑人,又担了罪名。”
  裴寂作了一揖道:“二公子望安!二公子分派下来的事情,小人岂有不竭尽全力之理?二公子只须等到明天,必有佳音。”
  次日早上,李渊宿醉渐醒。他一张眼,只见香玉在怀,左拥右抱着两个美人。他脑中犹有些迷迷糊糊,一时弄不清身在何处,举目看去,只见处身于一间陈设极尽奢华的卧室内,但最瞩目的还是室中的帷帐、帘子全是黄色,上面的图案都是金黄丝线绣成的张牙舞爪的蟠龙。他心中忽地一寒,“啊”的大叫了一声。
  身边两个女子给他这一声惊叫吵醒了,揉着眼也坐了起来,偎依到他怀中,娇声道:“陛下醒得好早啊!”
  李渊一听“陛下”二字,只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什么……什么……”定了定神,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左首女子笑道:“这儿是晋阳宫内皇上歇息的寝宫!”
  右首女子续道:“这床便是皇上与臣妾们游龙戏凤的龙床!”
  李渊惊道:“这里……这里是寝殿……龙床?那么……你们又是谁?”
  左首女子道:“臣妾尹德容,皇上亲口谕封为德妃!”
  右首女子道:“臣妾张雪艳,皇上亲口谕封为婕妤!”
  李渊大叫:“你们……你们都是留侍晋阳宫的娘娘!我这……我这可不是……”他惊惧之下一掀锦被便要跳下床。谁料他已脱得一丝不挂,这一掀被惊得又是一声尖叫,忙拉起被子裹住下身,拖泥带水、跌跌撞撞的跳下床去。
  尹德容道:“留守大人何必慌张?这御榻迟早是大人来睡的。”
  李渊心慌意乱,脑中千百个念头如走马灯般转来转去,一个劲的在想:“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忽想起昨晚是跟裴寂一起喝酒的,他大叫道:“裴寂这老贼,是他害我!”便冲了出去。
  他一出寝殿,便见裴寂早已候在外面,赶上来笑道:“唐公,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李渊怒道:“你这老鬼,原来真是你装下这风流陷阱让我踩进去的!”
  裴寂道:“唐公先别急,正了衣冠后,小人再向唐公陪罪。”
  当下李渊穿好衣服,移至偏殿。
  李渊骂道:“枉我当你是老朋友,你却拿我来开涮!”
  裴寂作委屈状道:“小人为唐公费心寻来这新鲜玩意,唐公不喜欢倒也罢了,反要派小人不是!”
  李渊气道:“她二人是侍奉皇上的娘娘!你竟找她们来害我,还说是‘费心’?”
  “唐公息怒!皇帝也是人做的嘛,唐公是真命天子,两位娘娘侍奉一夜,算得什么?”
  李渊又惊又怒,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竟敢说出来?”
  裴寂道:“小人岂敢大逆不道?但这是大势所趋、天命所归。小人虽是一介凡夫俗子,却也看得出唐公是紫微星下凡。小人如此苦心,也不过是为了顺应天命罢了。”
  李渊这时怒气渐消而惊惧渐生,想:“这裴寂向来只会在酒色之中厮混,何以今日口出此等狂言?定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要借他来引我说出不轨之言,好陷我入局!”于是他一板脸,疾言厉色的道:“胡说!我李渊世受皇恩,从来都对皇上赤胆忠心,天日可表!你到底受何人指派来污我清白之名?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我只有不顾朋友之义,将你拿下!”
  裴寂道:“不瞒唐公,小人确实是受人指派。但若唐公真要严办此事,只怕断送的不止是您我朋友之义,更有父子之情!”
  李渊惊问:“什么?”
  “是二公子命小人办此事的。”
  李渊不信:“是二郎?此事绝无可能!”
  “二公子早怀大志,只是苦于无机会向唐公坦陈,这才找上了小人来进谏。”
  李渊摇头道:“二郎为人,我做老子的岂有不知?他平日虽胡作妄为,胆大鲁莽,却决不会想出此等龌龊计子来捉弄他老子的。”
  裴寂心想:“果然是‘知子莫若父’。这件事做得太绝了点,虽说是为了促成大业,但李渊日后心中难免存有芥蒂,此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出的主意。既是如此,一切只好推到刘文静头上去了。”又想:“那刘文静本是小小一介县令,因此一心巴结李世民,想参与大事,日后事成便是开国功臣,飞黄腾达。到时他是首谋第一人,我却只是遵命行事,岂非被他盖过了?对了,对了,我裴寂在这场戏中只是李世民和刘文静手中的一枚棋子,事情一成,我既无文才又无武力,必定被他们扔到一边去了。不,不!我岂能甘于只当一枚棋子?哼,你刘文静会攀附李世民,难道我就不会攀附李渊?你拿我当踏脚石,我就不会拿你作挡箭牌?”他灵机一动,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说辞,道:“唐公明鉴!唐公前途无可限量,这太原城里很多人都看得出的。有些小人一心一意要攀龙附凤,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唐公明察秋毫,这些人自然难以在唐公面前得逞。但二公子年少气盛又好交朋友,与唐公还是父子至亲,不少人就打他的主意,好借接近他而接近唐公,这是不可不防的啊!”
  李渊惊道:“你是说二郎身边有小人?”
  “正是!”
  李渊双眼盯着他道:“是谁?”
  “是……”裴寂故作迟疑状,“是晋阳令刘文静。”
  “哦?”李渊略带诧异的道:“是他?我也听说过他这个人,也知道他与二郎过从甚密。但听说他颇有才干,何以竟是这等小人?”
  裴寂道:“那是唐公隐恶扬善之心。刘文静略有些小聪明,因此常自负怀才不遇,心生怨恨。后来见到二公子,便居为奇货,花言巧语的哄得二公子对他心悦诚服,言听计从。”
  李渊问:“他怎么个花言巧语?”
  裴寂心中念头急转,忽想起刘文静曾说的一句话,想:“不妨移花接木!”于是压低声音道:“刘文静一天来对我说,他认为太原城中有一不世出的真命天子,其雄才伟略,可上比‘汉高’。”说着故意停一下,引李渊来问。
  果然李渊急问:“然后呢?‘汉高’是谁?”
  裴寂故作神秘道:“他说这‘汉高’就是二公子!”
  李渊大怒,一拍书案,只震得桌上杯儿盏儿嗡嗡作响,喝道:“混帐!”
  裴寂心中暗笑,想:“亏你刚才还故作忠心状,原来一早不但怀有异志,更将自己自诩为‘汉高’,一听人家说‘汉高’不是指你,就气成这个样子,连是自己儿子也受不了!这么看来,这次劝谏必有所成,刘文静那小子也必为李渊所忌,此举一箭双雕!哈哈,谁说我老裴是酒囊饭袋,只会玩女人?只要我轻轻巧巧几句话就可以教你刘文静永无出头之日!”他忙紧接着附和道:“可不是吗?当时我就反驳他道:”刘大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裴寂虽然愚钝,却也知道这太原城里可称‘汉高’者是有的,却不是二公子。二公子年纪轻轻就聪慧过人,老裴我是深所拜服的;但那不过是家学渊源,‘虎父无犬子’罢了。那‘汉高’自非唐公莫属,二公子顶多不过是‘韩信’。‘“
  李渊抚掌大笑道:“二郎擅于用兵,果然是可比‘韩信’。想不到你这裴老鬼竟也如此目光锐利,会得月旦人物。”
  裴寂见他一笑,知道这马屁已拍到舒服处,忙作一揖道:“唐公谬赞了!小人虽然对世事浑浑噩噩,但这等粗浅道理还是晓得的。”
  李渊心怀大畅,道:“然后又怎样了?”
  裴寂道:“然后刘文静便冷笑一声,道:”唐公才智有余而勇进不足,我看他……‘他说到这里就猛然煞住,想是懊悔自己失言,在我面前说得太多了,忙改口道:“是,是,唐公可称’汉高‘。这次我来与你商讨,就是如何助唐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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