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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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也时常有见到孙思邈的人。
司马承祯
司马承祯,字子微。博学能文,攻篆,迥为一体,号曰金剪刀书。隐于天台山玉霄峰,自号白云子。有服饵之术,则天累征之不起。睿宗雅尚道教,屡加尊异,承祯方赴召。睿宗问阴阳术数之事。承祯对曰:“老子经云:‘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且心目所见知,每损之尚未能已,岂复攻乎异端而增智虑哉?”睿宗曰:“理身无为,则清高矣;理国无为,如之何?”对曰:“国犹身也。老子曰:‘留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乃无私焉,而天下理。’易曰:‘圣人者与天地合其德。’是知天不言而信,无为而成。无为之旨,理国之要。”睿宗深赏异,留之欲加宠位。固辞。无何告归山。乃赐宝琴花帔以遣之。公卿多赋诗以送。常侍徐彦伯,撮其美者三十余篇,为制序,名曰《白云记》,见传于世。时卢藏用早隐终南山,后登朝,居要官,见承祯将还天台,藏用指终南谓之曰:“此中大有佳处,何必在天台。”承祯徐对曰:“以仆所观,乃仕途之捷径耳。”藏用有惭色。玄宗有天下,深好道术,累征承祯到京,留于内殿,颇加礼敬,问以延年度世之事。承祯隐而微言。玄宗亦传而秘之,故人莫得知也。由是玄宗理国四十余年,虽禄山犯关,銮舆幸蜀,及为上皇,回,又七年,方始晏驾,诚由天数,岂非道力之助延长耶!初玄宗登封太岳回,问承祯:“五岳何神主之?”对曰:“岳者山之巨,能出云雨,潜储神仙,国之望者为之;然山林之神也,亦有仙官主之。”于是诏五岳于山顶列置仙官庙,自承祯始也。又蜀女真谢自然泛海,将诣蓬莱求师,船为风飘,到一山,见道人指言:“天台山司马承祯,名在丹台,身居赤城,此真良师也。”蓬莱隔弱水三十万里,非舟楫可行,非飞仙无以到。自然乃回求承祯受度。后白日上升而去。承祯居山,修行勤苦,年一百余岁,重颜轻健,若三十许人。有弟子七十余人,一旦告弟子曰:“吾自居玉霄峰,东望蓬莱,常有真灵降驾。今为东海青童君、东华君所召,必须去人间。”俄顷气绝,若蝉蜕然解化矣。弟子葬其衣冠尔。(原未注出处。查出《大唐新语》。)
司马承祯,字子微,博学多才,善长文学。他钻研篆书。他写的篆书,自成一体,叫作“金剪刀书”。他隐居在天台山玉霄峰,自号“白云子”,有服用丹药的道术。武则天多次征召他,他都不应。唐睿宗崇尚道教,对他屡次给予特别的尊敬。他刚应召赴京,睿宗就向他问起推断人事吉凶祸福的事。他回答说:“《老子》上说:‘削弱权力,再削弱权力,以达到顺应自然。’心中想到的,眼里看到的事物,常常削弱欲望尚且不能做到不想不看,难道还要再钻研异端而增加心智上的忧虑吗?”睿宗说:“以顺应自然的方法治理自身,就可以做到清高;用顺应自然的方法治理国家,怎样呢?”他回答说:“国家就像自身一样。
《老子》上说:‘在淡泊上多注意,在寂静处聚会真气,顺应事物的自然规律,就没有私欲了,那么天下也就治理了。’《易经》上说:‘圣人应当按照天地的规律去修养自己的道德,使自己的言行符合自然规律。’因此知道天不讲话而守信,顺应自然就能成功。顺应自然的要旨就是治理国家的要旨。“睿宗深深赞赏他奇特见解,要把他留在宫中,封他做大官,他坚决推辞。不久他告别回山。皇上就赐给他宝琴和花披肩,派人送他。很多公卿都作诗送他。有一个叫徐彦伯的常侍,选择了其中三十首最好的,结成一个集子,还为诗集写了序言,命名为《白云记》。当时有一个叫卢藏用的人,他早年隐居在终南山,后来登上朝廷,身居显要职位。他见司马承祯要回天台山,就用手指着终南山对司马承祯说:”这终南山里就有不少佳处,何必非回天台山不可呢?“司马承祯不慌不忙地说:”依我所见,终南山是当官的捷径而已。“卢藏用有羞惭的表情。唐玄宗坐了天下,也深深爱好道术,多次征召,把司马承祯召到京城,留在殿内,对他很有礼貌,十分尊敬他,向他请教延寿度世的事。司马承祯讲得很隐晦,没有直说。唐玄宗秘密地记录,又秘密地收藏,所以世人无法得知他们谈话的内容。从此,唐玄宗治理国家四十多年,虽然有安禄山侵犯潼关,皇帝避难去到蜀地,但是他终究回京继续做太上皇。回来之后又过了七年才死去。他的死实在是因为天数,难道不是道力帮他延长的吗?当初,唐玄宗登封太岳回来,问司马承祯:”五岳是什么神主宰的?“司马承祯说:”岳是山中最大的,能生出云雨,能潜藏各种神仙,国中有声望的人管理它。虽然是山林之神,但是也有仙官主管。“皇帝于是诏令在五岳山顶上修建仙官庙。这种仙官庙。是从司马承祯开始的。另外,有一位蜀地的女真人谢自然,她乘船过海,要到蓬莱去求师。船被风刮,来到一座山前,见到一位道人,指点她说:”天台山的司马承祯,名在丹台,身居赤城,他是真正的良师。“蓬莱离弱水三十万里,不是坐船可去的,不是飞天的神仙是无法到达的。谢自然就回去求司马承祯,受到超度,于是后来她得道成仙,飞升而去。司马承祯久居深山,勤苦修行,活到一百多岁,面色像儿童那样红润,步履像年轻人那样轻捷,好像三十多岁的人。一天早晨,他告诉弟子们说:”我自从居住玉霄峰,向东望蓬莱,常常有真正的神灵降下来。现在我受到东海青童君、东华君的召请,必须离开人间。“不一会儿他就咽气了,像蝉蜕那样分解消散了,弟子们只好埋葬了他的衣服帽子。
尹 君
唐故尚书李公诜(诜字原缺。据明抄本补),镇北门时。有道士尹君者,隐晋山,不食粟,常饵柏叶,虽发尽白,而容状若童子,往往独游城市。里中有老父年八十余者,顾谓人曰:“吾孩提时,尝见李翁言,李翁吾外祖也。”且曰:“我年七岁,已识尹君矣;迨今七十余年,而尹君容状如旧,得非神仙乎。吾且老,自度能几何为人间人;汝方壮,当志尹君之容状。”自是及今,七十余岁矣,而尹君曾无老色,岂非以千百岁为瞬息耶。北门从事冯翊严公绶,好奇者,慕尹之得道,每旬休,即驱驾而诣焉。其后严公自军(军下原有为字,据明抄本删)司马为北门帅,遂迎尹君至府庭,馆于公署,终日与同席,常有异香自肌中发,公益重之。公有女弟学浮图氏,尝曰:“佛氏与黄老固殊致。”且怒其兄与道士游。后一日,密以堇斟致汤中,命尹君饮之。尹君即饮,惊而起曰:“吾其死乎!”俄吐出一物甚坚,有异香发其中。公命剖而视之,真麝脐也。自是尹君貌衰齿堕,其夕卒于馆中。严公既知女弟之所为也,怒且甚,即命部将治其丧。后二日,葬尹君于汾水西二十里。明年秋,有照圣观道士朱太虚,因投龙至晋山,忽遇尹君在山中,太虚惊而问曰:“师何为至此耶?”
尹君笑曰:“吾去岁在北门,有人以堇斟饮我者,我故示之以死,然则堇斟安能败吾真耶!”言讫,忽亡所见。太虚窃异其事,及归,具白严公。曰:“吾闻仙人不死,脱有死者,乃尸解也;不然何变异之如是耶。”将命发其墓以验之,然虑惑于人,遂止其事。(出《宣室志》)
唐朝时,前任尚书李公诜镇守北门时,有一位叫尹君的道士在晋山隐居,他不吃粮食,常吃柏树叶。虽然他的头发全白了,但是他的脸色和儿童一样。他常常单独到城中游逛。乡里中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汉,对周围人们说:“我小时候,曾听李老汉说过。李老汉是我的外祖父。他说:‘我七岁那年,就认识尹君。到现在七十多年了,而尹君的模样和过去一样,他大概是神仙吧?我要老了,自己估计能在人世上再活几年呢?你正年轻,应当记住尹君的容颜。’从那时到现在,又七十多年了,而尹君竟没有衰老的表现,难道是把千百岁当作瞬息吗?”北门的从事冯诩严公绶是好奇的人,他敬慕尹君是得道的人,常常在休假日驱车到尹君那里去拜访。后来,严公绶从军司马升为北门帅,就把尹君接到府中,住在公署,整天与他坐在一起。严公绶发现常常有一种异香从尹君的肌肉中散发出来,就更加敬重他。
严公绶有一个妹妹,学佛教,曾说:“佛教与道教根本不同!”而且她对哥哥与道士交往很生气。后来有一天,她秘密把苦堇放在汤里,让尹君喝。尹君喝完,吃惊地站起来说:“我大概要死了!”一会儿,他吐出一块很硬东西,并有奇异的香味从中散发出来。严公绶让人解剖一看,原来是一块麝香。从此尹君容颜衰老,牙齿脱落,那天晚上便死在严公绶的公馆中。严公绶知道是妹妹干的之后,非常生气,立即让部下为尹君办理丧事。过了两天,把尹君葬在汾水西二十里的地方。第二年秋天,有一位叫朱太虚的照圣观的道士,到晋山去投放一条龙,忽然在山中遇见尹君。朱太虚吃惊地问道:“师父为什么来到这里?!尹君说:”去年我在北门,有人把苦堇放在汤里让我喝,我故意装死给他们看。可是,堇汤怎么能败坏我的真功呢?“说完,他忽然不知哪儿去了。朱太虚心里感到很怪,等回到北门,详细向严公绶作了汇报。严公绶说:”我听说仙人是死不了的,如果有死的,也只不过是尸解罢了,不然怎么会变异成这种样子呢?“他要让人打开坟墓检验一下,但是担心会让人迷惑,就停止了这件事。
卷第二十二 神仙二十二
罗公远 仆仆先生 蓝采和
罗公远
罗公远,本鄂州人也。刺史春设,观者倾郡。有一白衣人长丈余,貌甚异,随群众而至,门卫者皆怪之。俄有小童傍过,叱曰:“汝何故离本处,惊怖官司耶?不速去!”其人遂摄衣而走。吏乃擒小童至宴所,具白于刺史。刺史问其姓名。云:“姓罗,名公远,自幼好道术,适见守江龙上岸看,某趣令回。”刺史不信曰:“须令我见本形。”曰:“请俟后日。”至期,于水滨作一小坑,深才一尺,去岸丈余,引水入。刺史与郡人并看。逡巡,有鱼白色,长五六寸,随流而至,腾跃渐大,青烟如线,起自坎中。少顷,黑气满空,咫尺不辨。公远曰:“可以上津(津原作律。据明抄本、许刻本改)亭矣。”未至,电光注雨如泻,须臾即定。见一大白龙于江心,头与云连,食顷方灭。时玄宗酷好仙术。刺史具表其事以进。时玄宗与张果、叶法善棋。二人见之大笑曰:“村童事亦何解。”乃各握棋子十数枚,问曰:“此有何物?”曰:“空手。”及开果无,并在公远处,方大骇异。令与张、叶等齿坐。剑南有果初进,名为日熟子,张与叶以术取,每过午必至。其日,暨夜都不到,相顾而语曰:“莫是罗君否。”时天寒围炉,公远笑,于火中素树一箸,及此除之,遂至。叶诘使者。云欲到京,焰火亘天,无路可过;适火歇,方得度。从此众皆敬伏。开元中,中秋望夜,时玄宗于宫中玩月。公远奏曰:“陛下莫要至月中看否。”乃取拄杖,向空掷之,化为大桥,其色如银,请玄宗同登。约行数十里,精光夺目,寒色侵人,遂至大城阙。公远曰:“此月宫也。”见仙女数百,皆素练宽衣,舞于广庭。玄宗问曰:“此何曲也?”曰:“霓裳羽衣也。”玄宗密记其声调,遂回,却顾其桥,随步而灭。且召伶官,依其声调作霓裳羽衣曲。时武惠妃尤信金刚三藏,玄宗幸功德院,忽苦背痒。公远折竹枝,化七宝如意以进。玄宗大悦,顾谓三藏曰:“上人能致此乎?”曰:“此幻化耳。臣为陛下取真物。”乃袖中出七宝如意以进。公远所进者,即时化为竹枝耳。及玄宗幸东洛,武妃同行,在上阳宫麟趾殿,方将修殿,其庭有大方梁数丈,经六七尺,时公远、叶尊师、金刚三藏皆侍从焉。
玄宗谓叶尊师曰:“吾方闲闷。可试小法以为乐也?师试为朕举此方木。”叶受诏作法,方木一头揭数尺,而一头不起。玄宗曰:“师之神力,何其失耶!”叶曰:“三藏使金刚善神,众压一头,故不举。”时玄宗奉道,武妃宗释,武妃颇有悦色,三藏亦阴心自欢,惟公远低头微哂。玄宗谓三藏曰:“师神咒有功,叶不能及,可为朕咒法善入澡瓶乎?”三藏受诏置瓶,使法善敷座而坐,遂咒法大佛顶真言,未终遍,叶身欻欻就瓶;不三二遍,叶举至瓶嘴;遍讫,拂然而入瓶。玄宗不悦。良久谓三藏曰:“师之功力,当得自在,既使其入,能为出乎?”三藏曰:“是僧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