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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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快要开上外环线时与一辆吉普车擦肩而过,中年男人探头看了一眼吉普车的车牌加快了车速。司机指着路边喊:“停停车,那里有个电话亭!”
“不用了,刚才过去的是部队上的车,他们肯定会学雷锋!”
中年人加速驶上外环,向市内开去。
吉普车停在轰鸣的摩托车边,两名身着陆军军装的军人跳下车,伏身试试罗娜的鼻息连忙把她抱上车,调头向市内开去。
“去哪儿?”司机侧头问。正在撕破衬衣给罗娜包扎的少校头也不抬地喊:“去空军S师野战医院,他们距离这儿最近!”
“明白!”司机打开警示灯,狠狠一脚油门踩下去,吉普车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奔驰起来。
繁星满天,梁伟军注视着夜色中的茫茫群山。
突然,一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耳机里同时传来孙庆宇的声音:“鹰穴,小鹰一号,完成战术任务,空降场附近制高点全在我掌握中,部队正在抢修工事准备迎敌。8分钟后,电子分队开始全频道干扰敌方通讯。”
“小鹰一号,修建多道纵深工事,兵力梯次配置留足预备队。小鹰二号,不惜一切代价按原计划实施穿插。完毕!” 梁伟军低头看表满意地大笑起来。
一名守在电台前的通讯参谋突然站起来说:“团长,嫂子出车祸了……”
“什么?”梁伟军惊诧地回过头,脸色苍白。
“嫂子在S师医院抢救,魏峰参谋长命令你尽快赶往医院。”
梁伟军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腮帮上的肉突突抖动。他咬牙说:“知道了,命令小鹰三号,携带轻型火炮在小鹰二号右翼建立阵地,策应小鹰二号迂回前进。团指随小鹰二号行动……”
秦川突然说:“执行团长命令,现在开始我代理团长职务!”
“政委,我……”
秦川挥手打断梁伟军说:“你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担心部队。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阵亡了这支部队怎么办?我能不能带,参谋长能不能带?”
梁伟军第一次见秦川发这么大的火,愣愣的看着他。
“现在我以党委书记二团政委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去医院。”秦川对担任警戒任务的一辆伞兵突击车上的士兵吼:“你们就地移交武器装备,开车把团长护送到S师医院。”
“你也上车,保障通讯畅通!”秦川把一名通讯员吼上车,对司机交待说:“不急不慌,车速适当,保证安全,明白吗?”
“明白!”司机发动车辆。
秦川扭头对梁伟军吼:“上车啊!”
“老秦,我……”
“上车,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秦川把梁伟军推上车说:“我已经命令无线连放起中继台,保证你我的通讯畅通,走吧,这边的情况我会随时向你通报!”
“老秦,谢谢,我……”
“费什么话!”秦川挥手打断梁伟军,对司机摆摆手:“出发!”
伞兵突击车打开大灯蹦蹦跳跳地向一座小山包冲去,梁伟军扶着前风挡站起来向秦川敬礼。
伞兵突击车沿着山间小路疾驶,在车灯照耀下张牙舞爪的草木、怪石一掠而过。
3
一辆猎豹V6型越野车疾驶入S师医院门廊,“吱”地急刹车,轮胎在光洁的水泥地面上拖出两道黑黑的滑迹。一名小护士怒气冲冲地跑出来,见魏峰从车上跳下来,连忙敬礼:“参谋长,您好。”
“你好!”魏峰拧着眉头右手在帽檐上碰了一下,问:“罗娜在哪里?”
“罗娜?”魏峰表情严肃,小护士有些紧张,皱着眉头使劲想。
“刚送来的车祸病人。”魏峰边走边提醒。小护士恍然大悟一溜小跑着说:“在急救室,首长跟我来!”
众人在小护士的带领下,穿过大厅拐进走廊,迎面碰上结束采访正要离开的郑燕。
“魏叔叔,您干什么去?”郑燕见魏峰步履匆匆连忙问。魏峰对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步伐的郑燕勉强笑笑说:“罗娜受伤了,我来看一下。结束采访了?小崔,开车送一下!”
“不用,不用!”职业敏感让郑燕扛起了摄像机。
手术室显示手术中的红灯拦住众人的脚步,魏峰着急地踱了几步说:“找个人来问问情况。”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护士冲出来喊:“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怎么了?”
“首长,病人肋骨骨折刺穿肺叶,手术需要病人家属签字。”护士犹豫一下说:“还有,病人有两个月的身孕。”
“把手术单给我!”魏峰提笔签上他的姓名嘱咐说:“尽量保证母子平安。”
“是,首长!”护士返回手术室,时间不长又冲了出来:“首长,病人失血过多,血压很低急需输血,但我们血浆不足了。她是B型血。”
“小崔,通知S师马上组织一个排的B型血战士过来。”
“我是O型血,先抽我的,救命要紧!”郑燕把胳膊举到护士面前命令说:“快点,时间就是生命!”
小护士看了魏峰一眼,拉着郑燕进了房间。
400CC鲜血从郑燕的血管中缓缓流入粗大的针管,小护士拔出针头递给郑燕一瓶葡萄糖匆匆跑进手术室。
郑燕喝了几口葡萄糖走出房间,院长政委已经到了,正在小声汇报情况。魏峰示意小崔扶着郑燕去休息,郑燕摇头拒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侧耳听着人们的谈话。
十分钟后,S师的战士还未赶到,魏峰焦躁地踱来踱去,踩得皮鞋吱吱嘎嘎乱叫。已经汇报完情况,无话可说的院长、政委有些恐慌,邀请魏峰去他们办公室休息一下,被魏峰瞪了一眼立刻闭上嘴不敢吱声。
小护士再次推门冲出来急切地问:“病人出血点找不到,还需要输血,战士们来了没有?”
“我来吧!”郑燕扭头瞅瞅医院大门方向,咬牙站起来做轻松状。
“燕子,不用硬撑,你身体受不了!”魏峰掏出电话拨通号码说:“我是魏峰,命令献血的战士们五分钟内必须赶到!”
“参谋长,前方堵车,我们正在跑步前进!”
带队干部的说话声很大,清晰地送到每个人的耳孔中,众人束手无策走廊里静得落针可闻。
郑燕再次伸出胳膊说:“先抽我的救命,过一会我可以输血补充。”
这时,走廊中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医务股长带着一大群护士、工勤人员匆匆赶来说:“找到了,找到了,一共十二名B型血的干部战士!”
魏峰大喜:“好,太好了!赶紧抽血抢救!”
院长、政委同时松了一口气。
一个小时后,满头大汗的医生走出手术室,魏峰迎上去急切地问:“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病人体格比一般女同志强壮一些,不然撑不过这一关。”医生摘下口罩说:“不过,孩子太小能不能留住,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才能下结论。”
“谢谢你,医生,太感谢了!”魏峰像罗娜的亲人一般,感激地抓住医生的双手用力的摇。
“参谋长,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医生拔出双手,转身拉开手术室的门,两名护士推着仍是昏迷不醒的罗娜走出来。郑燕迎上去帮助推车,低头仔细打量这个征服了梁伟军的女人。
罗娜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脸上的线条很硬朗,眉毛细长,紧闭的眼睛弯出两条好看的弧线,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鼻子小巧,石塑般的嘴唇紧紧抿着。女人的唇应该是柔软的,这样的唇怎么能……
唉!郑燕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个性格刚强的女人,她迈出了本应由自己迈出的那一步……
郑燕的高跟鞋在水磨石地板上叩出一串清脆的“嗒嗒”声,这些响声如同重锤一样,一下接一下的敲在她心上,心慢慢缩成一团,疼,疼的几乎无力举步。她松开小车,扶墙站住,一名护士用关切的目光注视她。郑燕连连摆手,挤出一丝微笑说:“不要紧,我有些心慌,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那好,你先休息一下,我把病人送入监护室马上回来。”护士推着小车加快脚步。
郑燕手扪心口,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喃喃地说:“该放弃了,该放弃了。”
两行清泪滚下脸庞,滴在胸前的衣服上,洇出两片不规则的圆。
走廊寂静空旷悠长,仿佛通向两个世界,郑燕静静地坐在侯诊椅上脸色竟如罗娜般苍白。
伞兵突击车带着尖利的刹车声停在门廊中,脸涂黑色油彩身穿作训服的梁伟军跳下车,在三名同样装束的士兵簇拥下闯进医院。
杀气腾腾的四个人让值班的护士有些害怕,怯声声地问:“你你们想干什么?”
梁伟军从护士眼中看到惊恐,憋细嗓子柔声问:“同志,请问罗娜住在那里,我是她爱人!”
“梁伟军!”
“参谋长,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替你签字,你过来!”魏峰指指面前水磨石地板上的一个方格图案,梁伟军赶紧跑进去站定。魏峰看着他的眼睛问:“小罗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知道吗?”
“我……”
“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先去看小罗,随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去吧!”
梁伟军恭恭敬敬地敬礼说:“谢谢参谋长!”
“谢我干什么,还不快去,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是,参谋长!”梁伟军转身就跑,魏峰喊住他说:“有时间不要忘了去谢谢郑燕,今天要不是她献血,你就别想见到小罗了。”
“燕子?”梁伟军愣了一下说:“她怎么在这里?”
“你自己去问吧,她送小罗去病房了。”魏峰摆摆手又嘱咐说:“走路轻点,这里是医院!”
“是!”梁伟军把士兵留在大厅中休息,独自向病房走去。
梁伟军冲进医院郑燕就看到了,她惊慌地跑进走廊拐角藏起来。深夜,医院中一片寂静,魏峰与梁伟军虽然尽量压低声音,但两人的对话郑燕还是听到了。她背靠墙壁,心里默念:“见还是不见?见还是不见?该对自己有一个了断了,见!可见面该怎么称呼他?梁伟军?不行,显得太疏远了。伟军?也不行,太亲昵了。叫什么呢?毛毛?毛哥?对,就叫毛哥!”
郑燕闭上双眼,攥紧拳头给自己鼓劲:“必须面对现实!”
走廊中响起轻微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逼近,郑燕刚刚鼓起的勇气一点点消失了。她踮起脚尖,逃也似的躲进女卫生间,扒着门缝向外看。梁伟军的身影一闪而过,快的甚至没看清他的面容。郑燕拉开一条门缝,看到梁伟军被一名护士让进病房,她鬼使神差般蹑手蹑脚地溜了过去。
惨白的灯光下,罗娜面若白纸身上插满了管子,长长的睫毛上颤悠悠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梁伟军鼻子不由一酸,急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低声呼唤:“娜娜,醒醒,娜娜醒醒,我来了!”
罗娜呼吸悠长,仿佛在沉睡。
梁伟军抬头看一眼有节奏跳动的心电图,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握着罗娜的手抚摸他的脸说:
“娜娜,千万要挺住,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来晚了请你原谅,今天是全团第一次成建制夜间跳伞,我担心哪,你知道上次牺牲战士后我有多内疚吗?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享受生活。娜娜我知道你在听,也知道你很委屈,但请求你原谅我。我这个团长肩上压着几千条人命我要负责,原谅我好吗?”
梁伟军把罗娜的一缕散发抿到耳后,捧着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得到郑燕的消息后,我心里的确不好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未嫁人,我感觉是我害了她。我知道在感情上我是个懦夫,不敢追求,这是你说的。但我真想见她一面,向她道歉。”
罗娜眼皮抖了一下,那颗泪珠顺着眼角滑下。梁伟军连忙抓张纸巾擦了去。发现罗娜脸上、手上还有未擦净的血污,起身找来温水、棉签,细心的擦洗干净。
罗娜的眼皮还在微微抖动,好像要醒过来,梁伟军担心他脸上的油彩吓到妻子,抬起胳膊用衣袖使劲地在脸上擦了几把,然后低声呼唤:“娜娜,娜娜,醒醒,醒醒好吗?”
罗娜仍未醒来,梁伟军接着说:“娜娜,说句老实话,我不是合格的丈夫,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没有学会体贴、关心,就连你怀孕了我都不知道。我对你满怀愧疚,可是我不知如何说起才好。醒来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们用心谈一次,你会理解我的。那段让我内疚的感情,我已经封存在记录我上半生的小木箱里。娜娜我爱你啊!娜娜,求求你醒过来,不要离开我。”
梁伟军哽咽起来,两颗大大的泪滴滚出眼眶,落在罗娜白皙的手腕上。罗娜的胳膊猛地抖了一下,眼角滚出一颗泪珠。
梁伟军惊喜地站起来,低声呼唤:“娜娜,你醒了?”
罗娜疲惫的睁开眼睛,困难地说:“伟军,我们的孩子还在吗?”
“在,在,我们的孩子还在!娜娜,你不要动,我去叫医生,你千万不要动!”梁伟军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返回来在罗娜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又向外跑。
郑燕像头受惊的小鹿,惊慌地跑进邻近的病房,抹一把婆娑泪眼对惊诧的护士微笑。
梁伟军冲进医生值班室急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