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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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干笑一声,不过笑实在难看了一些,他当然明白,吴辰现在敢乱来,完全是因为上头那些老头子会给他擦屁股,只要不闹到无法补救的地步,都有人护着。
…………
等斗殴胜利鼻青脸肿的6前野夫带着一群唧唧哼哼的日军趾高气昂的回到大营,整个日军大营已经变成了一团废墟,他不由得呆了呆,身后的日兵也是一愣,离开时还井然有序的簇新大营,如今却成为了一团火海,那一窜窜的火苗跳跃着,仿佛如6前野夫的脸一般变幻不定,而花房义质,则是一脸铁青的站在废墟旁,留守着几十个卫兵站在他的身后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不语。
“巴嘎!”一直沉默的花房义质终于爆出了一声大吼,一步步的走向6前野夫,随后一巴掌甩了过去。
“嗨!”6前野夫的脸上又添了一道掌印,虽然不明白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明白,恐怕与自己不无关系,他毫无怒意的正了正脚,垂下了头。
花房义质的牙关不断的颤抖着,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握紧了拳头,过了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吴辰……”
第五章
整个左营如今都成了一个极大的仓库,美国的林明敦连枪、还有一门门的最新式的德国克虏伯炮以及成堆的弹药箱仿佛垃圾一般堆放在校场上,也无人看管。
论起武器,这个时期的日军自然不能与清军相比,更不可能及得上装备一流的淮军,什么英国的马梯尼、士乃德、法国的哈乞开司、德国的老毛瑟、美国的林明敦和黎意等先进连枪几乎是人手一支,在火炮方面,淮军使用的主要是阿姆斯特郎式、格鲁森式和德国的克虏伯式后膛炮,其中包括部分最先进的德国克虏伯管退式快炮。而日军普遍的装备大多还是村田氏单步枪以及青铜架退式火炮,双方之间的优劣对比极为强烈。
日军的装备虽差,但是对于这支开赴到朝鲜驻扎的日军却已算是极为优待了,不但装备了向西方购买的德国克虏伯式后膛炮,还有价格昂贵的林明敦连枪,最令吴辰欣喜的是,本着宁搬错不放过的兵油子们居然搬回了十几挺加特林机枪。
加特林机枪明于一八六二年,每分钟射可达到两百,
这种步兵噩梦在世界还未真正的普及,只有到了一战时期,才开始炙手可热起来,而且加特林机枪也有其相当诟病的地方,譬如容易卡壳、炸膛等等,直到马克沁机枪的问世,才逐渐完善起来,不过如果能够将这种机枪设置在某种特殊的地形的话,绝对能够挥出极大的作用,对于这一批机枪,吴辰特地让人封存起来。
“子城,这一次共搬……不,共缴获日军林明敦连步枪一千二百零四支,村田连步枪二千一百三十一支,德国克虏伯式后膛炮三十九门,弹药六百余箱。”袁世凯署理的是营务处,原本就是分管后勤的,对于武器弹药如数家珍,这一次清点战利品自然是由他来负责,整整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才算是清点干净,于是在第二日的清早便把吴辰喊醒,将清点出来的名册呈报上来。
“此外,我还现了一批日军的名册……”袁世凯见四下无人,刻意压低了些声音:“我特意找来了一名懂日语的朝鲜人前来翻译,现了一些有兴趣的东西。”
“哦?”吴辰饶有兴趣的望了袁世凯一眼,只看到袁世凯从袖子中抽出一份文书,递了过来,吴辰接过来随手翻看,袁世凯在边上解释道:“只翻译出来了一部分,子城可以先看看。”
‘王石童,字静安,安徽池州府人,咸丰十年,李鸿章建团练,王石童以一百三十一人投奔,授外委把总一职,旋剿灭捻匪有功,乃升耀为营千总,同治四年,李鸿章任两江总督,使王石童帮办金陵机器局,极得李鸿章信任。
此人好酒色,光绪五年间,共纳妾九名,流连青楼酒栈,不得收敛……’
吴辰立即明白了,这些档案毫无疑问都是日本人潜伏在中国的间谍所记述的情报,不但为北洋水师各个头目建立了简历,甚至还记载了不少的‘黑档’。
譬如这个王石童,里面说他爱好酒色,还记录了一次强抢民女的事迹,还有后面的一个北洋水师管带,贪墨了多少多少银子,诸如此类。
吴辰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自然明白,这份资料的用处有多大,所谓知己知彼,可是他如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日本人竟调查到了如此细微的地步,难怪甲午战争爆,日本人的军力处于劣势,却能大获全胜,恐怕这份详尽的资料亦有一份功劳,抓住每一个北洋派系人物的弱点,掌握着每一个人的把柄,而当时的北洋,对日本可谓是一无所知,这仗恐怕不需要打,便已经分出胜负了吧。
“子城,你看这份资料该怎么处理?”袁世凯眸光中隐隐生出些许期盼,他心里已有了腹稿,只是想看看这位世兄的主意。
吴辰如何不晓得他的心思,他倒是也起了试探的心思:“那么依慰亭的意思呢?”
袁世凯苦笑一声道:“子城端是狡猾,明明是我先问,你偏偏又踢回给我。”他面容一肃:“这份资料自然是不能公布出去的,焚毁了又有些可惜,其实说起来,这份名册对我们岂不是有着极大的助益?日军掌握这份名册是知己知彼,咱们掌握了这份名册,在这钩心斗角的官场上,可立于不败。只是非到紧要关头,绝不能轻易用上。”
吴辰嘿嘿一笑:“慰亭说的不错,这既是情报,更是北洋上下官员的把柄,若是大家相安无事自然是好,如果有人想趁机找咱们茬子,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他身败名裂。”
吴辰随后又道:“这份档案就先寄放在你这里了,你务必妥善保管,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袁世凯颇有些激动的深望了吴辰一眼,这份档案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吴辰说出这番话,恐怕已经引他为心腹了,他肃然道:“请子城放心,慰亭愿以性命相许。”
这一句话中一语双关,吴辰如何能不明白,他倒是并不奢望袁世凯能够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人的野心是随着地位的攀升而不断膨胀的,当你还是个无名小卒时,你就会想着当一名军官,而当你是军官时,你就会想着做将军,当你掌握着十万精锐时,恐怕就到了觊觎皇位的时候了,现在的袁世凯只是个无名小卒,虽然是个营务督办,可是说到底,毕竟还没有自己的班底和根基,依附着吴辰,可以说是他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也是他实现梦想的最佳机会。
吴辰并没有多少意外,淡如秋水的问:“日军方面可有什么举动?”
袁世凯道:“没有任何异样,他们建了个新的大营,不过……子城,日本人越是如此,恐怕事情反而麻烦了,咱们需早做准备。”
吴辰道:“他们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没什么可怕的,真要开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倭人占了台湾,朝廷上早有人不满了,若是他们想扩大事端,不一定能讨到便宜,好了,今日父亲让我随他一道去与日使谈判,嘿嘿,真不知道花房义质见着了老子会是什么嘴脸,有趣,有趣,慰亭,你也会营务处去吧,你是营务处督办,总不能老是呆在左营。”
袁世凯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么慰亭就告辞了,子城好好想想办法出汉城吧,过些日子我向世伯告假,回国内去与江南制造局的几个世交联络联络。”
…………
第六章:雪中送炭
日清双方谈判的地点位于王宫附近的右议政闵成照的府邸,右议政属于朝鲜小朝廷第三号人物,闵成照是闵妃的弟弟,属于闵妃系的人马,如今清军进入朝鲜,捉拿了大院君,逃往忠州的闵氏亲族也自然又风光的回来主持了朝政,闵成照还因此被加官进爵,成为了小朝廷中核心人物,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促使日清之间进行谈判,这倒不是个好差事,毕竟朝鲜是没有言权的,真正谈判的则是日清两国,他是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哪个大爷不高兴了都得小心的奉陪着,大爷之间的谈判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谈崩的,一旦谈崩,两国就会在汉城大打出手,届时,最糟糕的恐怕就是朝鲜了。
听闻清方使者已经抵达了府邸,笑容满面的闵成照立即开中门迎接。
吴长庆显然昨夜没有睡好,眼袋漆黑,时不时的斜瞪着一边乖巧的吴辰,一副似要作却又强自忍住的模样,边上的吴辰则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一副待吴长庆一旦作,立即撒腿就逃的架势,再后便是吴长庆最为倚重的幕僚张謇,张謇与吴长庆原本就有交情,随后吴长庆帮办山东军务,张謇随行,一直为吴长庆出谋划策,也算是庐江团练的核心人物之一。
闵成照见天朝的使者这般模样,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份警惕,莫非是有什么事生吗?他七上八下的挤出笑容拱手作礼,说了一箩筐的客套话,迎一众清朝官员进入正厅,随后便是让人奉上了茶铭,极尽殷勤。
等了片刻,吴长庆略有些不奈的掏出怀表看了看:“怎么?约好了巳时谈判,日使还不来?如此轻慢,难道是不想谈了?”
说起来对于这次谈判,吴长庆倒是底气十足的,早在事变生之后,马建忠同〃勇〃管带林泰曾、〃扬威〃管带邓世昌坚守仁川。随后,日本向仁川增派了7艘军舰,而北洋水师丁汝昌率2ooo人分乘〃威远〃、〃日新〃、〃泰安〃、〃镇东〃、〃拱北〃5船衔尾而来。双方虽然舰船相当,但是北洋水师的舰船要比之日本舰船要好,吴长庆身后有北洋的支持,如今又控制了朝鲜国王以及闵妃等人,秘密关押了大院君,不管是情理还是在实力都是他吴长庆上了上风,不怕日本人翻脸。
坐在一旁的张謇微微的阖开眸子:“督帅不必忧心,昨天少帅……”他瞥了一眼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吴辰,这个老秀才不由得莞尔一笑:“若某所料不差,这次谈判,日使花房义质是不会来了。”
吴长庆捋着须又是横瞪了吴辰一眼,吴辰心里郁闷至极,方才就给老爷子教训了一顿,这张謇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连忙危襟正坐,目不斜视。吴长庆微微哼了一声,便移开目光落到张謇身上去了:“季直,若如此,该如何应对?”
张謇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闵成照在一边小心奉承,眼见这清使杀气腾腾,说到兵来将挡时不由得冷汗直流,这个时候,府上的一个家人前来禀告:“大人,日本公使花房义质送来了书札,请大人过目。”
闵成照先是看了吴长庆一眼,见吴长庆微微颌点了点头,这才接过书札,打走了家仆,展开瞄了几眼,随即便是脸色一变,小心的递交到吴长庆边上的桌几上道:“大人,日使条件苛刻,且态度更加强硬了几分,大人您看,应当如何应对?”
吴长庆不动声色的捡起手札看了片刻,倒是长吐了口气,神情一松,将手札递给了张謇,张謇看过之后,递了吴长庆一个眼色,也不说话。
手札中的条件确实很苛刻,不过这只是对于朝鲜来说的,日本人以日侨被杀为由,要求朝鲜赔偿白银五百万两,并且准许日军永久驻军朝鲜。
关于日本驻军朝鲜的事,如今已成了定局,日军都已经抵达了汉城,难道还想把他们赶回去?北洋水师内部也没有多大的异议,而日使要求朝鲜赔偿的事与大清的利益无损,北洋方面不想开战,让朝鲜赔偿一些银子出去倒也无妨。
“不瞒上国大人,若是在平时,朝鲜国东拼西凑五百万两银子还能勉强能拿出来的,可是前日夜里宫变,王宫的府库也不知被谁搬迁一空,如今朝鲜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些这些银子的,请上国大人明察,出面与日使周旋一二。”闵成照真的是心急如焚,五百万两啊,若是拿不出,这日本人狼子野心,哪里会善罢甘休。
可是这话传入在‘凶手的老爷子’吴长庆的耳朵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了,吴辰吴辰又恢复了痞气,别过头去吹了声口哨,惹得老爷子又是横瞪了他一眼。
吴长庆倒是不动声色,端着茶盏,垂头吹了吹茶沫才慢条斯理的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我军有人抢掠了贵国的府库咯?哼,天朝听闻朝鲜事急,立即派兵乘兵轮前来营救,所耗之军费何止百万,难道是为了贵国的府库?荒谬至极。”
闵成照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的道:“是,是,下国绝没有怀疑贵军的意思,只是……这五百万两银子,急切之间当真是筹措不出,还望大人替朝鲜说项,删减一些数目,若是能宽限些时日,自然也是最好不过的。”
吴辰见老爷子大义凛然,再看那闵成照吃瘪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大乐,心说:“老爷子果然不愧是个官油子,做贼的都能如此凛然。”
“说项?”吴长庆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喝了一口茶:“这恐怕要贵国自己去谈了,大清与日人已是誓不两立,如今闹到了这种地步,右议政以为,让